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縣主不等靖國夫人開口,就憤然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我沒有下毒就是沒有,你以爲我稀罕留在蘇府?嬸母,蘇家的待客之道,還真是讓我大開眼界,既然人家不歡迎我,我也不是不識趣,容我回去收拾一下,立刻離開!”
靖國夫人見狀,便喊道:“夠了,別鬧了,明月,你給嬸母一句實話,究竟是不是你下的毒,若不是你,誰也別想冤枉你,若真是你,那也別怪嬸母翻臉無情!”
明月縣主見靖國夫人來真格的,又見蘇惜沫一臉沉成竹在胸的樣子,心下開始盤算起來,突然就噗通一聲跪在靖國夫人的面前,道:“嬸母,連你都不相信明月,明月還留在這裡做什麼?她是毒醫的高徒,隨便做點兒手腳,就可以說我下毒了,我是百口莫辯,要怪就怪明月命苦,當年被她害了,如今出了事兒就以爲是我做的!”
靖國夫人被她這麼一哭,也跟着心軟了起來,到底是自己看着長大的孩子,而且母親早亡,她沒有女兒,一直都把明月當成自己的親閨女一般疼愛。加上那件事的確算是毀了明月一生,讓她不由自主地想要憐惜。
靖國夫人嘆了一口氣,道:“若真不是你做的,誰也不許冤枉你,你起來吧!”
明月縣主抹抹眼淚,仍舊哽咽地道:“多謝嬸母,您可得相信我,別人怎麼冤枉我都可以,我最怕就是連嬸母都不肯相信明月了!”
蘇惜沫看着明月縣主,又看看心軟的靖國夫人,只是冷笑了一下,道:“明月縣主這話就是我故意要栽贓您?那這罪名我可承擔不起!”
“你爲何執意要說我是下毒害人的人?你究竟有什麼證據?”明月縣主義憤填膺地質問。
蘇惜沫指了指明月縣主的手,道:“證據就在郡主自己的身上,夾竹桃我們蘇府只有一個地方有,那就是翠微園,郡主您敢說今日沒有去過翠微園?”
“我……就算我去了,也不代表我採了夾竹桃!”明月縣主還想狡辯。
蘇惜沫冷笑一聲道:“翠微園較爲偏僻,又不是什麼風景好的地方,縣主去那裡做什麼?難不成是去專門賞夾竹桃的花開?”
靖國夫人越聽越覺得明月縣主嫌疑頗大,便也生了氣,道:“明月,你究竟有沒有下毒?”
“嬸母,你不要聽她信口雌黃,我只是無心走進了翠微園,很快就出來了,根本沒看到什麼夾竹桃花!”明月縣主道。
蘇惜沫盯着她,笑得很諷刺:“你說謊,你去過,而且還走到了夾竹桃所在的地方,因爲翠微園夾竹桃樹下有一層地衣和青苔,如果我沒猜錯,郡主的鞋上肯定還殘留着,而翠微園那裡也一定有郡主的鞋印,若是你不是存心不良,爲何要去看夾竹桃?”
明月縣主被蘇惜沫咄咄逼人的問話,問的竟毫無回嘴的餘地,步步往後退,突然就抹着眼淚對靖國夫人道:“嬸母,明月……明月不是故意的,您原諒明月吧,我只是一時糊塗,我實在氣不過,王文鴛什麼都有了,她那麼幸福,可是我……我什麼都沒有了,因着她的詭計,娘氣的病重身亡,我多年來一直耿耿於懷,憑什麼她那麼幸福!”
明月哭的泣不成聲,癱軟在地,像個無助的孩子,靖國夫人看的竟不知如何是好了。到底是她視如己出的孩子,總歸狠不下心來斥責。
但是當着蘇惜沫的面,她又不能做出太過偏袒的樣子來,正愁得不知如何是好,卻聽得外面,蘇陽的憤怒吼聲:“沐明月,原來真是你,果然是你!”
