暫時拋開對扶桑劍派的感嘆,劉煜故作疑惑的道:“沖田小姐,聽你的語氣,似乎對扶桑劍派很是忌憚?但小姐,你方纔在大廳時,不是肯定我們穩操勝券的嗎?”
沖田三葉笑了笑,懶懶的道:“剛纔是和你初見面,又是在大廳裡,講話自然不能太過喪氣,根據伊東大人他們的估計,縱然我們新選組能打敗扶桑劍派的反撲,但自身的實力消耗也必然不小
……”看了劉煜一眼,她又道:“況且,我們現在的敵人可不僅僅只是一個不知深淺的扶桑劍派,還有中土修行界最近名聲大噪的‘青年第一高手’血刀劉煜。?.這次我堂哥沖田總司隨同近藤勇大人前往中土,就是因爲有劉煜的干預,纔會最終客死異鄉。近藤勇大人因爲這件事不但喪失了跟土方歲三爭搶總長寶座的資格,甚至就連他現在的次長職位,都岌岌可危了!”
劉煜真正的笑了,嘴裡卻道:“小姐不必太多擔憂,想來那劉煜也沒有什麼了不起,不過是斬了地利之便,這才讓近藤勇大人吃了虧……”
兩隻潔白修長的玉手互相絞扭着,沖田三葉低沉的道:“你這可就說錯了,根據近藤勇大人的說法,當時人家是獨身一人打上門的……而且,那小子好惹人厭,口齒尖利,形容寡毒,手段更是殘酷得可以令人……但是,他那一身功夫卻確實令人畏懼……近藤勇大人手下都是我們新選組最爲精銳的武士,其總體實力就算是四大劍派也不敢小覷,可卻只在一眨眼間便倒了下去,甚至連劉煜如何出手都來不及看清……聞說此人自出道不到兩年,便在中土完成了千人斬的血色霸業……”
劉煜抿抿嘴脣。沒有搭腔,在此等情景下由一個美麗的少婦來形容自己,這多少也透着點特別的味道。
吁了口氣,沖田三葉又道:“近藤勇大人是一個很驕傲的人,可是對於那個殺他屬下斷他手的血刀劉煜。他卻是真真正正的心悅誠服了……聽說,那個劉煜雖然心狠手辣,卻是一個少有的美男子……”
摸了摸下巴,劉煜乾澀澀的道:“聽沖田小姐的語氣,似乎很是看重這位血刀劉煜啊……”
嫵媚的白了劉煜一眼,沖田三葉嬌笑道:“怎麼聽我說起別個美男子。你心裡不舒服了?咯,其實不是我看重劉煜,而是伊東大人看重他!伊東大人說了,扶桑劍派再怎麼底蘊深厚,有着四大劍派暗中支持的我們,也絕對可以力敵。真正最可畏的還是劉煜。他不但自身武功高強,而且臂助極多,實是我們的一個心腹大患。不過,伊東大人他老人家亦已注意到這個問題,現在,他們在研討的各項大計中,剷除血刀劉煜也早列爲重要行動之一。據我所知,我方己專派好手數名等着對付他了。”
劉煜故意淡淡的道:“未知是哪幾位?”
嚴道:“還沒有決定,大約由御庭番衆裡推出人來做這件事。”
心中冷笑一聲,劉煜平靜的道:“御庭番衆?”
點點頭,沖田三葉道:“隔室的猿飛小姐,就是御庭番衆的高手,你別看她年紀輕輕,只怕兩個我也不是她的對手呢。”
劉煜奇異的道:“御庭番衆似乎沒有一個知名的女性忍者啊……”
輕輕一笑,沖田三葉道:“猿飛小姐是御庭番衆首領服部全藏早年所收的義女,一般人所知道的‘御庭番衆七忍殺’中當然不會有她啦!不過。她的本事可大得很,並不比她那幾位師兄遜色多少,甚至在暗殺偷襲方面還要隱隱的勝出一籌呢……”
劉煜點頭道:“原來如此,那麼,御庭番衆的七位高手都來了?”
