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安王府,齊太醫許太醫倒是第一次進藍青凌與丁紫的房間,兩人的房間沒有想象中那麼華麗,不過玉器古玩,盆裁擺件卻都是小巧精緻,處處透着一種秀雅,許太醫眼神晃了兩下,而那齊太醫此時心思都在丁紫的病上,自然無心觀察房間的擺設。
齊太醫大步流星往裡走,只是沒走到內間時,又被攔住了,齊太醫頓時火了:“幹什麼,老夫是奉了皇上命令前來給世子妃看病的,你們三番四次的阻撓,到底存的什麼居心!世子妃這病到底是真是假!”
帶他們進入的玉瑜,冷冷的笑了,毫不客氣道:“齊太醫,您還沒忘記您是太醫嗎?是男子,而不是女子的事實了嗎?世子妃身尊玉貴,豈容你們這些男客進入內室。怎麼,兩位太醫身爲皇宮太醫,連這點規據都不懂嗎,呵呵呵,還是說宮中的各個貴人,也是允許兩位太醫時常進入內室親自診脈的?”
齊太醫許太醫被說的皆是一愣,齊太醫更是漲紅了臉,擡手就要給玉瑜一巴掌,那玉瑜卻是反應極快的,一把抓住齊太醫的手腕,冷笑:“齊太醫這是惱羞成怒了嗎?原來都是真的嗎……”玉瑜似笑非笑着,那眼神滲着冰燦燦的寒光。
“胡說,這怎麼可能,老夫在官中是最守規據的,豈會像你說的那樣。”
玉瑜勾了勾脣:“既然如此,齊太醫就等着吧,就算齊太醫不懂規據,我們世子妃卻不能不懂規據。”
說完,玉瑜轉身就走,走了兩步突然又轉過身來:“兩位太醫最近住的可好。”
許太醫立即回道:“謝玉瑜姑娘掛念,一切安好。”這玉瑜說話總像是帶着詭計一般,他們來時被三個舞娘嘲笑,進來時又被玉瑜一陣挑撥,剛纔的話要是說出去,齊太醫人頭都難保了。
偏這齊太醫醫術是不錯,但是性子有些急躁,因爲是皇上的人也十分忠心,皇上暗中保着他,不然齊太醫能活這麼大歲數,還真是困難。許太醫與齊太醫不同,他可是看出來了,這個小丫環看着平平常常,卻是個難纏的人物。
玉瑜笑了笑,轉身往屋中走,齊太醫許太醫留在外室裡,喜兒待在一邊,時不時給兩人倒杯茶,一直沉默不語,屋子沉默非常。
過了能有半個時辰,齊太醫可是坐不住了,什麼等着,那世子妃就是換裝也早該完事了,一連讓他們等這麼久,分明就是在拿持他們呢,簡直是太不像話了!
齊太醫站起來,憤怒望着喜兒:“不知道世子妃什麼時候能出來,老夫一心一意想爲世子妃治病,好完成皇上的命令,希望世子妃早些痊癒,怎麼好像有人不希望世子好似的。”
喜兒眼觀鼻鼻觀心狀,卻是不說話,齊太醫冷笑:“你是不想說,還是事實就是如此呢。呵呵,在皇上面前裝瘋賣傻,可真是向天借了膽子,老夫今天倒是要好好看看這世子妃的瘋病,到底如何的厲害,連皇上的龍目都沒有發現錯處!”
講的多麼冠冕堂皇,就是想定丁紫一個欺君之罪,而這一次齊太醫前來,爲的就是坐實了丁紫瘋病的事實,永遠不能好!他們不承認欺君那就要一直瘋下去,若是不瘋下去就是欺君之罪,哪一個都是丁紫不能承受的!
齊太醫看着衝動,但是也不傻,他自然知道這是兩難的選擇,哪一種都是活要命的東西,他這麼強勢,自然是有逼迫的意思。
喜兒表面看着沒有玉瑜那麼鋒芒必露,但是柔柔弱弱的半點不懼怕的樣子,只是低頭道:“齊太醫,容奴婢提醒您一聲,世子妃也算的上是皇家的媳婦,自然比您尊貴的多了,她讓您等,你就得等,先坐着吧。齊太醫若是餓了,奴婢給您端些點心過來吧。”
齊太醫冷笑:“別拿身份壓老夫,老夫上面頂着的是皇上,皇上的命令大過一切,今天若是不能爲世子妃治病,就有違皇上的命令,老夫不如當場自殺於此,保全皇命罷了!”
