撇撇脣角,劉煜清雅的道:“齊進,好久不見了……對了,你還認識我麼?”
完全不覺得劉煜的這句調侃好笑,齊進汗如雨下,一面傾力攻拒,一邊氣喘吁吁的吼道:“劉煜,你昏了頭嗎?你可知道這個老傢伙是誰,他可是我們華氏家族下令通緝的罪犯,他打傷的是你未婚妻的姥爺……”
婁銀河猛然偏身,灌注着鷹翅功的左臂“咻”的掠過齊進的耳邊,鋒銳勝刀的掌緣斬斷了齊進耳邊的幾縷鬢髮!
望着齊進抽冷氣後怕的樣子,劉煜笑着道:“齊進,你好像忘了自己的身份,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是你的膽子太大,還是被華少琪她們潛移默化的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
連出三記風刃,齊進一邊閃讓婁銀河的反擊,一邊又大叫道:“劉煜……你先幫着婁銀河擊殺了戮腳門那麼多弟子,現在又助他來對付我們……膽子大的人是你,居然膽敢不把我們華氏家族放在眼裡……”
“叮噹”一聲宛如鋼鐵的交擊聲裡,火花四濺,兩個新武者的武器直接被婁銀河的雙手震開,運足了鷹翅功的雙臂險極的擦着齊進頭頂掠過,強勁的銳風差點使這位華氏家族異能者戰隊的高手閉過氣去,他青着臉拼命躍閃,幾乎一個跟斗栽倒!
腳步倏施,飛起擊開了另一個赤膊人物的大砍刀,婁銀河神威赫赫的大笑道:“姓齊的,你不過只是華氏家族的一條狗,還敢在這裡滿口放屁污衊劉氏家族第三代的家主?你與他比,舐人家的腳板人家還嫌你媽的舌頭粗了!”
齊進氣得就差一口氣便死了過去,他猛衝來,風刃疾飛,狂風暴雨般攻向婁銀河,婁銀河彈地而起,運足了鷹翅功的那隻手彷彿在陡然裡幻成千百,像一張張魔鬼獰笑的臉孔,迷迷幻幻的卻又飄浮如電般猝然反罩而去!
這一記,是飄渺宗傳承了一千七百多年的“三功十二技”中最爲注重虛實變化的一記絕招:“百鳥朝鷹”!
滿空的手影炫閃縱橫,迷人魂目,只聽齊進慘嚎一聲,人已“呼”的橫摔出十米之多!重重跌倒地下,齊進一個翻身欲待躍起,卻又頹然坐倒,他的左肩至胸口,是一片血肉模糊,其琵琶骨也已折斷叉出衣外!
就這一剎,婁銀河已宛如凶神突然附體,他長嘯怪叫着翻身猛撲其他三名對手,雙爪揮舞擺動有如烏雲涌合,狂風驟起,那麼浩滔滔的,洶蕩蕩的,像是長江大海的波濤一下子全滾瀉來了!
劉煜看得目眩神迷,搖頭感嘆:這先天高手的攻擊真是太有看頭了,有型有款,那種強烈的聲光效果,不是一般修行者所能比擬得了的!聽師父說,我們新武者達到罡氣級以後,攻擊方式和先天高手就極爲接近了,估計到那個時候,我也能有這樣的身姿了……
憧憬了一會兒,劉煜將注意力迴轉到現場,冷冷一笑,道:“婁師兄,速戰速決!”
在身形如電縱掠裡,婁銀河暴然的道:“好,十分鐘之內解決戰鬥!”
一步一步的,劉煜走近了齊進,他的目光冷澄而清澈,但是,因爲太冷了,太清澈了,反而將眸子裡的殺機顯露得愈加分明!
不期然的有些抖索起來,齊進喘着氣,驚恐盯視着劉煜,他全身發冷,心腔劇跳,左肩的傷勢倒不感到如何疼痛了……
表情十分平和的一笑,劉煜在齊進身前五步站定,他潤潤嘴脣,和善而低緩的道:“齊進,在此時此境,便沒有仁義可以講了,對敵人慈悲那是對自己殘酷,是麼?”