沖田三葉道:“全來了。怎麼,連這件事你都不曉得?他們來的那天,伊東大人和土方歲三還親自出面相迎,場面大得很啦……”
連忙的一笑,劉煜亡羊補牢般的道:“屬下辦的是外務,一天到晚跑得連兩條腿全不像自己的了,有很多事情倒還真不如小姐知道得多呢……”
微微伸手捂嘴打了個哈欠,沖田三葉笑道:“有些困了呢……”
劉煜躬身道:“不敢打擾小姐安歇,屬下就此告退。”
沖田三葉格格一笑,道:“等一會,我現在還不想睡,和你閒聊倒十分愉快,我們再談一會吧,反正時間還早,而且,今晚能否睡成還不敢講哩。”
劉煜曉得時間已不多了,他闖進土方道館來已經耽擱了很久,自對方口中探得的消息亦也不少,現在,不管露不露馬腳,那最重要的一件事卻必須立即探詢一番。
於是,向前走了一步,劉煜神秘兮兮的俯首道:“沖田小姐,聽說這次扶桑劍派的餘孽攻打土方道館是爲了救出他們的掌門林北溟?”
重重一哼,沖田三葉道:“不錯!”她一撇脣,又道:“河上萬齊老詭的師父當年曾經受過扶桑劍派某個人的恩惠,所以河上萬齊老詭對扶桑劍派的俘虜幾位照顧,雖然禁錮了他們的功力和自由,卻一直好吃好喝的招待着。這次河上萬齊老詭在飛魚島吃了那麼大的一個虧,可依然沒有遷怒到林北溟他們,就連新近被俘的扶桑劍派的那個二代弟子,也被他叫忍足醫生全力救治……”
沉吟了一下,劉煜堆着笑臉道:“沖田小姐,依屬下淺見,伊東大人他們似乎忽略了一件事……”
沖田三葉迷惘的道:“什麼事?”
劉煜放低了聲音道:“我們還有最後一手殺手鐗未用,這記殺手鐗一使出來,只怕扶桑劍派的餘孽再是厲害,也只剩下瞪眼跳腳的份了!”
伸出小巧紅潤的舌尖舐舐嘴脣,沖田三葉道:“你別賣關子,直接說出來嘛。還怕我泄密不成?”
劉煜輕輕的道:“扶桑劍派的掌門和弟子大都在我們手裡,我們完全可以用他們來威脅扶桑劍派的餘孽啊……”
白了劉煜一眼,沖田三葉一副“早已瞭然”之狀道:“我道是什麼大不了的機密呢,原來竟是這麼回事,這我早就曉得了。所以剛纔不是告訴你伊東大人他們雖然重視扶桑劍派的反撲,卻認爲他們並不足慮嗎?!扶桑劍派縱然底蘊豐厚,可要硬幹還真得投鼠忘器,他們也明白我們新選組不是些慈悲人,真個逼急了,大家豁出去拉倒!”
又搓搓手。劉煜試探道:“只不曉得那關囚扶桑劍派俘虜的地方可不可靠?”說到這裡,他又連忙加上一句:“若是這幾位人質叫扶桑劍派餘孽救了出去,我們損失可就大得不可估計啦!”
搖搖頭,沖田三葉道:“我只知道把林北溟他們囚在土方道館中,詳細地方我也不明白,聽我弟弟說。連他們都搞不清楚,只有伊東大人和土方歲三等有數幾個人才知道……”
心裡沉吟着,劉煜有意要問問外面的防衛情形如何,但又實在一時想不出藉口來,如今他自己扮的是新選組方面的角色,若是連土方道館的埋伏佈置都搞不清,再去請教別人。那不是也太奇怪了麼?如今之計,還是以不露形跡爲佳,否則,除了增加麻煩以外就沒有別的了……
正沉吟着,沖田三葉忽然道:“喂,流川楓,你在發什麼愣?”
驚然一驚,劉煜笑道:“也不知怎的,這幾日來老覺得心中恍惚,好像一直有塊石頭壓着似的。沉甸甸的,悶鬱郁的……”
沖田三葉眉兒微挑,道:“也難怪你,大場面見得少,如今又有這等窩心事兒憋着。怎麼會不煩?眼前的情勢,老實說,也確實夠人頭大了。”
劉煜正想再說什麼,門外窄廊上響起了一陣細碎的步履聲,他靜靜傾聽着,這陣輕細的步履聲,已在門口停了下來,隨即起了幾聲門扉啄剝聲。
沖田三葉媚眼兒一橫,低叱:“是誰?”
