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琉蓮的話最終還是讓司鉞動容了,他低頭看着跪在中間的王琉蓮,沉聲道:“你起來慢慢說,縱然是看在你一心爲了二皇子的份上,朕也定然不會責罰你的。”
一旁的宮女就上前扶起了王琉蓮。她站在一側,低聲道:“臣妾請了御醫給二皇子看病,然而久不見成效。後來,臣妾心中急切,逼急了御醫這才道,說是二皇子思母情切,這才一直斷斷續續的病着的……”
司鉞的臉色就有些難看,一旁的林蘇脣角噙着笑意,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王琉蓮和周淑嫺隱忍了這麼久,在這裡等着她呢。
周淑嫺這次也真的能夠隱忍了,自她被禁足在冷宮到現在,差不多也有了半年了吧?
四周一片寂靜,聽到王琉蓮提起了被打入冷宮的周淑嫺,其他人再也不敢發出一點聲音,都低頭垂目等着司鉞發話。
是放是關,全在司鉞一句話。
然而,司鉞就是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掌心,卻一句話都不說。
王琉蓮深深吸了一口氣,低聲道:“臣妾並不敢爲皇后求情,只是稚子可憐,且他思念母親又是至善至孝。臣妾只求皇上賞賜個恩典給二皇子,讓他可以見見母親……”
司鉞這才從喉嚨裡面發出了一聲輕輕的“嗯”,似乎是在遲疑,又似乎是同意了王琉蓮的說法。林蘇想起前些日子夏妍對自己稟告的事情,略微遲疑了一下,這才站了起來,對着司鉞行禮。
“臣妾也同蓮妃一起求皇上這個恩典吧。”她擡頭看着司鉞,“二皇子畢竟是皇后娘娘自幼帶大的,說起來也是無辜的。如今因爲思念母親而病着,實在是可憐……”
司鉞懷疑的目光審視着林蘇,片刻之後才鬆了口。
“好吧,就准許二皇子去探望皇后。”卻是一點都沒有提到放周淑嫺出來的事情。
見司鉞鬆了口,並沒有因此發火,衆女這才鬆了一口氣,又開始說笑恭維起來。司鉞對着林蘇伸出手,拉着她坐在了身邊,這才低聲問道:“蘇兒爲何爲那人說話,你……不是向來不喜歡她的嗎?”
“臣妾縱然是心中怨恨她,可是二皇子卻是皇上的骨肉。臣妾縱然是任性,卻不能不顧及皇上的孩子……”林蘇低聲在司鉞身邊說,“臣妾心中,皇上纔是最重要的。”
司鉞案桌下的手就輕輕的捏了捏林蘇的掌心,低聲道:“蘇兒果然最懂朕心。”
林蘇就抿脣笑着不說話。等着宮女重新上了水果,她這才一一給司鉞指了新入宮的八位秀女。就如同之前她所預料的一樣,司鉞首先注意到的是那一對雙生的姐妹。今日常家姐妹一個着紅衫,一個穿綠衫,兩個人並排坐着,一樣的相貌笑起來真真是一對姐妹花。
本來八分的相貌也因此而變得美麗動人起來。
而跟着一對姐妹花比起來,其他女子就都稍顯遜色了。也就李秋蘭略顯出色了些,正抿脣笑着對身邊的那位樑冰心秀女說話。
司鉞略微看了一遍秀女,又陪着林蘇說了會兒話,就道:“皇貴妃身懷龍嗣,只怕也累了,不如陪着朕回去看會兒書。”
林蘇立刻起身,示意其他人隨意,這纔跟着司鉞離開了花園之中。
等到他們離開,在場的女人這才放開了膽子三兩成羣的討論了起來,而王琉蓮則在衆人的討論聲中站了起來,匆匆離開。
司鉞似乎並沒有因爲林蘇爲周淑嫺求情的事情而生氣,甚至於也沒有真的阻止周淑嫺去見二皇子。林蘇摸不透他的心思,不知道他是不在乎周淑嫺和二皇子,還是因爲真的對周淑嫺心軟了。
“皇上先喝杯茶吧。”林蘇笑着親自給司鉞倒了茶,就在昨天,司鉞終於招了新晉的秀女侍寢。是常家雙胞胎的姐姐常月,林蘇如今管理六宮,自然也是有數的,因此就多問了一句,“可否要給常秀女晉位?”
“朕想着,不如就讓她們姐妹兩個一起晉位好了,都直接封貴人,月貴人和星貴人,如何?”
“臣妾也是喜歡她們姐妹的,一對姐妹花,看着就討喜。”林蘇笑着應了一聲,“既然皇上想要擡舉她們兩個人,那麼依着臣妾看,不如就讓她們住在熙和殿,姐妹兩個人也相互有個照應。那裡距離皇上的寢殿又近……”
司鉞伸手輕輕的握住了林蘇的手,道:“蘇兒費心了。”
林蘇笑着並不應,反而低聲道:“這批秀女,臣妾看着都不錯。臣妾如今懷着孩子不能伺候皇上,也就只能讓他們離皇上近些……”
“蘇兒可是吃醋了?”司鉞聽出了她語調中的不安,笑着把她的手放在手心,“朕的心中,蘇兒用永遠是與衆不同的。”
“只要皇上心中有臣妾就好。”
自司鉞同意了讓二皇子去見周淑嫺,每隔五日王琉蓮定然抱着二皇子去冷宮給周淑嫺看。說來也奇怪,二皇子的身子竟然真的慢慢好了起來。司鉞見狀也就沒有阻止,反而褒獎了王琉蓮一番,賞賜了不少的東西。
“奴婢看着,那東西只怕差不多快好了。主子,可要小心。”夏妍低聲說,“蓮妃往冷宮裡面跑的勤,說不定就帶進去了什麼也是說不準的。”
“她身邊的蘇杏可有傳出來話?”林蘇拿着剪刀修剪着月季的花枝,“說起來,蘇杏安排在她身邊也有些時日了。”
“她的家人都已經照顧好,主子放心。蘇杏是個讓人放心的,她那邊傳過來的消息是,李秀女身邊伺候的丫鬟如意前日在宮中迷路,恰恰好過了冷宮。聽說能找回去,還是皇后娘娘身邊的宮女心地好,給她指了路呢。”
林蘇雙眼微微眯了眯,放下了手中的剪刀在一旁,示意夏妍把那一瓶子的月季放在百寶閣上,這才道:“看起來,她是等不及了。”微微頓了一下,然後才又道:“這幾日你留意一下,若是李秋蘭侍寢,就提前通知了我。我們萬萬不能夠等到事發之後一無所知,反而落了下乘。萬一到時候事變……”
林蘇望着外面陰沉的天,低聲道:“那可就不是你我能夠承擔得起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