頓了頓,他又笑笑道:“我不想對自己殘酷,所以便不能對你慈悲了。!d贏Q幣別跟我說你是華氏家族的人,我們兩家又有聯姻之情,我就應該放過你……老實說,你今日只怕難逃一死!”
恐懼毫無保留的流露在齊進那張泛着帶灰的大餅臉,他的脣角抽搐着,雙目圓睜,語聲顫抖的道:“你……你要怎麼樣?”
劉煜深沉的笑道:“強者存,弱者亡,這就是修行界自來尊奉的公理。現在,我也要學修行者處理問題的方式,齊進,我是強者,而你是弱者……”
嘶啞的大叫着,齊進悽怖的吼道:“你你你……劉煜,你這是乘人之危!你真的不給我們華氏家族的面子?”
淡淡的笑着,劉煜道:“隨便你說。如果你看到了方纔我和袁曉兵的戰鬥,那麼你心中也應該明白,就算你沒有負傷,你也不會是我的對手!”
齊進正要說話,“吭……噗”一聲刺耳錐心的悶響傳來,他急忙瞧去,那使着大砍刀的赤膊夥計已捧着一個不完整的腦袋,蹌蹌踉踉旋出五步栽倒於地,幾乎成爲一枚爛西瓜的頭顱沾滿了鮮血和腦漿,紅紅白白,煞是好看。
劉煜又笑了,笑得令人心驚膽顫:“是你自己動手,還是我親自送你路?”
急促的喘息着,身汗出如漿,齊進瞪着眼,渾身簌簌而抖,在生與死的分界線,他這時也才悲哀的明白,他竟是如此平凡無用!
劉煜舉起他修長瑩潔的手掌在下巴摩挲着,目光又在對方臉孔移動:“如果我來動手,這會很快,當你感到痛苦,這痛苦已成過去,我不會令你受太大的罪,我的出愈閃電的……”
忽然,齊進整個崩潰了,他受不了這毒蛇齧心似的精神酷刑,更不敢承擔那即將來臨的死亡威脅,他癱瘓了似的低啞着聲音:“劉少,我……我求你放我過去……你可以做到的,何苦非要置我於死地?你我原無深仇大恨,這都是爲了別人……”
注視着他,劉煜目光如剪:“放你過去?如果我們易地而處,你肯放我過去麼?”
難澀的嚥了口唾沫,齊進喉結在不住的抖動:“當然會放過……您可是我們華氏家族的姑爺啊!劉少,請你高擡貴手,我只是一個小人物,請您把我當成一個屁,放了……”
沉默了片刻,劉煜冷沉的道:“你如要繼續活命,可以,但我問你幾個問題你需老實回答,回答完了即刻離開此地,離開華氏家族。憑你的能力,天下雖大,又有哪裡不能去的?如果你願意你就點頭,否則,你就利用這最後一口氣的時間,看這世界最後一眼!”
長長嘆了口氣,齊進點點頭,蒼涼的道:“你問,我會說出我知道的……”
劉煜低沉而清晰的道:“這次追殺我婁師兄的人手,都有哪些?”
咬着牙,齊進道:“除了袁曉兵率領的戮腳門弟兄二十八人之外,就只有五個銀牌護衛,土行者、魔鬼筋肉人、常家兄弟,還有我……”
面朝鬥場望去,劉煜道:“土行者就是院前跑去偷襲我和婁師兄的那隻地老鼠?常家兄弟就是眼前這兩位使短刀的化勁級新武者?有着魔鬼筋肉人這麼銼的綽號的大約是地下的這位?!”
齊進悲慼的點點頭,劉煜接着道:“據我所知,你應該有兩重身份,說出來。”
猶豫了一下,齊進語聲黯啞的道:“我是華氏家族的銀牌護衛,也是中南海內衛營掛名警衛……”
劉煜迅速的道:“這些我早知道,我問的是還有什麼身份?”
吞了口唾液,齊進遲疑着,劉煜低沉而有力的接着道:“你若不守信,齊進,我也不會是守信之人!”
