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文媛拉着田懷芳和黃文茹快步走出了第一樓,直走了好幾個急步才鬆了手,回頭去看第一樓門前那滿地的爆竹紅衣,這才發現後背涼津津的,已是出了一身冷汗。
她吞了一口唾沫,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濁氣,耳邊彷彿還回蕩着田敏顏那冷冷的警告,滲人得緊。
簡直不敢相信,這從前追着她屁股後面跑的鄉下村姑子現在竟變得這般有氣勢,那雙眼睛像是能看進人心裡去似的,冷冽滲人。
“她算個啥子東西?啊?媛媛你拉我出來幹嘛?那個鄉巴佬,敢在誰跟前甩臉子,她這是在誰跟前橫吶?一個村姑罷了。”黃文茹已經回過神氣來了,叉着腰對着第一樓就大罵起來:“我就不信了,她還真有這能耐,啥?讓我黃家呆不下去,我呸!臭不要臉,有兩個破銀子開了個破酒樓就橫起來了?瞧她那鄉樣兒,穿起龍袍不像太子。”
“姐。”黃文媛嘖了一聲,扯了扯她的袖子,周圍的人都看過來了,好丟人。
“放開我,都怪你,怕她作甚,就一個村姑罷了,沒半點出息,你看我怎麼收拾她。”黃文茹甩開她的手,還想要往第一樓衝去。
“回來。”一直沒有吭聲的田懷芳突然一喝。
黃文茹轉過身,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看着她娘:“娘!你不是也怕了她們吧?”
田懷芳哼了一聲,眯着眼看了一眼第一樓,道:“我怕個啥,只這般鬧對咱們沒好處,你還想不想和那些官小姐玩兒啦?”
田敏顏剛纔那麼一句恐嚇,雖然鎮住了她,但清醒過來後,她就冷靜下來了。不管田敏顏會不會因爲她鬧而做些什麼,但她們是絕對討不了好去,說不定因此而給溫夫人她們壞印象去,得不償失的事她可是不會做的。
黃文茹嘟了嘟嘴,跺跺腳道:“想又有啥用,那死丫頭根本就不讓咱們見那些貴人,你看她跟防賊似的防着咱們吶。”
田懷芳聽了,臉一黑,她不是不氣的,田敏顏這麼個小丫頭竟敢讓她這麼吃癟,只要想一想,心裡就跟被人重重打了一拳似的。
“姐你剛纔就不該這麼說,現在和她鬧翻了,這日後就更不好套路子了。”黃文媛好一陣埋怨,咕噥道:“就你那一點就着的爆竹性子,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你說誰呢!”黃文茹聽了,立即瞪大眼。
“行了,行了,家去吧。”田懷芳扯了兩個女兒一把,心道這以後還是跟老三好好打好關係纔是。
卻說田敏顏回到後院,恰逢羅氏出來去茅房,見了她便拉到一邊悄聲問:“咋了?”
“是大姑來了。”田敏顏淡淡的說道:“不過現在已經走了。”
聽到是田懷芳來了,羅氏皺了皺眉,問:“沒鬧吧。”
“她不敢!”田敏顏冷笑一聲。
田懷芳想要攀高枝,就真不敢當場就鬧開去,因爲真鬧開來,他們這邊就是臉上不好看也就一陣子過了,可卻也會真的把他們得罪了,那就真的啥路子都沒有了。
“真是半刻也不消停。”羅氏搖了搖頭,又讓田敏顏進去陪着那些人說話。
鋪子新開張,賓主盡歡,直到午晌過後,田敏顏他們纔將女眷從後院的側門給送走。
回到大堂,午後的客人已經少了很多,馮掌櫃劈里啪啦的撥着算盤。
“二姑娘。”
見田敏顏走來,馮掌櫃忙讓開半個身子,把手中的記賬本遞給她。
“不急,你還沒用飯,先去吃些吃食吧,爹爹他喝多了兩盅,給歇着了,這有我照看着,你去吧。”田敏顏笑着說道。
馮掌櫃嗯了一聲,便進廚房去了。
田敏顏這纔看起那賬本,不過是記着每一桌的收入罷了,收入有高有低,但一溜看起來,還是挺多人前來嘗新鮮的。
她一頁一頁的翻着,忽聽夥計喊着歡迎光臨,便擡頭看去,這一看之下一愣,忙放下賬冊迎上去。
“十七爺,你咋來了?”
“我咋就不能來了?我去幫你張羅土豆種薯忙活得緊。你倒好,開鋪子掙大錢了,也不說道一聲兒。”十七手中的摺扇輕敲了一下她的額頭。
“你貴人事多,又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我都見不着你,這都跟秦掌櫃說了呢。”田敏顏揉了揉額頭十分無辜,又嘻嘻的笑道:“秦掌櫃今兒也來了,吃多了兩盅,這還沒走吶,如今在後院歇着呢,要不要我去喊她出來?”
“算了,姑。。。秦掌櫃高興,就讓她歇着吧。”齊十七打量了一眼周圍道:“有啥子吃的,都送點過來。”
“哎。”
田敏顏讓夥計將他迎上二樓的雅間,自己則去廚房吩咐幾道吃食去了。
齊十七坐在了寒露房,田敏顏親自端着幾道小點上去時,他正坐在茶座跟前饒有興致的煮茶分茶,而向來和他形影不離的楊官則走到廊下那竹椅上坐着裝石化。
“你這茶座弄得有點意思。”齊十七分茶分的很是有趣。
田敏顏放下托盤,過去看了一眼,只見他指尖像是沾了花似的,一凝一動間,那茶碗裡便現了一朵梅花出來,久久不散。
田敏顏也就在書中和電視裡看過分茶的技巧,卻也想不到還真有人會分茶,還分得這麼好,不由看得一眨不眨。
“可是想學?”齊十七見她看得專注,便笑着問了一句。
“你願意教我?”田敏顏難掩激動,眼睛亮閃閃的。
“坐過來。”
田敏顏忙不迭地坐了過去,那人道:“我只說一遍,就看你能領會多少。”說着,便徐徐地一邊說着分茶技巧,手一邊靈活地作着分茶的每一個步驟。
耳邊,是他迷人低啞的嗓音,鼻尖,充斥着淡淡的藥香,田敏顏忽然感覺有些眩暈,心裡呯呯的直跳,雙頰慢慢的熱了起來。
“可明瞭?”耳邊忽然響起一記重音。
“啊?”
田敏顏轉過頭,粉色的脣擦過一張溫熱的臉,她一愣,隨即漲紅了臉,唰地站起身來,卻被身後的木杌子給一拌,直直的往後倒去。
“丫頭,你這是在玩兒欲擒故縱嗎?”齊十七飛快地摟着她的腰,邪笑着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