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慕風華聽罷,以手掩住胸口,面上盪開微微笑意,眸中流轉絲絲光華,“那可是幸事兒,如此,華兒心中也放心了。”是着,又對着柳氏一笑,道,“還有,二孃,您還是叫我華兒罷,叫郡主可是叫的生分了,再者.....”
她略微遲疑,一句話欲言又止,柳氏見狀,面上勉勉一笑,“郡主有何事兒,但說無妨。”
聽罷柳氏所言,慕風華這才舒了口氣,“我剛剛且說了,二孃還是叫我華兒罷,再者說了,若二孃真心如此叫與我,若是讓二姐姐聽了去,心中.....可是如何作想呢?”說着,不由垂頭,嘴角劃過一絲冷冽的弧光。
柳氏本還以爲慕風華要說的什麼,卻沒想到慕風華開口便是這個話,她聽罷,原本臉上還假意維持的笑,瞬間破碎,不復存在。她這話,是在變相的提醒她,慕風雲如今被廢了端陽縣主的稱號嗎?
柳氏冷着臉,看了一眼慕風華和大夫人,不由冷笑一絲,“郡主考慮如此周全,真是多謝了,若沒有其他的事兒,我便先失陪了。”說罷,便準備轉身走人。
慕風華哪裡就肯讓她如此輕易走脫呢,忙就開口叫道,“二孃,請留步!”
柳氏離去的身形一滯,微微轉過身,“郡主還有何事兒?”
慕風華微微一笑,“瞧二孃如此說的。”她伸手一指,一直在一旁觀看的七姨娘媚如,道,“二孃乃是掌管府中之人,七姨娘不知禮法,還望二孃好生教導教導。”
說着,一福身,“二孃,有勞了,華兒便先告退。”說罷,攙起大夫人的胳膊,便轉身離去,經過七姨娘的時候,慕風華微微一瞥,便見七姨娘瞪大了眼看着她,似是不敢相信。
是的,七姨娘不敢相信,她不過相信慕風華竟然一點兒都不怕慕均德,還有她拿孩子壓她,她竟然都不怕,而且,她沒想到,她是沒準備怎麼樣了她,可並不代表她不會讓別人把她怎麼樣了?
而這個別人,就是柳氏。
好可怕的少女!七姨娘不禁心駭,她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就把她和二夫人給綁在一起,而她卻把自己摘了個乾乾淨淨兒的。
柳氏微張着嘴,看着慕風華的身影微微發呆,腦子裡回想着慕風華剛剛所說的話,她說什麼?
要我教七姨娘禮法?
這不是讓她直接往火坑裡跳嗎?七姨娘是誰?現在可是整個丞相府,慕均德捧在手心裡的寶啊!那肚子裡懷着一個寶,慕風華叫她教禮法,若是出了個什麼事兒,哪可是她能擔當的起的?
柳氏腦子裡快速旋轉,她知道慕風華這是想把她拖下水,可是她卻偏偏不能拒絕了這個事兒,誰叫她是如慕風華所說,她是這個丞相府的內務掌管呢?
可是,若真是如此,她豈會如了慕風華的意?
心思微轉間,眸中算計一閃而過,她突然一扶身旁柳色的手,接而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慕風華正轉了身離去,突然便聽的身後有人大聲呼叫,“夫人!二夫人!”
“快!快!快來人呀!二夫人暈倒了!”
慕風華聽罷,微微一愣,而後和大夫人共同轉身,看向身後,柳氏那裡,已經亂作一團了,她不由和大夫人對視一眼,眸中閃過一絲嘲諷,這剛剛兒還好好兒的,這下就突然暈倒了?