又一咬牙,齊進道:“我還是七月王朝的成員……”
哼了一聲,劉煜道:“你的標號?”
齊進頹廢的道:“七月三十……”
想了想,劉煜又道:“七月王朝除了華少琪和你之外,還有哪些成員?”
齊進沉默着,噓氣如霧,汗浸重衣,他臉孔的肌肉不住的**,面色呈現可怕的慘白與灰黯……
微微皺眉,劉煜冷漠的道:“齊進,你的時間不多了。”
佈滿紅絲的眼睛死死盯視着劉煜,眸子深處有掩飾不住的仇恨與怨毒,齊進咬牙切齒的道:“劉煜,這已夠了,我出賣的情報已經夠多了,你還要我出賣我的摯弟兄嗎?你還不放過我,你是在惡毒的逼迫我……”
劉煜冷冷的道:“這總比死強些!”
忽然慘厲的笑了起來,齊進悽怖的道:“你這手段,實較殺死我更狠毒千百倍,你是要我死了也不得安心……”
劉煜面無表情,淡漠的道:“你還有什麼其他更好的免死方法麼?”
齊進的眼光一厲,一記風刃猛然飛掠向劉煜的頸項,來得是如此快法,像是隻見青芒倏閃,那追魂似的風刃已到了劉煜眼前!
劉煜早有防備,側身閃挪,風刃拖着一抹淡青色的流光,擊中了劉煜身後的巨巖,留下一道深深的印記。
劉煜雙目中煞氣畢露,立視對方,但是,齊進卻也怒瞪着他,坐着的身體正在慢慢倒下,脣角鮮血汩汩,右手食指正深深戳進了他自己的咽喉!
有一股深刻的感嘆與惋惜起自劉煜心田,他感覺“年”和“七月王朝”都很會籠絡人心,先前表現的那麼怕死的齊進,最後爲了不泄露七月王朝的成員名單,居然那麼毅然決然的自盡了!
對於齊進隸屬於七月王朝的事,完全是劉煜的臆測。根據就來自“歷史”華少琪對於齊進的信任和重用,今天他只是試探了一下,沒想到他的冷漠和鎮靜卻讓齊進誤以爲自己暴露了,居然真的就承認了自己的隱秘身份。
原本劉煜還想着從貪生怕死的齊進身探問出七月王朝的成員名單,可沒想到,齊進突然又那麼有種了,乾脆利落的就自盡了,完全不給劉煜轉換訊問方式的機會。
對於七月王朝,劉煜的瞭解其實並不多,即便有和七月初七相交莫逆的小林浩二在幫着打聽,但也探聽不出多少實用的東西來。畢竟對於小林浩二,劉煜還有大用,不想他爲了探秘,而暴露出“無間道”的身份。
目前劉煜所能夠確認的七月王朝帶標號的成員,只有寥寥數人。除去已經死亡的“七月初一”侏儒異能者、“七月初六”金泰國、“七月三十”齊進之外,還有就是“七月”華少琪和“七月初七”七夕。
另外,通過小林浩二的探詢,還有劉煜根據“歷史事件”的推測,還圈定了四個嫌疑人。
由劉煜的親身經歷推斷,小刀會戰堂堂主張耀坤應該是七月王朝的人。而根據獵犬的線報,張耀坤的標號很有可能是“七月二十九”。因爲獵犬曾經無疑中聽到張耀坤和人打電話時,自稱爲“老二十九”。
“歷史”那位修造出豆腐渣工程來陷害劉煜大伯的那個南方工程公司老總,應該也是七月王朝的人,只是不知道其具體標號。目前,劉氏家族已經在暗中對付這位老總了,也不知道能不能在他那邊找到什麼線索。
在劉煜那位擔任國安局局長的六叔公的排查下,國安局五處處長也極有可能是七月王朝的人,因爲整個國安局中,能夠清楚的知道劉煜身邊有哪些暗衛的人,除了六叔公之外,也就是那位主管保衛工作的五處處長了。
最後一位嫌疑人,則是現在東北第一大幫會“紅須幫”的老大,“紅鬍子”梁木平。此人是長白派的傳人,精通古武技“野狐拳”,是後天巔峰高手。其一手創立的紅須幫擁有多名武道高手,其中比較出名的就是“紅須十三梟”,每一個都都有不下於化勁級的實力。
根據劉氏家族的情報顯示,這位梁木平早在五年前就在收集當時的東北第一幫的罪證,還設下圈套,誘使劉煜那位擔任公安部要職的二伯父的親信和東北第一幫扯關係。
