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樂隊合約?
不是婚姻合約?
李山河眼睛一下子瞪得溜圓,彷彿溺水的人發現了一根救命稻草,連忙對御手洗剛求證道:
“您讓我過來,不是說要商談您女兒的人生大事嗎?”
“沒錯啊,她的未來人生道路的選擇。她喜歡音樂,我就讓她加入到日本最有潛力的歌手身邊。”御手洗剛有些奇怪的道,“怎麼,都這個時刻了,難道你想反悔?”
李山河追問道:
“那,那魚餌裡的牙齒,難道不是你的警告嗎?”
“那是智齒,‘父母看不到的牙齒’,要扔在隱蔽的地方,難道中國沒有這樣的風俗嗎?什麼警告?”御手洗剛一頭霧水。
“啊,您說的要請形體老師呢?”
“當然是爲了不給你拖後腿!”
“可、可是,外面傳聞您這次宴會中,要爲她選擇出一名夫婿?”
“那個啊,只是一些別有用心的人,放出的無聊流言罷了。”御手洗眉頭皺了皺,哼了一聲:“難道說,你對我的寶貝女兒有什麼不該有的想法?”
想法?
我能有什麼想法?
我現在簡直要普大喜奔了啊!恨不得一口氣衝到海灘的礁石上對着噴涌的浪花宣泄內心的激動之情啊!
能從恐龍嘴下逃生,這簡直就是上帝對我的恩賜!
樂隊的隊友?
ok,ok!只要不讓我和她結婚,哪怕真是一頭恐龍,我也能放她去侏羅紀公園當主演!
剛從地獄中爬出來的李山河激動的眼淚都快飈出來了,拿過合約看也不看,正要痛快的簽上自己的名字時,一旁的喜多悠悟咳嗽了一聲:
“李先生,您還是仔細看一下條約比較好。”
李山河這才醒悟過來,這可是長跑數個月之久才爭取來的機會,可不能太過草率。
“這裡太過嘈雜,”喜多悠悟看了一眼旁邊擦除血跡、整理破爛紙門的侍者們,說道,“御手洗先生,我們先去隔壁安靜的房間,還請您見諒。”
說完,他帶着李山河就到了隔壁,這裡同樣是一間安靜的和室,不過要小很多,是專門用來處理文書的房間。
兩人坐下後,李山河只是看了一眼,就驚訝的發現,合約最後的落款竟然蓋上了索尼公司的印章。
“御手洗先生是索尼公司的大股東。所以這份合約,是具有法律效力的。”
喜多悠悟履行了經紀人的職責,不厭其煩的,一條一條的爲他解釋着條約的內容。
最主要的一條:李山河的歌曲版權,由他名下的max_power公司掌握,運營等方面則全權交給索尼唱片,索尼唱片按照唱片發行量,每年繳納一定數量的費用,就可以使用他的版權庫,五年一續約。
這也是他和索尼唱片至今糾纏的焦點所在,索尼和他都想掌控住歌曲的版權,這可是未來數億美金的大買賣。
誰想到御手洗先生大手一揮,直接把這一條幹脆的放棄了!
喜多悠悟笑道:“御手洗先生的女兒同樣享有的合約,所以擬定的時候就很寬鬆了,她總不至於對自己的女兒太苛刻吧。”
李山河點了點頭,表示理解。
唯一的有些變動的地方,就是要求索尼一方有權指定一名成員加入樂隊,並且這名隊員有權從唱片出版中收取權利金。合約到期後若是不續約,李山河還要爲這名歌手,連續三年寫出十首歌曲。
簡直就是公然利用自己的權位,爲自己的女兒做鋪墊啊。
說起來,御手洗先生真是眼光毒辣,李山河和索尼眼看着就要達成共識了,他這時候插上一手,又賣好,又爲自己的女兒爭取了權益,時機之精準,不愧是首富啊。
李山河一條條看下來,直到翻到了最後一頁,在合約時限那裡,他注意到合約的有效期是三年。
三年的時間,對雙方都是進可攻,退可守的時機。索尼應該剛剛在美國紮下根,而對一個“普通”的歌手來說,也是在世界舞臺上聲名鵲起的時候。雙方都應該有很強的續約需求。
李山河的思緒則飄蕩的更遠,三年後,也就是1971年,正是御手洗剛去世,他的集團崩潰的時間。
難道這是巧合嗎?
