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醫並不敢怠慢,聽到司鉞這麼問孫御醫立刻跪在了牀邊,低聲道:“太后身子這一年來都很虛弱,臣曾經提過,千萬不能夠刺激太后,讓她情緒波動。更不能夠生氣……”
“朕是問你,太后如今身體如何了?!”司鉞上前,一腳就把孫御醫給踢倒在地,轉頭看向了張御醫,“你說!”
張御醫連忙跪下,顫聲道:“之前孫御醫說的並沒有錯,太后被人刺激,之前又生了氣,如今脈象起伏不定,微弱時甚至難以察覺,縱然一時穩住,只怕也……”
他遲疑的擡頭看了司鉞一眼,這才咬牙道:“只怕太后的身子是徹底毀了的。只是微臣並不知道,是誰明知故犯,故意在這個時候觸怒了她,才導致瞭如今太后昏迷不醒的結果。”
司鉞深深吸了一口氣,在林蘇的攙扶下坐在了牀邊,看着太后昏迷不醒的樣子,半響才低聲問:“太后醒過來的可能有多大?”
張御醫遲疑了一下,然後才低頭整個人都伏在地上。
“若是今晚太后不能醒過來,只怕就再也……”他話沒有說話,可是意思已經明明白白了。林蘇聽到身後的周淑德倒抽了一口冷氣,而一旁好不容易安靜下來的江採兒又拼命的掙扎了起來。
司鉞的臉色難看到讓林蘇分辨不出來他到底在想什麼。
藍太后的存在,在一定的意義上來說,對於司鉞是一個阻礙。可是,她畢竟曾經撫養過司鉞,並且曾經視他如己出一樣的疼愛。司鉞對於藍太后,肯定是有感情的,可是爲了把天下的權勢真正的掌握在司家人手裡,也不是藍家或者是周家,有些事情是他必須做的。
林蘇安靜的站在司鉞的身側,低頭看着曾經不可一世的藍太后無助蒼白的樣子。現在的她再也沒有了往日的高高在上,也沒有盛氣凌人。有的只是虛弱和無力。林蘇怎麼也沒有想到,她會死的這麼早。比她記憶中的更早……
司鉞猛然站了起來,看着常富貴,“去把御醫院的所有御醫都給朕找來,無論需要什麼都儘管提,太后……要盡最大的力量救了太后!”
常富貴領了命匆匆離去,司鉞又看了一眼張御醫和孫御醫,“朕不管你們用什麼辦法,現在,儘快讓太后醒過來。”
“是是!”張御醫緊張的連連應聲,見司鉞似乎並沒有讓他們陪葬的意思,這才顫聲道:“皇上,臣向皇上舉薦一個人。也許那人有可能能夠救得了太后。”
“誰?!”司鉞上前一步,看着張御醫,“你要舉薦誰?”
“封旌,封御醫。雖然封御醫的資歷在御醫院不算長久,可是對於這種頑症,他是最拿手的。且他精通鍼灸,臣想着,若是封御醫來給太后下針,也許還有五成的把握。”
司鉞聞言神色略微遲疑了一下,站在他身後的林蘇雖然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卻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被人提了起來。
封旌!?
若是他被牽扯到藍太后的生死之中,會不會引來禍事?藍太后若是被救了,只怕司鉞和趙太后都會對他心生間隙。可是若是藍太后死了……難保御醫院的那些人不會把他當成頂罪的羔羊……
林蘇對於封旌的感情很複雜,特別是在知道了封旌對她的那種隱忍的感情之後。每次看到封旌,她總是有一種心虛的感覺。若非對方的態度自然而大方的話,林蘇甚至有種不敢面對封旌的感覺。
而如今猛然聽到張御醫竟然想把封旌牽扯到藍太后的事情中,林蘇下意識的就想要反對。
“皇上,封御醫……”她開了口,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態度不對。然而,司鉞已經轉頭看向了她,林蘇硬着頭皮道:“封御醫向來給臣妾診平安脈,臣妾倒是知道他精通鍼灸之術,只是太后如今的病狀,只怕封御醫少了些經驗,若是萬一……”
“只要有一線希望,朕都不會放棄。”司鉞看了一眼林蘇,然後對她身後的夏妍吩咐,“你也去一趟御醫院,專門請了封旌。”
夏妍不敢擡頭去看林蘇的神色,點頭應下,就立刻後退了兩步然後出了宮門。
林蘇看着司鉞轉身過去看太后,這才偷偷鬆了一口氣。總算是敷衍過去了,也是司鉞如今心煩意亂,不然的話,只怕真的是要被看出來什麼的。
自從知道封旌心意之後,她自覺虧欠對方許多。封旌越是不要求,她反而越是覺得虧欠。若是因爲她一時的失言而讓司鉞猜忌了封旌的話,她就真的是罪過了。
林蘇看了一眼司鉞,見他確實沒有起什麼疑心,這才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周淑德,沉聲問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竟然氣得太后病發的如此嚴重?你向來是伺候在太后身邊的,難道不知道太后的身體需要避忌什麼嗎?竟然還讓人惹了太后生氣!”
周淑德一臉的難看,看到司鉞都因爲林蘇的話轉過頭來,這才低聲道:“這事情實在是因爲臣妾無能爲力,本來早上孫御醫過來診平安脈的時候,太后還好好的。孫御醫還說太后如今身體漸漸好了,讓臣妾在天氣好的時候陪着太后多出去走動走動。誰知道午後沒有多久,江貴人就直接闖了進來,一通話噼裡啪啦的說出來,臣妾連阻攔都沒辦法阻攔一下。太后這才氣得病發……”
“江貴人?”司鉞猛然轉頭,看向了被五花大綁的江採兒,“她爲何來了太后處?又是說了什麼讓太后動怒的話?”
周淑德就一五一十的添油加醋把江採兒的話轉述了一邊,重點把江採兒攻擊林蘇的話重複了一下,然後才道:“太后病發,她不光不急着太后的鳳體,甚至想要趁着臣妾慌忙安排的時候溜走。若非是太后身邊的奴才們機警,只怕就讓她跑了。到時候毫無對證,只怕她都不會承認。”
司鉞臉色陰沉的走到了江採兒的跟前,雙眼毫無憐惜的看着她,沉聲道:“她說的對不對?”
江採兒拼命的搖頭,淚水不斷的順着臉往下流,可惜被堵住的嘴巴里面除了嗚嗚聲再也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那你來太后的宮中做什麼?!”司鉞冷哼一聲,轉身大聲道:“貴人江氏,對太后不恭不敬,且頂撞長輩,不孝不順。今撤去貴人封號,貶去浣衣局爲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