可是這一世,註定她要辜負眼前的這個父親了,她哽咽的開口,
“可是父親,後天就成親,是不是,太快了些。”
寧國邦鄭重的說道,
“雖然時間短暫,但是做父親的,絕不會草率,別人成親有的,你都有。別人沒有的,我也會給你。我的女兒,一定要是風光大嫁,”
情不自禁的,寧國邦昂起了頭,轉而又看向她,
“驕陽,你有什麼要求,只要我能做到的,我都滿足你,不過你得答應我,成了親之後,就不要再想着其他事情了。”
她很想就照着父親的話去做,去生活,去忘了那些讓她痛苦不堪的回憶,忘記前世的仇恨,忘記夜穆,忘記他們對她所做的一切。可是她知道,她是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的,如果忘記了,她就不是她了。開弓沒有回頭箭,回不去了,她只能迎面而上。
“知道了父親,我會好好準備的。”
寧國邦點了點頭,還是有些不放心,但是一想到,只要驕陽嫁了,那麼一切就不一樣了,宋稟不是富商之子,也非朝中之人,沒有家財沒有背景沒有權勢,這樣的一個人應該能讓那個人放心吧。
“我叫人選了十套嫁衣來供你選擇,你看看喜歡哪套,還有這幾天,我就暫時不關着你了,你可以出門,也可以去院子裡走走,但是沒有出嫁前不能出府。”
“十套嫁衣,快,拿給我看看,我要選一件最漂亮的。”
她繞開話題,寧國邦搖了搖頭,也罷,他會叫人守好每個出口的。
寧國邦出去後,香兒上前來,
“哇,小姐,這些嫁衣好漂亮啊,每一件都價值不菲吧?看着真讓人賞心悅目啊。”
“香兒這麼喜歡,那給香兒穿吧。”
她打趣道,
“纔不要了,這些都是給新娘子的,我又不是新娘子。”
“只要香兒願意,我也可以讓你成爲新娘子,你看這兩日在外面求親的人那麼多,隨便抓一個,都可以的嘛。”
幾個送嫁衣的女子都是一笑,香兒狠狠的瞪了一眼她,
“小姐,你就知道拿我尋開心,看我”
她本能的往後一縮,“你不要再使出你那鬼爪功了啊。”
“嘿嘿,瞧小姐怕的,我不會使出鬼爪功的,不過小姐成親的時候,那洞房我是鬧定了。”
幾個女子這邊一聽,也是笑了起來,她輕咳了兩聲,
“幹嘛啊,幹嘛啊你們。”
這邊歡笑樂語,可是有的地方有些人已經氣得急火攻心,不得不找人訴訴苦了。而當兩日之後,他知道這訴苦的結果之後,倒是寧願自己從來都沒有去那個人面前訴苦過。
兩日的光景,轉瞬而過,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她這出嫁的日子。寧府上下,張燈結綵,喜氣洋洋,一番熱鬧,這下再不願意相信的人也都相信了,寧驕陽是真的要嫁人了。
再次坐到鏡子前,再次穿上紅嫁衣,鏡子裡的她,依舊很美。但卻已經是另一張臉,而身後的也不在是那個嬤嬤,而是香兒和一羣忙前忙後的侍女。與前世的冷清比起來,這一世顯得格外的熱鬧。
頭巾蓋在的那一刻,寧國邦和葉菊來了,
“驕陽,嫁人了,就收心了。以後好好和宋稟過日子,他不會委屈你的。”
她微笑的點點頭,“知道了,”
然後頭巾遮蓋,寧國邦看着她被香兒扶着向門外走,目光依依不捨,葉菊一旁安慰着,
“女兒長大了,總會嫁人的,老爺,你也別難過。說不定,嫁出去,是好的開始了。”
寧國邦看一眼葉菊,“你也就今天說了一句好話。”
“什麼啊老爺,”
走出門去,香兒便看見門外的迎親隊伍,以及迎親隊伍裡騎着白馬的那個男子,那就是小姐要嫁的人啊,很普通,普通得丟到人羣裡都找不回來了。香兒蹙眉,老爺怎麼給小姐找了這麼個男子,但是心裡抱怨歸抱怨,今天是小姐的好日子,可不能耽誤了。這男子看起來普通,說不定,有什麼過人之處,否則也不會被老爺相中吧。這樣想着,香兒悄悄對她說道,
“小姐,姑爺看起來還不錯。”
她點點頭,算是答應了,香兒扶着她向前走去,一步步,她閉上眼睛,好像是在走前世的路一般,但是寧國邦的一句,
“女兒,想家了,隨時回來。”
讓她一停,眼淚刷的就掉了下來。
“小姐”連香兒都有些動容,
“走吧”她忍下萬千情緒輕聲說道,香兒點點頭,扶着她向前走,再一次坐進了花轎。花轎外,香兒喊着“起轎”。
一路吹吹打打,轎子顛簸,她放下頭巾,舒了一口氣。卻再也沒有前世的緊張與忐忑。
街上好不熱鬧,送親的隊伍好不壯觀,街頭到街尾,一眼望不到底。而那嫁妝就更不用說了,米商寧國邦嫁女,猶如十里紅妝相送。一派寵愛,令人豔羨。
她閉着眼睛養神,不小心竟然睡着了。直到外面傳來喧譁的聲響,纔將她喚醒。
“沸公子,你,你來幹什麼!”
