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不過是一時怒火攻心,封旌給她把了脈,直接用銀針刺了一下幾個穴位,藍太后就幽幽轉醒。睜開眼看見自己還在扶柳殿之中,她就疲憊的嘆了一聲氣,然後掙扎着坐了起來。
“皇上,本宮累了。”藍太后臉色蒼白如紙,扶着一旁嬤嬤的那隻手都在微微的顫抖,“本宮這些年來年紀畢竟大了,身子也不如以往健朗。這後宮之中的事情,我沒有那麼多精力管了,你看着辦就好。”她說着就扶着身邊的嬤嬤站了起來,“我累了,先回去歇息了。”
“太后……”周淑嫺愣了一下,怎麼也沒有想到到了這個時候,藍太后竟然會對她不管不顧,她幾乎整個人都要撲到藍太后的腳邊,“太后……姨母……求求你了……我……我……我不能被廢,周家,還有藍家的臉面……”
“在你做出某些事情的時候,難道你就沒有想過後果嗎?”藍太后停頓了一下腳步,低頭看着周淑嫺,“本宮對你很失望。”
周淑嫺怎麼也沒有想到太后竟然會這麼說,渾身的力氣在一瞬間都消散的無影無蹤,她鬆開了太后的裙襬,整個人都癱倒了下去。
這後宮之中,她最後一個依仗也徹底放棄了她嗎?
周淑嫺幾乎要絕望了,而這個時候,走到殿門口的藍太后突然回頭。
“皇上……”她聲音中帶着傷心和疲憊,低頭看着伏在地面哭泣的周淑嫺,“就算哀家求你,皇后不能廢。不管是不是爲了皇家的臉面,若是你因此而廢后的話……”
司鉞看都沒有看聽到藍太后的話又充滿希望爬起來的周淑嫺,反而眯着雙眼緊緊盯着藍太后。
“太后既然開口爲她求情,朕自然是要給太后一絲顏面的。只是,她犯下的錯實在是不少。朕就是顧忌着太后的感受,才一直隱忍不發。謀害當初身懷六甲的淑妃,魏宸妃,買通扶柳殿中的小宮女給賢貴妃下毒,甚至於二公主滿月的時候,蓮宸妃宮中鬧出來的事情,每一件背後都有着皇后的影子!”
周淑嫺聽到司鉞一件一件的把往事都提出來,忍不住發出了一聲悲鳴。司鉞低頭目光冰冷的看了她一眼,然後才冷哼,“這後宮,這天下,若是有着這麼一位皇后,實在不是幸事。朕不希望再發生當年九皇弟的事情了,太后。”
“皇上……”藍太后忍了又忍,最後才忍不住冷笑,“哀家明白你的意思,這後宮之事,這天下之事哀家再也不開口過問。至於皇后掌管六宮的權利,你奪了就是。只是還請皇上給皇后,給哀家留下一個顏面。”
她在司鉞的步步緊逼之下,終於低下了那高傲的頭,輸的一敗塗地。
司鉞見好就收,略微點頭應承了下來,隨即宣佈晉升林蘇爲皇貴妃,代皇后掌管六宮,處理大小事宜。
所有的事情看起來似乎塵埃落地了,前後竟然才用了一個多時辰。
直到所有的人都離開,扶柳殿之中恢復了一派的寧靜,林蘇還有一種如同身在幻夢之中的感覺。周淑嫺雖然沒有被廢,可是比被廢了還要難受。可以說,她這輩子都沒有什麼可以翻身的機會了。林蘇斜靠在牀頭,整個人精神都不是很好。
春燕見她這個樣子,心中焦急的不得了,卻又不知道該如何是好。之前封旌給她診過脈,林蘇的身體並沒有什麼問題,頂多只是耗神過度而已。
可是,就是這樣,林蘇已經提不起精神有三四天了。再過兩天就是皇上冊封定下來的吉日。若是林蘇精神不能大好,豈不是不美。只怕若是皇上怪罪下來的話……
“主子,可要吃些東西?”她略微搖頭,把心中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都甩出去,這才低聲道:“午膳的時候主子就沒有吃多少東西,這會兒只怕要餓了。”
“我沒胃口。”林蘇搖頭,“你去外面守着,我睡一會兒。”她說着就滑落到溫暖的被窩裡面,拉上了被子。
春燕看着她這個樣子,只能無聲的嘆息了一下,悄聲退出了房間。
林蘇直到她出去,這才又慢慢睜開了雙眼,有些迷茫的看着牀幔發呆。重生以來一直的願望算是達成了,她除了最初的如釋重負之外,就越來越覺得迷茫。
周淑嫺已經被扳倒了,她彷彿一瞬間失去了活着的目標,整個人無論如何都提不起精神來,只覺得懶洋洋的不想動。
明知道這樣的狀態不對,可是林蘇就是無法控制自己。這幾天來,每天晚上她都會做夢。有時候夢見的是前世,有時候夢見的這輩子發生的事情。然而,不管是哪種萌,醒過來的時候,她都是淚流滿面。
昏昏沉沉的睡下,醒過來的時候林蘇不記得自己是否夢到了什麼,然而感覺上卻比睡之前更加疲憊了。春燕服侍她起身,見着林蘇無精打采的樣子,就一邊伺候着她梳頭,一邊低聲道:“奴婢之前去看過三皇子了。”
“哦?”聽到春燕提起自己的兒子,林蘇這才略微提了下神,“阿倫如何怎麼樣了?”
“臉上的紅疹子已經消去了大半,剩下的一些也不過是紅色的印子,封御醫和吳御醫都說,還好當時秋晏處理的得當,不然若是臉上留下了傷疤,只怕會對以後有影響。”春燕在林蘇的發間插了幾個小而精巧的珠花,湊到了林蘇的耳邊,聲音壓的更低了一下,“奴婢聽着兩位御醫的意思,若是三皇子的臉上留下了傷疤的話,只怕以後就無緣於皇位了……”
林蘇的手下意識的緊了一下,然後才慢慢放開,笑着道:“這本來就是皇后所想的。她不是那種冒冒失失的人,沒有絕對的把握之前,是不會下毒手的。就如同……”她從梳妝盒中拿出了那根當初周淑嫺送她的簪子,“她送我這簪子就表示了她對我的殺意,只可惜,就是因爲她太過於謹慎和小心,所以錯過了很多的機會。若是當初她殺伐果斷一些,只怕今日就沒有我坐在這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