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氏重重地磕了幾個頭,額頭已經紅腫起來,本來孱弱的身體也變得搖搖欲墜,田敏顏飛快地過去扶着她,急聲喚:“娘。”
“田三嫂子,使不得,使不得。”陳大夫連忙站了起來避開,看着羅氏慘敗的臉說道:“你仔細身子纔好。”
“我。。。”羅氏的手摸向小腹,目光帶着懇求。
在鄉下農村,壓根沒有什麼避孕的說話,於是孩子一個個的生,哪怕養不活,也生下來,預示着多子多福。
按着田敏顏的思想,在這樣貧困的農家,她是不贊成生這麼多孩子的。可這畢竟是一條生命,而且,按她所看過的書中情節,羅氏這塊肉,是可以生下來的。
再說,她看到的情節設定,也沒有羅氏摔跤傷了胎兒這一節,那麼到底是哪裡出了錯?
莫非她的到來引起了蝴蝶效應?
不管怎樣,能保就保吧,畢竟是一條生命,再過八個月,就能見到她了。
於是,田敏顏看向陳大夫說道:“陳大夫,胎兒真的保不了嗎?”
“也不是保不了。”陳大夫掃了一下下巴的鬍子,遲疑着。
“陳大夫,有何難處直說無妨。”
“保胎,本來就是大戶人家常有的事,我這有副保胎藥的方子倒是不錯,只不過。。。”
田敏顏看他爲難欲言又止的樣子,心裡不由一沉,恐怕這是天文數字了。
“不過什麼?”
“這副藥,一副就要二兩銀子,要吃上五副,再臥牀一個月。”
陳大夫的話音一落,屋內就接二連三的響起吸氣聲,而羅氏,則是身子一軟,倒在田敏顏身上。
二兩銀子一副藥,連吃五副,在大戶人家實在算不了什麼,可在貧困的農家,這十兩銀子,無疑是天文數字。
田家,雖說不至於拿不出十兩銀子,可那也得讓老爺子點頭,江氏願意拿出來纔是。
而對於一毛不拔只入不出的江氏會拿銀子出來,田敏顏是不抱任何希望的。
“什麼?十兩銀子?夭壽咯,這要人命咯。”
果然,田敏顏這廂還沒消化這消息,門簾子猛地被人用力一掀,夾雜着雨息的腥風立即颳了進來,隨着進來的還有江氏,身後跟着田老爺子等人。
感覺到懷中的羅氏瑟縮了一下身子,田敏顏不悅地看向江氏,脣抿了起來。
“陳大夫,請你開方子。”她不看那瞪眼吹鼻子的江氏,沉聲對陳大夫說道。
“什麼?”
“囡囡。”
江氏和羅氏不約而同地開口,一個驚嚇,一個忐忑不安。
“我看你是失心瘋了。”不顧外人在場,江氏大聲嚷嚷了起來,指着田敏顏兩母女罵:“十兩銀子,敢情是大風颳來的啊?放眼整個鎮子,哪個有你們嬌貴,三天兩頭請大夫,現在還要十兩銀子買那勞什子保胎藥?真當錢莊是你們家的?哪個不掉個孩子,誰有你緊張?啊?掉了就掉了,還來事了你。”
掉了就掉了。
江氏這無情的一句,寒了屋內所有人的心。
羅氏黯然絕望,田敏瑞兩眼燃着怒火緊緊地攥着兩個拳頭,後腳捧着木盆進屋的田懷仁再度打翻了手中的木盆,悲傷地坐在地上,而田敏顏,則面無表情,只冷眼掃了一眼幾人。
江氏的反應,她早就想到了,那個寧願帶着銀子進棺材的鐵公雞,是絕對不會拿銀子出來給羅氏保胎的,所以,她壓根不會驚訝,更不會心寒,反而有種正中下懷的感覺。
因爲,說服田懷仁分家,會比她想象中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