還不等喜兒說話,突然一道陰冷的聲音響起:“那就去死吧!”
齊太醫一愣,衆人齊望進去,卻見藍青凌一身玄黑外衫,一頭黑髮半垂半落,顯然剛從牀邊起來,而那雙眼睛黑沉沉的,沒有一絲波瀾,卻是令人感覺到了死亡的氣息。
藍青凌看着驚住的齊太醫:“齊太醫真是好興質,不但打擾本世子休息,還仗着皇上的命令想闖內室,辱沒世子妃的名聲,真是無恥至極!來人啊!拉這個老匹夫出去,打到本世子滿意爲止!”
齊太醫一愣:“世子,我可是奉了皇上的命令,代表的是皇上,你沒權動我!”
藍青凌不以爲然道:“怎麼,依齊太醫的意思,就是皇上命令你進府裡不守王府的規據,辱沒世子妃的清白,要鬧的她瘋的更瘋才行嗎!”
這種事齊太醫怎麼敢承認,他敢承認,幾顆頭都不夠砍的了!
許太醫卻是小心的陪笑道:“世子息怒,齊太醫也是救人心切……”
“呸!少跟本世子說這些藉口狡辯之詞,太醫院也不過是一羣烏合之衆,連規據都不懂,看那醫術也好不到哪去。藍卓……”
藍卓閃身進門,藍青凌吩咐道:“你帶着這兩個回皇宮,有人問起來,照實說這兩個東西敢闖世子妃內室,咱們王府用不起這種人。”
齊太醫一驚,若是這麼回去,他們可就是一個死啊!
“世子大人大量,老夫實在是對皇上的命令惶恐萬分,就怕醫的晚了世子妃病情加重,半點沒有不敬的意思,望世子見諒啊……”
許太醫也當下求道:“是啊世子,我們都是奉了皇命前來的,這無功而返,皇上必是要動怒的。”不止對他們兩個太醫,怕是皇上還會怪安王府的人不知道好歹吧。
藍青凌看着許太醫似笑非笑,這許太醫一直不爭不搶,還懂的拿話敲打他,倒是比齊太醫精明一些,不然也不能年紀輕輕就進了太醫院,那裡的競爭可不比朝堂上輕鬆多少,皇宮裡哪個宮裡的娘娘沒有個相熟的太醫,那也是那些嬪妃們最喜歡安插人的地方,哪個又能簡單的了呢。
藍青凌沒有說話,玉瑜此時出了內室,不過卻是扶着丁紫緩步向前,丁紫一身月牙白長衫,繡發只用兩隻玉籫子彆着,臉上的神情卻不像在盛榮殿那樣的瘋瘋傻傻的笑,臉上表情很平靜,但是仔細一看卻發現那表情未免太平靜了,平靜的好似今生都不會有第二個神情,而那眼神也是呆呆的,一看就與常人不太相同。
藍青凌一見丁紫出來,馬上扶着她走到外室軟塌之上,扶她坐好,又拿出帕子蓋在丁紫白皙的手腕上,齊太醫見狀默默走過來,手搭在丁紫脈搏上,卻聽那脈象不如一般人持緩循序,先是緩緩的好似重病的病人,又如急湍的河流,流動十分劇烈,反正這脈像就是一個亂,齊太醫頓時感覺也有些懵,這脈像他還是第一次把。
不過臉上卻保持頗有道骨的樣子,心裡卻在嘀咕,這丁紫恐怕還真是瘋了吧,不然脈像怎會如此呢。
齊太醫摸了摸鬍子,嘆息道:“世子妃的病有難度啊,老夫行醫多年來也不過碰上一例,不過這病世子放心,老夫已經有想法了。只要吃着老夫開出的藥,配上鍼灸,一定會對世子妃的病情有幫助的。”
“噢。”“那齊太醫就開藥吧,本世子自會找人去抓。”
齊太醫搖搖頭:“世子妃這個病症很麻煩,這藥還要老夫親自看着煎熬才行,若是弄個不好,反倒對世子妃的病情有壞處。”
藍青凌眼神閃了閃:“那就有勞劉太醫了。”
隨後齊太醫窩在一邊桌案上“涮涮涮”開始寫起藥方來,然後讓藍青凌的人去抓藥,那藥上的藥看着也是沒有問題的,而齊太醫給丁紫診了脈,也放下些心,走回去的路上,卻是在想着,如何能不知不覺間的讓丁紫瘋上加瘋呢,針炙刺穴,只要促進丁紫神經過份激動,這瘋病就會越發嚴重。
齊太醫一笑,如此這般不但能達成皇上給的任務,更是能讓那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丁紫受到懲罰,不過會點小把戲,竟然敢在他面前獻醜,真是不知所謂!丁紫很快就要受到懲罰了!
