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嫉妒,有時候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則凌駕於一切之上。理智上,聶娉婷知道自己不應該這麼做,她怎麼能夠這樣對待多年不見的弟弟呢?可情感上,她卻又不得不這麼做,因爲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只要一想到屬於自己的寵愛和專注會被聶靖搶走,她就感到焦躁不安。本來爹爹就已經不想帶她離開了,小六回來之後,更是沒有她跟隨的份兒。
最令聶娉婷感到憤怒和嫉妒的,是聶靖的態度。彷彿無論信陽候怎麼對他好,他都無動於衷,永遠都是那雲淡風輕的笑容,好像除了他自己,什麼都入不得他的眼一樣。這讓聶娉婷感到被羞辱了,她覺得聶靖逍遙的夠久了,自己爲了家族,奉獻了這麼多的年華,無論如何,也該輪到有人來替代了吧?
然而聶娉婷很清楚,爹爹是不可能捨得把小六留在燕涼的。他身體不好,不能長時間停留,早晚有一天得回到山上去。若是不回去,身體好了,爹爹也不會讓他留在燕涼代替她做這個人質。信陽候對聶靖的疼愛,聶娉婷看在眼裡,也知道自己不過是個女子,無論如何,在爹爹心裡的地位都不能和兄弟們相比。他們寵愛她,那是因爲她別無所長。爲了這些寵愛能夠經久不衰,聶娉婷要時刻保持美麗與甜蜜,她無時無刻不在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生怕有一丁點的不雅,從而招來父兄們的反感。因爲身爲女子,她就要如此忍辱負重!
可聶靖呢?聶靖什麼都不必做,什麼都不用要求,爹爹就會將一切捧到他面前任他挑選!憑什麼?!
聶娉婷不服氣!
有時候她會怨念當初鴻上大師看中的人不是自己,但冷靜下來後,她又清楚地意識到自己不可能安於平淡,在山上吃齋唸佛十幾年。她是個有野心的女人,她的野心不下於她的父親和兄長們。可殘酷的現實沒有給她施展抱負的機會,她無路可退,也無處可走,進退兩無門。
她已經忍耐夠了!
如果註定不能夠在戰場上建功立業一番,聶靖憑什麼還要搶走她僅剩的獨寵?!她纔是聶家最珍貴的寶貝,誰都比不上她!
所以,下定了決心的聶娉婷更是確定了目標,縱觀燕涼衆多高門,沒有比賀蓮房更適合聶靖的女子了,她根本就是女版的聶靖呀!一直待在山上,不解男女之情,也沒見識過人世間繁華的聶靖,若是見了賀蓮房,即便不被迷得神魂顛倒,也必然要栽進去。
而目前橫亙在聶娉婷面前的問題只有一個,她要用什麼方法,才能讓聶靖見到賀蓮房呢?賀蓮房不愛出門,除了入宮和回大學士府外,幾乎鎮日窩在青王府閉門不出,她要以什麼名頭才能將人給約出來?若是等到元宵花會,那得什麼時候呀!
聶靖卻是不急,他不曾見識過煙火繚亂,自然也就不會心生嚮往。在山上的時候,他的生活中只有佛,鴻上大師的藏書很多,並且全是極其珍貴的佛經,聶靖甚至連一出才子佳人的戲都沒看過,所以雖然對賀蓮房有些許好奇,但也不到不見面就按捺不住的地步。到底是修身養性多年,他哪裡會是那麼輕易就動凡心的人呢?
