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葉芝琴如天上仙女般來,又如地上的塵埃一般灰溜溜的離開。青璇的心中沒有一絲痛快,因爲葉芝琴現在所經歷的一切連前世自己所經歷的十分之一都比不上。現在說痛快也太早了些。思及此處,青璇把目光放在李赫的身上。彆着急,下一個目標就是你!
因爲葉世成的失控,陳雲婉攙着葉世成告退了。陳氏主持之下,想要讓賓客恢復平靜。
“葉家的大小姐還沒有表演,不如就看一下葉家大小姐的表演如何精彩吧!”李赫看向葉青璇,有些挑釁的衝她笑笑。葉家消息,不喜琴棋書畫,不好歌舞樂曲的事情,怕是全上京城都知道。李赫如此分明是要給青璇難堪。
“皇兄,葉家可能有什麼事情要處理,這種情況下,再說才藝表演有些不合適吧!”李陵適時出口,想要替青璇解圍。
“皇弟有所不知了!正因爲如此,才需要葉家大小姐出來打圓場嘛,不然這護國公府慢待了在坐的諸位,傳出去反倒叫人笑話!”李赫笑着堵住了李陵的話。
李陵還欲再說什麼,只見青璇向自己輕輕的搖搖頭,便不再說什麼。
“既然燕王殿下這麼說,盛情難卻,如此青璇就卻之不恭了!”青璇擡手招來府中管事低聲吩咐幾句。然後,青璇就告退下去準備了。
不一會兒,葉府管事帶着幾個小廝往宴會廳中擡來十面大鼓,分別在兩邊並列。只見青璇換了一身秋香色的水袖舞衣,頭上的青絲全部盤起,只帶了一個小小的赤金束髮冠,上邊左右分下來兩股赤金流蘇。這樣一裝扮,平時總是以青衣淡妝示人的青璇,倒顯得有些嫵媚動人的意味。
“今日我爲大家表演的這支舞叫仙人指路。勞煩在場的各位,有武功好的,來助小女一臂之力。”青璇淡淡的向着賓客道。
“如此,我雖不才,但些微的武功伎倆還是懂些的,葉小姐,我可以嗎?”李赫笑着向着青璇道。
“可以,如此就勞煩燕王殿下了!”青璇吩咐采薇爲自己蒙上眼睛。“殿下以手中瓜子擊響這兩派鼓的任意一面!”
李赫的興趣一下子被青璇挑起來了,於是手下略爲使力,擊響了其中一面鼓。只見青璇垂袖靜聽片刻,手中水袖揮出,準確無誤地擊中了那面鼓。青璇收回水袖保持姿勢靜立不動。李赫這次接連擊中兩面鼓,青璇跟着節奏起舞,水袖準確無誤擊中了那兩面鼓。
場中反應過來的衆人開始了鼓掌。這個仙人指路首先考察跳舞者的聽力要極佳。並且要極快的根據聽道的聲音做出判斷是哪面鼓在響。因爲是蒙着眼睛,所以舞者還要正確的記好鼓所在的位置。最重要的是,身爲女子沒有武功內力,掌握水袖本就是非常消耗體力的。同時還要以輕軟的水袖把鼓面擊響。這決非朝夕之功便可達到的效果。
李赫這次增加了難度,前後擊響了十面鼓,青璇仍然不慌不忙的分別一一擊中。李赫那起手中的一把瓜子拋灑出去,一時間鼓聲紛紛響起。青璇雙袖齊飛有條不紊的依次把鼓面擊響。因爲最後擊中的鼓面多,這次青璇足足用了一刻鐘的時間才把所有的鼓面擊完。之後,只見青璇鬢邊的流蘇微晃,氣息略微有些亂。
最後的這一次擊鼓,幾乎將衆人看傻了眼。靜默樂片刻之後,衆人爭先恐後的鼓起掌來。如此不落俗套的驚豔舞技簡直是聞所未聞。
一曲舞罷,陳氏心頭暗恨生,這本是爲葉芝琴準備的舞臺。她多麼希望葉芝琴能夠一鳴驚人,既能夠得到葉世成的青睞,又能洗涮上京城中的流言蜚語,讓葉芝琴重新把這些皇子貴胄把握在手中,那麼將來不論是陳家還是芝琴,都前途不可限量!可如今,一切都毀了,芝琴不知道哪裡觸犯了葉世成的忌諱,竟然當庭責罵。絲毫不顧及葉芝琴的顏面,讓各大世家看盡了笑話。那麼將來葉芝琴哪裡還有飛黃騰達的一天的!陳氏幾乎感覺到,自己所在乎籌謀的一切似乎在自己面前已經一點點的轉化爲泡影。陳氏感覺到了滿心的絕望,只是這樣還不算完。自己竟然還要親眼目睹葉青璇在這宴會上大出風頭,幾乎成了宴會上的焦點。自己又怎麼甘心呢?可是陳氏依舊只能保持着得體的笑容,接受着衆人的恭喜。而她的女兒剛剛再次被趕入了山中農莊,受盡屈辱的離開。