藍青凌丁紫的房內,兩位太醫一離開,喜兒等也離開了,丁紫窩在藍青凌的懷中,後者爲她攏了攏頭髮:“看來皇上真是要醫的你發瘋,呵呵,真是個沒有胸襟的君王。”藍青凌嘴裡有着無盡的嘲諷,很是看不上皇上的做法。
丁紫沉默了一下:“他錯失了這一次拿捏安王府的機會,而且他那種身坐高位,被人尊貴,現實卻處處受制的心理,更加不容許他計劃了多年來的秘密失敗了。這是報復呢。”
“你準備怎麼應付。”
丁紫笑道:“本來這瘋病只是一時刺激過度,自然慢慢會好的,青凌,你可聽說過一種名叫鬥轉乾坤的武功。”
藍青凌搖搖頭,丁紫淺笑:“那是一本秘書,我在慧絕師父那裡見過,這個武功不是什麼絕頂武功秘笈,但卻可以歸類爲野書裡,他的功效就是所練之人可以在關健的時候讓身體穴道錯位,只有半刻的時間,但卻是極好的保命功夫之一。青凌要不要也學學看。”
藍青凌愣了下,突然噴笑了起來,點着丁紫的鼻子:“你早就有了應對方法,還讓喜兒玉瑜他們阻着齊太醫,分明是耍着他玩呢啊。”
丁紫微微轉過頭,頭靠在藍青凌胳膊上:“那夫君覺得,那齊太醫該不該耍耍呢。”
“與虎狼爲伍,娘子做的對,相公我十分贊同。”
丁紫呵呵一笑,那鬥轉乾坤其實並不是在慧絕師太那看到的,只是前世裡因爲她保命,特意讓人從江湖上搜集的武功秘笈,她覺得這在命要時刻很有用處,比如別人劫持你,點你穴道,若是你用了鬥轉乾坤,點不准你的穴那人卻不知道,你反而可以對他來招出其不意。
前世死在和親的路上,丁紫也不是沒想過這方法,只是當時她是死於失血過多,這鬥轉乾坤卻沒機會使用,不過用在齊太醫身上,已經綽綽有餘了。而且這齊太醫敢對她動手,那就別怪她不客氣了!
齊太醫,許太醫剛走,喜兒通傳豐姨娘前來探望丁紫了,丁紫點點頭,不一會豐姨娘便被請了進來,進來時藍青凌已與丁紫整理好,正坐在桌前等着她。
豐姨娘一進入便行了一禮:“奴婢參見世子世子妃。”
丁紫立即站起來扶起豐姨娘:“豐姨不用這麼多禮,都不是外人,再者你可是世子的救命恩人,如此多禮,可是要折煞我們了。”
豐姨娘搖搖頭,被丁紫扶起也順着丁紫的姿勢坐下,沒太嬌情,只是道:“姐姐對我有救命之恩,那都是我該做的,要謝也是謝姐姐心善,這只是一報還一報啊,世子能長大成人,那是他貴命自有天護。”
豐姨娘看着藍青凌卻有些失神,前幾天將藍青凌的身世告訴丁紫後,她鬆了一口氣,心情卻是有些複雜的。當年吳書媛救了豐姨娘,可以算是豐姨娘最敬重的人,這個恩情她發誓永遠都不會忘記了,後來因錯陽差進了安王府,還碰到了吳書媛,她是開心的。但因爲她是太后賜給安王爺的,豐姨娘只是聽從命令,其實心裡對安王爺倒是沒有太多的感情。
豐姨娘是難得心思玲瓏的人,在皇宮長大,見慣陰謀詭計,她知道皇家的感情是最寡淡的,所以她從來沒有過要在安王爺身上找什麼愛情的想法,後來見到吳書媛,她更是不想爭寵,安王爺酒醉走錯屋子臨幸了她,她也並無喜怒,沒想到因此竟然懷了身孕。既然有身孕,豐姨娘還不會有扼殺的想法,那到底是她的孩子,可這孩子卻不是她與安王爺心喜下存在的孩子,可以說兩人都略有些不喜的。
所以當知道吳雙的陰謀,豐姨娘能親手掐死自己的孩子,但是事後說豐姨娘沒有後悔那是大假話,不過她沒有後悔幫助吳書媛,只是有些後悔那樣一個活生生的孩子沒有了,到底是十月懷胎的孩子,豐姨娘也一直痛苦着。
這件事藏在她心中許久,現在總算是說出來了,她倒是感覺很輕鬆。而對於藍青凌,她早就在心中當他是自己的孩子,也算是一點安慰吧,但是這件事她從來沒表現過。
豐姨娘甩了甩心頭的各種思緒,笑着道:“王爺不方便過來,便讓奴婢帶個話,他說世子妃也別太委屈自己了,皇上當真不放過安王府,咱們怎麼做那都是在找毛病。大不了自大一些,他還有自信,現在皇上還不敢正面動安王府,有什麼事,他身爲安王,自然會擔着。”
