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臉色大變,慕風華挨的她最近,握着老夫人的手,慕風華都能感覺到老夫人似是整個身子都不禁抖了抖。
慕風華皺皺眉,心裡突突的,一抹不好的預感劃過心間,她站出來,語氣溫婉,又充滿疑惑,“你說什麼?慢慢兒的說出來!”
那丫鬟鎮定下來,又開口道,“回六小姐的話,是五姨娘,五姨娘見血了!”
五姨娘?見血?那不就是....
衆人心驚,前幾日不是還好好兒的麼?怎的突然就見血了?今日之事因五姨娘有了身孕,老夫人特許了她不必前來,免得沾了晦氣,可沒想到.....
還未來的及反應,老夫人已經一臉鐵青的邁步扶着如波和曲媽媽的手出了院子,慕均德此刻也顧不得那麼多,黑着一張臉徑直出了院子朝五姨娘的院子而去。
來不及多想,大夫人拉着她快步追上慕均德等人,向五姨娘的院子行去。匆忙中,她回頭,恰好瞧見柳氏盯着她們的目光,冰冷而充滿惡毒。還有一絲淡淡的,似是陰謀得逞的笑意嘲諷。
五姨娘的院子叫纖繡院,是慕均德依據她的所長,“舞”一字來取的,可舞字未免落了俗套,便取至舞其中之纖繡。
纖繡院行居南苑,離祠堂不過半柱香的路程,慕風華等人趕至纖繡院時,還未及進院,遠遠的便傳來一陣撕心裂肺的叫喊傳來,衆人聽罷,無不心有慼慼。
慕風華似是被什麼重砸了一拳胸口,天下之痛,莫過於喪子之痛了罷?
她前世其實也並不是似慕風芸所說,未得一兒半女,嫁給歐陽坤不過半年之時,她便曾有過喜訊,只是後來因身子凌弱,便小產了。後來便是一直爲孕,她還曾以爲是自己的原因,而歐陽坤總是對她寬慰勸說我們還年輕,孩子還會有的諸如此類。她於心有愧,便只能加倍的對歐陽坤好,爲他出謀劃策,步步機關算盡,可到頭來卻得知這一切不過是她自以爲是的多情,而這一切的終極罪魁禍首,全是那日日夜夜在她耳邊輕言軟語之人!
她如何不恨?
如今聽的五姨娘的悲慼叫喊,她感同身受,恍如置身前世,重新經歷那一記剝心裂肺。
進了院子,那悲慼叫喊之聲更爲刺耳,聽在衆人耳中,卻猶如拳拳之音砸在心間,沉重而痛苦。有那經受不住之人,忙轉身離了院子。
看見老夫人慕均德等人來臨,一個小丫鬟忙跑進去通傳。
老夫人在前,一臉陰沉的邁進了五姨娘的裡間,慕風華跟在大夫人身後也連忙進了裡間。
五姨娘此刻渾身被脫的精光,上身蓋了件薄被秋香色繡花被子,二月的身孕未見小腹處多有凸起,唯見下身血淋淋的。
屋內有不少丫鬟來來去去的端着一盆清水進了裡間又端着一盆血水出了裡間。這顯然是爲五姨娘清洗了身子的。
慕清婉早已被奶媽帶了回去,也辛而是被帶了回去,若不然此刻便是慕風華看着這一副場景,心頭都忍不住微微發怵,更莫說是小小的慕清婉了。
慕風華忍不住微微發抖,卻另人難以發覺,唯獨大夫人感覺到了女兒的害怕,她回身半摟住慕風華,輕輕的拍着她的背,小聲道,“華兒莫怕,娘在這兒呢!”
慕風華心底微暖,輕輕應了一聲嗯,便抿脣不語,緊緊盯着五姨娘。
五姨娘一聽說是老夫人和老爺來了,忍着劇痛,微微睜開眼,眼神空洞如無一物,她哭叫着慕均德的名字。
慕均德聽罷心下也不由微微發酸,大步上前,一把握住五姨娘的手,柔了聲音道,“蕊兒,莫怕,我來了! ”五姨娘姓李單名一個蕊字,慕均德才有此一說。
老夫人見此,本想喝止他的言行舉止,可皺了皺眉,卻是未說何話,只是皺着眉看着眼前的一切。
恰巧此時慕風芸攙着柳氏進了門,看見這副場景,眼中閃過一絲嫉恨,隨即換上滿臉擔憂上前。
慕風華站在原地,掃了一眼柳氏和慕風芸,隨即低眉垂首不語,腦子裡卻是在百般思索。五姨娘現在有身孕在身,無疑是整個丞相府重中之重,可卻偏偏在此時出了差錯,她皺眉蹙額,一時想不起來是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她在腦海裡細細思索,將這幾日所發生的事兒一一聯繫起來,梅園賞梅,得知五姨娘孕事,卻突發老鴉之事,接而戲臺坍塌,再便是滿園梅花皆落,以至今日驅鬼之事突發五姨娘見血!這一件件無疑是太巧合了不過。
腦海中劃過一個念頭,慕風華驟然擡起頭來,眸光清冷的看向柳氏。柳氏這一切所做所爲,無疑便是爲了整垮她,那麼五姨娘見血之事.....她心頭一緊,轉頭看向大夫人,大夫人正皺眉的看着五姨娘和慕均德,全然沒有注意這邊。慕風華張了張嘴,卻只覺喉頭微緊,啞啞的說不出話來。
她低眉,垂首,輕笑。事至如此,她還能說什麼?千算萬算,便是沒有想到,柳氏竟然會來這一招。可是,嘴角劃過一絲冷笑,慕風華擡頭迎向柳氏和慕風芸氤含惡毒嘲諷的眼神,柳氏以爲,就憑她如此便可置她們於死地不成?