這樣的青璇確實把李陵驚豔到了!印象中的青璇冷靜疏離,清麗淡漠。李陵一直覺得這樣的青璇很好了已經,只是今日竟讓李陵看到了嫵媚動人卻又霸氣十足的一面。李陵開始好奇,青璇究竟還有什麼樣的一面的!這樣的女人像一本上等的古籍,每一頁都曾獻給自己不一樣的驚喜!這樣的青璇讓李陵始終在期待,究竟下一頁的青璇又是什麼樣子的。
這樣的青璇甚至微微刺痛了李赫的眼睛。從最初,李赫只是知道他需要葉青璇身後的勢力,所以求娶。直到青璇一次一次的拒絕他,李赫纔開始漸漸留意這樣一個倔強的女人。然後中秋宴賜婚,青璇可以在天下至尊面前理直氣壯的說我不願意,到如今,青璇一次又一次的驚豔着自己。現在即使她是一個平民,李赫都是願意正大光明的迎娶給予正妃之位。
雖然迎着李赫含情脈脈的目光,青璇卻十分清楚李赫的爲人。他之所以到如今仍然對自己念念不忘,不過是因爲自己一次又一次拒絕了他罷了。說起來,這仙人指路,還是前世自己勤學苦練了將近一年,用來討好喜好音律的李赫。而最終的結果,李赫只是冷冷的看完,然後帶着葉芝琴揚長而去。只餘下自己一人空餘一身寥落。
思及此處,青璇笑着向賓客道,“雕蟲小技不足掛齒,只是青璇覺得各位見慣了普通歌舞,青璇這一個小技藝能夠博得大家一笑
,已經心滿意足!”
從葉府家宴之日起,青璇的膽色和才名更是傳遍了上京城大大街小巷。這套仙人指路的舞蹈更是被人爭相模仿。只是很少能有人做到青璇那樣,多鼓齊響仍能絲毫不差的擊響鼓面的只是寥寥幾人而已。
“有時候我在想你不像是從這個世界裡來的!我不知道,這種感覺很奇怪,但我一直有這樣的感覺!”李陵略帶迷惑的看着青璇,她的每一個樣子都讓自己沉醉不已。
“也許你說的對,我不是這個世界來的呢!”青璇失笑,這樣的說法倒也能解釋自己離奇的身世。
“那你是從哪來的呢?”李陵竟然把青璇的話當了真。
“殿下,我不過是開句玩笑話罷了!今日前來,我有要事和殿下,商量!”青璇轉移話題倒。
“哦,你說所謂何事?”李陵問道。
“如果按照上次我給你的名單,你去清理燕王的勢力的話,到現在,燕王的勢力根本不足爲患!”青璇在李陵面前分析形勢道。
只是李陵神色有些躲閃,始終不自在。
“怎麼,殿下,你沒有按照我說的去做?“青璇看出了李陵的心虛,一下子只能想到這樣一種可能了。
“有些人是我的門生故舊,甚至是同窗好友!這麼做不會有些殘忍!”李陵道。
青璇有些愕然,李陵竟然天真至此。“奪嫡之爭種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你今日不忍下手,他日你的政敵舉起屠刀的時候可是絕對不手軟的!”
青璇終於有些明白,當年條件如此優秀的李陵爲何會輸給李赫了!李赫完全可以做到背信棄義、不擇手段,始終朝向自己的目標,任何人都無法阻擋。這樣一往無前的狠辣,成就了李赫的帝王之路。相比而言,李陵太過於正人君子。他也有着過多的仁愛之心。仁愛之心,對於一個君主來說當然是好事,但是,仁愛之心對於參與奪嫡之爭的皇子來說絕對是致命的弱點。
“殿下始終要明白一點,千百年來,坐上那個位置的只有一個人!而歷朝歷代帝王不止有一個兒子。如何在一羣皇子之中脫穎而出,不是要看自己擁有什麼樣的才能,最重要的是自己缺少的是什麼!”這些也是八年夫妻,青璇從李赫身上學到的東西。因爲缺少強大的背景,缺少強有力的支持者,所以李赫爲了達到目的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可以不擇手段。但李陵的環境造就的性格中,太需要這樣一種殺伐果決的判斷力。
“我明白你的意思,可是我總是做不到!”李陵也很懊惱。自己明知道自己缺乏的是什麼,可是不知爲何就是無法克服。青璇不再說什麼,也許李陵只有經歷過一些事情才能從中學習到更多。至於,將來嫡位的兇險之爭,這些事情肯定會發生。只是這代價,李陵都夠付的起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