如果他只是想除掉東北第一幫,那根本就不需要將東北第一幫的罪證往劉煜二伯父的身扯,他這麼做,顯然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
只是,這些都只是劉煜的推測,並沒有有力的證據,所以劉煜還真想從齊進口中求證一下,誰知道他竟然就這麼死了。而且死的還是那麼的“壯烈”,那麼的“義氣深重”,弄得劉煜都感覺自己很像是逼人爲惡的大壞蛋。
不過,劉煜也有些奇怪,齊進先前的表現不像是那種可以捨生取義的人啊,怎麼會爲了不泄露七月王朝的成員名單,就施展辣手自盡了呢?不會是有什麼精神方面的禁制,一觸及就會產生自盡的念頭?
劉煜思考着,怔怔的瞪視眼前齊進的屍體,以至等到婁銀河的語聲響起在他背後,他才如夢初覺,慢慢的轉過身來。
婁銀河用手拭着額際的汗水,咧嘴笑道:“你在發什麼愣?咦,姓齊的小子自絕了?”
劉煜點點頭,低沉的道:“他其實沒必要這麼做的,我本想放他一條生路……”
“咦”了一聲,婁銀河奇道:“放他生路?這不是等於和自己過不去麼,擒虎容易放虎難哪,這那姓齊的小子雖然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人物,但在追殺我的這兩三年中表現的也刁鑽得緊,自絕了好,免得我多費手腳!”
點點頭,劉煜甩開淡淡的遺憾,笑道:“婁師兄,現在追殺你的人都已經解決了,你有什麼打算?”
“能有什麼打算?”婁銀河奇怪的看了劉煜一眼,道:“我以後不是跟着你,加入劉氏家族嗎?”
“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還得在外面奔波一陣子。”劉煜微笑道:“婁師兄你可以先去劉氏家族,我會交代他們好好的爲你興建一座道場,用以傳授飄渺宗武學。你也知道的,我們劉氏家族的情報網非同小可,而情報部門的秘密特工都是從孤兒中挑選的,因此,全國的大型孤兒院都有我們的人,隨時爲情報部門挑選後續新血。婁師兄可以將你對傳人的要求說出來,下面的人就能依樣挑選一些合適的小孩子,以便更好的來繼承飄渺宗的道統。”
“好好好。”婁銀河很是開心:“小師弟費心了……對了,你的事需要我幫忙嗎?師兄我別的沒什麼,就武功還過得去!”
“不用了,婁師兄,小事而已,哪兒用得你這位先天高手啊。”
“那行,那我就先到劉氏家族去,其實我老早之前就在幻想新建一座威武霸氣的飄渺宗道場了……呃,對了,小師弟,這個道場的預算是多少啊?”
看到婁銀河興高采烈的像是個孩子的樣子,劉煜一笑道:“五千萬,應該夠了?”
“夠了,夠了,其實在郊縣用不了三千萬就能建起一座宏偉的道場……”
婁銀河不好意思的樣子再度逗笑了劉煜,他不以爲意的揮揮手,道:“沒關係,預算多一點也能建的好一點,我可是希望看到飄渺宗在婁師兄你的手裡大興起來,成爲堪與少林武當比肩的千年大派!”
銀河用力的點點頭,道:“小師弟,我不會讓你失望的!”
感應到四周有人漸漸匯聚過來,想來是齊進他們進行的戒嚴失效了,劉煜不想在這麼多普通人面前暴露自己,於是道:“婁師兄,你住在哪兒?我們回去收拾一下,今晚就安排你去京城。”
“跟我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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