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事情,自然是不能夠在早上請安的時候徹查,然而到了半晌的時候,太后還是把昨夜巡邏的那個侍衛長羅鳴,以及被夏妍提到的那張東還有李奇叫到了她的宮中,細細詢問了起來。
林蘇和周淑嫺當時都在場,至於爲什麼周淑嫺會在場,其實很好解釋。因爲林蘇特意讓春雀跑了一趟過去通知,說是太后那邊有好戲。
而林蘇本人又是這件事情的當事人,自然是要在的。
太后雖然有些不滿,然而又沒有辦法。她隱隱覺得自己似乎上了林蘇的當,從這件事情上把藍心給牽扯了進來。然而事情已經發展到了這個地步,並且事情是當着後宮的衆多妃嬪說出來的,她就算是心中暗暗的恨着林蘇,也不能再多做什麼。
那三個侍衛很快就被人帶來了,不過跟他們一起來的,還有另外一個人。一個出乎林蘇預料之中的人。
“皇上。”她和周淑嫺立刻起來行禮,司鉞讓她們起身,這才上前給太后行了禮,低聲道:“西邊那邊新上供了一些新鮮的果子,朕想着太后向來苦夏,就讓人帶了兩筐子送過來給您嚐嚐鮮。”
說着,他就坐在了太后的身邊,示意跟在身後的兩個太監把筐子裡面的水果呈上來,“都是剛剛洗乾淨了送過來的,太后嚐嚐看吧。”說着他示意了一下,“皇后和賢妃也嚐嚐,若是喜歡,朕就讓人多送些去朝鳳殿和扶柳殿。”
一旁常富貴已經和機靈的宮女一起把那兩筐還往下面滴着水滴的果子分了盤子裝好,一一給他們送了過來。屋子裡面本來凝重的氣氛因爲這個而略微鬆快了些。林蘇捏起了一個枇杷慢慢的剝開,目光略微從司鉞的臉上劃過。
他正在跟太后閒聊,似乎並沒有注意這邊,因此臉上並沒有表露出什麼不同尋常的表情。
林蘇吃了一個枇杷,拿了身後丫鬟遞過來的溼帕子擦乾淨了手,示意她幫着自己剝開裡面的荔枝,這纔開口道:“這枇杷和荔枝似乎送的比往年早了些時候,不過味道倒是一如既往的甜美。”
司鉞點了下頭,道:“賢妃既然喜歡,這兩樣就多往你宮中送一筐,各多送一筐。”
最後一句話,司鉞是囑咐身後的常富貴的。他聞言點了下頭,把主子的吩咐記在了心裡。
周淑嫺嫉恨的瞥了林蘇一眼,乾咳一聲道:“果子雖然好吃,可是我們今天過來,爲的可不是這個。”她說着看向了站在一旁安靜不語的三個侍衛。
司鉞這才收斂了臉上的笑容,跟着也看了侍衛一眼,然後轉頭看向了太后,“這三個侍衛,是犯了什麼錯,惹怒了太后嗎?”
“怎麼會呢,本宮又不怎麼出門。”太后笑了一下,餘光瞥向了林蘇,道:“還是讓賢妃跟你說說吧。”
林蘇見太后那毫不掩飾的不悅目光,也不是很在意,不過是笑了一下,就把之前的經過簡單的說了一下。
“原來是這樣。”司鉞緊繃着臉點了下頭,轉頭看向了羅鳴,沉聲道:“昨夜究竟是怎麼回事?若只是藍嬪私下祭奠林美人的話,又怎麼會鬧的驚動了宮裡的其他人。”
羅鳴遲疑了一下,然後才把事情的經過給說了出來。
藍嬪當時並不只是在單純的祭拜林依依,她當時的情緒很不穩定,嘴裡絮絮叨叨的唸叨着“你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已經死了……”之類的話。
羅鳴當時看着情形不對,所以就立刻帶人上前詢問,然而藍嬪卻在那個時候突然大聲叫了起來。
“你是說,當時藍嬪說你們是林美人派來抓她的鬼差?”周淑嫺雙眼一亮,抓住了羅鳴話中的重點。也明白了林蘇讓人請她看戲的原因,她意味深長的看了林蘇一眼,這才轉頭看向了羅鳴,“爲何藍嬪會如此的在意林美人之死,又爲何會覺得林美人會報復她,糾纏她呢?”
她一句話就問到了重點,並且陰暗的暗示着,藍心跟林依依當初的死有關。
羅鳴擡頭看了一眼坐在上頭的四個主子,然後才又低下頭道:“屬下並不知道這到底是爲什麼。”
微微頓了一下,他才接着道:“藍嬪娘娘畢竟後宮的主子,因此屬下只能夠讓她身邊跟着的兩個丫鬟安撫她,並且護送她回去休息。”
之後張東和李奇被周淑嫺和太后種種盤問,驗證了之前羅鳴說的話,甚至於被周淑嫺問出了更多的細節。
“你確定,你當時聽到了藍嬪說‘放過我吧,你已經死了……我確定你已經死的不能再死了……你回不來,你不可能回來報仇……’,張東,你明白你所說的這些話以爲着什麼嗎?爲什麼藍嬪會認爲林美人的魂魄會回來報仇——並且是找她來報仇!”
張東臉色有些發白,似乎在緊張什麼。林蘇看着他輕聲的笑了一下,轉頭看向了周淑嫺,一直沉默緊閉的雙脣終於慢慢張開。
“皇后娘娘,依着臣妾來看,張侍衛當時必然更關心自己被分配下來的任務。而藍嬪畢竟是後宮的主子,他又怎麼好離的太近,卻追問一些他這個侍衛不應該追問的事情呢。”
周淑嫺挑眉,目光掠過了一旁的太后,還有司鉞,“你說的沒錯,想要知道昨夜爲什麼藍嬪會在那個時候跑到湖邊祭奠林美人,又爲什麼會說出那樣的話,還是應該請她……身邊的宮女過來問話。”
太后的臉色很好看,司鉞一直在保持沉默,而林蘇在略微提醒了一句之後,就開始吃剝好了一碟子的荔枝肉,動作優雅而從容。
香梨和香杏很快被太后宮中的王嬤嬤給帶了過來,兩個丫鬟都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哆哆嗦嗦的跪在了屋子的正中央行禮。
“奴婢見過皇上,見過太后娘娘,見過皇后娘娘,見過賢妃娘娘。各位主子平安康泰……”
“都起來吧。”司鉞目光掃過了周淑嫺,她才也跟着開口。兩個宮女站了起來,誠惶誠恐的不敢多動分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