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敏公主從門外走了進來,跟在身邊的,是紫兒,還有一臉惶恐不安的大皇子妃。
見到紫兒,田敏顏鬆了一口氣,她看過去,紫兒點點頭,那高高提起的心一下子落了下來,找到了落腳點。
“見過瑞敏公主殿下。”田敏顏恭恭敬敬地向瑞敏公主行禮,田懷芳她們見了,一愣之後,忙的壓抑着激動跟着行禮。
“嗯!”瑞敏公主擡了擡手,說道:“起吧。”
紫兒走到田敏顏身邊,將她攙扶起來,田敏顏順勢將自己手中那帕子塞到她的手上,並用口型對她說了麝香兩字,紫兒一怔,隨即握住了。
“三皇姑怎麼來了?”大皇子向瑞敏公主請了禮,僵笑着問。
“本宮不能來?”瑞敏公主掃了他一眼,說道:“皇上聽說大皇子的良夫人小產,很是痛心,本宮是代表皇上來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這好好的,怎麼會小產?”
“父皇。。。”大皇子很是感動,立即向皇宮方向施了一禮,又十分悲痛地道:“本皇子的夫人被奸人所害乃至於小產,那是個已成型的男孩兒啊。三皇姑,請容侄兒先處置了這幾個居心叵測的歹毒婦人。”他的手向田敏顏他們一指。
“大皇子,請自重。”田敏顏淡定地站在那,說道:“說我等謀害皇嗣,這全是子虛烏有的事情,這罪名恕我們無法承擔。如意秋月,你們一直伴着老夫人,把其中的過程仔仔細細的和公主大皇子說一說。”
“是。”
如意便將江氏從鬧肚子開始到現在的事情細節清清楚楚地說了一遍,甚至將每個人的話都記得很清楚,末了便道:“這前後,良夫人和我家老夫人說話不到一刻鐘,我家老夫人甚至沒有碰良夫人一根頭髮,只是後來良夫人說懷疑我們撿到了丟了的髮釵故意不還,老夫人氣不過,纔出言不遜,說了一句粗言。”
如意這話清楚地點出了兩個重點,這一,兩人相處時間極短,這二,兩人沒有任何身體接觸,就只是一句話,就能氣得小產,誰都說不過去。
大皇子自己也知道,只是想到那已成型的兒子,怒氣急需找一個出口,才遷怒他人,尤其對方還是自己的死對頭。
田敏顏又道:“對大皇子痛失愛子,我們表示非常痛心,我也爲我家老夫人出言不遜而向大皇子和良夫人表示歉意。但是當務之急是要找出真相,爲不幸的小王子討回一個公道。”
瑞敏公主看過去,眼神眯了眯,問:“太醫怎麼說?”
“將太醫帶過來。”大皇子怒聲喝道。
“瑞敏公主,大皇子,你看,我家大姑和表姐,還有妹妹當時都不在場,她們也嚇壞了,是不是先讓她們離開,或在別的屋子歇着?”田敏顏看到田敏婷她們臉色發白的,便說道。
大皇子沉下臉,冷道:“事情沒查清楚之前,誰都不能走。”
“還是姑娘家,這些腌臢事,少聽爲妙,安排去另一個屋子吧。”瑞敏公主掃了那幾人一眼,淡聲道。
“謝公主殿下。”田敏顏屈膝行了個禮,轉身對田懷芳她們說道:“你們先去歇着。”
江氏眼巴巴地看着田敏顏,叫:“顏丫頭。。。”她也想走,她不想留在這裡,可惜的是,田敏顏冷冰冰的,根本就不理她。
爲邱凝嫣診治的章太醫很快就被請了過來,這一問一答後,大皇子的臉一下子陰鬱得暴戾,大皇子妃則是變了幾變,很快恢復正常,可都沒有逃過田敏顏的雙眼,她脣一抿,雙手握了起來。
“你說良夫人小產,是因爲吃了極寒涼的東西?”瑞敏公主眯着眼問。
“回公主殿下,從脈象上看,是的。”
“不可能,良夫人的飲食一直由母后派來的嬤嬤親自伺候,一直以來都相安無事,是極放心的人。”大皇子想也不想的就道。
“大皇子,有句話說,終日打雁也會被雁啄了眼呢。”田敏顏淡淡地說了一句。
大皇子的臉一沉,紫兒便湊在田敏顏耳邊說了幾句,田敏顏聽了,是完全的放鬆下來了,卻還是佯裝怒道:“既然你有懷疑,怎的不早說?”