聶娉婷想不出法子來見到賀蓮房,自然聶靖與對方也就無緣一見。這個情況一直持續到年後的元宵節。
如今太后年事已高,早已將元宵花會全權交由賀蓮房來辦,她老人家只在花會開始時坐個片刻,觀賞些少爺小姐們獻藝,便就回去壽寧宮了。所以衆人也都知道,這元宵花會,要討好的大頭已經不是太后娘娘,而是賀蓮房了。
不少人心裡充滿羨慕嫉妒,想當初,賀蓮房與她們一樣,都是普普通通的千金小姐,可誰知止不住人家運氣好,竟能如此得太后歡心,不僅機緣巧合下救了太后一命,得封公主,還得到了大頌朝第一戰神青王殿下的心!這怎麼能不讓旁人羨慕至極呢?幾年前,賀蓮房還同她們一樣,都站在大殿下的茫茫人羣中,還需要在大殿上獻舞以悅貴人,誰知道幾年過後,風水輪流轉,賀蓮房已經搖身一變,成爲這大頌朝最尊貴的女人之一了。
元宵花會,聶靖也在邀請行列,本來他不打算去的,可信陽候堅持這是讓他在世人面前出現,讓世人認識他的好機會,再加上聶娉婷在聶靖耳邊有意無意地透露今年賀蓮房是主辦人,聶靖便不由得好奇,他總是挺大姐口中將此女誇得天上有地下無,今日他倒是想見上一見,看看到底是名副其實呢,還是浪得虛名!
在山上的時候,聶靖還不覺得。下山之後,因爲沒有傍身之物,所以他沿路都是化緣而來,一路上不知見了多少沽名釣譽,連周易都未讀完,就到處坑蒙拐騙的宵小之輩。越是衆人口中稱讚不已的人物,就越是容易令人失望。
然而,他見到的,遠遠出乎他的意料。
什麼叫做冰雪爲肌玉爲骨,眉如遠黛眸似秋水,端的是仙氣飄飄,遺世獨立。賀蓮房今日穿了一身白衣,她平日裡便喜愛素淨的顏色,今日衆千金皆是要出風頭的,是以她便挑了件白衫來穿。十分的氣質,便顯得更爲奪目,尤其是她遠遠地坐在主位之上,微風輕輕吹起她雪白的裙裾,整個人便如同從畫中走出一般,國色天香,不可言喻。那一雙鳳眼不怒自威,卻仍帶着溫柔之意,只一看,便覺得這是個值得人信任,並且令人心生親近之心的人。
信陽候坐在離賀蓮房不遠的位置,聶靖跟隨着他,也落座的近。賀蓮房無意間看見信陽候身邊多了位光頭的俊俏白衣少年,先是微微一怔,隨即便反應過來那便是信陽候府最小的少爺,自小便離了家,不曾回來過的。前些日子下山回來,搞得不少人都很好奇,想見見這位比聶家大小姐還要神秘的六少爺,到底是個什麼模樣。
如今一見,倒是和想象中大相徑庭。不若聶大的穩重、聶二的囂張、聶四的率直,也不若信陽候的老奸巨猾,聶六給賀蓮房一種十分乾淨的感覺,當兩人目光相對時,她覺得自己好像看到了上一世的自己——那個善良卻短命的自己。
聶六生得俊秀自然不必多說,然而他的俊秀比他的兄長們更勝一籌,尤其是那雙烏黑的眼睛,透着聰明、睿智、敏捷的光。賀蓮房看着看着,微微一笑,對其輕輕頷首,便當做打招呼了,隨後便並未放在心上。
聶靖卻受到了巨大的衝擊。他雖沒怎麼與女子相處過,可沿途化緣卻見過不少女子,她們加起來,都沒有賀蓮房一半好看。而且聶靖很喜歡賀蓮房的眼睛,黑白分明,堅定的可怕。也只有賀蓮房這樣的女子,才能讓大姐發出自愧不如的感慨呀!
如果說在這之前聶靖還有些質疑聶娉婷的話,那麼在見到賀蓮房的這一刻,他就徹底相信了。
只是,賀蓮房只看了他一眼的這個事實,讓他不是很開心。
聶靖情緒的低落很快就被信陽候察覺了:“怎麼了靖兒?”
面對家人,聶靖從不掩飾自己的渴望,他看向正偏頭跟太后說話的賀蓮房,問道:“那個女子是誰?”