藍青凌眼中閃過抹複雜的光,當年的真相他也能猜到一些,這個父王可能沒有他想象中那麼可惡,可是他恨了安王這麼多年了,想讓和好如初卻不太可能,藍青凌現在反而更不想見到安王了。
丁紫也知道藍青凌的想法,便轉移了話題:“那二公子那邊,是真沒法子了嗎?”
丁紫雖然這兩天裝瘋,外面的消息可是一絲不漏的傳進她耳裡,自然也知道藍青然身子突然不好,也知道他爲什麼如此。
原來從安王爺取過金冠蠱後,藍青然突然間身子削瘦起來,王府裡只當是因爲藍青然前一天與幾個女子玩的太瘋狂,壞了身體,可是大補藥也喝着,救命的藥也用着,他沒有幾天就瘦的只剩下皮包骨,據說樣子倒也可怖的很。
丁紫不是什麼善良的人,但是想到藍青然活這麼久,也是某種意義上爲藍青凌保命的傀儡,倒是對他之前的事也不再怨恨了,這藍青然活這一輩子就像是一個笑話,倒也可憐的很!
豐姨娘搖搖頭:“怕是不行了。”
豐姨娘心想,現在一直拿人蔘等物掉着命,可是也不見好,聽說今日裡拿藥湯都很費勁才喂下去的,那吳月娥聽說藍青然如此,還鬧的不行,被豐姨娘打了幾板子關在屋子裡出不來,吳月娥孃家的回函已經回來了,不過現在這個樣子,藍青然是不可能再納了她的,豐姨娘正想着要將吳月娥送回去呢,大不了給些禮品賠賠,王府也只能做到這些了。
必竟當初是吳月娥自己爬的牀,納她是應該的,將來藍青然走了,吳月娥不是在自己的院子裡待着,每月得些王府的月例,便是出府找個庵子了卻一生,沒納的話,或許還能找個不在乎的嫁了當正妻。不過這種可能性可是太小了……
藍青凌與丁紫又與豐姨娘聊了聊,豐姨娘現在暫管着中饋事也多,便先行告退了,喜兒送着豐姨娘出府,丁紫突然感慨一聲:“喜兒鈴兒今年也有十八了,玉瑜也有十七了啊。”
藍青凌點頭:“該是給她們配出府了。”
丁紫沉默了一下:“你沒發現喜兒與藍卓關係有些不一般嗎?”丁紫可是試探着呢,這事她早知道了,不過那藍卓必竟是藍青凌最得利的,也是上過戰場的,丁紫自問喜兒沒有什麼配不上的,但到底身份上還有些懸殊,她也不是喜歡強迫的。
藍青凌自然明白丁紫的意思:“我會問問他的意見。”
至於鈴兒,其實丁紫也有了想法,喜兒留在府中還能幫着她些忙,鈴兒的話她自然也不能虧待了,這些都是跟着她出來的,自然要找個婆家,而她與藍青凌產業那麼多,找一個老實本份的還不容易嗎。不過按丁紫護短的想法,可是不允許將來喜兒鈴兒的相公欺負她們的,但又不能虧待了自己的兩個丫環,所以丁紫這纔有些頭疼。
當然這些也不是急於一時的事。
午膳後,藍青凌與丁紫用了餐,齊太醫與許太醫又來了,這一次熬的藥也好了,也帶來了銀針,特意查了兩個刺激丁紫神經的穴道,研究了一上午,覺得沒有問題,這纔來醫治。
藍青凌許了個長假,現在就跟跟屁蟲似的,丁紫在哪他在哪,丁紫臉上沒有半點表情,藍青凌也沒有表情的盯着齊太醫,不過一個是沒有什麼精神的,一個卻帶着壓迫感,齊太醫頗爲怨念,世子不愧是有些名的渾不吝的,手上卻是半點不含糊。
先是讓丁紫將藥喝了,玉瑜將藥端在丁紫鼻間,丁紫輕輕聞了下,這藥方看着是什麼問題,但是其中兩位藥合在一起卻是刺激人神經的,丁紫立即明白齊太醫要做什麼,玉瑜在齊太醫面前將藥喂進丁紫嘴裡,再拿着手帕爲丁紫擦嘴,丁紫藉着這個機會,將藥全吐到那手帕上,玉瑜隨後揣在身裡。
齊太醫本來沒當一回事,突然叫了一聲:“那帕子不用收起來了,就墊在世子妃手腕上吧。”齊太醫也是在宮中混過的,那些小計量,他還能不知道嗎,他冷笑一聲,若是帕子上有藥汁,就說明丁紫有意糊弄他們,不想讓他醫治,那可就是欺君之罪!
