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你不覺得何氏兩姐妹,總打聽宮裡的事,是不是很不一般。”墨雪瞳若有所思的看着茶杯,水眸是漾起淡淡的笑紋。
這話提醒了墨蘭,她想了想,點頭道:“王妃這麼一說,奴婢還真是想起來,那位何二小姐私下裡拉着墨玉,一個勁的問起我們隨您進宮的事,說各宮的有名號的娘娘是誰,誰比較得寵什麼的。”墨蘭也不是一個笨的,立時明白墨雪瞳的意思。
“墨蘭,你說她們爲什麼對宮裡的娘娘問的那麼仔細?”墨雪瞳脣角含笑,向後一靠,往榻上躺了躺,這車裡面的設計不錯,裡面一應盡有,出行方便舒服,但是這輛看似普通的車輛卻另有玄機。
在墨雪瞳的身邊有一個按扭,只要往下輕輕一按,這四壁的木板車廂內就會翻出另一套鐵板的,緊緊的護住裡面的人,另從後面的一個機關處,射出無數箭頭,向四面八方擴散,如同箭雲一般,會使劫持的人立時被射的如同刺蝟。
這樣的設計可謂快,準,狠,還是全方位的,可以說從任何地方功擊馬車,都只有死路一條!
這是風珏染爲墨雪瞳設計的新車,昨天剛送來,故而風珏染才放心讓墨雪瞳出來。
纖嫩的手指摸了摸按扭,墨雪瞳臉上泛起甜美的笑意,這個人可真是智計天生,連這種事都會想得到。
墨蘭沒看到墨雪瞳彎起的脣角,她仔細的想了想,不太確定的道:“莫不是她們想打聽軒王母妃嫺妃娘娘的事?可是嫺妃娘娘早就沒了那麼多年,再打聽又有什麼用呢?對他們也沒什麼好外?”
嫺妃娘娘雖然盛寵一時,但如今又有誰記得起,這皇宮裡多的就是美人,又有誰還記得曾經那張如花的嬌容。
“再說……”聽墨蘭分析的有道理,墨雪瞳擡眼鼓勵的道。
“嫺妃娘娘早己沒了,何家打聽這個沒有什麼用,那麼難道還想借着嫺妃娘娘做什麼事不成?”墨蘭想了想,順着自己的思路往下說。
墨雪瞳默然,笑意緩緩從眼底流失,柳眉不由自主的皺起,上一世,風珏染對舅家的狠戾,血染大殿,這一世看來,風珏染雖然厭惡他們,卻也沒有到非殺他們不可的地步,這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風珏染性情大變。
這事就象是橫在墨雪瞳心頭的刺,一天不打聽清楚,她一天就不放心,這裡面還關係到風珏染的何去何從,實在讓墨雪瞳擔憂。
“一會進府,你讓跟來的嬤嬤去探聽一下,他們這陣子有什麼異動?”墨雪瞳擡眸道。
“奴婢一會就去。”墨蘭應道,那是王府的別院,裡面的人大多數是王府的人,讓王府的嬤嬤去問卻是正好,那個嬤嬤還是風珏染聽說她要到這裡來,特地讓王管家給送來的,說是她閨女也在這裡,沒事讓人家母女也見見面。
這人真是精靈透了,自己還沒說,就知道自己要做什麼!
想起風珏染那張俊美若妖的臉上露出的溫柔調侃之意,一股暖意從心頭涌起,重生一世,遇到風珏染,是她最感謝上蒼的事。
本以爲此生再無緣情愛,上輩子傷透了心,此生再不願自己心傷,不生情,便無關乎愛,更不會傷心。
她只須嫁一個普通的人,當一個正室夫人,可以替他納幾房妾室,但正室之位自己卻須牢牢的控制在手裡,再生一對兒女,此生便己足亦,情也罷,愛也罷,都只是癡人笑談而己,這是她原先的想法。
但這個人不能是風珏染!
