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看得出來,青王讓大姐很快樂。她跟他在一起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放鬆和嬌俏,賀茉回險些都忘了,大姐也不過才比自己大上一歲,那些沉重冷靜的表情,不應該出現在大姐臉上,她和潛兒的安危,也不應該全部交由大姐來揹負!
想到這裡,她深深地吸了口氣,往後退去。天璇看着她的動作,也跟着,兩人出了圓形拱門,賀茉回背抵着牆,整個人都好像在一瞬間失去了力氣。“天璇。”她叫。
天璇意味不明地看着她。
“王爺……會對我大姐好的吧?”賀茉回有點茫然地問。“不是那種有一天會改變或者是轉移的好,是真真正正,只有我大姐一人,這輩子都不會變心,也不會讓我大姐受到傷害的那種。和我爹對我孃的感情一樣,但卻不會讓大姐受到和娘一樣的傷害。”
天璇毫不遲疑地點頭:“王爺一定能做到的。他之所以到了這把年紀都未曾婚配,奴婢想,一是因爲公事繁忙,二,怕是因爲始終沒能遇到能與他心心相印的知心女子吧。”
賀茉回聽了,有點憂傷。連青王的前手下都說他是“這把年紀”,可以想見,在旁人眼裡,青王的年紀真的有點……她嘆了口氣,也擔心日後大姐若是真的與青王在一起,不知會風言風語傳成什麼樣子。“王爺會保護大姐的吧?永遠都不讓別人傷害她,我很擔心。大姐她……爲了我跟潛兒,做的事情已經夠多了,我希望她能快快樂樂的活着,不要再揹負什麼。”不是賀茉回多想,而且她真心覺得,她家大姐之所以願意跟青王在一起,怕是出了動心之外,還有別的想法。
比如說,依附青王。
靖國公府如日中天,賀世家的根基也是巋然不動,可這一切誰能保證會延續多久?當今皇上年紀也大了,卻迄今未立儲君,皇子之間爭奪激烈,到時候,靖國公府與賀世家,不知會是何等狀況。潛兒年紀尚幼,若想保證賀家榮耀,還有誰能比青王更適合呢?他有威望,有權勢,有能力,若是能依附於他,當真是再好不過的事情了。哪怕日後靖國公府與賀世家都捲入了皇位爭奪戰中,有青王的庇佑,家人們也能在浩劫中存活下來。
可是……賀茉回有點不敢相信,大姐已經想到如此長遠的地步了嗎?如果不是那些可怕的夢,自己是萬萬想不到會發生這樣的事,而這些,她還沒來得及跟大姐說,大姐又是如何得知的?賀茉迴心裡不免有些發慌,她說不出自己這感覺是怎麼回事,但就是直覺地感到有哪裡出了問題。
對於賀茉回腦子裡的想法,天璇自然是不得而知,她想了想,乾巴巴地勸慰道:“二小姐何必杞人憂天呢?王爺既然已經認定公主,斷然便不會更改了,況且,公主是那種會委曲求全的人嗎?”他們家公主手段厲害得緊,看起來是王爺佔了便宜,事實上還不知誰是螳螂誰是夏蟬呢!
賀茉迴轉念一想,覺得也對,她仍舊很不甘心,可一想起先前看到的,賀蓮房與青王相處時那種輕鬆自在的模樣,也不得不承認,在青王面前,大姐表現的更加快樂。“那、那好吧……暫時就先這樣吧……不過,王爺就算過了我這一關,還有潛兒、我爹、外祖父外祖母、舅舅表哥……他想娶大姐呀,那還有的等!”