玉瑜一副不滿的樣子,還是將手帕拿出來,一打開一條上等粉紗帕子,帕子十分乾淨,一點問題也沒有,許太醫眼神轉了轉,望着面無表情的丁紫,最後抿脣沒說話,只是眼中閃過抹亮光來,手臂一轉,似乎將什麼收了回去。
齊太醫一見如此只是輕哼了一聲,算他們聰明沒有做的這麼明顯,喜兒擺了個小凳,坐在丁紫所坐的軟塌前,齊太醫要爲丁紫施針,還不望提醒一聲:“老夫爲世子妃施針,是十分重要的一環節,若是被打擾有一點錯漏,都能讓世子妃的病上加病,老夫診治的時候,萬不能被打擾了。”
衆人沒說話,看樣子是知道了,齊太醫臉上滿意,拿出銀針,卻是直接要往丁紫頭上扎去,丁紫眼神極閃一下,心中冷笑,當初她就是用這方法令丁安發瘋的,想來用這招術,真是班門弄斧了!
“哈欠!”
“哈欠!”
“哈欠!”
就在齊太醫正要刺入丁紫頭上時,丁紫突然連連打了三個噴嚏,倒是讓齊太醫一驚,那手一頓沒有刺入丁紫頭上,等反應過來時,丁紫又是沒有表情的坐着,齊太醫心裡有火,剛說他醫治的時候不能被打擾,可一想現在丁紫是個傻子,再加上安王世子在一邊,他這口氣悶在心口卻是發不出去。
等再回過神來的時候,突然發現手上的針沒有了,齊太醫愣了下:“誰,誰將我的針偷走了!”
“啊!”那邊的玉瑜叫了一聲,齊太醫立即衝她一瞪:“是你偷的!”
玉瑜卻是指着齊太醫的左手腕:“那針不就在齊太醫手腕上嗎,齊太醫萬不能胡亂冤枉人啊!”
齊太醫低頭一看,驚叫一聲,發現左手腕一支銀針顫微微掛着,而手腕處已經開始往外滲出血絲來,齊太醫氣急,喝了一聲立即嚇的一撥,那手腕頓時噴出一絲血來,不過還好沒扎到血管處,血流一下便停了,可是這卻氣的齊太醫渾身發抖個不停。
“你!”剛要罵,卻看到丁紫呆呆望着他,一副不瞭解他抽什麼瘋的感覺,齊太醫氣的渾身顫抖,那許太醫卻是手腳俐落的先給齊太醫手腕上清理了一下,反正銀針很細,整理完了,倒是很難發現齊太醫剛纔受了些小傷。
不過許太醫心裡也一堆問號,剛纔他明明看到齊太醫的銀針指向世子妃頭的啊,難道被世子妃幾個噴嚏嚇的扎錯地方了?額,這個可能,倒也不是沒有的。心想,若是如此這齊太醫可就太倒黴,但若不是呢,許太醫望了望丁紫,然後又退下去了。
齊太醫氣恨的不行,然後又拿起銀針,這一次惡狠狠的直接刺進丁紫頭裡,卻發現丁紫面上一點表情都沒有了,齊太醫眼神一動,看起來這世子妃還真是傻了啊,這都沒反應,不禁又插進去一些,但又怕一下子刺死丁紫,停了下來,觀察了一下丁紫還是沒有表情,齊太醫立即又插了幾根針,停了一會將銀針撥了起來。
這一次臉上帶着意味深長的笑意:“世子請放心,老夫已經給世子妃配了藥,又進行了銀針活穴,想來世子妃用不了多久應該就能見效了。只不這次必竟是腦子上的事,老夫也不能十分保證會痊癒。”
“齊太醫盡力就好。”藍青凌對剛纔發生的事,一點沒有異樣,齊太醫雖然對於剛纔誤刺了自己有些氣悶,不過藍青凌並沒有懷疑他,樂呵呵的走出去,離開前先囑咐藥要一天三遍,一遍不能落下,不過其中一遍一定要在他銀針活穴前喝,這也是怕藍青凌他們搞鬼不喝,當着他着的面就搗不了鬼了。
走出藍月院,許太醫疑惑的看了看齊太醫的手腕,不禁問道:“齊太醫,你有覺得哪裡不舒服嗎?”