呵呵!想得美!
五姨娘此時聲音弱了許多,只不停的嚶嚶哭泣,起先慕均德還有耐心在此輕言軟語的哄勸,可漸至後來,五姨娘沒有一點兒見好就收的覺悟,他不由心底微微煩躁。
老夫人皺褶眉,臉恨不得拉下一丈長,說不出的難看,她厲聲問道一旁伺候五姨娘的丫鬟,“這是怎麼回事兒?你們是怎麼照顧的主子?五姨娘有孕在身,你們可是不想要腦袋了不成?”
這話語頗重,一干伺候的丫鬟婆子聽罷,無不嚇得瑟瑟發抖,皆大呼不敢,跪在地上連連開口向老夫人求饒。
這時,柳氏轉眼,看向其中一個丫鬟,幾不可查的使了個眼色,那丫頭見罷,似是瞭然的點點頭,接着便只聽的她跪在地上,嘴裡苦苦哀求道,“老夫人饒命,老爺饒命啊!奴婢們也不知是何緣故,五姨娘早上還好好兒的,那成想這一到歇身時分便突的叫着肚子疼,奴婢們也不知是爲何事兒啊!接着,接着,五姨娘就見血了!”
那丫鬟說罷,悄悄的拿眼看了一眼柳氏,柳氏見狀,不禁點點頭,嘴角笑意越發大了,那丫頭也不由露出一絲冷笑,接而低頭做一副抽泣樣。
她倆自以爲兩人這暗中做的隱秘,卻不曾想,這一切全都被一直在暗中觀察着柳氏的慕風華看了去。而那丫鬟,恰巧慕風華認識,那丫鬟不是別人,正是上次在梅花園裡曝出五姨娘懷孕的五姨娘的貼身大丫鬟,巧慧。慕風華見狀,嘴角上揚,心道原是五姨娘此處出了內鬼罷,卻是不語。
老夫人等人聽罷眉頭微皺,卻也不做聲,只是皺眉看着眼前的一切,似是在思索着丫鬟所說真假。
慕風芸聽罷,她望了一眼慕風華,眼中氤氳着一抹冷然,嘴角噙着一抹不易察覺的冷笑。接着又緩步上前,皺眉擔憂道,“那照你所說,五姨娘是纔出事兒不久了?”接着她話音一轉,語氣氤含一絲疑惑,“那你們可知,五姨娘在這之前,可去了什麼地處?或是於何人見了面?亦或是吃了什麼東西?”
老夫人等人聽罷也不由看向巧慧,顯然也是贊同慕風芸此問的。
巧慧似是很緊張,慕風華見了不由心下感到好笑,這丫頭,演戲倒是不錯,當個丫鬟倒是委屈了她罷!巧慧磕了頭,這才顫着聲音道,“回二小姐的話,五姨娘因得了老夫人知會,時刻謹記着自己的身子,萬不可委屈了肚子裡的小少爺,因此平日裡並未有出過院子,更別說是見了什麼人,吃的話,五姨娘現今有孕在身,害喜的重,吃什麼吐什麼,早前吃的一到下午早就吐完了罷,只是,臨到......”說到這裡,巧慧突然擡起頭,一雙眼睛睜得老大,似是一對銅鈴,她轉頭看向一旁的四姨娘,似是纔想起來驚道,“奴婢想起來了!”
她突然指着四姨娘,“昨日將夜時分,四姨娘曾來到纖繡院裡,還拿了一些糕點來看望了五姨娘!而剛剛,五姨娘便是吃了四姨娘送來的糕點之後,便見血了了!”
衆人聽罷,腦袋齊齊轉向,看着四姨娘,慕均德和老夫人聽罷臉色越發難看。
柳氏和慕風芸似是不敢置信一般,看向四姨娘,慕風芸顫聲道,“四姨娘,芸兒知道,您平日裡和五姨娘不和,可是您也不能這般害五姨娘啊!”
柳氏也似是苦口婆心勸道,“是啊!四姨娘!姐姐知道你不容易,可你也不能這樣做啊!你可知,你這樣做,害得不僅僅是五姨娘,還有你自己和整個丞相府的聲譽啊!”
柳氏此言不可謂不厲害,她把一件本來只屬於內院爭鬥的事兒,擴展說大到影響整個丞相府的聲譽之上,無疑是令事情更加嚴重化了!
果然,老夫人慕均德聽罷,臉色驟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