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白帝的質問,武六合卻並不在意。
他從空中落下,位於宴會中心。
他的雙眸,在打量着太凰真兒,微笑道:“如此純淨的女子,這世間的確少見。”
“本來只是一時興起,如今看來,卻是不虛此行。”
他的話語,讓白帝與凰邪的臉色更加難看了。
葉桐雨的神色也變得極爲凝重,她望着武六合,感覺其態度,就像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來以絕高的姿態俯瞰着世間的黎民百姓。
白帝還要出聲,卻被凰邪攔住了。
“閣下乃是上蒼之上的天驕,我女兒終究只是一介凡塵中的麻雀。”凰邪含笑道:“我想,閣下不會真在意我這女兒。”
“但,我們這些做父母的自然是要在意的,還望閣下能夠心存寬仁。”
他很果斷,直接放低了姿態。
武六合這纔不由擡眸看了一眼凰邪,失笑道:“若是繼續下去,便是我武六合不寬仁嘍?”
凰邪微微一笑,“這世間璞玉雖好,可若成塵便也不曾有了意義。”
“閣下身爲天驕,又是大教中人,何必非要得一捧塵土!?”
武六合的眼眸微變,他聽出了凰邪話語的意思。
若是他強行提親,那麼,作爲父母,包括太凰真兒,不惜粉身碎骨,化作塵埃也不會妥協。
太凰真兒,是他們的禁忌,絕不可能讓他輕易折辱。
武六合望着凰邪,眼前這個男人,倒是讓他比那個九尾天雀更要稍加註意幾分。
凰邪頭顱微垂,他的姿態愈加放低。
武六合卻是嘆了一聲,“可惜了,若是之前,你與我說這般話語,想了一下,我或許會離去。”
“但,我武六合向來言必行,行必果,既然開口提親,便不曾有空手而歸的道理。”
“大教有大教的顏面,天驕有天驕的尊嚴,相比之下,你們的愛女之心,尚不如塵埃。”
武六合搖頭惋惜道:“如若不然,你們夫婦當場自隕,歸於天地,我可以保證,不動太凰真兒,只囚她三載,便讓她自隕於天地,與爾等同行。”
武六合的話語讓在場的所有生靈都不由呆住了,不論是道院一衆人,還是九天十地的古帝,亦或者是長生仙城。
這武六合,竟然僅僅因爲自己已經說出的話語,便要直接將凰邪一家從世間抹去。
看他的語氣,讓凰邪三人自隕,已經是他武六合仁慈了。
白帝怒了,她何等脾氣,此刻,卻是怒髮衝冠。
無量劫境,古帝之威近乎盡數全開。
可也便是在這此時,武六合身後的老翁與老嫗微微擡眸。
“小小雀兒,也敢在本帝面前放肆!”
老翁緩緩笑道:“如你這等血脈成古帝的靈獸,本帝殺了不下三尊了。”
說着,他便是腳步輕輕一踏。
剎那間,恐怖的古帝域就像是一把刀,將白帝的聲勢,包括古帝域徹底撕裂。
轟!
一聲振聾發聵的轟鳴,仍舊是那無盡的雷霆紋絡浮現於天地,那是古帝域碰撞產生的裂痕。
還不止於此,那老嫗也不由笑了笑,“九天十地,泥潭中好不容易站起來的生靈,就以爲能翱翔於天地。”
她向前踏步而出,一步,跨越了天地,直接出現在了白帝面前。
只見老嫗便是擡手,擡手間,盡是殘影。
掌心之中,蘊含着恐怖的大道神蘊。
啪!
她便是一個耳光,直接抽在了白帝的臉上。
白帝的身軀,猛然被這一巴掌抽飛。
“天兒!”
“母親!”
“白帝!”
衆人出聲,凰邪更是目疵欲裂。
老嫗卻是側目看了一眼凰邪,這一眼,讓他如墜深淵。
遠處,白帝已經化作了一尊天雀,她怒到了極致。
“天兒,住手!”
凰邪開口,他發出咆哮,讓欲要搏殺的白帝硬生生的遏制住怒火。
老嫗輕輕一笑,“的確聰明,明白時務!”
凰邪的眼眸中滿是血絲,妻子被掌摑,女兒要被強行提親,這對於他,是何等的奇恥大辱。
可凰邪卻是忍住了,他雙目赤紅,緩緩道:“一定要逼人入絕路麼?”
他轉頭望向了武六合,凰邪明白,這兩位無量劫境界的古帝,只要武六合一句話,便可退去。
若真是大戰,白帝不可能勝過,甚至有隕落的危險。
九天十地的古帝,即便如神道一脈,也不可能殺死他的妻子白帝。
可上蒼之上的古帝,未必。
古帝固然難殺,也並非是永垂不朽。
凰邪很清楚,這等大教,必當有斬殺古帝的方法。
武六合淡笑道:“你們有你們的活法,我自然也有我的規則。”
“你覺得,你們有什麼資格能夠讓我改變我的準則!?”
凰邪身軀都在顫抖,層次的差距太大了。
就算是白帝搏殺,當真殺出了一條血路,那又如何?
神道宮有無垠仙土製衡,因爲二者本就是勁敵。
可大荒元帝教不同,無垠仙土怎麼可能爲他凰邪,與大荒元帝教爲敵!?
凰邪心中盤算萬千,這一招,神道一脈太狠毒了。
“世間之事,有些不如生死,有些大於生死!”
凰邪望着武六合,他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
在衆目睽睽之下,他凰邪雙膝一沉,直接在高臺上跪下,跪向武六合。
“我凰邪一生未曾跪過幾人,懇請閣下高擡貴手!”
凰邪開口了,他隨之向武六合叩拜,“今日若閣下可放手,我凰邪必當以性命還之!”
“父親!”
“院長!”
“老大!”
所有人,在這一刻,都不由顫抖了,悲憤到了極致。
本是無妄之災,飛來橫禍,只求對方能夠放過一馬,居然也是性命相報的大恩。
屈辱,悲哀、憤怒……
秦昊等人咬牙切齒,他們想要站出來,可面對兩位無量劫境界的古帝,他們站出來,和自尋死路並無區別。
秦昊已經傳訊給無垠仙土了,可對方卻始終不曾有迴應。
仙桃古帝,也只是安穩坐下,不曾出聲。
太凰真兒跑到凰邪身旁,想要拉起凰邪,卻被凰邪死死的抓住其手臂。
“爲父無能,死也不能救你,比死更大的,無非便是這點尊嚴了。”
“真人,莫要辜負爲父舍盡的一切!”
凰邪在傳音,遠處,白帝有從未有過的憤怒,甚至超過當初神道一脈之上,看着那一襲白衣灰飛煙滅。
“九天!”
凰邪跪叩而吼,“你忘記秦長青了嗎?”
一聲怒吼,讓白帝不由徹底僵住。
她望着凰邪,雪白的天雀之身卻在顫抖。
一雙眸子內,那恐怖的帝威,怒火,在這一刻,也彷彿如潮水中退去。
徒留兩行血紅的淚水!
天地之中,這位驕傲至極的白帝,雙翼伏地,頭顱垂落,深深低頭。
“九天,懇求閣下……”
“高擡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