這個道理,賀茉回明白,青王焉能不明白?只是他明白也沒什麼用,靖國公府的男兒大都鎮守在邊疆,他想討好都無從處起。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朝堂上不動聲色幫藍家人一把,不過他幫的非常委婉,估計藍家人也意識不到,所以……等於無用功。
待到賀蓮房送青王離去的時候,賀茉回突然出現了,她定央央地盯着青王看,那樣一個滿身戾氣英挺冷酷的男人,有着一雙銳利如鷹隼般的眼睛,從來沒有人敢直視他,往往他一個眼神就能叫某些膽小的人抖如篩子,可賀茉回一個柔柔弱弱的小姑娘卻能毫不畏懼的迎視。青王的年齡在那裡,閱歷和能力都在那裡,他出身帝王之家,又年少得志,爲人雖公正不阿,但卻十分冷漠,世人都謂他極其不好相處,不喜生人,所以他竟連朋友都不多。更別提是敢和他對視的傢伙了。
因着賀茉回是賀蓮房心愛的妹妹,所以青王拿出了自己最大的耐心和包容。他回望賀茉回——用自以爲柔和且親切和藹的眼神,根本不知道他這表情在賀茉回看來,就如同那要吃掉軟綿綿嬌嫩嫩小肥羊的大——不,是老野狼。
“王爺。”她快人快語,想到什麼就說什麼,一點都不矯情、不含糊。“你喜歡我大姐是不是?”
青王誠實地點頭,“不錯。”
“有多喜歡呢?”
他想了想,“比自己的命還喜歡。”
身爲武將,最重要的東西便是自己的性命了,可他卻說賀蓮房比他的命還重要,還讓他喜歡。
賀茉回釋然了:“雖然你比我大姐大很多歲,有點老,但……好吧,暫時我就先答應你們的事好了,不過我醜話說在前頭,如果日後你讓我大姐流眼淚了,我一定不放過你!”說完,很有氣勢的揮舞着小拳頭。
她這模樣差點兒沒讓青王跟賀蓮房笑出來,青王清了清嗓子,很是嚴肅認真地說:“行,我發誓。”
賀茉回上下又打量了他一番,半晌搖頭嘆息:“唉,雖然看不出來年紀懸殊,可若是王爺能再年輕個十歲就好了。”說完,小大人一般,又嘆了口氣,揹着手往回走了。
青王:“……”咱能不能不要再提年紀的事兒了?
剩下賀蓮房忍俊不禁,笑得險些背過去,她可是第一次看見青王露出這樣可憐兮兮,彷彿被丟棄的小狗般的表情呀!
見賀蓮房也笑了,青王瞬間認命。感覺年齡這差距,以後至少還得再提幾百次。罷了罷了,小孩子家家的,他不與賀茉回置氣,只要能將賀蓮房名正言順的娶回家,管他那麼多呢!
賀茉回走後,青王低低地哀嘆一聲,彷彿受了什麼委屈:“你這妹妹,真是難纏得緊。”
賀蓮房仍舊笑聲如鈴,她邊笑邊道:“那王爺是要知難而退了?”
“不,是激流勇進。活到這把歲數,若是遇到點困難便縮首縮尾,我如何帶兵打仗?”話剛出口,青王就想拍自己腦門一巴掌,他竟然主動踢到了自己的年紀……這是目前爲止他最想忘掉的事情!
賀蓮房笑得彎了腰,今兒個可真是她這陣子最開心的一天了。青王見她笑得過分,恨恨地將她摟到懷裡,作勢又要去咬她鼻子,賀蓮房嚇了一跳,趕緊躲,卻被他抓得死緊,最後小嘴兒給人攫住,藉着花叢的掩護,青王將心上人抱到了柱子後頭,將那張叫他又愛又恨的小嘴好好疼愛了一番。
最後他離開平原公主府時,賀蓮房沒出來送。嗯,嘴都腫了,怎麼送啊?
雖然年紀大了點,但給人的感覺卻意外的好,賀蓮房想。能遇到這麼個良人,她當真是前輩子修得的福氣。上一世她固步自封,躲在佛堂不肯出來,到底是錯過了多少值得珍惜的人事物呀!