蘇陽說着,雙眼赤紅,像是暴怒的猛獸一般,衝了進來,嚇得明月趕緊躲到了靖國夫人身後。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爲什麼要這麼做?你竟然要害文娘,還要害我的孩子,你真是死性不改,這一次我決不饒你!”蘇陽突然說着就要伸手去抓明月縣主。
靖國夫人見狀,趕緊勸道:“陽兒,有話好好說,做什麼喊打喊殺的!”
“我與她能有什麼好話說,您是知道我子嗣艱難,這麼多年才盼到了文娘再次有孕,可是沒想到千防萬防,竟然沒成想還是被這個女人有了可趁之機,我也不打你,也不殺你,我只將你交到大理寺!”蘇陽是動了真怒了,竟然要將明月縣主扭送見官。
明月縣主一聽就慌了,趕緊道:“我不去,嬸母,救我!”
“陽兒,你冷靜些,不要衝動,明月雖然有錯,但文娘既然已經沒事兒了,就網開一面,由我來懲罰她便是,何苦要驚動大理寺呢!”靖國夫人打起了圓場。
蘇陽卻是個執拗脾氣,別的都好說,但是一旦牽連到自己的子嗣,他是半分情面都不講,恨恨地道:“嬸母,您再這麼袒護她,下一次文娘就不會有那麼好運了,她總是說文娘害她,可是當年的事情,只有我知道,與文娘一點兒關係都沒有,是她自作自受,怨不得任何人!”
明月縣主聽蘇陽提起往事,也突然不再哭了,反而暴怒起來,吼道:“你胡說,分明就是她害我,她見不得你喜歡我,知道要被退親,所以才用下作手段陷害我,讓你厭棄我!”
蘇陽怒極反笑,看着明月像看着一個傻瓜一樣,道:“你竟然是這樣想的?你非要我將當年的事情告訴姑母?我原打算給你留些顏面,所以多年來隻字不提,可是沒想到你竟然因此要害文娘和我的孩子,真是可笑至極,那就別怪我舊事重提,不給你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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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
靖國夫人聽這話頭,彷彿當年的事情還有隱情,趕緊問:“當年那件事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姑母,您有所不知,當年我的確動過要和文娘退親,再娶明月的心思。可是我沒想到,明月表面上天真率直,其實心思歹毒,她見我遲遲不去退親,竟然起了要害文孃的心思,在文孃的吃食裡下了媚藥,打算將她和那個陌生男子關在一起,好讓文娘身敗名裂,然後不得不和我退親,可是沒想到她偷雞不成蝕把米,自己誤食了加了藥的湯,害人不成反害己!”
蘇陽說起當年的事情,仍然怒火難消,他差一點兒就放棄了賢妻,娶了個蛇蠍心腸的女人,並且要爲了這個女人,背棄自己生母的遺願,做個不忠不孝,不仁不義之徒。
明月聽了他的話,像瘋了一般吼道:“你胡說,你胡說,明明是王文鴛害我,是她給我下了藥,是她……嗚嗚……本來應該是她,爲什麼最後變成了我,不公平,不公平,你答應我要娶我,最後還是娶了她!”
蘇陽聲音顯得冰冷而漠然:“娶你?是啊,我差一點兒就瞎了眼,娶了你,差一點兒我就爲了你,背信棄義,放棄了文娘這麼好的妻子,幸而老天有眼,總算讓你自食惡果!”
明月捂着臉,哭的幾乎要暈過去,靖國夫人震驚地看着蘇陽和明月縣主,似乎都有些不能接受這個事實。
靖國夫人顫抖着問:“陽兒,這是真的嗎?你怎麼會知道?”
