晶瑩剔透的眸子可憐兮兮地擠出了幾滴淚花,“臣女很喜歡‘小狼崽’這個稱呼……那個,臣女不是有意打擾王爺休息的。王爺向來寬宏大量,一定不會跟臣女計較,不如就放臣女離開如何?王爺繼續回去睡個美覺。”
這幅假惺惺討好的樣子,頗爲狗腿,看着還挺有意思。真有點像他以前從山林中捉回來的小狼崽,野性中不乏傻氣。
君頤勾了勾嘴角,俊顏微展,百花失色。
柳雲錦咬牙望着着一張臉,拜託有點自知之明好不好!頂着這張禍國殃民的臉,還敢笑!
“小狼崽幹嘛這麼用力地磨牙?莫非覺得本王秀色可餐?”
他戲謔挑眉,一舉一動皆是蠱惑風情,說着還動起手來。
她活了兩輩子,今日居然被東陵第一美男給調戲了!
修長的指尖微涼,恍若是他手中握着的玉扇,輕輕落在柳雲錦的眼瞼上,細細溫柔地撫摸着,“你最漂亮的就是這雙眼睛,清澈冷冽,像是一匹孤狼。不覺得我們兩人的眼睛很像嗎?”
像個屁!柳雲錦快要將銀牙磨成粉了!她努力想要掙脫,卻發現自己一動都不能動。君頤看似輕輕地攏着她,兩條臂膀上卻用上了內力,如同纏人緊鎖的鐵鏈。
她一擡頭狠狠地瞪着君頤,滿臉陰沉。卻發現他正在凝視着自己,這雙眼睛裡彷彿有不盡的落雪,寒徹縹緲,看不到盡頭。
說來這雙眼睛確實和她相似,更確切的說,他們是同一類的人。
也曾嚮往過光明與溫暖,卻被人生生推進無底的黑暗與絕望之中。從此世界之中便只有霜雪,永遠盡頭。唯有仇人的鮮血,才能給他們短暫而愉悅的溫暖。
“王爺放開臣女好不好?臣女還未出閣,如此授受不親,只怕臣女會被浸豬籠……”懷中的“小狼崽”勉強收回了利爪,哀聲求饒道。
她不僅會被浸豬籠,還會被其他女人剝下一層皮來。要知道東陵之中愛慕南陵王的女人,一天一夜都數不完。
“浸豬籠……”君頤像是聽了笑話,冷嗤一聲。俯視着懷裡的少女,微微俯下身子。
蝕骨的寒香襲來,柳雲錦屏住呼吸,戒備地凝望着這張傾國面容。雪白的髮絲垂落在她的脖頸間,彷彿有無數的羽毛在撥弄着她柔軟的肌膚。
這股蝕骨的酥麻從脖頸間一直穿到骨子裡,一張豔麗的小臉漲得緋紅。上挑的眼角不自覺地帶上了一抹慍怒的媚色。
明明是抗拒,卻比相迎的姿態更加活色生香。再過幾年,等他懷中的小狼崽完全長開,身邊的蜂蝶恐怕就要縈繞不絕了。
這可如何好呢!難得遇到與他相類的小玩物,他還想要握在手裡再磋磨幾年。
“小狼崽在我面前裝可憐是沒有用的!你骨子裡淌得血和我一樣,絕情,殘酷,不達目的誓不罷休……我怎麼會被你幾滴假惺惺的淚給騙了。至於浸豬籠,以你的手段,那些人絕對會死在你的前面!”微靡繾綣的聲音,比情人的低語更動人。恍若他衣袖上繡着的彼岸花,惑人心神。
南陵王這隻大惡狼果然懂她!但是……她躺在這個懷裡已經有多久了!
“王爺把臣女放下來,咱們正常地聊一聊如何?”柳雲錦撲閃着根根分明的睫毛,說得無比誠懇動人。
“這樣不正常嗎?”他不冷不淡地反問。
琉璃瞳掃了掃周圍,淺淡莫測的笑意浮現在他杏花色的脣邊,“是不太正常!”
柳雲錦鬆了一口氣,這隻妖孽總算是開竅了!一雙動人的鳳眸,左右轉着,心中暗暗想着,等會,她一落地就趕緊跑。
大惡狼高興地時候撩撥她兩爪子就算了,要是不高興了,把她吃了,她連骨頭都找不回來。
君頤動作極爲貴氣優雅地站起了身子,同樣將懷中的少女也抱了起來。
和煙紗裙角一同垂下的是懷中少女的一頭青絲。
琉璃色的冷瞳中笑意瀲灩,毫不在意懷中“小狼崽”幾欲咬人的眼神,“本王確實覺得在荒山野林裡聊天有點不正常,所以本王將你帶去湖心亭。等到了亭中,我們再好好‘促膝長談’……”
“王爺!”柳雲錦咬着自己的脣角,把它當成君頤身上的肉,“我只不過是打擾了你睡覺!你至於這樣報復嗎!”
“本王不是在報復,本王是覺得無趣。只是想玩玩,你隨意……”要是他真想報復,就不會接下冷月手中的刀。
血海深仇已報,他站在世間之巔俯瞰衆生,將東陵皇室視爲籠中玩物,將政權當成遊戲棋子。
他再無想要的東西,因爲一切都觸手可及。
高處不甚寒,雪落滿肩,歲月荒蕪。
懷中的小玩物提起了他鮮有的興趣,裝點了他平淡枯燥的人生。或許就是因爲這個可笑又微不足道的理由。
你大爺的!將她推上衆矢之的,還叫她隨意!
足尖踏着湖水飛過,驚起漣漪點點。衣袖當風,如雪青絲隨風飛揚,真如天神降世。假如忽略了他懷裡的某隻……
轉瞬間,他已穩穩落在了湖心亭中,及地的錦衣揚起,行雲流水地坐在了石凳之上。又有兩個鬼魅的灰衣人影憑空出現,獻上了一壺清茶與一碟子點心。
懷中的柳雲錦好不容易吹開臉上被風吹亂的青絲,露出一雙惱羞成怒的鳳眸,咬牙森冷地威脅道:“ 既然王爺與臣女留着同樣的冷血,就應該明白,臣女是個錙銖必較的人!今日王爺敢拿臣女戲耍取樂,臣女定會加倍報復回來!”
“哦?是嗎……”琉璃瞳中的笑意越發明顯,杏花薄脣輕啓漫不經心道,“那本王等你報復回來,可不要讓本王失望!”
“你!”柳雲錦恨恨地閉了閉眼睛,才平息了胸腔了滔天的怒氣,“你真是我見過的最無恥,最不要臉的人!”
說着脖子揚起,一幅老孃就罵你了怎麼着!有本事把我殺了的無賴樣。
修長如玉的手指輕佻地從柳雲錦嬌嫩慍怒的小臉上劃過,“真是膚如凝脂!”
“想不到世人口中‘畫中仙’的南陵王爺如此下流,卑鄙,齷齪!”鳳眸凝恨,一幅要吃他肉、喝他血的架勢。
修長的手指從她的面容移到了她細滑的青絲上,輕柔寵溺地撫摸着,“小狼崽惱羞成怒,炸毛了。”
“這張小嘴可真尖利!本王懲治不了你,是因爲本王捨不得傷你,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琉璃瞳看向湖心亭外面的樹蔭變得冷邃。禍國的臉上浮起一抹似笑非笑的玩味神色。
猛然鬆開了臂膀,解開了對柳雲錦的禁錮。
天下間還有什麼事情,比看他的小狼崽“咬人”更有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