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惜沫漸漸發現,小允這孩子雖然古靈精怪的,但是特別愛黏在她。
晚上睡在她身邊,非得要抱着她的胳膊,否則便像是不安心一樣。
白日裡倒還好,但無論她在做什麼,他都願意跟着,像個小尾巴一樣。
偶爾還會若有所思地盯着她看,她去問他,他也不說話,只是笑,然後再甜甜地喊她一聲孃親。
蘇惜沫有時候甚至會覺得,小允就像是自己的孩子一樣,那種親切感,讓她覺得很窩心!
和沐豐夕的關係也不溫不火的,她沒有再提離開王府的事情,首先是因爲她離臨盆的日子不遠了。
其次是因爲她漸漸開始覺得,沐豐夕真的有用心在彌補她們所失去的這段日子。
偶爾笨拙地想要哄她高興,雖然鬧了不少笑話,但是足以證明他在努力。
有時候她在想,其實不記得過去也沒有什麼關係,因爲她們真的可以重新開始!
遺憾總是會有的,但是應該還不足以讓她放棄沐豐夕!
小允也漸漸和壯壯熟悉了起來,但是很明顯可以看出來,小允比壯壯要精怪的多,常常帶着壯壯和小汶滿府裡搗亂。
鬧得府裡常常雞飛狗跳的,林官家跟着累得幾乎要崩潰了。
不過這也是孩子的天性,她不願意去約束着他們,小汶似乎很喜歡小允,只不過相處了幾日,便常常願意黏着小允。
吃飯也不要壯壯餵了,而是盯着小允不放。
“小汶,你應該要學會自己吃飯!”小允一本正經地對小汶說。
小汶只是眨巴着眼睛,滿滿的委屈,卻還是不說話。
“你別這樣看着我,你這樣看着我我也不能一直餵你,你都這麼大的人了,要像個男人一樣!”小允說。
小汶依舊眨巴着眼睛不說話,又低下頭去,似乎很不高興。
壯壯推了一把小允,道:“你別這樣兇他,他膽子很小,會被你嚇到!”
“我怎麼嚇到他了?他一直這樣不說話,可不是個事兒,男子漢大丈夫,有什麼過不去的坎兒?”
小允表示,他可會是經歷了大風大浪的人。
“哥……哥……”小汶突然開口,嚇了壯壯和小允一跳。
小允盯着他,問:“你會說話?”
“姐姐說,小允從前是會說話的,後來被嚇傻了纔不會說話!”壯壯用稚嫩的語氣解釋道。
小允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那你現在會說話了,你嘗試着多說說!”
小汶又低下頭,沒了聲音,然後不管壯壯和小允怎麼逗他,都不說話了!
小允表示很無趣,但是也沒有嫌棄小汶,而是很執着地開導他。
漸漸的小汶也比從前更開朗了些,偶爾還會笑。
蘇惜沫在一旁看着也覺得欣慰,小汶會變成這樣,她也不是沒有責任的,當初要是早些把他帶出皇宮,保護起來,也不至於讓他經歷那麼大的打擊。
看着自己的孃親死在面前,看着皇宮陷入死亡的絕境,那種恐懼,不是一個孩子能夠承受的。
蘇惜沫希望小汶有一天能夠恢復正常,像其他孩子一樣健康成長。
正看着幾個孩子滿地亂跑,打打鬧鬧的,卻聽得林官家又匆匆而來。
“王妃,來客人了!”林官家稟報。
蘇惜沫問:“這時候誰會來?”
“我也不知道是誰,他自稱是王爺的八拜之交,還說是小云少爺讓他來咱們王府吃酒的!”林官家神色還有些古怪。
蘇惜沫愣了一下,衝着小允喊道:“小允,是不是你邀請了你師父過來?”
小允一聽,拍了一下腦袋,趕緊道:“是啊,我給忘了,他來了麼?”
蘇惜沫點點頭,道:“已經來了,走吧,咱們去見見你師父!”
“好的!”小允胡亂擦了一下自己臉上的汗水,像個小花貓一樣。
蘇惜沫用帕子溫柔地將他的臉擦乾淨,道:“真邋遢,走吧!”
蘇惜沫帶着小允去了花廳,便看到一個一身紅衣的男子隨意地坐在椅子上,斜靠着椅背,翹着一隻腳,看起來慵懶而恣肆。
蘇惜沫以爲小允口中的師父應該是個邋遢又亂糟糟的老頭子,卻沒想到是這樣一個放蕩不羈的美男子。
那人真的生得有幾分妖異,一雙桃花眼,半眯着,眉心竟然還有一朵蓮花印記,看着真跟志怪雜書裡的妖精差不多。
蘇惜沫本覺得沐豐夕那樣的長相已經是男子中的絕色了,但若是與此人比起來,怕還是少了一分顏色。
不是說沐豐夕的長相遜色,而是少了這個人自然而然散發出來的魅惑氣息,這種氣息很容易讓人着迷。
若是不諳世事的女子看到了,怕是很難不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蘇惜沫微微有些詫異之後,很快就收斂了自己的目光,擺出一副溫婉的模樣,朝着那人微微欠了欠身,道:“逍遙仙人!”
