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傾月沒有想到莫離會問地這樣直接,一時僵在了那裡,倒是不知道該進還是該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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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記得上次她告訴過他,她叫傾月,卻不曾提到姓氏。
而這一次去湘州,他一路跟隨,想必也聽到了底下的人都喚她一聲嶽姑娘。
事實上,更讓李傾月有些意外的是,莫離這一次竟然會說了這麼多的話,還真是少見。
“我以爲你不在意這個。”李傾月笑吟吟地回了一句之後,便擡腿進來,在他的對面坐了。
莫離仍然是冷着一張臉,許是自小便不愛說話,此時雖然是很想要接近眼前的女子,可是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不公平!”
李傾月微詫,“什麼?”
莫離抿了抿脣,不語,斂眉低下了頭。
李傾月呆呆地看着他喝茶的動作,眼波流轉,總算是明白了幾分。
“你是說,我知道你的名字叫莫離,而且還知道你之前的一些事情。可是你卻並不清楚我的一切,所以纔會覺得不公平?”
莫離猶豫了一下,似乎是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不過擡眸對上了李傾月帶笑的眼神,還是點點頭,承認了。
李傾月的右手手肘支在了桌上,手託下巴,十分有趣地看着他,“我說,你什麼時候會介意這個了?重要的是,我們的敵人都是一樣的。至於我是誰,我又爲什麼要找他們報仇,你真的覺得很重要?”
“爲什麼不?”
李傾月無語了,這個莫離,能不能不要每次說話都這麼簡潔?
話說剛剛她來的時候,那個能連續說出兩句整話的人,到底與眼前這個,是不是同一個人?
“你心情很好?”莫離仔細地端詳了她一番,得出這樣一個結論。
李傾月點點頭,“還好。”
“與宮中之事有關?”
李傾月微嘟了一下嘴,“算是吧。其實,我很想說,我的心情這樣好,那是因爲我發現你在等我。這是不是值得我慶賀一下?”
李傾月壞壞地笑着,而莫離的臉色在那一瞬間,騰地一下,紅了。
“你信不過我!”
不是疑問句,是十分堅定的肯定句。
李傾月沒有解釋,也沒有辯駁,在她看來,這個莫離或許會成爲她除掉梅家的一大助力,可是沒有他,於她而言是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的。所以,她沒有必要讓自己去冒什麼險。
多年的經驗告訴她,不能輕易地相信任何人。就像是當初她要對宋子夜做出試探一般一樣。
“無所謂信不信的。我說過了,重要的是我們有着共同的敵人。當然了,如果你不願意與我合作,自然也沒有什麼關係,只是難保將來你是否還有機會親手爲你的家人報仇。”
這算不算是威脅?
莫離擡眸看了李傾月一眼,明明就是如此卑鄙的話,可是從她的嘴裡說出來,怎麼還就聽着那麼悅耳呢?
是他有被虐狂,還是他真的糊塗了?
“與你合作,除了可以報仇之外,我可不可以再拿一些酬勞?”
莫離說這句話的時候,聲音明顯比先前低了一些。而且,他的頭微微低着,眼神也有些躲閃,很顯然,他不願意讓李傾月看到他窘迫的樣子。
一個大男人,這會兒爲了報仇與別人合作,竟然還要求對方付酬勞給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李傾月眯了眯眼,“你的身手這樣好,應該不缺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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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下之意便是,隨便地殺掉幾個地痞流氓,也能得到不少銀錢,至少,自己的飲食起居,當是沒有問題的。
“你別誤會。”
頓了頓,莫離似乎是在想着自己該如何措詞,才能不會讓眼前的佳人覺得他太過無能了。
“事實上,我之前也攢了一些銀兩,只是後來師弟有急用,我師父又出了事,所以,我現在纔會過得有些拮据了。”
李傾月挑眉,照他這說法,那麼他應該是一個很重情重義之人呢。
“所以,你現在很缺銀子?”