這邊你儂我儂,那邊燕涼府的牢房裡,賀綠意心頭充滿了仇恨的火焰。她安靜地坐在那破舊的木板牀上。木頭已經被蟲子蛀空了,散發出多年未見天日的黴味。牆角還有老鼠蟑螂在跑來跑去,不知是哪個角落有點漏水,全滴在了枯朽不堪的木牀上,整個牢房散發着一股陳舊的、腐爛的、令人作嘔的味道,可賀綠意卻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只呆滯地坐在牀頭,盯着地上的一個小水坑發愣。
剛開始的那幾天,她真的是受不了這裡的環境,又臭又髒,還要忍受獄卒的鄙夷和打罵。如果不是因爲她是女犯,獄卒甚至會把她和那些窮兇極惡的男犯人關在一起,賀綠意不止一次聽到那些犯人響亮的口哨聲以及輕佻下流的調戲話語。最初她無法忍受,瘋狂的想要逃走,可燕涼府大牢戒備森嚴,連只蒼蠅都飛不進來,更何況是讓她一個弱女子逃走呢?
那個問她要不要報仇的人,只是口頭上問了一下,說了句讓她等着,就再也沒出現過。賀綠意由最開始的希望滿懷,漸漸演變成了瘋狂崩潰。可她嗓子壞了,什麼聲音都發不出,就連痛苦的嚎叫,都是無聲的。身陷囹圄,無從辯解,賀綠意曾經覺得在大學士府,看着賀蓮房他們風光,已經是世上最痛苦的事情,可她萬萬沒有想到,竟然還有更能令她感到煎熬的地方!她焦躁、不安、憤恨、不甘……各種各樣的情緒擠壓在一起簡直要讓她爆炸!
她被關在這黑漆漆的牢房中,一個人,只有老鼠與蟑螂作陪,還有空氣中偶爾傳來的拷打犯人時的哀嚎求饒聲,不時還有刺鼻的血腥味傳來。這是個人間地獄,這不是她應該待的地方!
賀綠意無數次的後悔自己爲什麼要心生憐憫,她爲什麼要自討苦吃,來牢裡探望賀紅妝?!
是的,賀紅妝。
在賀綠意心裡,那已經不是她的姐妹了。
她這個人,也許任性驕縱,不識大體,可但凡她認準了一件事,就絕對會勇往直前,哪怕會磕的頭破血流,也絕不回頭。這也是爲何賀蓮房會留下她的原因,之所以讓玉衡給賀綠意一個希望,又將她晾在這兒,就是因爲此女的心性與常人不同。環境越是絕望,她的仇恨就越是濃烈,就算是親生母親都能反目成仇,更何況是奪走她未婚夫,又搶了她的身份,還讓她頂罪的雙胞胎姐姐?!在賀綠意心裡,對賀紅妝的仇恨以及怨氣,早已超越了賀蓮房賀茉回!所以,從此後,賀蓮房姐妹倆再也不是她的第一目標,她最先要復仇的人,便是將她拖入這死亡陰影中的賀紅妝!
只要她能活着,她願意付出一切,只求報仇!
上一世也是如此,賀蓮房早逝,大學士府只有賀茉回是唯一的嫡女,哪怕後來徐氏請來族長及族裡長輩將上官氏扶正,賀綠意也仍然覺得自己不是名正言順的嫡出小姐。賀茉回雖然沒了爹孃姐姐庇佑,可她還有枝繁葉茂的靖國公府!還有四個俊美絕倫的表哥,他們個個一表人才,允文允武,都是國之棟樑,反觀自己,什麼都沒有!最讓賀綠意怨恨賀茉回的,還是與二皇子的婚約。倒不是心儀二皇子,純粹只是因爲賀茉回的得天獨厚。上天給了她無與倫比的美貌,憑什麼還要給她這樣好的家世,這樣好的親人,這樣好的婚事?!憑什麼自己就什麼都沒有,什麼都比不上她?