外頭一個俏生生,脆伶伶的聲音應道:“是我猿飛菖蒲,三葉姐姐,你睡下了?”
沖田三葉展顏笑道:“喲,原來是猿飛小姐,請進,我還沒睡呢。”
一側,劉煜低聲道:“且容屬下回避……”
沖田三葉搖頭道:“沒有關係,我們正正當當的,怕什麼來着!況且猿飛小姐與我相處極洽,她不比一般女人,不會嚼舌頭的!”
他們正說着話,門兒已被輕輕啓開,一個嫋嫋娜娜的少女走了進來,這少女一跨入室中,便好像突然使房裡的光度亮了起來,嗬,好一個美人胚子,紫瞳鳳眼,玉琢似的伶巧鼻子,菱形的,殷紅的小嘴,這些,配在那張瓜子臉蛋上,悅目極了,美豔極了,身段也那般窈窕,膚色白嫩瑩致有如凝脂,簡直無可挑剔。假如一定挑剔點什麼,就是那架在雙眼之前的紅框眼鏡,硬生生的將她的姿容掩蓋的三分!
一進來門,這叫猿飛菖蒲的少女也猛的怔了一下,她估不到在沖田三葉的閨房重地裡竟然會有個大男人在,而且,這男人又竟是如此俊美健碩,脣紅齒自,氣度高雅!
一剎間猿飛菖蒲有些窘迫的站住了,她紅着臉,吶吶的道:“對不起,三葉姐姐,我不知道你房中有客人……”
沖田三葉站了起來,走過去親熱的拉着她的手,邊笑道:“沒有關係,這位流川楓兄弟也是我們新選組裡的人,剛從前面回來,我叫他來問問消息的……”
劉煜拱手躲身,道:“屬下流川楓見過猿飛小姐。”
猿飛菖蒲微見忸怩的回了一禮,俏臉兒紅紅的道:“不敢當……”
笑着,沖田三葉拉猿飛菖蒲坐到臥榻上,道:“你不是巡視去了嗎?外邊情形如何?”
一提到這裡,猿飛菖蒲的面色已蒙上一層陰鬱,她瞧了瞧劉煜,沖田三葉會意,忙道:“講吧,都不是外人,流川楓是跟着吉村折太郎的。”
劉煜聽在耳裡,正覺好笑。猿飛菖蒲卻似放下了心,她微微嘆口氣,聲音卻仍然那般柔脆:“土方道館中已經有七處暗哨和十二個巡邏隊跟他們了,殞命的各級新選組武士累計人數已經高達九十七名!”
劉煜在心中暗笑:看來這宗神龍和林無雙的手段都很犀利嘛,想來是憋悶了太久了……
沖田三葉皺皺眉。道:“那麼嚴重?”
沉重的點點頭,猿飛菖蒲又道:“前面的消息十分不佳,扶桑劍派方面雖然已經確定的敵人只有兩個,但都是先天中階以上的高手,他們遊走不定,趁隙偷襲。一擊不中,立即遠遁……”
用手掠理了一下鬢邊的一絡秀髮,猿飛菖蒲又道:“土方道館調集的精兵正在整聚,準備再做一次反撲,但是,看情形勝算難握。對方根本就沒有跟我們正面對抗的打算,看起來就是一個‘擾民疲兵’之計……”
怔了一會,沖田三葉忐忑的道:“我弟弟他們沒有意外吧?”