是香兒的聲音,她皺眉,手伸向簾子,輕輕掀起簾子的一角,望了出去,這不看還好,一看嚇一跳,
只見林沸也騎着匹白馬,還穿着新郎的衣裳,身後跟了一羣類似迎親的隊伍,正虎視眈眈的看着這邊,攔住了她們的去路。而她要嫁的人,背對着她,看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說我來幹什麼?新郎就是他?這也太寒磣了吧,寧驕陽到底有沒有看過他啊?嫁給這麼個人,還不如嫁給本公子了。你們說對不對啊?”
“對,對”
林沸的身後,一羣跟班配合的答道,她嘆了口氣,松下簾子。懶得管。
“你,你說話客,客氣點。嫁,嫁給我,怎,怎麼了。”
新郎一開口,所有人都震驚了,就連轎子裡的她也震驚了,被驚得一愣一愣的,等一等,這,父親讓她嫁的是一個,結巴?
她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難怪,難怪父親會說,如果過些時日,自己過得不順心,仍然可以回去。
“哈哈哈哈,原來是個結巴,寧驕陽,你聽見了嗎,是個結巴,你還嫁嗎?倒不如跟着我吧,”
她咬咬牙,結巴就結巴吧,反正到時候也是一樣的對待。
“寧驕陽,你不說話,我就當你默認了啊。兄弟們,衝,給我把新娘子搶過來。”
就在她嫌棄林沸聒噪的時候,便聽到了這麼一句,想要再阻止,已經來不及了。外面打起來了,
“小姐,小姐,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香兒在外面叫着,她掀開簾子看了看,兩方打的不可開交,看來自己不能再這樣坐下去了。
她放下簾子,走出轎子,
“小姐,你怎麼下來了?”
香兒一句話,看着兩方打鬥的人羣將目光放到了她的身上,免不了驚豔一場。而林沸遠遠的看着她,也是愣住了,半會兒纔回過神來,
“寧驕陽,寧驕陽。”
香兒着急的看着她,“小姐,現在可怎麼辦纔好。”
“怎麼辦,當然是跑了。”
話罷,她已經拉住香兒的手撒腿就跑了,兩方這一見新娘子跑了,哪裡還打,自然是窮追。
這個時候,卻從人羣中擠出來一名男子,穿着藍色長衫,面如冠玉,好看的很。
“小姐,這邊。”
香兒一喜,
“小姐,是那日那位公子。”
轉眼間,男子已經拉起她的手,往人羣裡跑去,避開大道,走小巷。於是就出現了這麼一個畫面,男子拉着她,她拉着香兒,三個人氣喘吁吁的跑啊跑,跑啊跑。直到擺脫了後面的人的追捕,
“小,小姐,我們就,就這麼跑了。老爺,老爺會不會不高興啊。”
她喘一口氣,“當,當然會。”
轉而看向身旁的男子,
“謝謝你剛纔,剛纔帶我們跑。只是,你是誰啊,爲什麼要幫我們?”
這個男子,上次踩了她一腳,這次又出現在人羣裡,幫着自己逃跑,她當然不會以爲一切都是巧合,世間所有事都是有原因的。
“如果我說,我也是搶親的,小姐,你會信嗎?”
她一愣,香兒一傻,
“不是,公子你,你說什麼?你也是,和他們一夥的?”
那她們現在不是羊入虎口嗎,被人賣了還幫着數錢了,
“不,不是和他們。我是爲了我自己,寧小姐,你記不記得,我說過你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像月牙好看。”
她點點頭,打量着男子,一身樸素裝扮,頭上卻是戴着白玉冠,此人身份定不樸素。
“那你是否還記得,我踩了你一腳,其實我對……”
男子還沒有說完,便被人從後面當頭一棒,在她們面前倒了下去,兩個人都是一驚,
就看見一個男子拿着木棒站在後面,
“寧小姐,我是王府的二公子,我注意你很久了,我也是來搶親的,你跟我走吧。”
“啊!”
她和香兒一叫,然後兩個人默契的拉着手背過身跑了起來,身後拿着棒木棒的男子窮追不捨,可是拿着木棒巷子又窄,跑起來總是不方便,跑出好一會兒這王公子才恍然丟了木棒。
“小姐,我們,我們去哪兒?”
香兒一邊跑,一邊急切的問道,太可怕了太可怕了,待會兒再遇到個搶親的,就要瘋了。
“回府。”
“好,聽小姐的。”
事到如今,香兒早已經暈暈的,好像只能回府了。
但是沒想到的是,當兩個人趕到府門口時,看到的畫面是衆人跪在地上,包括她的父親寧國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