嘆了口氣,到時候恐怕又是一場苦戰。
不過,那時候,在世界舞臺上,自己應該羽翼豐滿了吧。
不在多想,李山河簽上了自己的名字。
看到這一幕,喜多悠悟也鬆了口氣,漫長的談判,最後以這種私下裡締結合約的方式告終。等到眼前的年輕人飛黃騰達了,想必自己的職業生涯,也會多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恭喜你,李先生。”喜多悠悟連忙握手道。
“也謝謝你這些時日來的奔波。”李山河笑道。
兩人重新回到之前的房間,這裡已經被修整完畢,根本看不出來之前經歷過一場搏鬥。
御手洗剛正在接見田中角榮,那個四年後的日本首相,此時正小心翼翼的跪坐在地,對御手洗賠笑說話。
看到李山河站在門邊等候,御手洗剛對他道“請稍等一下”,然後就把田中角榮晾在一邊。
田中角榮不驚反喜,之前的那個年輕人看來很受御手洗先生的重視啊,自己提前交好,看來這一步是走對了!我的運氣果然逆天!
可更讓他吃驚的是,御手洗先生接過對方的合約,看也不看的拿出一個私人印鑑按下,然後還用力拍着對方的後背,說着“以後就是一家人了。”
御手洗先生什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田中角榮突的想起了那個傳聞,御手洗先生要爲自己女兒選擇夫婿……當初他以爲這不過是流言,現在看來,恐怕真的有幾分可信度啊……
他打定主意,回去好好的調查一下這個年輕人,試試看能否走通曲線救國路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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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人談合約,很少簽名,取而代之的是私人印鑑。
這份合約有了他的印鑑,在索尼公司內部肯定也會是暢通無阻了。
御手洗剛拍拍手,金絲眼鏡就神不知鬼不覺的出現在走廊另一段。他把合約的文檔交給金絲眼鏡,看着李山河的目光都溫和了幾分:
“既然我們都是一家人了,我該想想辦法怎麼通知我那調皮的女兒了……我希望給她一個驚喜,你的第一次演出,可以放在稍晚的生日宴會上嗎?”
李山河有些驚訝的道:“啊?可是我只準備了生日曲,我以爲不過是個走過場的樂隊罷了,根本沒有排練其他的歌曲……”
“難道沒有什麼別的辦法了嗎?”御手洗剛眉毛一擰,看向金絲眼鏡。金絲眼鏡也搖了搖頭,就算你是日本首富,沒有的東西就是沒有,日本還沒有能駕馭得了李山河風格的樂隊出現。
李山河摸着下巴想了想,自己的音箱幸好帶過來了,可以臨時裝一裝:“唱片我倒是有準備,不過那樣現場感就少了幾分了,比不上樂隊表演的感受力強。”
御手洗剛眉毛舒展開:“能聽就行!說實話,我個人對外國人的文化沒什麼好感,如果你能演唱出演歌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
上一次的《北國之春》表演的時候,也是這麼要求的。
李山河想了想:“好吧,稍後我會送上一首歌曲,保證技驚四座,爲這場生日宴會添姿的。”
一點都不謙虛的發言,和日本人的性格完全不同,哪有人這麼說自己的?
屋內的田中角榮剛腹誹了這麼一句,卻驚訝的看到,御手洗先生竟然一點都不計較,還哈哈大笑道:“那麼,我就期待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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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絲眼鏡帶着李山河回到了最初始的會場,這裡已經佈置的差不多了,而小胖子社長竟然還在吃着蛋糕。
看到李山河回來,他顧不得嘴角的奶油,跑過來問:“怎麼樣了,會長和你談了什麼事?”
金絲眼鏡把合約遞過去,笑道:“以後,李君就是索尼旗下的正式歌手了,御手洗先生期待下個月就能聽聞我們的第一張唱片誕生。”
“真的?”
沒想到拖延了這麼久的事,會長一出馬,直接搞定。他迫不及待的打開合約副本,細細研讀起來。
“李先生,離宴會開始還有一段時間,您有備用的衣服嗎?”金絲眼鏡轉而道。
之前和森田必勝打架的時候,西裝他拿來包拳頭了,上面沾上了血液和牙齒。李山河打死都不會再穿。
看着李山河撓頭的模樣,金絲眼鏡想了想,“您的身材和會長早年很像,請您過來,挑選一下合身的服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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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了李山河和田中角榮之後,御手洗剛一個人站在房間內,靜靜站立着。
他踩在原本帶血的榻榻米的位置,閉上眼睛,想象着森田必勝被一擊ko的模樣,冷笑了一聲。
次郎悄無聲息的出現,甕聲甕氣的道:
“先生,他們做的越來越過分了,竟然散步流言,逼迫您至此……要不要給‘日本之盾’一點教訓?”