齊太醫低喝一聲:“怎麼,你想看我笑話嗎,老夫能有哪裡不舒服,別想老夫身體不適你就能頂上老夫的位置,這個方法是老夫想出來,你別想佔便宜。”許太醫是太醫院最年輕也是最被看好的太醫,齊太醫雖然爲醫正,可是也有危機感。而且這回皇上還派許太醫跟着幫忙,更是讓齊太醫心裡不舒服。
其實這齊太醫說起來醫術還不錯,可就是十分小氣。
許太醫看着齊太醫氣恨恨的走遠,嘴角勾着抹冷笑。
翌日,齊太醫一起身就感覺自己的左手腕有些酸痠麻麻的,不過他不甚在意,心想昨晚他忙着爲皇上寫密信,琢磨了許久的言詞,大概是累了,後來又檢查了下自己刺激丁紫穴位的事,應該只是累着了。
接下來幾天齊太醫一直盯着丁紫喝藥,並且親自爲她刺穴,可是奇怪的是丁紫不但沒有更瘋,反而神態上慢慢有了些變化,玉瑜笑道:“齊太醫真是好醫術,看着世子妃的神態,可是大好的表現呢。”
“大好,老夫怎麼沒看出來。”齊太醫直皺眉頭,皇上命令可是弄瘋丁紫啊,她好了,他就不好了!齊太醫自然是不希望丁紫好的。
“齊太醫這是要求高,不治好世子妃就不算醫好,那奴婢就先代世子妃謝過齊太醫了。”
齊太醫被玉瑜話一堵,臉上漲紅一片,眼中卻有些害怕:“既然世子妃見好,那老夫便多針炙兩次,那藥再熬上一碗,老夫要親自喂世子妃喝下,越是要好,越要謹慎小心。”
玉瑜也樂呵呵的答應了齊太醫的要求,之後幾天齊太醫力求盡職,什麼都親歷親爲,連讓丫環伺候都不行,他只感覺頭越來越痛,天天夜裡熬夜查看資料,明明他的針疚刺穴都是刺激丁紫的啊,而且每次都刺入都比正常手法穴的深,只會破壞穴道,那事先熬好的藥也是起刺激的作用,先服用再針炙,只會讓丁紫的瘋病越來越嚴重,絕對不能病情漸好啊!
齊太醫急的不行,卻不想許太醫幫忙,防止他搶功,偏偏他又不敢跟皇上說實話,一直瞞着此事,天天找着弄瘋丁紫的辦法,所以根本沒注意到他的手腕,一天痛過一天,一天麻軟過一天。
半個月後,今天又是齊太醫來爲丁紫針炙,這段時間齊太醫不斷找着辦法要折騰瘋丁紫,成效卻不大,齊太醫半個月時間臉便瘦了兩圈,眼眶發黑,精神不濟,今天齊太醫剛一收手。
丁紫突然發出一個單音,擡起頭,眼神明亮柔媚,望着身邊的藍青凌:“世子。”然後又看着周圍的環境,疑惑的皺皺眉頭,不解道,“咦,我不是應該在參加皇宮中爲南泰兩位皇子與若琳公主的送行宴嗎,對了,後來去了側殿,啊……”
丁紫愣了一下,突然拉着藍青凌:“世子你……”
藍青凌拍拍丁紫的手:“世子妃放心,那都是誤會,我沒事,倒是你……你難道不記得這半個月的事了?”