莫離的臉色又紅了,沒有說話,可是他抿脣的動作,還要那有些尷尬的眼神,已經回答了她。
李傾月這會兒真是有些好奇眼前的這個人了,明明就有着這樣好的身手,竟然還能過着拮据的生活,他是不是有毛病呀?
“這樣吧,我在城外有一處莊子,近來也有些不太平。你若是有興趣,就先住在那裡。若是晚上有人來犯,正好也能借着你的手,教訓他們一番。”
怎麼聽着像是請他去做護院?
莫離眨眨眼,面無表情的臉上,仍然是紅紅的,悶聲道,“多謝。”
沒有想到一直如冰山一般的莫離,竟然也有這樣的時候。
特別是看到一座冰山臉紅,李傾月只要是想想,就覺得自己很有成就感。
“你什麼時候搬過去?我好吩咐人將那裡收拾一下。”
“隨時。”
“嗯,好,那就明天吧。我一會兒讓那裡的管家去安排。”
李傾月本來是想着起身走了,可是一想到有人從這座大冰山這裡拿走了他全部的銀錢,那人對他而言,是得有多重要?
“呃,冒昧地問一句,你師父和你的師弟沒事吧?”
莫離搖搖頭,“目前沒有大礙。”
“你爲什麼要將自己所有的錢財都給他們?你自己難道不用花錢的?”李傾月實在是忍不住了,這個問題若是不問出來,估計她今天晚上會睡不着的。
莫離似乎是面有難色,好一會兒才低聲道,“我原本還有別的打算,只是那個人突然失蹤了,所以,我纔會有些窘迫了。當然,就算今天晚上你不來,我也不會去睡破廟。我只是不喜歡強迫自己去做一些不想做的事情而已。”
李傾月頓時瞪大了眼睛,她沒有聽錯吧?
剛剛那麼一大段的話,竟然是眼前的這座冰山說出來的?
仔細想想他的話,大概意思也就是說,他這邊出事了。而他自己又不想去做一些所謂劫富濟貧的事,剛好自己又過來了,所以纔會有了剛纔的那番對話。
“好,我明白了。就當那裡是自己家,不必客氣的。反正我們合作報仇,你也是要出力的。”
李傾月這麼說,無非是不想給對方壓力,更不想讓對方覺得是欠了自己,從而讓他產生自卑心理。
莫離點點頭,“我明白,多謝。”
“以後我會去那裡找你,而你有事想見我時,只需要跟那裡的管家說一聲就是了。”
莫離的心頭一喜,以後自己想要見她,也不必再如此地枯等了?
只是,不等就不等吧,他這麼興奮做什麼?
莫離的表情有些古怪,似乎是高興,又似乎是有些懊惱,看得李傾月有些眼暈。
“行了,你好好休息吧,我先走了。”
莫離反應過來的時候,屋子裡已經只有他一個了。
莫離看着對面安放着的那一隻茶盞,她進來後應該是喝過茶的吧?那是她用過的杯子?
視線跟着稍微一挪,如果他沒有記錯,她之前一直就是將手肘拄在了那裡吧?不知道會不會太硬了,讓她不舒服?
李傾月走後,直接就讓天一去安排了。
對於莫離,她還是比較有好感的,她的本能告訴她,這個莫離不會是她的敵人,而且,她並不想防備他。
李傾月意識中的好感,也就是不討厭,不會去主動設防。
到了梅家大宅的外頭站了一會兒,李傾月身上原本的那些懶散之氣,全都消散不見了。
這高牆深院之中,住着的,正是光慶帝當年最爲得力的助手,如果當初沒有他們的參與,那麼,她敢說,光慶帝是根本就不可能會成功的。
只是,她不明白,當初父皇明明已經察覺到了危險,卻不曾有任何的動作呢?
至少,他爲何沒有提前將自己信任的軍隊調入上京周圍?