不過,這柳氏倒也聰明,還知道這七姨娘若攤上了便是個大麻煩,此刻來裝病推脫。
呵呵!想着,慕風華心中不由冷笑一聲,可無論如何,就算她柳氏是作假也罷,他們萬不可能是冷眼旁觀了去的。
這般想着,慕風華和大夫人忙上前,紛紛喝着那些丫鬟小廝來把柳氏給擡了起來,趕忙往如雲齋給扶了回去,慕風華和大夫人也跟着去了。
而一旁的七姨娘愣了一會兒,還未反應過來,便被自己身邊的丫鬟提醒道,“姨娘,剛剛二夫人在這兒暈倒了,您還是趕快去瞧瞧吧,若不然......”傳到了老爺那裡可就不好說了。
媚如自是個聰明的,這下柳氏若是病倒了,那她自是無暇顧忌着自己的事兒了,到時候,不僅如此,現在還正是她表現的時候,她心中暗道一句機會來了,便忙也跟着去了。
因着事情就在老夫人的仁壽堂外發生的,老夫人便是第一時間便知道了此事兒。
柳氏被一干丫鬟婆子給擡回瞭如雲齋,柳媽媽見狀,心驚膽顫兒的迎上來,一時呆呆的,反應過來,撲上去便大聲的嚎叫道,“哎喲!我的夫人誒!”瞥見大夫人跟在身後來了,想起如今多事兒之秋,自是不能給自家的主子惹了什麼麻煩,忙又改口,“我的主子啊,你,你這又是怎麼了?先前還好好兒的,怎的就這幅模樣了?”
慕風華攙着大夫人在身後,聽柳媽媽如此叫,掩下心底冷笑,面上神色擔憂,“柳媽媽,二孃剛剛從祖母院子裡出來,突然便暈倒了。”
“啊?”柳媽媽聽着,不明所以。
一低頭,卻見的自家主子正睜着眼,不停向自己打着眼色,柳媽媽跟在柳氏身邊多年,如何能不知道自家主子的意思。
一怔之下,連忙便反應了過來,看來,這是自家主子遇到了什麼不得已的事情,這纔不得不使出了這裝病的法子吧?
一扭頭,見得慕風華正在吩咐一旁的小丫鬟去叫大夫,她心中不由一驚,忙開口道,“等等。”
小丫頭和慕風華同時磚頭看着她,她面上一僵,忙笑對那小丫鬟着道,“你去,把柳大夫叫來,快!”小丫鬟聽罷。愣愣的點點頭,而後奇怪的看了一眼柳媽媽,忙一溜兒的跑了出去。
柳媽媽見狀,這才鬆了口氣,轉頭卻看見慕風華看着她的目光清冷,她心裡一跳,忙笑着道,“二夫人自小,身子便是柳大夫給看的,二夫人也習慣了柳大夫給看病,若是其他的大夫,怕是對夫人有所不瞭解。”
慕風華聽罷,面上露出一絲笑,道,“原來是這樣,那也好,有自己熟悉的大夫總比其他的好。”心中卻是冷笑不已,什麼熟悉不熟悉身體的?大夫不都一個樣兒,難不成換了一個大夫他就不是大夫,醫不好她柳如雲的病了?
慕風華心知肚明,她這病,還真是隻有熟悉柳氏的大夫才能醫的好,假病!不過就是爲了掩飾她裝病了罷!慕風華笑笑,也不開口戳破柳媽媽那輕薄的謊言,她柳氏不裝病,她慕風華怎能送她下地獄呢?
想着,慕風華一雙如清潭古井,泛着幽幽光波的眸子,不禁微微發亮,眸底卻是閃過一絲陰沉。
見糊弄過去了慕風華,柳媽媽不禁鬆了口氣,也不知怎麼的,她覺着這六小姐越發的邪乎了。可不管怎麼樣,總算是能把柳大夫叫了來,柳大夫常年爲夫人看病,這其中蹊蹺,自是不消說的。
沒一會兒,老夫人也趕到了,一進來便皺眉問道,“怎麼樣了?可是好些了?請了大夫沒?”怎的好好兒的,就這般的暈倒了?還偏偏在她的仁壽堂,真是跟她那個女兒一樣,晦氣的很!
想着,老夫人看向柳氏那邊兒的目光不由便帶了一抹厭惡,連她牀邊兒也不去,就在廳裡,丫鬟忙搬了紅檀木的椅子上前,又拿了軟錦的坐墊,一旁的曲媽媽便服侍着老夫人坐下了。
慕風華見狀,忙上前跟着扶老夫人,一邊兒道,“目前剛請了大夫,還沒過來,也不知情況怎麼樣了,您先坐着瞧瞧吧。”
老夫人聽罷,不由搖搖頭,坐下嘆了口氣。
慕風華話音剛落,外邊兒便傳來了丫鬟的聲音,“大夫來了,大夫來了。”
柳媽媽一聽,忙上前迎了去,一把抓住大夫的手,一邊兒打着眼色,聲淚俱下的道,“柳大夫,您可算是來了,快,您快來瞧瞧我家主子吧。”
柳大夫髮鬚皆白,卻是頗爲精神,此刻一進屋,便被柳媽媽如此相待,常年與柳媽媽等人打交道的他又如何能不明白?