“哈哈哈……是誰教你這樣稱呼我的?”沒想到那男子突然狂放地笑了出來。
蘇惜沫微微有些尷尬,看了一眼小允,不明所以。
小允瞪了一眼紅衣男子,道:“師父,你不要逗我娘,否則我下次就不給你買酒了!”
“喲……這位就是你……娘?”紅衣男子這纔打量了一下蘇惜沫,微微點頭。
然後才坐直了身子,對蘇惜沫點頭,道:“你別聽着小子胡說八道,也不用喊我什麼逍遙仙人,那都是哄着外面人玩兒的,不嫌棄就喊我一聲凌霄吧!”
蘇惜沫並不理解凌霄爲什麼喜歡用這種奇怪的名號來哄人玩兒,不過也沒有介意。
只是笑着道:“這幾年小允一定給你添了不少麻煩,真是感激不盡!”
“嗯,這小子是夠麻煩的,一開始還尿牀,嘖嘖……”凌霄一副很嫌棄的表情。
小允怒紅了臉,道:“我那不是尿牀,是你喝酒灑在牀上了,竟然還污衊我!”
凌霄擺擺手,好看的桃花眼一閃,道:“是這樣麼?我怎麼記得是你尿牀呢?”
“你在胡說,我就讓我娘送客了!”小允很憤怒地道。
凌霄突然捧着心,一副受傷的表情,道:“哎呀呀,小徒弟,你怎麼這樣傷爲師的心?”
蘇惜沫並不知道這就是他們平日裡的相處模式,還拍了拍小允,然後充滿歉意地道:“凌先生,您切莫責怪小允,他還小,不懂規矩,慢慢教就是了!”
凌霄立刻點頭,很贊同地道:“嗯,你說的很有道理,一定要好好教教這個臭小子!”
小允白了他一眼,然後拉拉蘇惜沫的手,道:“娘,你可千萬別上了他的當,他就是個厚臉皮的人,一點兒正經都沒有!”
蘇惜沫搖搖頭,不贊同地道:“小允,對待師尊要尊重些,不可胡鬧!”
小允很無奈地攤了攤手,他孃親還是太善良了,就這麼被這個無良的師父給欺騙了!
“對了,沐豐夕呢,怎麼我來了這麼長時間,他也不出來見見我,莫非是躲着我呢?”凌霄突然想起了沐豐夕。
蘇惜沫忙解釋道:“王爺對過去的人和事兒都記不得了,所以我便沒有急着讓他來見你,先和先生您說一聲,希望您見諒!”
“什麼?竟然連我都不記得了?”凌霄驚訝地問。
蘇惜沫點點頭,臉上露出歉意,剛想道一聲抱歉,沒想到凌霄突然一拍桌子,坐了起來。
哈哈大笑着道:“太好了,他不記得了,那我就可以盡情地把他的酒窖搬空了,哈哈哈……這是我來京城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蘇惜沫的嘴角微微抽搐,小允看着蘇惜沫,搖頭嘆息,現在知道這師父有多麼不靠譜了吧?不該給他好臉色啊,否則一定蹬鼻子上臉!
“凌霄先生若是愛酒,我們一定管夠了!”蘇惜沫倒是慷慨。
凌霄聽了突然一臉感動地看着蘇惜沫,道:“沒想到沐豐夕竟然娶了如此善解人意又善良美貌的嬌妻,真是令凌某羨慕不已,那你先給我搬十罈子酔千秋吧!”
蘇惜沫再度感受到了凌霄此人的不靠譜,酔千秋本就是個極品佳釀,一般都是皇室專供,而且數量極少。
就連皇帝一年也喝不上幾回,很多都是用來招待貴賓用的。
他竟然隨隨便便就開口要十罈子,聽那口氣,倒像是這十罈子只是小意思,根本不足以讓他滿足!
小允黑着小臉,道:“師父,你不要太過分啊,叔叔雖然不記得事兒了,但是打你還是綽綽有餘的!”
凌霄一聽,又擺出一副被傷到了心的樣子,道:“我以爲我含辛茹苦把你這小子拉扯大,你會對我有幾分孝心,沒想到……沒想到你就是隻喂不熟的白眼狼!”
“十罈子酒都捨不得,我……我真是太傷心了!”
蘇惜沫聽了,只覺得太陽穴一跳一跳的疼。
趕緊道:“凌先生您放心,十罈子酔千秋,我們王府還是供得起的!”
“哎……這就對了嘛,等得就是你這句話!”凌霄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蘇惜沫乾笑了兩聲,道:“有酒無肉也是遺憾,先生若是不嫌棄,今日就在王府裡用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