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軒能夠感受到太始伏天心中那近乎無盡的淒涼,甚至,絕望。
青帝殿,爲他秦長青一手構築,爲的,便是抵禦大劫。
爲此,他自七大禁地內殺伐數百年,殺前古,殺封禁在其中的上古神界生靈。
每一次,他入七大禁地之中,皆是染血而歸。
最終,他方纔鑄就了青帝殿。
即便是如此,青帝殿內,大帝也不過有十位。
而且,入第三帝界之上,僅僅有太始伏天,紅衣,鬥戰佛帝三人。
第四帝界,僅僅是太始伏天一位。
就算那七百年,所有人拼盡全力,太始伏天,能入第五帝界,哪怕是太始伏天,紅衣,鬥戰皆入第五帝界,那又如何?
十一尊來自於仙之上的第五帝界的大帝,第四帝界的大帝,一共二十五尊。
若是以此來算,第二次大劫的大帝,怕是會不下於百尊了。
仙界,一共大帝方纔有多少爲,三十餘?或者,在那七百年,妖孽橫生,四十,五十…即便如此,又當如何?
仍不過是一敗塗地!
“都,隕落了麼?”秦軒良久後,方纔開口。
“無一人生還!”太始伏天也稍許冷靜,不過,其話語仍舊有些顫抖,那種慘烈,唯有親自見到,方明白何爲絕望。
“連三大帝族,都遁入到禁地最深處,尋求庇護了。”
秦軒再斟一杯天道釀,輕輕放入脣邊,“看來,我小覷第二次大劫了!”
他目光望着太始伏天,“你應該怪我。”
太始伏天一笑,微微搖頭,她眼若紅腫,輕喃道:“已經不怪了,在北域,帝念斷滅之時,伏天便已經放下!”
“百餘年,伏天在太始一族囚困,其心如萬刀戳透,但最終,卻也還是醒悟了。”
“所謂怪,不過是將自己無能,盡數傾瀉給師父,越是如此,伏天便越是愧疚,這種愧疚,怨恨的,並非是師父。”
太始伏天彷彿嘲弄至極,輕笑出聲,“伏天怨恨的,是自己!”
“伏天已經怨恨了一世,何必再怨恨。”
“是伏天,有負師父所託!”
就在這時,一道寬厚手掌,落在秦伏天的腦袋上。
秦軒胡亂的揉弄着,其眼眸內,掠過一抹痛惜。
“很痛苦吧?”
他望着太始伏天,明明,在表象外,太始伏天與他,似乎相差不多。
但這一雙手掌,卻讓太始伏天徹底呆住。
她望着秦軒,前世,自秦軒隕滅,她不知多少次記憶之中,再浮現出這個畫面。
在那大劫,鬥戰佛帝隕落,紅衣鬼帝隕落,她又多少次,曾經高呼師父之名。
一切怨恨,痛苦,彷彿在這一張手掌下,煙消雲散。
留下的,唯有的,是那失聲痛哭。
堂堂曾經的青帝,堂堂曾經的五嶽之首,堂堂入第五帝界,自秦軒隕落後,仙界的第一人。
此刻,卻哭的像是個孩子。
秦軒望着太始伏天,輕輕嘆息着。
“爲師知道了,後來種種,皆不怪你!”
“幸好,你我皆能重來一世!”
秦軒望着太始伏天,“這一世,便終止這一切吧!”
“任他百萬大帝又何妨!?”
他眼中,隱隱有一抹威芒。
其勢若怒,四周天地之力,自成雷霆,在這一刻,閃耀在四面八方。
上古神界!
秦軒心中,如若一字一頓,望着這一方天地。
鬥戰佛帝,他視爲摯友,紅衣鬼帝,更是他秦長青萬般寵溺,其徒,也是他視爲親女,青帝殿衆,更是他一點點心血而成。
這一切,竟然盡隕在大劫之中!?
秦軒微微望天,其眼中,如隱隱有青火燃灼。
太始伏天所失去的,何嘗不是他所失去的,縱然,他未曾親眼看到,但卻仍舊讓他心中怒火滔天。
這一世,他決不允許,重蹈覆轍!
隆隆隆…
天道臺上轟鳴,青帝之怒,如若席捲八方。
徐無上再出現在此地,她望着秦軒,望着太始伏天,最終,卻未曾阻止秦軒的胡亂施爲。
大約十數息後,秦軒之勢,戛然而止。
“可曾發泄了?”徐無上緩緩道。
她自不遠處走來,望着這一對師徒。
“談不上發泄,只是有怒難平!”秦軒一雙黑瞳任由余青未褪。
“秦長青,仙之上,所謂的存在,怕是都要遠遠超過你我的想象!”徐無上輕喃出聲,“即便如此,你還要如此驕狂,百萬大帝,若真有百萬大帝,一人一道帝元,也足以誅滅這一紀元了。”
秦軒淡淡的望了一眼徐無上,其嘴角微挑,“我可不記得,徐無上,你這般膽小,我前世差一步,你連我都不如,區區百位大帝,便隕落了你曾守護三百六十億年的世間!?”
徐無上望着秦軒,神情並未有變化。
“秦長青,我當真不喜歡你,你太自私自利了,不論是得你的記憶,還是太始伏天的記憶,我都是如此。”
“或許,你心也懷有大世,但前提,卻是莫要因此而觸怒你秦長青的逆鱗。”
“但,有一點,大概是在你前世,我願與你爲友的原因。”
徐無上嘴角,忽然也微微挑起。
“那便是你秦長青此生,不論何種困境,不論何種逆境,不論何種劫難,皆從不曾放棄,哪怕是死,也要從墳墓裡爬出來,遨遊時間長河,重生歸來。”
秦軒聽聞此言,大笑出聲,“徐無上,視我爲友?那我可真是倒了大黴了!”
“和你爲友,絕不會有好事!”
徐無上笑着眯眼,望着秦軒,“但會有好處,至少,你不曾少得到過,你秦長青,也一向從不吃虧。”
秦軒笑容漸漸泯去,他輕輕的拍了拍太始伏天的小腦袋,緩緩負手起身。
一襲白衣,立在這天道臺之上,面至高天道意志徐無上,已經盡數泯去青色的黑瞳內,如有狂傲世間。
“徐無上,伏天記憶,你應該也得到了!”
“百位大帝,可曾懼之!?”
徐無上淡漠一笑,“我守護我的仙界,我的大世,你守護你的一己之私,青帝殿,還是親友。”
“莫說百位大帝,如你所言…”
“便是百萬大帝,何懼一戰!”
“我徐無上,既然站在這天道臺上,便不打算跪着離去!”
忽然,徐無上微微一頓,“不過,你莫要指望我爲你鋪路,你也並未是唯一,你應知我,若你危機仙界,我便絕不會念及半點之情。”
秦軒望着徐無上,淡笑一聲,“你若敢觸我半點逆鱗,我同樣不會念及舊情,我能斬一次天道臺,便能斬第二次,甚至…”
“改天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