丁紫眨眨眼睛,一臉不明白藍青凌意思的表情:“半個月,什麼半個月,對了,我這是怎麼回來的,我怎麼一點印象都沒有呢?”說着頗爲費解的皺眉,咬着脣,十分困惑的樣子。
齊太醫許太醫齊齊直愣愣望着丁紫,好傢伙齊太醫費盡心機要弄瘋丁紫,現在半個月時間過去了,竟然將丁紫給醫好了?
齊太醫這不是抗旨不遵嗎,皇上哪裡會饒了他!
“怎麼會,怎麼會,這怎麼可能,你……你不瘋了!”齊太醫最近左手越來越無力,那隻手軟垂在左側,一點也提不起來,伸出右手顫微微指着丁紫,一副半瘋的猙獰樣。
玉瑜笑道,不忘刺激齊太醫:“齊太醫啊,這一回真是要謝謝您高超的醫術,世子妃能清醒過來,可全是您的功勞啊。皇上真是英明,派您前來爲世子妃醫病,這才半個月就醫好了,您可真是大齊第一國手啊!”玉瑜每說一句話,齊太醫臉上的表情就越來越怪異,那臉色就見着鬼一般的猙獰。
胸口不停的起浮着,眼睛瞪如銅鈴大,突然他猛的向丁紫衝過去,伸手就要掐上丁紫的脖子,玉瑜頓時大叫,一副驚嚇過度的樣子,藍青凌大喝一聲:“大膽,齊太醫,你瘋了嗎!”
說着藍青凌抱着丁紫一轉身,回身狠狠給了齊太醫一腳,直接踢的他人仰馬翻,滾在地上起不來身,口裡流着血水,不停的喃喃道:“不可能,不可能,怎麼沒瘋,怎麼可能!”
藍青凌臉上一變,突然衝着許太醫冷冷望過去:“齊太醫這是什麼意思,聽着話裡的意思,世子妃應該瘋嗎。齊太醫雖然與世子妃有那麼一點過結,可卻是皇上派來給世子妃醫病的,他這是想假借皇上旨意,行什麼腌臢事嗎!”
許太醫嚇的臉上一白,這段時間他雖然跟着齊太醫來了,可是半點沒插上手了,現在丁紫瘋病好了,齊太醫便瘋瘋叨叨的叫着不該好過來,分明心思不純。兩人又是皇上派來的,當時側殿發生的事他們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事,可是從那出來後這世子妃就不正常了,皇上又派他們過來,暗示弄瘋丁紫,可這一切都是暗中發生的。
若是這件事傳揚出去,誰又不是傻子,豈會不明白是皇上逼瘋安王世子妃,並且還怕安王世子妃沒瘋的徹底,派人徹底弄瘋安王世子妃的事,若是傳出此等名聲,皇上還能輕饒了他們嗎!
許太醫眼珠子滴溜直轉,笑道:“世子有所不知,這段時間齊太醫爲了世子妃的事,十分勞累忙碌,這是累糊塗了,這人一糊塗就喜歡說反話,齊太醫這是對世子妃能好過來,欣喜的心情啊。”
“是嗎?”藍青凌一副不相信的樣子,但也沒多問,只是對玉瑜說,“齊太醫許太醫醫治世子妃有功,好好照顧兩位太醫,明日本世子要進宮向皇上道謝,不可怠慢了兩位太醫。”
許太醫嘴角抽了抽道:“世子太客氣了,這一回微臣只是跟着齊太醫幫着打個下手,這一段時間齊太醫盡心盡力,一直想着爲世子妃醫治,微臣醫術淺薄也沒幫上忙,這謝字半點不敢當。”說完,讓人拉起齊太醫,匆匆回了他們暫住的院子,簡單收擡了一下,立即返回皇宮向皇上說明。
齊太醫一直處於極度恐嚇的階段,他也根本想不到爲什麼越治,丁紫恢復的越好,爲什麼他的辦法會背道而遲,最主要的是他害怕皇上的惱羞成怒,可能是這麼嚇的,越是離近離宮,齊太醫越恐懼,到進入御書房與許太醫回話的時候,齊太醫看到皇上震怒的臉,張着嘴,突然:“啊。”的叫了一聲,竟然站起身直接往一邊柱上子撞去,好在許太醫手快拉住他,齊太醫被拉倒,但是站起身來時,卻是哈哈傻笑,一副瘋的不能再瘋的樣子。
皇上只感覺額頭的青筋‘突突突’的直冒,他派人去弄瘋丁紫,回來的時候那丁紫不但好了,他派出去的心腹太醫竟然因爲完不成任務,在他面前裝瘋賣傻,這些人都當他是傻子嗎,真傻假傻還看不出來!