這裡頭似乎是有着太多的謎題,李傾月甩甩頭,眼下最重要的,還是去看看那個活死人到底醒過來了沒有。
清遠大師被接進了玄清宮。
上次李傾月去玄清宮用膳的時候,顧白只說清遠不日就會醒了,只是不知道這會兒的具體情形如何呢。
顧白正在自己的寢殿內看書,福一在一旁候着,還有一名小童正拿了一把剪刀,輕輕地剪了燈芯。
顧白的眉心一動,將手中的書放下,捏了捏眉心,“福一,去看看那燕窩燉好了沒有?”
“是,主子。”
福一心領神會,一招手,殿內的兩名小童都被他給帶了出去。
他們前腳剛走,門被關上的聲音,才傳入顧白的耳中,內殿裡便又有了動靜。
顧白搖搖頭,語氣頗爲寵溺道,“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爲何有門不走,偏要走窗戶?”
說着,站起身來,一甩衣袖,不急不緩地步入了內殿。
李傾月正窩在了貴妃榻上,神情有些懨懨的,不似之前的那種跋扈囂張,更沒有了往日的無法無天。
“怎麼了?”
李傾月輕嘆一聲,“對於今日宮中之事,我到現在都還不曾有任何的頭緒,看來,宮裡頭的水,比我想像中還要更深一些。”
“這是自然!尋常的顯貴人家,爲了家業之爭,還常常會鬧得頭破血流,妻離子散,更何況是那個衆人膜拜的位子。”
李傾月有些無力地撫額,“顧白,你說我是不是變笨了?總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是很簡單的,怎麼我卻是越想越亂呢?”
“很正常!這是因爲你的心不靜了。”
顧白一針見血地指了出來,“你之前離報仇這個目標較遠,所以你總是能隨時地保持頭腦清醒,人也永遠都很平靜,可是現在,你自以爲自己掌握了不少的勢力,內心已經是開始有些膨脹了。”
李傾月被他這話給嚇出一身冷汗來!
她現在手上的這些勢力,對於尋常之人來說,或許會是十分厲害的。
可是她清楚,跟皇上的千軍萬馬比起來,那還真是不夠瞧的呢。
如果自己真的是有了那樣的想法,那說明,自己果然是需要有人從旁狠狠地敲打敲打她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呢。你說的對,是我太過於自戀了。那個清遠醒了沒?”李傾月意識到自己是真的不能再這樣下去了,總是自我感覺良好,也是一種容易讓她犯錯的因素。
“還沒有。他中毒太深,如果不是事前曾服下過護住心脈的藥,就是神仙也救不了他的。”
李傾月瞭然地點點頭,對於這一點,她還是知道的。
“還要再拖多久?”李傾月有些疲憊地揉了揉眉心,似乎是從湘州回來之後,許多事情,就有些不太順了。
縱然還不曾發生任何對她有實質性傷害和阻礙的事,可是她的直覺向來靈敏準確,這一次回來,總覺得有什麼不一樣了。
顧白一把將她給拉了起來,讓她的頭枕在了自己的腿上,與此同時,李傾月的手也極其自然地交疊於自己的腹前,似乎是這樣親暱的舉動,兩人習以爲常。
顧白伸出修長白晳的手,慢慢地在她的太陽穴上按摩着。
李傾月也很是放心地閉上了眼睛,開始享受起他的服侍。
殿內靜得幾乎是聽不到一丁點兒的響動,李傾月感覺到了越來越放鬆,越來越輕快,饒是如此,她亦是毫無睡意。
“顧白,你上次說齊玄墨這個人不簡單,他會猜到我的真實身分?”
顧白的手上動作不停,眸光微閃,“暫時應該還不會,只怕,你若是再與他接觸,就瞞不了多久了。”
李傾月的頭微蹭了蹭,伸手將頭上唯一的一根簪子拔了下來,用帶有些許撒嬌的語氣道,“頭有點痛。”
意思很明顯,她要顧白幫她做頭部的按摩。
顧白輕笑一聲,“你今日可不曾做什麼事,怎麼會這般疲累?”
