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越和芙蕖不是正式出師弟子,聽到的幾乎都是冒險傳說,對修行界形勢瞭解不深,只說萬家還聯想不到魔道鬼王宗,故而也沒什麼異樣。
幾人找了塊空地休息一下,好恢復一下靈力。芙蕖走到碧瑤身邊輕聲說了句謝謝,並未多說什麼,只是拿出一隻小盒子遞給碧瑤,“給你的。”
碧瑤愣了一下,隨即笑得很是燦爛:“喲,小芙兒送什麼好東西給我啊?”
一雙桃花眼眼波流轉,看得芙蕖十分羞惱。這傢伙還是那麼討厭,“你管呢!不要還給我!”伸手就要去搶回來。
“別啊,送出去的怎麼能收回來”,碧瑤一手舉起盒子向後仰身躲過芙蕖,另一手攥住她伸出的的皓腕,往下壓。
芙蕖本就惱怒,猝不及防之下,直接撲進碧瑤懷裡,埋進了一片柔軟馨香之中。本就通紅的小臉現在更是紅的滴血,趕緊爬起來結結巴巴的罵道:“你……你怎麼那麼討厭呢!”跺了下腳,轉身跑到陵越身邊。
劉煜似笑非笑的看着碧瑤,把碧瑤看的也有些不好意思,訕訕道:“我也不是故意的,只是想逗逗她。”還沒來得及調侃幾句,劉煜就突然聽到碧瑤的驚呼,擡頭看見她拿着打開的盒子驚得站起來了,“這是……”
劉煜快步走了過去,問道:“怎麼了?”看到盒子裡的碧綠色丹藥,也是愣住了,“居然是生生造化丹?!”
“生生造化丹”是修行界的保命神藥,不分仙魔兩道,只要元神還在就能重塑肉身。雖比不上上古九轉金丹那般逆天,但也是當今修士夢寐以求的救命寶藥。
劉煜和碧瑤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與凝重。碧瑤看着一臉茫然的芙蕖陵越,和劉煜走了過去,在四人周圍佈下了結界,倒不是不信任手下,只是擔心隔牆有耳。見陵越和芙蕖有些不解,碧瑤盤腿坐在問芙蕖旁邊問道:“小芙兒,可知你給我的是什麼東西麼?”
芙蕖有點奇怪:“知道啊,不就是‘生生造化丹’嘛,我師傅給我的,他說是用來救命的,在緊急關頭只要沒形神俱滅,可以用來保我一命。”
碧瑤心情有些複雜:“你既然知道那你還把它給我,要知道這幾乎是你的另一條命,而且,即使是天墉城怕也沒多少生生造化丹吧……”
芙蕖很是認真的說:“我明白的!這生生造化丹確實算是我的另一條命,可當時你若沒捨身救我,我恐怕是連服生生造化丹的機會都沒有了。我欠你一條命,而且你那玉佩也碎了,這生生造化丹還是給你,以防萬一。”
碧瑤聽了,有些感動,也有些氣悶,感動的是這小傢伙擔心她,竟將保命的藥給了她,悶的是誰要她還她人情了。
正在五味雜陳之中呢,芙蕖接下來一句話將碧瑤所有的情緒全澆滅了,只嗤的剩下一縷青煙。“再說我還有三顆呢!”芙蕖混不在意的的說。
碧瑤一愣,接着咬了咬牙,臉都黑了。虧的她在這頭思緒交加,感動的不行,結果人家只是……真真是欺騙她的感情。
劉煜看到碧瑤黑着臉,心裡樂的不行,但礙於萬大小姐那張臭臭的臉,又只能死死憋着。能讓這姑奶奶鬱悶成這樣,怕也就小芙兒這丫頭了。心裡笑得不行,劉煜面上卻一臉嚴肅道:“小芙兒,陵越,生生造化丹這在修真界是一大奇藥,即使是一些世家宗門也僅有嫡系繼承者纔有資格擁有一顆。你們現在手上竟然有了四顆,一旦泄露出去,肯定會引人奪寶。你們閱歷太少,要記得財不外露。”
“劉煜說的不錯,這生生造化丹太過珍貴,至於救你,本就是我才害你身陷險境,所以你不欠我,這生生造化丹你收回去。還有你們身上好東西這麼多,以後別沒心沒肺的在別人眼前拿出來了,這修真界殺人奪寶的事多的去了。可不是所有人都像本小姐那樣善良,有原則。”
劉煜心道,就你還善良有原則,也不知道前天那幅嘴臉的是誰,真是好不要臉。不過還是一臉認同的道:“你萬姐姐說得對,像她這樣有原則又善良的人再也沒有了,你們切記要小心。”
陵越和芙蕖看了看碧瑤,特配合的點頭,“嗯,再也沒有比她更善良更有原則的了,我們一定謹記。”
碧瑤自是聽出了劉煜他們話裡的意思,想到這幾天所作所爲,俏臉一紅,把裝“生生造化丹”的盒子塞在芙蕖懷裡,還嘴硬道:“你們知道就好。”
芙蕖自是不肯,正待要再塞回去。就聽劉煜說道:“既然你萬姐姐不要,你就收着吧,生生造化丹雖珍貴,可她手上好東西也不少,對吧,碧瑤?”