若是他,她便不願爲他納妾,縱然知道他後院的的確都是擺設,她想起還是無端心酸,好在她自控能力強,知道這個時候須緩緩圖之,他若表現的太好,會招人眼,讓其他各方都關注在他身上,實在不是一件好事。
想起他對自懷無微不至的關懷,笑意又從臉上溢出,一張臉紅粉粉的透着絕美的嫵媚……
“王妃,王妃……”
“啊,什麼事?”墨雪瞳驀的從沉思中醒來,茫然的看着墨蘭。
“王妃,己經到地方了,前面己派人去稟報。”墨蘭笑道。
墨雪瞳臉一紅,總覺得今天墨蘭笑的頗有幾分意味,努力瞪了她一眼,卻總覺得氣勢不夠,反而有種嬌嗔的意思,頗有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意味,一時羞惱萬分。
墨蘭也看出墨雪瞳方纔紅着臉必是在思想王爺,知道她臉薄,也不敢過於打趣她,掀起簾子,自己先跳了下去,然後回手伸手扶着墨雪瞳下了馬車。
“表嫂,您可來了,我們這裡等了好久了。”
才下車就看到何氏姐妹笑着從府裡接了出來,人還沒到,何玉秀的聲間便傳了出來,跟在她身邊的何玉芬也臉帶微笑,盈盈的朝墨雪瞳行了一禮。
“路上有些事,故來晚了,勞你們久等了。”墨雪瞳笑道。
“表嫂說什麼話,表嫂能來,就是我們的福氣,表嫂快裡面請。”何玉秀笑嘻嘻的道,一口一個表嫂,比對自己親嫂子還親熱,若是不知情的還以爲兩家走的多近乎,這熱騰騰的樣子,還不得把人還捂暖了。
“兩位舅舅呢?”做爲晚輩,墨雪瞳過來自然要問起何家的兩位。
“父親和伯父一早就出去了,說是爲大姐備嫁,還需要些物件,今天一早去看看,有沒有什麼新鮮貨。”何玉秀道,進門時指了指左邊院門口時隱時現的一些紅木傢俱得意的道,一套紅木傢俱的價格可不少,何家嫁女竟然不惜大花血本,全動用新的。
一邊何玉芬羞紅了臉,一副新嫁娘的樣子。
“這些都是你大姐的嫁妝?我看看。”墨雪瞳停下了腳步,指了指那邊問道。
“是啊,正想叫表嫂看看,是不是還有什麼不合適的,或者缺些什麼,表嫂也爲我們參謀參謀,我們必竟是小地方來的,知道的也只是些二十年前的老花樣,伯父現在也只是憑感覺備些嫁妝,總不能虧了姐姐去。”何玉秀一副沒機心的天真樣子,指了指那邊,就帶着墨雪瞳要過去。
這意思是真心想讓墨雪瞳幫着參謀參謀。
“二妹……”何玉芬遲疑了一下,她再怎麼樣,也是待嫁小姐,就這麼不知羞的帶人看自己的嫁妝,還真做不出來,一時不知道是跟還是不跟。
“大姐自去繡物品吧,表嫂這裡有我陪着,沒事的!表嫂,您說呢!”何玉秀彷彿才醒悟過來一般,扭捏了一下,看看何玉芬道。
這話說的何玉芬一個大紅臉。
“你二妹說的是,你就自去忙吧,就這幾天了,把該繡的全繡好纔是。”墨雪瞳水眸落在何玉芬身上,微微一笑意有所指的道。
“多……多謝表嫂。”何玉芬幾乎是落荒而逃,羞紅着粉嫩的小臉,捏着帕子往自己的園子過去。
另一邊,王府的那位嬤嬤早在進府的時候就熟悉的往另一邊的小路上走去,何玉芬無巧不巧的走的竟然也是這條路,墨雪瞳脣角的笑意越發的深了。