皇上氣的不行,胸口起浮不定,臉下表情也十分詭異,冷聲衝着也一副惶恐,但還沒裝傻的許太醫:“好大的膽子啊,這就是你們給朕辦的事,枉費朕對你們的信任。”
許太醫嚇的身子一哆嗦,小心的回道:“回皇上,齊太醫醫術高超,世子妃的病症,微臣幫不上手,所以……所以這個……”話裡話外的意思就是告訴皇上,齊太醫根本不讓他插手,他能怎麼辦。他哪裡能控制齊太醫,怎麼會越醫病人越好呢,不對,齊太醫醫術高明,可能是正因爲如此人家習慣性的醫好人,不會醫壞人,自然沒讓世子妃繼續瘋下去了。
皇上聽的卻是氣悶的更兇,他聽着怎麼就感覺選齊太醫是選錯了,聽着齊太醫一開始的的傳信,可是說丁紫的瘋症有八成是真的,那麼現在醫好了,說明齊太醫真的在醫,卻不是按照他的方法。
說不準這齊太醫是被人收買了啊,故意跟他對着幹?!
皇上一想到近段時間接二連三不如意的事,那望着齊太醫的眼神跟刀子似的,許太醫惶然望着皇上,小聲提醒道:“皇上,齊太醫醫好世子妃本是好事啊,這說明皇上的慈愛。”
皇上愣了下,突然回過神來,他怎的被怒氣差點失了理智,現在丁紫已經好了,再想弄瘋她沒有機會也會是大麻煩,現在這事只能他認裁,還要借這事給自己正正名,皇上再看着許太醫,後者雖然被他的威勢嚇的面色發白,但是剛纔的思路清晰,和倒在地上不知真瘋假瘋的齊太醫完全不同。
“齊太醫多日勞累,壞了身子,朕恩准他告老還鄉,從明日起許太醫來晉升太醫院醫正,代理一切太醫院的職務。”
許太醫一副驚訝與驚喜交雜的樣子,眼裡對皇上無上的感激:“謝皇上恩典,微臣一定全心全力爲皇上辦事。”餘光,看着倒在地上的齊太醫,以爲裝瘋就能躲過皇上的怒火嗎,齊太醫果然老糊塗了。
皇上冷眼看着齊太醫,臉上的表情陰森恐怖,現在他倒是不知道這真是齊太醫醫生職責醫好了丁紫呢,還是與他們做的扣爲了騙他呢,若是如此,那這齊太醫已經背叛了他的信任了啊。
他根本不需要背叛的屬下,皇上對着一側的太監使了一個眼神,那太監笑眯眯的走過去:“齊太醫這一次真是勞累了,看把自己都累瘦了,皇上體諒,讓奴才扶您先下去歇着吧。”
齊太醫身子明顯一僵,卻是不敢表示什麼,只想這瘋真能讓皇上看到他如此懼怕的份上放過他,齊太醫也是沒辦法了,他沒完成皇上的任務就罷了,還偏偏發生了皇上最不願意發生的事情,皇上會放過他嗎?齊太醫無奈之下只想到裝瘋這一招,希望皇上看待他這麼多年來的忠心,爲了皇上幹盡了傷天害理的事放過他。
但是當那太監將他帶到一處暗房中,齊太醫頓時知道皇上意思,他急的大叫一聲,然後聲音嘎然一止,身子軟倒在地上,了無生息。
那暗房離御書房並不遠,許太醫聽到這聲音身子一抖,皇上冷冷笑望着他:“你可是朕一手提撥起來的,只要忠心辦事,別做出背叛朕的事,朕自然不會虧待你。可是若是愚蠢的選擇齊太醫的老路,你會比他死的悽慘一百倍。”
許太醫白着臉跪着不停磕頭表明忠心,皇上滿意的揮手讓許太醫離開。
出了御書房,許太醫的嘴角淡淡勾了抹意味不明的笑意。
安王府
今個一早,喜兒便急匆匆奔進藍月院,此時藍青凌與丁紫正在房間用膳,喜兒立即道:“世子,世子妃,護國候府那邊傳消息來了!”
“什麼事!”丁紫一愣,那邊又出什麼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