“便是爲父以前跟你說過的平原公主。”信陽候介紹了一句,想了想,又道:“亦是青王妃。”
青王妃?
“她嫁人了?!”聶靖心裡頓時失望不已。
信陽候點了點頭:“不錯。青王便是咱們聶家最強大的敵人,若非必要,千萬莫要招惹,否則事情鬧大了,吃虧的只會是咱們家。”
聶靖應了一聲表示明白,然而眼睛卻無時無刻不盯着賀蓮房瞧。
此時,青王身着勁裝大步而來,跨到賀蓮房身邊,在她耳邊說了什麼。聶靖瞧得真切,賀蓮房那雪白如玉的耳朵突然微微泛紅,俗人人多,可青王仍然親暱地撥了撥她的小耳朵,然後以極快的速度啃了一下,而後笑眯眯地坐到了太后的身邊。
賀蓮房感受到了聶靖的視線,一開始她還不以爲意,可時間一長,她就覺得有哪裡不對勁兒了。這小和尚是怎麼回事,爲何總是盯着她瞧?只是她也不便指責,只是這視線未免太過無禮,她覺得自己受到了侵犯。
好在她看過去的一瞬間,聶靖也將視線移開了。賀蓮房狐疑地望着那俊美的白衣少年見他怡然自得地坐在案前,神色恬淡自然,不見絲毫窘迫,似乎整個大廳惟獨他一人“聰明絕頂”,並沒有讓他感到被孤立。
只是他的身體看起來似乎不是很好,臉龐總是泛着病態的白,十指瘦的嚇人,但卻非常修長好看,至少在賀蓮房的記憶中,沒有見過比他更好看的手。青王的手是男人的手,溫暖、寬厚、靈活。然而聶靖的手卻彷彿是上好的白玉精雕細琢而成,每一個弧度每一根線條,都美得要人命。這雙手的美麗甚至超出了他俊俏的容貌,至少賀蓮房的注意力不在他的臉,而在手上。
聽聞鴻上大師乃是一代奇人,奇門遁甲五行數術無一不通,無一不精,而聶靖作爲他唯一的親傳弟子,想必也將其本領學了個□□成。雖然得不到聶靖在山上的情況,可他下山後發生的事情,賀蓮房卻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實在是他太顯眼了!一個年輕俊美,身着僧袍的和尚,沿途化緣,並無償爲人看病把脈,甚至還親自去爲喝不起藥的病人進森林攀峭壁採藥……但凡是路上見過他的,印象都很深,只消一問便能得知。
這樣看的話,聶六也算是個好人。賀蓮房真是覺得奇怪,信陽候六子,她已見過四個,偏偏四人的性格都大相迥異,唯一不變的,可能就是他們骨子裡天生流淌着的,獨屬於聶家人的高傲,只是除了聶倉以外,其餘三人都將這種情緒藏得很好,尤其是聶靖,他給人一種很溫和很謙遜的感覺,可賀蓮房看得出來,他應該不是這樣的人。
來向信陽候打招呼的人不少,然而聶靖從始至終都安安靜靜地坐在自己的位子上,不理會別人,也不主動去找旁人搭話。他就沉默地坐在那兒,便是一道極其亮眼的風景了。不少高門小姐都忍着羞澀去看他,見他始終風度依然,內心便不由得狂跳起來。
信陽候府的家世自是不必說的,聶六的人品外貌,大家也都看在眼裡,再加上剛好已到婚配年齡,你說,怎麼能讓別人不動心呢?
青王正與太后說着話,眼角餘光卻一直注意着賀蓮房。見她若有所思地看着某個方向,他便順着看過去。這一看,頓時臉色大變。“阿房。”
賀蓮房被他叫回神,忙應了一聲。“怎麼?”
“你在看什麼,看得那麼出神?”