“奴婢將她打昏了藏起來,打算着先去尋如意拿帕子,沒曾想迷路了,這到了這院子,又見守的嚴嚴密密的,奴婢擔心小姐有事,就想着去府裡報信,沒曾想就遇到了公主。”紫兒一臉惶恐地道。
瑞敏公主則是斂下眼皮,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差淡聲說道:“是這樣沒錯。”事實上,是紫兒特意去尋瑞敏公主來撐腰的,誰讓齊十七恰好這時候去了揚州呢。、
田敏顏便有些遲疑,看着大皇子欲言又止。
“慧敏縣君有什麼話不能說的?”大皇子的眼一眯,陰測測地問。
“你自向大皇子請罪吧。”田敏顏故作無奈地道。
紫兒便委委屈屈的說自己尊田敏顏的吩咐去尋如意要帕子,路上卻碰着個丫頭鬼鬼祟祟的準備將一碗什麼東西倒進花土裡,她覺得不對,就喝了一聲,誰知道那丫頭嚇得扔下碗就要跑。她是練過兩下子的,一出手,就打昏了那丫頭,怕人看見,就將她拖進草叢裡綁起來了,打算來尋田敏顏再說的,誰知道又碰着這事,一下子慌了,就完全忘了。
“我是真忘了,而且這又是大皇子府,奴婢不敢無狀。那藥汁液都被倒掉了,我只用帕子浸了這麼一點。”紫兒從袖子拿出一條被浸溼的帕子來。
瑞敏公主使了個眼色,章太醫接過去,一聞,又用手指沾了點放在舌尖舔了舔,臉色大變,跪倒在地上惶恐地道:“這藥汁該是安胎藥,裡面卻是放了至寒的紅花呀。”
大皇子妃臉色微變,不自覺地後退一步,大皇子大怒,也沒注意到,田敏顏卻是注意到了。
“誰知道是不是你們帶來的東西。”雙兒說了一句,聲音有些慌。
真是不知死活,田敏顏是真被惹到了,她自問沒做對不起別人的事,也沒惹她們,就想着要安這樣的罪名在她們頭上?好,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雙兒姑娘這話不對,但凡是個有腦子的,都不會吃外人從外邊帶來的東西,而且還是安胎藥,我們可沒這麼有愛,特意來貴府給貴夫人煎安胎藥。”田敏顏冷笑一聲,有看向大皇子說道:“反正那丫頭也被紫兒藏起來了,大皇子何不讓人揪來問個清楚?紫兒,你去,對了,就由雙兒姑娘帶路吧,免得又說咱們串了口供。”
“我,我。。。”雙兒有些支支吾吾。
田敏顏卻是不看她,只轉身看向紫兒,目光落在她手上,使了個眼色。
紫兒很快就明瞭,脣角冷冷地勾了勾,卻是故作無奈地道:“好吧。”
雙兒極不情願,可大皇子妃一個眼神看過去,她只好跟着去了。
路上,紫兒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路上和雙兒說着看到那丫頭如何的情景,雙兒心不在焉的,也就沒注意到自己腰間的荷包被摸了去。
紫兒手極快,將早已攥在手中的那香料全部塞到那荷包裡,然後扔到地上,用腳踢了一下,叫:“哎,這荷包是誰的?”
雙兒見了,一摸自己的腰間,忙的撿起來,拍了拍,道:“是我的。”
“雙兒姑娘可繫緊了,後邊侍衛多着呢,被人撿去了就不好了。”紫兒意味深長地道。
雙兒臉一紅,狠狠地瞪她一眼,重新系在身上,紫兒見了,笑容越發燦爛了。
很快的,那被紫兒打昏的丫頭,就被領到了大皇子等人跟前,一桶冰涼的井水下去,那丫頭就醒來了,見着大皇子等人,臉色一白,跪在地上瑟瑟發抖。
“這不是良夫人身邊的桂枝嗎?”有婆子認了出來,邱凝嫣的貼身丫鬟知墨也驚住了。
大皇子眼神一厲,喝道:“說,是不是你在良夫人的安胎藥裡下藥,是誰指使你的。”
“大皇子饒命,奴婢,奴婢什麼也不知道啊。”桂枝拼命的磕頭,眼睛怯怯地看了在場中的一個婆子一眼。
瑞敏公主見了,冷冷地道:“這個,拉出來一起審了。”
那婆子聽了,嚇得噗通一聲跪倒在地,口裡喊着饒命,同樣的說啥也不知道。
“狗奴才,給我打,打到她們說爲止。”大皇子恨恨地道。
這一聲令下,侍衛就上前,腿一踢,手上的棍子就往兩人的背上招呼去,那慘厲的叫聲響徹了整個院子,江氏幾人是看得臉色煞白,瑟瑟發抖。
大皇子妃見了有些不忍,說道:“不是說了妹妹嫌苦,沒吃幾口,也不至於就。。。會不會還有別的緣故?”