李傾月也沒有瞞他的打算,“我剛剛去見了莫離,將他安置在城外的莊子上了。如此一來,我就不必擔心他會不會壞了我的事了。”
“你確定那個人會成爲你的助力,而不是阻力?”
“當然不會!”
李傾月很自信道,“不過,我擔心他做事會衝動,萬一後頭梅文憲回來了,他直接就出手行刺,豈非是打亂了我的整個計劃?倒不如現在就讓他住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反正他也樂意,我也放心。”
一句他也樂意,讓顧白的心思一緊,手上的動作也微重了重。
“喂,太重了!”
顧白垂眸,手上的力道已是恢復如初,“你若是想與他合作,那隨你。只是你的身分特殊,千萬不能輕易地相信外人。”
“我明白。”
顧白知道這些年來李傾月的成長,一個才十六歲的姑娘,無論是計謀還是手段,都非尋常人可比。
可是一聽到了莫離樂意接近李傾月,顧白的心裡頭就有些不太舒服。
“卿卿,今日宮中之事,婉妃的被貶,只是一個開始。皇上也不過就是藉此來威震後宮,告訴她們,皇上纔是整個皇宮的主人,就算是皇后,也不過是要仰其鼻息方能存活。”
李傾月勾了勾脣,“婉妃今日會去請蘇貴妃,定然是奉了皇后的命。只是我沒有想到,她們這向來不對盤的二人,怎麼會聯起手來了?而且,今日在那裡見到了德妃和賢妃,我總覺得,她們二人之中,定然是有一個與這件事情有關聯的。”
“這不重要,重要的是皇上的態度。皇上如此懲治婉婕妤,不也是在下皇后的臉?”
“你說的有道理。只是如今蒼溟的局勢十分穩固,大部分的勢力都還是緊緊地攥在了皇上的手中,梅家就算是有別的想法,暫時也是不能動手的。更何況,在梅家看來,他們是不需要做什麼威逼之事,只要總是讓皇上想起,當初他是如何坐上那個位子的,也就成了。”
當年的從龍之功,梅家自然是功不可沒!
只要皇后和安王不犯大錯,那麼,下一任的皇帝,十有八九會是安王。
李傾月半闔着眼,聲音有些飄渺,“我總覺得,皇上心中已有了屬意的人選,而且那個人,一定不是安王。”
顧白淺笑,“這只是你的感覺。正所謂帝心難測,皇上越寵哪一個,哪一個未必就是真的進了皇上的心。皇上疏遠哪一個,說不準,纔是真正看重的那一個。所以,別想着你能窺透皇上的心思。”
“我從來沒有想過,只要殺了光慶帝,我的大仇就能得仇。當年參與了宮變的那些人,我一個也不會放過。哪怕他們真是什麼錚錚鐵骨的忠臣,於我而言,他們就只是殺父仇人!”
李傾月的聲音裡募地多了幾分的蒼涼。
這樣的李傾月,不僅不會讓顧白覺得陌生和可怕,反倒是會有幾分的心疼。
一個本該是與母親相偎,說着一些體己話的妙齡女子,可是在她近十年的生涯中,卻總是在勤學苦練,一心只想着早日報仇,讓她遠離那些夢魘。
“每個人有每個人的立場。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會站在你這邊,你隱忍了十年,這一切,都不會白費的。”
李傾月低下頭,對於顧白的安慰,她並非是一字也聽不進去。
只是一想到了她的仇人是整個蒼溟最有權勢之人,心裡頭,難免又要生出幾分的悲涼和無助。
這些年,如果不是有顧白在背後支持着她,只怕她早已頂不住,說不定,已是尋了一處高山斷崖,一躍而下了。
錦衣玉食,於她而言卻都是枷鎖和累贅。
整日活在仇恨和憤怒之中,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面上還總要做出一副無所謂,甚至是十分消遙的樣子。
李傾月是真的覺得有些累了。
“睡吧,等你睡醒了,總會再聽到一些好消息的。這麼多年,德安何曾讓你失望過?”