“我怎麼會知道?呵呵……因爲那湯就是我換的,我原以爲她只是耍些小手段,整整文娘,給她下了瀉藥,我本就對文娘心存愧疚,自然不願意明月再傷害她,也想借此警告一下明月,不要做得太過分,沒想到……那竟然是如此險惡的一碗湯!”蘇陽閉了閉眼睛,似乎對當年的事情,還是十分惱怒。
明月聽了這話,震驚極了,指着蘇陽,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手指不停地抖動,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珠子,不停地掉落下來。
她怎麼也不會想到,害了自己一生的人,就是自己最愛的男人!而理由竟然是那麼荒謬,就是爲了警告自己!
“你……竟然這樣對我,你竟然爲了她這樣對我,哈哈哈……蘇陽,你好狠,好狠!”明月一邊流淚,一邊狂笑,像個瘋婆子。
蘇惜沫唏噓不已,可是她並不同情明月縣主,因爲當年要不是她爹這樣做了,那麼受到傷害的就會是她娘。惡人自有惡報,明月縣主想搶自己好朋友的夫君,還要下毒害人,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靖國夫人看明月這副癲狂的樣子,卻心疼起來,忍不住責備道:“陽兒,你也做得太過分了些,你難道不知道,自己因此就害了明月一生?你怎麼一點兒也不爲明月着想,她畢竟是個女子,你毀了她的清白,讓她如何做人?”
蘇陽冷哼道:“如果不是她想出這麼歹毒的法子害文娘,又怎麼會害了自己?姑母責備我害了她一生,毀了她清白,又何曾想過,若是她得逞了,那麼受傷害的就是文娘了,她多無辜,什麼都沒做,差一點兒就因此身敗名裂!”
蘇惜沫在內心給蘇陽豎了個大拇指,真不枉王氏對他一往情深,多年來不離不棄,生死相依。
明月哭倒在靖國夫人懷裡,靖國夫人心疼不已,道:“那你也不該這樣做,你大可阻止她,也不該就把藥給她吃了!”
“我怎麼會知道那是一碗下了媚藥的湯?我不過以爲她下了巴豆粉,最多不過是多跑幾次淨房,哪知道她竟如此歹毒!”蘇陽嘆息着道,這大概就叫自作孽不可活。
明月突然掙脫了靖國夫人的懷抱,衝過去,一巴掌打在蘇陽的臉上,恨極了一樣道:“你這樣害我,我不會放過你的!爲了王文鴛,你竟然害我,你根本心裡一直都有她,你遲遲不肯退親,也是因爲你還想着她,你對我從來都是虛情假意,還說我心腸歹毒,你纔是最歹毒的一個!”
蘇陽皺了眉頭,道:“你不要無理取鬧,當年你使盡手段,讓我相信文娘是個心機深沉,又不懷好意的女人,就是爲了使我厭惡她,從而退親和你在一起,若不是我和文娘相處之後,才知道她是個好姑娘,就要被你矇蔽了,你還有什麼好怨怪的!”
靖國夫人聽了這話,才攢起眉頭,道:“明月?你竟然是這樣奪得了陽兒的心意?使出這麼不磊落的手段,你……真是氣死我了!這哪是堂堂郡王府的小姐做的事情,你還要不要臉面了?”
明月縣主似乎也不管不顧了一般,道:“我做錯了什麼?她王文鴛哪裡比得上我,論相貌,論才氣,論家世,論聰明,她樣樣都不如我,憑什麼我要把自己喜歡的人拱手相讓,我不甘心,你是我的,你本來就應該是我的夫君!”
“你真是不可理喻,我與文娘自幼就定親,是我娘和她孃的約定,你纔是橫刀奪愛者!”蘇陽簡直被明月縣主這種強詞奪理的話給氣傷了。
靖國夫人也道:“明月這件事的確是你做錯了,我早就勸過你,陽兒是定過親的,讓你不要胡思亂想,你偏偏不聽我的話!”
“我聽你的,爲什麼要聽你的,你只會幫着他罷了,你只會爲蘇陽考慮,你根本就不管我的想法,你的心裡只有蘇家,只有大伯,何曾在乎過的感受?”明月縣主陷入了瘋狂之中,似乎所有人都對不起她了,看誰都一副你欠了我,你傷害了我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