賀蓮房忍不住又看了聶靖一眼,恰好對方也朝這裡看來,兩人的眼神在空中交匯,賀蓮房淡淡地看着,而後無比淡定地轉回了視線。基本上,除了青王能讓她臉紅害羞之外,在其他人面前,她就是個鐵石心腸的人。“我在看信陽候府的六公子呢。”
青王冷哼一聲道:“小白臉,有什麼好看的?”
聞言,太后莞爾,賀蓮房見太后笑了,不由得有些羞窘,便暗地裡剜了青王一眼,那嬌滴滴的小眼神兒喲,看得青王渾身一震,恨不得立刻就將他抱回府中,雲雨一番,以慰相思之苦——畢竟這幾天忙着元宵花會的事情,賀蓮房一直留宿在壽寧宮,把他這個新婚丈夫活活給忘記了。
“我不是在看他的臉。”賀蓮房無奈解釋。“我只是在想,爲何信陽候的兒子們都這麼奇怪罷了。”他們家兒子的性格竟沒有一個相似的,可真是有趣。
“老匹夫生出來的小匹夫,能不奇怪嗎?”
賀蓮房忍俊不禁,看了信陽候一眼。見其正在與他人說話,便道:“信陽候府人才輩出,這位聶六公子看起來,可不是池中物呀。”
即便是青王也不得不承認,聶靖給人的感覺很獨特,那是一種猶如細雨和風的好感,很難用語言說得清。
因爲聶靖表現的太安靜太孤傲,所以沒有任何人想到,在各家公子展示才藝的時候,他竟也自告奮勇,要求一起。
賀蓮房與太后相視一眼,最後,賀蓮房開口問道:“本宮聽聞聶六公子自幼身體荏弱,若是做些劇烈運動,難道不會受傷嗎?”
聶靖道:“不會,我有數。”除了武功,世界上沒有他學不會的東西。他並不是要炫耀,他只是想在賀蓮房面前表現表現,想看到她露出驚訝或是讚歎的表情來。然後,他就會很開心了。
既然如此,賀蓮房也就不再勉強。她微微一笑,輕輕點了下頭。
開場是一名公子蒙着一塊黑布投壺。他站在離銀壺大概有一丈遠的地方,手裡拿着一枚箭矢,耳朵都懂聽清風聲,然後迅速出手——箭矢精準無誤地落入壺中。接下來幾把也都一一落入,準頭令人驚歎。
這一手絕技令在場衆人都爲之讚歎,聶靖卻道:“這般雕蟲小技,誰不會?”
那公子聞言,一把扯掉臉上黑布,露出不服之色。正要說話卻聽得臺上賀蓮房清亮溫柔的聲音傳了過來:“既然如此,不如聶六公子也試一試。”
聶靖驕傲一笑,那公子退開一步,給他讓出位置。聶靖隨手拈起一根箭矢,轉過身去,往後一投——正中壺中!霎時間掌聲一片,大殿上沸騰起來了。要知道這投壺雖然算不得什麼困難的遊戲,可玩得好的人並不多,像是方纔那位公子的,便已經是極其厲害的。而聶靖在此之前連見都沒見過這遊戲,剛一上手便有如此準頭,可以想見此人聰明到何種程度。
信陽候一直帶着驕傲的微笑,看起來像是對他的兒子有着絕對的信心。
“王爺,他武功很高麼?”這個賀蓮房看不出來,但她至少能瞧出來聶靖做這事兒時毫不吃力。所以要麼他之前早就訓練過,要麼,他就是一個極其可怕的天才。
所說老天爺是不公平的。旁人辛辛苦苦勤勤懇懇練出來的東西,腦筋好使的人只用一會兒便能完全掌握,甚至可以做得更好……這樣的事情,光是想想都叫人覺得想要發火呀!
青王搖搖頭:“此人不會武功。”身形步伐,都與普通人無異。
賀蓮房驚訝了:“既然如此,他哪裡來的力氣,將箭矢投得那麼遠?”