“哼,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誰?”碧瑤很是驕傲的說。
得了,狐狸尾巴又翹上天了,劉煜暗自翻了個白眼。看到芙蕖猶豫了一下,慢慢將盒子塞回儲物袋後,劉煜就撤掉了結界,看了看天色對碧瑤她們道:“你們收拾下,趕緊離開烏蒙絕嶺,天就快黑了,免得又遇到什麼危險。”
陵越點點頭:“好的,我去叫下萬一大哥他們。”
碧瑤卻是敏銳的發現劉煜的用詞,皺着眉道:“什麼叫‘你們收拾下’,你別說你不和我們一起離開。”
“煜哥哥,你難道要一個人繼續進入烏蒙絕嶺?”芙蕖這時也意識到劉煜話裡的問題,不禁急道。
“你是瘋了還是傻了,今天我們這麼多人,都差點折在這兒!你說你要一個人繼續往前走?!”碧瑤都快跳腳了,指着劉煜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劉煜無聲的一嘆,他原本在幻月洞天中計劃的好好的,可是沒想到來到琴川準備進行一些計劃的準備工作時,恰巧聽聞了烏蒙絕嶺的傳言,其後竟然靈光一閃,清晰的感應到,在烏蒙絕嶺中有他的一份機緣,而那份機緣關係着無限靈魂之石的下落。故而,劉煜不得不無限期的擱置“計劃”,打算深入烏蒙絕嶺探察一番。
可能是因爲劉煜臉上的“黯淡”而誤會了什麼,碧瑤和芙蕖張了張嘴卻是什麼話都沒說出來。氣氛一下子沉重了起來,陵越他們過來就覺得有些不對勁。“小芙兒,煜哥你們怎麼了?”陵越有些納悶。
“煜哥哥有不得不進入烏蒙絕嶺的理由,他要我們回去,準備獨自一人前去。”芙蕖臉上是藏不住的焦急。
“這怎麼行,煜哥你一個人萬一再遇到那些妖修,你要怎麼辦?!”陵越也急了,他們相處時間雖短,但卻是同生共死過,他真心拿他當哥哥,讓他如何能留他一人去冒險!
“你們莫要擔心,我已經進入元嬰期,最近也快要突破了,加上我的一些法寶,即使是化神期我也能越階一戰。烏蒙絕嶺雖然兇險,但能實力相當於化神期修士的妖修也是少見,我想我不至於如此‘好運’吧?!”劉煜調笑地說着,藉此寬慰他們。
“可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你要去我們不攔你,可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我碧瑤可不是那不講義氣的人!”碧瑤瞪着一雙桃花眼,很是憤慨。
陵越和芙蕖齊齊點頭,直直的看着劉煜。
“那好,我問你們,若是遇到化形期的妖修,你們有辦法與之相抗麼?若我不敵逃遁,你們能全身而退麼?若遇到的不只一個妖修我如何顧及你們?若真當我是朋友,就聽我的,趕緊回去,別以爲我不知道,你們都是偷溜出來的,你們難道不應該回去給長輩們一個交代嗎?”劉煜狠了狠心說出這番話。他雖然對自己的實力有信心,但事關“機緣”,他必須全力以赴,真的怕不能分心保護好這幾個得到他認可的朋友。
陵越芙蕖臉色有些黯淡,自己好像真的幫不了煜哥哥,如果跟着反而會連累他吧?