“紅花是極陰寒之物,下官診過脈,若是沒猜錯,良夫人該是平素曾吸入過麝香之物。”章太醫遲疑地道。
шωш▪ⓣⓣⓚⓐⓝ▪℃ O “不可能的,夫人的屋子都是王嬤嬤檢查過,絕不會點香的。”知墨說道。
“來人,去良夫人的屋子裡搜。”大皇子立即說道。
田敏顏想了想,便道:“如意,秋月,今日你們都有和良夫人共處一室,將你們的香囊荷包都拿出來讓太醫檢驗,若裡面真有麝香,我饒不了你們。”
如意兩人自然是沒話說的,很快就將荷包呈上,那自然是沒有這樣的東西的,田敏顏很滿意,便看向大皇子妃她們。
大皇子的臉越來越陰沉,田敏顏這一出,算是將自己完全摘出來了,見她看向大皇子妃她們,眼神閃了幾閃,冷道:“你們的荷包,也讓太醫看看。”
“殿下。。。”大皇子妃似是不敢置信一般,眼中流露出幾絲屈辱來。
“快點。”
也不等大皇子妃她們動手,大皇子手一指,知墨親自去將今日在場的人的荷包都摘了下來。
雙兒突然覺得有些不安,看向田敏顏,見她似笑非笑地看過來,不由瞳孔一縮,心頭噗通噗通的跳了起來。
等太醫倒出自己荷包裡頭的香料,她的心臟像是要從心窩跳出來一般,死死地瞪着,當聽到太醫驚呼這香料裡頭滲了麝香時,她腳一軟,臉色慘白地跌坐在地。
“怎麼會。。。這怎麼會。”雙兒喃喃地重複着,大皇子妃也懵了,怎麼會這樣?
“你這毒婦。”大皇子狠狠地打了大皇子妃一巴掌,大皇子妃跌坐在地,嘴角流出血來。
她很快就反映過來,跪在地上大叫冤枉,說自己對邱凝嫣如何的好,噓寒問暖,就是病了還親自侍奉,怎麼會害她?
“殿下,那孩子也叫我母親啊,我日日夜夜都盼着兒子,又怎麼會害她?”大皇子妃跪行上前哭訴,又轉身瞪向雙兒,厲聲道:“你說,你爲什麼要這麼做?我平日待你不薄,你兄弟,你父母,都視爲親人般照顧,你怎麼就這麼糊塗?怎麼敢害我?你對得起我嗎?”
這是用親人來要挾了,田敏顏搖了搖頭,這雙兒是要做替死鬼了。
雙兒也是聽明白了,咬了咬牙,說道:“是,是我做的,皇妃待她邱凝嫣如親妹,她卻自尊自大,將皇妃當下人使,奴婢看不慣她那張狂樣,就戴着這香囊在她跟前現,還下了藥,誰讓她不知天高地厚。。。”
咚的一聲,大皇子一腳揣在雙兒心口上,怒喝:“毒婦,你這毒婦。”
雙兒吐出一口血,嘴巴血紅血紅的,咯咯地笑,十分嚇人,緩緩的爬起來,說道:“皇妃,奴婢對不起您。”話畢就要向一旁的柱子撞去。
“拉着她。”一個沙啞的聲音傳了過來。
“夫人,你怎麼出來了?”知墨忙的上前扶着邱凝嫣。
邱凝嫣躬着身子,捂着肚子臉色慘白,十分虛弱,大皇子也上前扶着怨道:“你出來幹什麼?”
“害了我兒的都不得好死,想要死得容易,做夢。”邱凝嫣陰冷地道:“晉哥哥,將她們活活打死,以血祭我們的孩兒。”
“好,亂棍打死。”大皇子想也不想的就下令。
也不用架板凳,侍衛一踹,手持大棍就向幾人招呼而去,尖叫聲,哭喊求饒聲,棍棒聲,混雜在一起。
田敏顏閉上眼,握着雙手,大熱的天,卻感到像是寒冬臘月一般,渾身發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