猿飛菖蒲搖頭道:“他們都還好,其他的一些就慘了,光是撤下來的輕重傷者,怕不就有兩百多人……”
沉默了一會,沖田三葉幽幽的道:“這情況似乎比我們預料的要慘烈啊……”
嘆息着。猿飛菖蒲道:“誰說不是呢,這扶桑劍派隱藏起來的力量還真不小,一出手就是兩個先天中階的高手,再是當日這些高手都在飛魚島上的話,恐怕土方歲三也得像近藤勇那樣鎩羽而歸了……”
旁邊,劉煜聽的又是一陣苦笑:要是沒有天山雪蓮的幫忙,堂堂一個傳承了千年,曾經還是東瀛修行界第一勢力的門派,就只有區區四個先天高手,其中身手最高的也不過是先天高階而已……
忽然。沖田三葉問他:“喂,流川楓,你呆着在想什麼?”
劉煜擠出一絲笑容,道:“屬下想,極道生涯雖然刺激。但卻需要用血與性命襯托着才行,在精彩的背後,卻是期得今日望不見明朝的淒涼……”
這番話,使猿飛菖蒲驚異了,她想不到一個“粗人”還會有這等細膩的感觸,於是,這股驚異與她原來對劉煜的第一眼所發生的好感合在一起,就越發覺得這個年輕人氣質飄逸,灑脫不羣,有一股特別的令人喜愛的韻息。
似看還羞的盯着劉煜,猿飛菖蒲怯生生的問道:“流川……流川楓,你叫流川楓?”
劉煜恭謹的道:“正是賤名!”
微垂下頭,猿飛菖蒲又羞澀的道:“最近幾天,你們一定很累吧!”
劉煜故意一挺胸,意態軒昂的道:“這是應該的,想想小姐你們御庭番衆爲了這些身外之事還不惜相助一臂,受盡辛苦,正當着這些事的我們就更不覺得什麼了。”
笑着,沖田三葉道:“好一張小甜嘴,流川楓,大約有不少女人被你騙了吧?”
劉煜目不斜視的道:“回稟小姐,屬下自來少與異性接觸交往。”
點着頭,沖田三葉格格笑道:“喲,看不出你還是個自律的人呢,但或者你對人家無心,人家早對你有了意也不一定……”
微微一笑,劉煜道:“這就不知道了,沖田小姐。”
一邊,猿飛菖蒲臊得一張粉臉通紅,深深垂下頭去默然無言,沖田三葉推了她一把,刁鑽的道:“猿飛小姐,你紅什麼臉哪?男女相悅是天經地義的事,有什麼談不得的?到底還是年歲太少。”
說到這裡,她喟了一聲,有些黯然的道:“不過,話又說回來,以前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比你還靦腆幾分呢,經過了這多年的閱歷和折磨,也看開了,也看淡了……”
猿飛菖蒲還是個黃花閨女,又當着一個陌生男子面前,她是越聽越覺得全身發燥,越覺得坐立不安,心意一急,她忙低叫:“三葉姐姐……”
沖田三葉“噗哧”一笑,道:“好,好,我不說便是了,看你羞得這等模樣……”轉眼看着劉煜,沖田三葉又道:“對了,流川楓,你今晚還要去巡視嗎?”
劉煜頷首道:“凌晨四點我當班。”
想了想,沖田三葉又側首問猿飛菖蒲:“猿飛小姐,伊東大人他們那個會開完了沒有?流川楓受吉村折太郎之命要向他彙報工作!”
猿飛菖蒲輕輕的道:“伊東大人和土方歲三已經回總部了,聽說是山南敬助總長大人來了急電,具體內容卻不得而知……”
“啊”了一聲,沖田三葉道:“這樣說來,流川楓的差事可就誤了,流川楓,你會不會不好跟吉村折太郎交代?”
劉煜沉聲道:“不會,屬下……”他話還沒說完,外面大廳那邊已忽然傳來一陣隱隱的騷動嘈雜聲,這聲浪雖然不大,卻已極其清晰的傳到了這裡。
沖田三葉與猿飛菖蒲俱是一怔,沖田三葉有些驚疑的道:“又出了什麼事啦?”
猿飛菖蒲站了起來,道:“我出去看看,這兩天老是叫人心驚膽顫的……”
於是,她快步推門而出,望着她消失了的背影,沖田三葉怔忡的道:“最近是怎麼了,一日數驚還不說,整天緊張得就像一根繃得直直的琴絃,他們又沉不住氣,一點芝麻綠豆大的事就吵翻了天,我煩都煩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