碧瑤火冒三丈:“你這個壞東西,我們好心擔心你,你卻嫌棄我們修爲低下,本小姐也是快丹碎成嬰的人了,你少得瑟。不跟就不跟,我還不伺候了,陵越、小芙兒、幽姨,我們走!”怒氣衝衝的拉着芙蕖御起飛劍,瞬間離去,餘下萬家衆人也只好跟着離開。
陵越看了看背對着他的劉煜,心知他只是爲了激他們離開,雖然不甘心離開,但他更清楚和他進去只會拖累他,輕聲到了句:“煜哥,保重!”無奈離去。只是心中暗暗下定決心回去好好修煉,幫不了重要之人的感覺,很難受。
劉煜靜靜望着遠處快要落下的夕陽,站了好一會兒,才轉過身看着碧瑤他們離開的方向低低的說:“對不起!還有,謝謝!”他知道她們不會生氣,也不會當真,但還是會傷了她們吧!
嘆了一口氣,搖了搖頭,劉煜轉身向烏蒙絕嶺內部走去。空曠的森林中似乎只有他一個人,落日的餘輝在他身下拉出一條斜長的身影,緊緊跟在他身後亦步亦趨。周圍的鳥獸因剛纔的那纔打鬥驚得四處逃散,周圍一片死寂,只有劉煜踩在落葉上發出的窸窣聲。
突然覺得有些孤單,劉煜不禁有些自嘲,自己什麼時候也變得如此悲春傷秋了,搖搖頭加速前行。劉煜並沒有御劍飛行,只是運起御風訣在林中穿行,一道青色的殘影漸漸湮沒在暮色之中,似乎被那黝黑色的怪物吞噬了般。
烏蒙絕嶺北面,一道青色的身影靜靜的斜臥在一株粗大的建木枝椏上,左腿微屈,上半身斜靠在樹幹上,如玉般白皙漂亮的手交握,妥帖的放在腹部。長長的睫毛打下一片陰影,投映在那溫婉柔美的臉上,顯得他越發柔和清麗。
整個畫面顯得寧靜而美好,不過剛剛還一臉恬靜的人眉毛輕輕挑了挑,接着又恢復了平靜。接着一隻修長的手從虛空中伸了出來,鬼鬼祟祟的朝那人的鼻子捏去。乍一看去顯得有些詭異,就在那手要落在那人鼻子上時,那雙總是縈繞着柔意的紫金色眼睛驟然張開,那隻手劇烈的抖了一下,同時還伴着“哇”的一聲嬌呼,聲音裡透着驚懼,好不可憐!
本來準備拍出去的一掌在聽到那熟悉的聲音時生生的停了下來,青衣男子也就是劉煜,一把攥住那雪白的手腕,拉着人從樹上躍了下去。果然,這手的主人一身翠綠衣裙,顯得嬌俏而又妖嬈,此時那明媚的臉上還是未褪去的驚嚇,一雙桃花眼盈盈欲泣,不是碧瑤又是哪個?
而此時又有兩人疾速而來,其中一個劉煜見過,正是幽姬。另一個面容俊秀,看起來溫文爾雅,但實力竟比幽姬還要深厚,已是化神初期。這等實力的修士應該不是萬家的家臣,恐怕和稱呼萬人往“宗主”的幽姬一樣,隸屬於魔道頂尖勢力鬼王宗。
兩人面上有些慌亂,應該是被碧瑤悽慘的驚叫聲嚇到了,以爲她遇到了危險。不過碧瑤到沒理會她那兩位盡職盡責的護衛,一臉控訴的對着劉煜叫道:“你這黑心肝的壞東西,人家怕你出事,將小芙兒她們送到天墉城在琴川的下院後,又不辭辛苦的帶着幽姨與青龍叔叔連夜趕來,本想給你個驚喜,你就這樣對我?!不但故意嚇我,還出手打我!”
劉煜本來看到碧瑤那梨花帶雨的模樣,心中還有些愧疚,結果萬大小姐極盡扭曲事實之能力,來了個惡人先告狀。什麼叫爲了給他一個驚喜,分明是驚嚇,而且到底是誰故意嚇人了?自己嚇人沒嚇到,反而被嚇成這副模樣,終於知道什麼叫作死!自己那一掌明明就沒拍出去,她哪隻眼睛看到他打她了?!果然是嬌蠻的萬大小姐……
青龍與幽姬見到這個情形,又聽自家小姐這麼說,瞬間明白了怎麼回事,看着小姐這副模樣,心裡偷笑不止。爲防止自家小姐惱羞成怒,兩人非常自覺的板着臉裝正經。只是嘴角的弧度怎麼也壓不住,到顯得欲蓋彌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