上一世因爲賀蓮房的早逝,靖國公府對賀茉回與賀蘭潛更是十分疼愛。這種疼愛看在賀綠意眼裡,更是仇恨的催化劑。
她將賀茉回視作眼中釘肉中刺,這種執念,在最後賀茉回嫁入張家的時候,已經徹底變了質。當時賀綠意明明是有更好的選擇的,她的母親是一品誥命,姐姐是新帝的寵妃,她想嫁什麼樣的人沒有?可結果,她偏偏要去勾搭張正書,甚至不顧自己的名聲,與張正書珠胎暗結,當着賀茉回的面敬茶,寧肯做張正書的姨娘,也不願嫁給其他高門公子做正妻!
由此可見,賀綠意的執念是多麼的可怕。
那麼,當這種執念全部轉移到賀紅妝的身上時,不知又會是何番光景呢?
賀蓮房很期待,賀茉回也很期待。
又過了幾天,賀綠意愈發憔悴,瘦的更是不成人形。每日獄卒送來的三餐她都吃不下,食不下咽睡不安寢,總是夢見自己的頭被閃亮的鍘刀砍下,骨碌碌滾落到看臺下的百姓腳底。百姓們嚇得做鳥獸散,卻有一個人撿起了她的頭顱,舉到眼前,得意洋洋地笑,然後丟棄,圓滾滾的腦袋須臾間便消失了蹤跡。那帶着傲慢笑容的女子轉過身,牽起一個男子的手,嬌滴滴喚了聲:“悟表哥……”
睜開眼,便是滿頭滿身的汗水。
賀綠意不敢入睡,她終日瞪着一雙眼睛枯坐在牀頭,直到有一日,賀紅妝的到來。
她今日打扮的很是鮮豔,水粉色的曳地羅裙,天藍色的披帛,穿着紅滌絲滾金邊的小襖子,頭上戴着金步搖,如玉的手腕套着一雙翡翠手鐲,愈發把她的手襯得好看。
臉色更是紅潤細膩有光澤,這段時間,賀紅妝明顯過得極好。
和在牢裡的賀綠意是完全不一樣的。
明明是一模一樣的容貌,可是一個美豔逼人,一個卻憔悴不堪,這對比,簡直是天壤之別!
見是賀紅妝,賀綠意灰敗的眼裡瞬間迸發出仇恨的火焰!她猛地撲了過去,可多日未進食亦未睡好的身體根本禁不住這樣劇烈的動作,整個人都狼狽地摔在了髒兮兮的地面上。白色的囚衣早就髒污的瞧不出本來顏色,可她的眼睛卻還是那麼鮮活與憤怒,也唯有這雙眼睛,才顯露出這是個活人。
賀紅妝優雅無比地站在牢房門前,看見賀綠意如此狼狽的一面,沒有絲毫憐惜之情,帶着冷酷與傲慢的笑意,輕聲說:“不要怪我,這一切都是你自找的。”如果不是她用一副施恩的嘴臉出現,又說那樣的話來刺激她,賀紅妝覺得,自己是絕對不會做出這樣互換身份的事情來的!
賀綠意兇狠地瞪着她,張着嘴巴無聲地說着什麼。賀紅妝認真地看了會兒,半晌,笑道:“那又如何呢?我就是故意的,我就是在給自己找理由,我其實早在看見你的第一時間就想到這個方法了。人不爲己,天誅地滅,難道這個道理,綠意你不懂麼??”