李傾月點點頭,他說的對,宮裡頭,還有德安在呢。
其實靜下心來想一想,後宮越亂,於她而言,就越是一件好事,不是嗎?
這樣想着,心裡頭便鬆快了不少,在顧白的按摩手法下,沒一會兒,就真的進入了夢鄉。
看到李傾月睡熟了,顧白輕手輕腳地爲她除了鞋襪,再拿錦被給她蓋好了。
看到她手上還拿着那支碧玉簪子,搖搖頭,輕輕抽了出來,放在了一側的高几上。
顧白到了香爐前,拿香勺又添了一些香料,這纔將帷幄放好,到了外殿。
在門外守着的福一聽到動靜,立馬就在外頭問道,“公子,那燕窩可還要再端進來?”
“不必了,小姐睡着了,先擱着吧。”
“是,公子。”
福一應聲後,一擺手,兩名小童退下,福一小心地推門而入,從另一側的內殿裡取出了被褥,小心地在外殿的榻上擺好了。
“公子,您要爲小姐守夜?”
顧白淡淡地掃了他一眼,“她的精神有些不太好,最近太累了。讓紅梅過來候着,等到小姐醒了,讓她幫着梳妝。”
“是,公子。”
聽這意思,守夜的還得是紅梅,便又將被褥挪了個地方,主子們睡的地兒,可不是底下人能隨意沾的。特別還是自家主子,那可是有着嚴重的潔癖的。
福一看到公子去了西間兒,一挑眉,只好認命地去叫紅梅。
福一不是內侍,如今東內殿裡睡着小姐,他可沒有那個膽子來主動要求守夜。
安頓好了紅梅,福一正要退下,聞得公子喚他,便又輕手輕腳地靠了過去。
“我讓你查的事情如何了?”
福一怔了一下,看到主子射過來的極其凌厲的視線,立馬就是一個激靈,“回公子,齊家公子不日即將抵京,而且看這意思,定然是要與小姐面談的。”
“哼!”
福一沒敢吱聲,連頭也沒敢擡。
“找人盯着齊家在上京的產業,還有,齊玄墨一旦進京,立刻來回我。”
“是,公子。”
福一停了一會兒,見主子不再吩咐,可是也沒有得到主子命他退下的命令,也不敢走,僵了僵,還是小心地擡頭看了一眼,見主子似乎是正在想什麼想地出神,更不敢有半分的動作了。
“齊玄墨的事,宋子夜知道多少?”
“回公子,宋世子對於齊家的事情知道地不多,不過,對於樑家,宋世子顯然要比小姐熟悉地多。”
“齊玄墨此人不簡單,放眼整個蒼溟,還能有本事讓卿卿栽跟頭的不多,而這齊玄墨,必然就是其中之一。”
福一一愣,“不能吧?小姐如此聰慧,而且武功也是日漸精進,還能在他的手上吃了虧?”
顧白沒理他,有些事,不是能解釋地清楚的。
若是李傾月不會看重齊玄墨,那麼吃虧的概率自然是要低一些。
可若是李傾月對他動了不該有的心思?顧白的眼睛暗了暗,一個女人一旦沉浸在了愛河之中,只怕,就再也沒有什麼理智可言了!
別說是聰慧,只怕連基本的一些常識都會忘得一乾二淨了!