“表嫂,您看看,這些挑的可好,伯父說了,不求太顯於人前,但也不能失了王府的氣度,再怎麼說,我們也是軒王爺的面子,若是沒了王爺的面子,不說王爺不適,就是家裡的老祖宗也會生氣的。”何玉秀嬌嗔的道,一副可愛的女孩子的樣子,雖然比墨雪瞳還大個兩歲,卻比她多了幾分天真。
若不是她的身子正巧擋住了墨雪瞳的視線,若不是墨雪瞳正巧看到她眼底閃過的一絲得意,若不是她的手若有若無的指向那批嫁妝時的冷笑……
“這些全是大舅舅挑的,這樣式可真是不錯。”墨雪瞳跟着何玉芬往裡走,眼角看着那一批嫁妝用的料材,發現還真不錯,實心的紅木,沒有摻半點假,看起來何家對這門婚事還是很滿意的,或者說滿意玉明勇有一個正得寵的姐姐。
“大伯父在這裡有認識的人,以前也辦過,有熟人辦起來簡單。”何玉秀笑道,手指摸了摸一邊的櫃角,眼帶羨慕的道。
紅木的傢俱在京城並不少見,但是要辦的全是紅木一套,那就不是一般的人力可以辦得起的,這裡面的費用也不少,何家縱家也是官家,但一個遠在偏遠的小芝麻官,能有多少的錢,又有多少的權可以讓人在這麼短的時間內,辦出這麼一套嫁妝,落在墨雪瞳的眼底,就是疑問了。
“大舅舅認識的這人可真管用,這麼短時間內就辦出這麼一套嫁妝,可見關係特好,不知道這人是大舅舅什麼時候認識的?”墨雪瞳一邊看傢俱,一邊裝着閒話的問道。
“那是大伯父二十年前認識的,那時候我們一家還全在京城。”何玉秀似乎並不喜歡多說這說,稍稍提了提,便轉開話題:“表嫂,您看看這套,傢俱是不是還合適?不知道合不知宮裡玉妃娘娘的眼?”
“這套傢俱當然是極合適的,舅舅們辛苦了,只是玉妃娘娘恐怕當日不能出來,不然她看到大表妹這樣的嫁妝必然是極滿意的。”墨雪瞳故作遺憾的道。
“爲什麼?”
“聽說玉妃娘娘身子不好,又懷了龍嗣,來不得半點馬虎,皇上讓玉妃娘娘好好靜養,生怕有個一,二。”墨雪瞳解釋道,這是官面上的文章,聽起來玉妃聖眷正隆,實際上前天風珏染就抱着她,低低在她耳邊說,玉妃的事不多久就會引發,讓她多注意點,離她儘量遠點。
玉妃的事?
自然就是玉妃和風珏真之間的事,兩個人珠胎暗結,這若是真揭發出來,可是天大的醜聞,侄子把自己皇帝叔叔的妃子給睡了,鬧沒臉的是整個皇家。
但皇帝又怎麼會忍受一個妃子給自己戴綠帽子,找個由頭,壞了玉妃肚子裡的孩子,並把玉妃打入冷宮是必然的,所以對於一直蒙在鼓上,尚在做美夢的玉妃,墨雪瞳只覺得可憐又可笑。
“玉妃娘娘是不是皇宮裡最得寵的娘娘?還沒生下皇子,皇上就這麼疼愛她了!”何玉秀揚起臉,眨了眨眼,一臉的天真,彷彿真的只是一個不喻世事的小女子一般,充滿好奇的的問道。
她這樣的表情若是看在一個年長的人眼裡,必然也是覺得眼前的少女是真的可愛,但偏偏墨雪瞳比她還小,跟個比自己年輕小的女子賣弄天真,何玉秀這樣的表情就顯得有些做作了。
那樣做作的表情落在墨雪瞳眼底,盈動的水眸帶起清淺的笑意,何家一而再的打聽宮妃的事情,顯得過於急切了些,就如同這次玉明勇在京城中的名聲,只要長耳朵的都會聽到,何家卻依然往上貼,真的是因爲嫺妃?
可嫺妃己經不在,何家爲什麼總不肯停息!
他們的用意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