她本來就不是什麼好人,爲了自己,犧牲掉娘和妹妹,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賀紅妝對此十分坦然,她看着賀綠意有恨難言的表情,笑了:“綠意,你若是不甘心,便來找我報仇好了,我等着你。”說完,她突然笑得更開心,彎下腰,小心翼翼地提起自己的裙襬,靠近了賀綠意,但仍然保持着一個安全的距離:“我與悟表哥已經有了夫妻之實,悟表哥親口答應我,待到我及笄,便要迎我爲正妻,還說要疼愛保護我一輩子。綠意……悟表哥真的好好呀,比起張員外那個老不死的,他又英俊又體貼,這樣優秀的男子,怎能便宜了你呢?”自打上官悟在賀家吃了虧以後,整個人就好像突然開了竅一般,也不吃喝玩樂了,反而認真讀起書來,還說要考取功名,爲上官氏爭光。
賀綠意眼底恨意更甚,悟表哥是她的!賀紅妝憑什麼來搶!憑什麼!
她越是仇恨,越是痛苦,賀紅妝就越是開心。她似乎在賀綠意的瘋狂中找到了宣泄自己情緒的出口,自從與張正書有了關係,她先是爲了算計張正書的命委身於張員外,然後又被賀家除名,成了張員外的小妾,在張家受盡了大徐氏等人的氣。好不容易弄死了大徐氏,誰知張員外那個老色鬼,竟然臨時反水,將一切罪責都推倒了她身上。牢獄之災,痛苦不堪……這一切,賀紅妝都不願再嚐到了!
自從她成了“賀綠意”,這一切的悲慘遭遇就都離開了她。外祖父雖然不是特別疼愛她,但也不曾虧待她,悟表哥雖然以前很混很沒用,但也開始上進,翰林府雖然比不得大學士府,但也算是達官顯貴,她與悟表哥是未婚夫妻,悟表哥對她很是體貼,翰林府的下人們也非常尊敬她……賀紅妝再也不想回到以前的生活了!她想永遠做“賀綠意”!
“啊,我忘了。”賀紅妝似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捂住小口,先是驚訝,後是道歉:“你現在說不出話來呢!知道是爲什麼嗎?”她露出大大的笑容。“當日你送來一壺熱水,可惜,我沒來得及喝多少,最後都送到你自己喉嚨裡去了,真是可惜。現在想想,這壺熱水的味道,其實非常不錯呢!”
賀綠意瞪着眼,眼淚大顆大顆掉下來,她既恨賀蓮房,又感到絕望與茫然。她們明明是同胞姐妹……爲什麼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爲什麼?!她怎麼能這樣殘忍?
賀紅妝冷酷地望着妹妹的眼淚,卻沒有絲毫動容。她已經變了,再也回不去了。如果她不爲自己打算,那麼日後,誰來爲她打算?她只能這樣,不擇手段,只要自己活得好,犧牲任何人都可以!
“不要怪我,綠意,弱肉強食,本來就是如此。你不是也很恨賀蓮房跟賀茉回她們麼?我跟你保證,等你死後,我會替你向她們報仇的。”
這假惺惺的話語沒有讓賀綠意感到絲毫安慰。今日她落得如此下場,賀蓮房賀茉回固然是仇人,可賀紅妝做得不是更過分嗎?她怎麼能當着自己的面,口口聲聲說她要死了?!
賀綠意深吸了一口氣,望着賀紅妝的眼裡充滿決絕。
可惜她的決絕,在賀紅妝看來,根本無所謂。一個馬上就要死掉的妹妹,她在乎那麼多做什麼?就算賀綠意有再多的不滿,再多的怨恨……這一切都要隨着她一起沉睡於黃土之中了。夏天很快就要來到,秋天也不遠了,她這可憐的妹妹呵……“這是我最後一次來看你了,綠意,好好享受你最後的時光吧。”
說完,毫不留戀的轉身離開。
賀綠意癡癡地看着賀紅妝離開的背影,淚如雨下。
這是她最後一次流淚,她發誓!她發誓!!
三天後,燕涼府牢房發生火災,靠近最裡的死囚牢房火勢尤爲壯大,其中那名謀害了張家老夫人?大徐氏的女犯人,竟活生生被燒成了焦骨!
得知賀綠意已死後,賀紅妝徹底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