當然,在顧白的意識裡,只要有他在,就絕對不允許李傾月看上他以外的男人。
只是世事難料,特別是牽涉到了男歡女愛的話,只怕未必就是那麼好控制的。
顧白想的有幾分心煩,那個齊玄墨與他齊名,長相自然不會差了。
跟他比起來,自己最大的優勢,便是認識李傾月的時間長,另外,就是李傾月對自己的那種極深的信任。
坦白來說,顧白是沒打算將這個齊玄墨放在心上的。
可是一想到,這麼多年來,這是唯一一個讓李傾月違心露出了真容的,他這心裡頭就十分的不舒服。
再者,對方的身分,似乎是比自己這個國師要更爲有利了。
顧白雖爲國師,可是他的身後,卻沒有任何一個家族的倚仗和支撐。
他之所以能權傾朝野,一方面是因爲皇上的信任,另一方面,便是蒼溟數百年來的傳承。
因爲他國師的身分!
可是與此同時,顧白還不曾忘了,他與李傾月之間,還是有着一層師徒名分的。
自己不在乎這些,可是不代表了李傾月也不會在乎。
所以,總會有些麻煩的。
顧白原本是要睡下了,可是一想到了這些,未必就越想越心煩,越想越精神,哪裡還有一丁點兒的困頓之意?
“北漠還沒有消息傳來?”
“回公子,湛王最近一直在北漠的盛京查處細作,想來,是因爲上次小姐動用了人脈,將他誆回盛京之故。”
“嗯,只要他沒有閒着就好。”
顧白可沒忘了,那個湛王曾一度懷疑到了嶽傾的身分。
縱然後來被德安給化解了,可是湛王那樣一個難纏的人物,還是要少招惹爲妙。
“告訴我們的人,對齊家,只是看着,什麼也不要做。若齊玄墨是個識時務的,我自然不會難爲他,若是他敢有異心,齊家雖然勢大,可若是我出手來平了他一個齊家,也不是不可能的。”
“是,公子。”
福一一下子便打了個哆嗦,能讓主子說出這種話來,這位齊公子到底是做了什麼天理不容之事?
主子是一國之國師,身分尊貴,便是蒼溟的三公三師,見到他也要行禮問安,他又掌管着太史局,專門夜看天象,推算吉凶之兆。
主子想要難爲誰,那還真就是一句話的事兒。
當然,這只是福一單方面的想法,在顧白看來,齊玄墨可沒那麼簡單。
齊玄墨表面上看着光鮮儒雅,言談舉止,甚是有禮,可是在另一種環境下,他就跟完全變了一個人一樣。
顧白對齊玄墨的瞭解,要遠遠地高於李傾月。
這也是他爲何在得知李傾月故意接近齊玄墨後,十分惱怒的主要原因。
“主子,您有何吩咐?”
靜謐的內殿裡,不知何時,竟是悄無聲息地出現了一抹黑影。
那黑影只有一雙烏黑的眼睛露在外頭,全身都包裹在了一種詭異且令人恐慌的黑色之中。
“去查一查齊天恆,記住,要所有的一切。”
“是,主子。”
黑影消失,就像是從來不曾來過這裡一般。
門外的福一,也只是突然就打了個冷戰,對於殿內的情形,絲毫都不知情。
次日,李傾月醒來時,太陽纔剛剛升起,外頭的天色,有一種泛紅的暖意。
“起來了?”
顧白一貫清清冷冷的聲音響起,倒是令李傾月一時有些手足無措。
揉揉眼,再看看端着銅盆進來的紅梅,李傾月才用一種糥糥的聲音道,“你嚇了我一跳。”
顧白的脣角一扯,眸光中的寵溺毫不遮掩,“你的膽子,幾時竟是這樣小了?”
李傾月不回話,兀自起來,只着了中衣,就當着他的面兒開始梳洗,一點兒矜持和不好意思的感覺也沒有。
倒是顧白搖搖頭,看着那寬鬆的衣裳套在了她那有些偏瘦的身體上,覺得喉嚨發緊,一轉頭,出去了。
只不過,顧白也不曾走遠,就在帷幄外頭站了,眼睛看向窗外,左手有一下沒一下地轉動着大拇指上的扳指,看樣子,對於李傾月剛纔的反應,是有些氣惱,又有些無奈的。
“小姐,您總是這樣。您明知道公子不喜歡您如此隨意,怎麼偏偏就不能改改呢?”