他點點頭,卻是看都沒看其他人一眼,直接便跟着柳媽媽進了裡間兒,無視了這一屋子的人,慕風華忍住笑,這柳媽媽也忒糊塗了,老夫人明晃晃的這麼大個活人在這兒,卻是看也沒看見的?
搖搖頭,卻是不語,一旁的七姨娘見狀,卻是眼珠子滴溜溜兒的一轉,徑自便道,“這柳媽媽好大的膽兒啊,竟然就這般的領了大夫進了門兒,什麼都不管不顧的,這莫不是端的沒了禮法?”這前一句,是說給老夫人聽的,她還想着,以此來讓老夫人到時候好好兒的懲治懲治柳氏身邊兒的人,也好滅滅她的威風。
她可是知道的,這柳氏在她之前,可是最得寵的一個,還有個天之驕子的女兒,可現在,雖然是敗落了,可她這人,生性多疑好強,自覺不待此時徹底的滅了柳氏,免得她日後東山在起。
可她這人,聰明是有,更多的,卻是自作聰明,此刻老夫人本就對柳氏無多大的好感,無需她畫蛇添足,老夫人心中自會有一杆兒稱的,可反而是她,出身低賤,又這般的秉性,只會讓老夫人更加的討厭她,適得其反而已。
而她後一句,便是對着慕風華說的了,慕風華又是如何不知?
這是在對她先說她不懂禮法的反擊吧?
慕風華微微一笑,低聲道,“柳媽媽衷心爲主,一片赤膽之心,此番祖母不說,自是應允的,何來不懂禮法之說?”她目光看向七姨娘,夾雜着一片寒意,彷彿就要把七姨娘全身上下都給凍了起來似得,“所以,有些話,七姨娘還是莫要亂說的罷!”在亂說,看完就不止是教導禮法這般的簡單了!
七姨娘被慕風華的目光看的忍不住打了一個激靈,聽罷慕風華的話,更是後背漸起冷汗,她張了張嘴,準備說些什麼,卻是又說不出口,就像是嗓子都乾啞了一般,想了想,只得扭過頭,就此作罷。
恰在此時,柳大夫便出了來,身後跟着柳媽媽,慕風華等人心中雖並不是真心爲柳氏如何,可面子上還是要過得去的,便忙上前問道,“大夫,我二孃,她怎麼樣了?”
柳大夫聽慕風華如此問,頭偏偏躲躲了幾次,而後咳嗽一聲,面不改色道,“夫人是因這些日子太過操勞,導致身子虛弱,而今又氣火攻心,這才導致了暈厥,老夫且先開幾副藥,早中晚三次,熬着喝了,身子便差不多了。”
“哦哦。”大夫人應道,“那就好,有勞大夫了。”說着招呼一旁的丫鬟,給了柳大夫一個荷包,柳大夫接了荷包,又被送出了門,而後柳色便跟着去抓藥了。
慕風華看着那柳大夫腳步匆匆,心下冷笑連連,身子虛弱?柳氏,你便就這樣躺在牀上罷了,也免得你日日這般辛苦操勞!
得知不過是虛驚一場,老夫人也沒說什麼,只是臉色不大好,站起來,“既然身子虛弱,那這些日子就好生的將養將養罷!”說罷,便扶着曲媽媽的手,慢悠悠兒的走了。
慕風華轉過身,對着柳媽媽笑了笑,“既然如此,那就麻煩柳媽媽好生照料了二孃,華兒纔回府中,有很多事兒忙,今日便先走了,帶改日,再來看二孃。”說着,瞧了一眼在一旁生幹氣的七姨娘,冷笑一聲。
轉過頭便對大夫人甜甜笑道,“娘,咱們走吧。”大夫人見狀,不由笑着點點頭,而後便和慕風華攙着出了如雲齋。
見人都走了,七姨娘更加不願在這個地兒待着了,她總覺得這二夫人的房裡陰森森的,怪滲人的。
抖了抖手絹兒,她什麼都沒說,只厭惡的看了一眼柳媽媽,不屑的冷哼一聲,嬌聲道,“喜兒,咱們也回去吧,呆在這兒,我這肚子裡的寶寶也悶得慌。”喜兒忙上前攙着七姨娘,生怕她磕着碰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