御手洗剛半睜着眼睛,道:“教訓是要有的,不過,這些年來他們膨脹的很快,三島由紀夫更是今年諾貝爾文學獎的提名熱門人物,到時候恐怕又會迎來一波右翼狂潮。我們還是要小心些。”
嘆口氣,他又道:“那小子其實很有天賦,可惜是中國人……用他可以吸引對方不少的注意力,爲我們爭取更大的活動空間。”
次郎側着頭,有些不太理解的道:“但是,這樣的話,杏子小姐他……”
一提到自己的女兒,御手洗剛就露出了複雜的神色。
好半天,他才長長呼出一口氣:“既然是戰爭,那麼犧牲在所難免……那小子很能打,應該,能給予杏子足夠的保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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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後面的休息室裡,李山河對着試衣鏡,整理着身上的訂製西裝。儘管是許多年前的款式了,但原本身材就好,又有顏值加成,穿上去之後帥氣度又增加50%。
就連金絲眼鏡看了,也不禁讚歎,面前這個年輕人,真是和大小姐郎才女貌般的搭配啊。
“您身材真不錯,很少見到這麼結實的肌肉。”一旁的裁縫也大加讚歎,“讓我想起來當年的御手洗先生啊,除了他的一身疤痕外,你們真的很像。”
李山河一臉的黑線,和誰比不好,我可比他帥了65535倍吧!
又挑了一件襯衫穿上,他出了休息室,正好看到隔壁房間,有一羣大媽和侍女們走來走去。
看到李山河詢問的目光,金絲眼鏡道:“那是大小姐在做準備,和服穿起來很麻煩的。”
李山河點點頭,表示理解。男人一套西裝就可以包打天下,女人各種衣服準備起來,相當的繁瑣。
“這次宴會是日式的嗎?”李山河隨口問了一句,“我還以爲是西式的呢。”
“若是御手洗剛自己可以決定的話,當然認爲日式宴會的最好。”金絲眼鏡笑了笑,“但是這次生日宴會的主角是大小姐,年輕人都喜歡西式,所以除了強硬定下的和服外,很多方面都參考了歐美人的做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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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起來,李山河還沒體驗過標準的日式宴會呢,他的印象裡就是兩排桌子對立放置,採取分餐制,每人桌前一份食物,看起來很像中國先秦時代。
可惜,這次他體會不到異域風情了,現在歐美文化吹的正勁,日本處處以學習美國爲榮。
一排排大圓桌在會場被擺放好,等天色開始黑的時候,客人們就逐漸入座了。
這可是首富的晚宴,不知多少名貴人士都想拿到一張門票。門外車水馬龍,內裡則是一片金碧輝煌。
小胖子會長雖然還想吃下去,可肚子裡已經塞的滿滿的,只好一邊眼饞的看着食物被擺上桌,一邊和李山河有一搭沒一搭的聊着。
田中角榮也找了個藉口,湊了過來,旁敲側擊的問李山河和御手洗到底是什麼關係。
李山河正在思索演唱什麼歌曲好,卻被這個傢伙厚着臉皮不停打斷,又不想得罪這個未來的日本首相,只好無奈的敷衍幾句。
他們的桌子在最左上角,走兩步就是爲樂隊預留的位置。承辦宴會的酒店,沒有讓樂隊在宴會上演奏的經驗,位置留的比較偏僻,就像睡過頭的少女後腦勺凸起的呆毛一樣多餘。
田中角榮敏銳的察覺到了李山河的不高興:“怎麼,要我去和承辦人說一說嗎?”
“不用了,時間來不及了。”
李山河哼了一聲,正式的美國宴會,樂隊演奏可不是背景,而是有一隻主打歌曲,要當作全場焦點目光的。
看來他們根本不重視樂隊演出啊。
幸好李山河不打算帶樂隊玩了,只讓他們演奏背景音樂。
而自己,一會兒演出的時候可以用自帶的音箱,佔不了太多的地方,不然真的要手忙腳亂了。
閒聊中,時間剛過六點鐘,全場燈光突然一暗,正在談話的人們爲之一靜。
“出來了!”田中角榮在他身邊低聲道。
從李山河這個角度,根本看不到另一邊的詳細情況,只見到一個穿着和服的少女,在舒緩的音樂中,邁着細碎的小步子,從外面走了進來。
御手洗先生笑吟吟的,走過去拉着和服少女的手,然後向全場人鞠了一躬,開始發表感謝致辭。
“看起來是很美的美少女?”
女人化了妝,和正常狀態下根本就是兩個物種。每一個被封面黨欺騙過的少年都應該有所覺悟。
儘管覺得那肯定是個恐龍,但從側面的一鱗半爪,李山河竟然覺得那和服少女沒有想象中那麼慘烈。至少皮膚合格了,體型也不算太寬廣,就是個子太矮了點……
不過,十五歲的少女嘛,再高又能高到哪裡去。
小胖子社長張着嘴巴,他可看的清清楚楚,喃喃自語道:“幾年沒見了,怎麼出落的這麼漂亮?御手洗先生的基因……這絕對不是親生女兒吧!”
田中角榮咳嗽一聲,手肘懟了他一下:“安靜,安靜……有些事知道就行了,別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