“我也只是在這清玄宮裡隨意一些,有什麼可氣的?再說了,我在他面前隨意,不還是因爲信得過他。”
李傾月不以爲意,眼睛瞟了一眼那淺色的帷幄,脣角輕輕勾起,倒是有那麼一點點的得意。
她必須得承認,她剛剛就是故意的。
她知道自己生得很美,縱然不能說是天下第一,至少,也是排得上名號的。
這麼多年相處下來,她就不信顧白對她沒有意思。
有時候,腦子太亂了,或者是事情太棘手了,她就喜歡用這種方法來逗逗他。
可惜了,試了這麼多次,一次也不曾看到他失控,看來,還是自己的魅力不夠。或許,她可以考慮一下去找位神秘的秘術師,來學習一下媚術。
若是外頭的顧白得知她的心思,只怕是要氣得吐血!
誰說她的魅力不夠?
若是不夠,他又何必躲到了外頭?
分明就是擔心自己一會兒會把持不住,毀她清譽,所以纔會如此。這丫頭的腦子是不是壞掉了?
李傾月穿戴好了,紅梅這纔將帷幄收起。
此時,顧白已經到了正殿的門口,側着身子,顯然是在等着李傾月呢。
“昨天給你燉了燕窩,可是你太累了,竟然睡着了。”說着,顧白便擡腿往外走。
顧白一直都喜歡在室外用早膳,這個習慣,多年來始終不曾變過。
李傾月緩緩跟了上去,出了殿門,便伸了一個大懶腰,還有些誇張地張了張嘴,“早上的空氣就是好。”
顧白一蹙眉,“一個姑娘家,注意一些。”
李傾月撇嘴,衝着他的背影又做了一個鬼臉兒,輕哼一聲,快走幾步,先他一步進了亭子。
亭內早已擺好了早膳,有兩屜包子,幾個花捲,還有兩碗清粥。
看了一眼那幾個碟子裡的小菜,李傾月皺眉,“爲何沒有我喜歡的那種小鹹菜?”
顧白麪無表情地坐下,“你現在不宜用那個,容易上火。快吃吧,只怕一會兒你就得迴護國公府了。”
“宮裡有眉目了?”李傾月聞言一喜。
顧白輕點了點頭,“先用早膳,一會兒我細說給你聽。”
李傾月哪裡還能忍得住,連忙不顧形象地開始大快朵頣,只等着顧白趕快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與她聽了。
顧白一看她這急切地樣子,便忍不住有些嫌棄地向後靠了靠,“真是一點兒也不像個公主。”
李傾月瞪他一眼,絲毫不理會,仍然是大口地吃着手中的花捲兒,順便還喝了一口粥。
半個時辰之後,李傾月迅速地利用了國師去護國公府拜訪老國公的機會,回到了自己的雪苑。
國師到訪,自然是大事一件。
宋嬌不知何故聞聽了這個消息,竟然也連忙回到閨房仔細打扮了一番之後,就要出門。
不想,到了院門口,就被大房派來的嬤嬤給攔住了。
“你們想要幹什麼?本小姐出門,何時還要你們這些個奴婢報備了?”
“小姐,您先別急,奴婢們也是奉了老太爺的命令在這兒守着。老太爺特意吩咐了,小姐今日哪裡也不能去,就只待在自己的院子裡。何時國師走了,您再出去。”
這話裡頭責備和嘲諷的意思也太明顯了吧?
宋嬌的臉色騰地一下子就紅了,可是多年來的肆意妄爲,還是讓她的腦子一熱,開始口不擇言了。
“放肆!你們這些個老虔婆,定然是收了什麼人的好處,所以才特意跑來此處與我爲難。我告訴你們,我可是國公府的正經小姐。你們別以爲都去上趕着巴結那個什麼破公主,就可以飛黃騰達了,我宋嬌纔是這國公府的正經主子,知不知道!”