青王不着痕跡地看了信陽候一眼,嘲諷一笑:“自然是有人相助,否則以他的資歷,便是再給他一個月,他也投不進去。”
賀蓮房眨眨眼,也看向信陽候,見對方兩根指尖似乎夾了個什麼東西,一閃而過,很快便消失不見了,便大致猜到了什麼,無奈搖搖頭,道:“下次應該一起說清楚,絕不許有旁人幫助的。”
接下來的琴棋書畫等等,都由聶靖一人獨佔鰲頭。他用自己超羣的能力,證明了他是一個多麼優秀的人。他有着可怕的智力,自制力亦是超羣,這樣的人……若是敵人,那該多可怕呀!
賀蓮房沉沉地想着。
正在這時,她看見聶靖竟朝這邊走來。他走到她面前停下,俯身行禮,而後擡起那雙烏黑的眸子,問:“公主才德之名如雷貫耳,更是聽聞,公主彈得一手好琴,吹得一手好壎,若是可以,微臣斗膽有一請求,還請公主賞臉,與微臣共奏一曲,琴簫和鳴。”
青王眉頭一皺,便想要拒絕。賀蓮房卻比他先一步開口道:“不必了,承蒙聶六公子擡愛,本宮早已不碰琴,琴技早已生疏,與聶六公子又並非朋友親人,即便是奏出這琴簫和鳴,怕是也不中聽的。”
“難道公主連這麼點面子都不肯給嗎?”聶靖很堅持。
青王清晰地捕捉他稱呼賀蓮房爲“公主”,而非王妃。他起身,走到賀蓮房身邊,隔開聶靖注視她的視線,道:“王妃有要事需本王陪着要辦,聶六公子若是想要琴瑟和鳴,這宮裡頭的樂師多得是,本王替你找一個也就是了。”
聶靖眯了下眼,他的這個動作做起來特別像信陽候,看得賀蓮房心裡頭咯噔一下。莫名地,她甚至覺得這個聶靖要比信陽候更加難纏。被他盯上,可不算是什麼好事。
想到這裡,她微笑道:“王爺說得是,還請聶六公子海涵。”
先前聶靖出盡了風頭,不管是比什麼,他都獨佔鰲頭。哪個小姐不愛才子?對聶靖心生好感的人不知有多少,可他卻只中賀蓮房說話!這讓衆千金感到很悲憤,賀蓮房已經得到了青王殿下,難道連聶六公子都想要獨佔嗎?
這是絕對不允許的!
因此,不知不覺間,賀蓮房就攢了不少仇恨。好在聶靖也不是個愛死纏爛打之人,既然人家夫妻倆雙雙拒絕了,他也不再勉強。面上看來,似乎根本沒什麼問題,舉止一如既往優雅脫俗,t談吐也仍然高貴雅緻,可當他回到信陽候府,回到自己的院子,進了房間,關上門之後,才發瘋似的將牀上的被褥扔了下來,也不知是哪裡來的憤怒,那結實柔軟的錦被,竟然被他給活生生撕成了兩半!
他很生氣很生氣,這一點非常明顯。然而在他爆發之前沒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待到他從屋裡出去,面對信陽候與聶娉婷等人時,面上又是一派溫和有禮,完全瞧不出半柱香前,他如同一個瘋子般,將好好的被褥全都給絞爛了!
信陽候沒想到聶靖會請求賀蓮房與他琴簫和鳴,迄今爲止,他尚且以爲,之所以聶靖會與賀蓮房針鋒相對,是因爲他知道聶芒聶倉的失蹤都和賀蓮房有關,所以纔想辦法與其多加接觸。爲此,信陽候還感到頗爲欣慰,覺得小兒子也長大了,他又哪裡想到,聶靖的想法根本和他沒一點沾邊兒呢?!
原以爲被賀蓮房拒絕,聶靖怎麼着都得有些怨言,可是敲開門一看,見其面色坦然,神采飛揚,這才放下點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