那嬤嬤冷笑一聲,“小姐,您還是說話仔細些,若是被有心人聽了去,只怕您就要受掌嘴之刑了。”
“放肆!”
宋嬌氣得是一塌糊塗,在原地轉了幾個圈兒之後,發現自己一點兒辦法也沒有,畢竟,這外頭的人,可是老太爺派來的,而且,從她這裡看過去,外頭似乎是還有幾名護院在。
宋嬌氣得回了屋子,不多時,二夫人齊氏便過來了。
一進門,宋嬌便挽上了她的胳膊開始叫起了委屈。
齊氏搖搖頭,強行將她摁在了椅子上,“你給我清醒些!我告訴你,現在你姑姑被皇上罰了,連帶着你的表哥也受到了牽連。這個時候,你還想着再給我們二房添麻煩不成?”
宋嬌不依,“娘,我只是去看看國師大人,怎麼就會給二房添麻煩了?”
齊氏險些就要被宋嬌的言行給氣個倒仰叉!
“嬌兒呀,娘不是說過了,你以後是要做皇妃的。現在安王和靖王掐地更狠,咱們三皇子不就是在坐收漁翁之利?將來你嫁過去,就算不能馬上是正妃,將來總有一日,會被扶正的。”
宋嬌的臉色微紅,卻仍然有些不太樂意,嘴裡頭嘟囔着,“我不過就是想去見見國師,有什麼打緊的?你們未免想的也太多了。”
齊氏氣得幾乎就吸岔了氣。
這還怪他們想多了?
早先是誰跑到了玄清宮的門口大喊大叫?
如果不是鬧過這麼一齣兒,她出門又怎麼會總是被那些個貴夫人們取笑?
她怎麼就生了這麼個不知道進退的東西!
“嬌兒,你聽孃的話,乖乖在這裡待着,哪兒也不許去。若是被老太爺知道了你竟敢忤逆他的意思,你就等着被收拾吧!”
最後這一句警告,倒是起了作用。
宋嬌一想到了老太爺那張有些嚴肅的臉,還真是有些怕的。
齊氏的前腳剛走,宋嬌便百無聊賴地躺在了牀上,開始琢磨着,國師到他們府上到底來幹嘛?
躺了一會兒,又覺得無趣,便披了衣裳到院子裡溜達,不能出去,總能在自己的院子裡看看風景吧?
“你聽說了嗎?國師大人這次到我們府上,就是爲了專程來探望榮華公主的。”
“聽說了,而且還看到國師大人帶了好多貴重的禮品上門呢。要我說,榮華公主就是我們護國公府的福星呢。這先是皇上的賞賜不斷,現在又是國師大人的親臨,看來,我們國公府往後的日子,定然是越來越好。”
“那是!榮華公主的身分可是不一般呢。誒,你說,國師大人會不會是看中了榮華公主?”
“不清楚,不過,他們二人男未婚女未嫁,也沒有什麼不可以的呀。”
“放肆!誰說他們兩個可以在一起了?”
突然跳了出來的宋嬌,將正在閒話八卦的二人嚇了一跳,連忙跪下認錯求饒。
宋嬌只顧着衝這兩個丫頭髮火,卻壓根兒沒瞧見兩人脣角的笑意,和眼中的那一抹得逞。
顧白與老太爺談完了正事,又寒暄了幾句,正俗告辭離開,卻見管家急匆匆地進了門,臉色煞白,露在衣袖外的兩隻手,還在輕輕地哆嗦着。
“何事如此驚慌?也不看看有貴客在,竟失了禮數!”
管家一臉苦笑,他也不想的,可是現在不是沒辦法了嗎?
“回老太爺,大小姐氣沖沖地闖入了雪苑,聽說,還打翻了公主的藥。”
“什麼?”老太爺一驚,一拍桌子立馬就站了起來,臉色一陰,“這個混帳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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