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世成在李大夫的幫助之下,已經轉危爲安。在送走了李大夫之後,青璇帶着紅玉和采薇,一路慢慢的向着璇璣閣走去。
“我知道你心裡有疑問,說吧!”經過花園的時候,青璇看紅玉幾次欲言又止,實在忍得辛苦,便主動開口說道。
“小姐,那桃兒放在咱們院子裡是不是不太安全?”紅玉是一向謹慎慣了的,因此有些擔心。畢竟那個桃兒曾經幫着陳雲婉做過不少壞事。
“她不會了,今後她也只能在我的院中安分守己!”這一點青璇倒是很放心。
“爲什麼,小姐?”紅玉沒有說出口,畢竟那桃兒今天的行爲已經稱得上是背主了。這樣的做法,青璇竟然放心接受她。
青璇瞧出了紅玉眼中的疑惑,便繼續說道,“所謂一次不忠百次不用。但是我也堅持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那桃兒背叛舊主也算是情有可原吧。如果設身處地的站在桃兒的角度來說,我可能也會這麼做的。那桃兒是孤兒,是一心一意的效忠陳雲婉的。但是陳雲婉就這樣輕易的放棄了她。她幾乎把全部的心思就寄託在了她的身上,這樣被她放棄了,就等於失去了全世界。”還有一些話,青璇沒有辦法說出口。因爲被傷害被背叛就選擇報復的人還有她。如果有人否定了桃兒就等於否定了她存在的意義。
看着紅玉溫暖的笑容,青璇心中有些堵得慌。不論如何,自己還有采薇紅玉一直陪在身邊不離不棄。自己何其有幸。
剛回到璇璣閣,青璇便看到王嬤嬤迎了上來。“大小姐,三夫人一直吵着要見你,您是見還是不見?”
青璇略一沉吟,想了片刻便說道,“既然她要見我,我就去瞧瞧吧!”成王敗寇,自己本來就沒有任何對不起陳雲婉的地上。只是在她設計陷害自己的時候自保反擊而已,青璇並不覺得這樣做有錯。
來到葉家的地牢,看守見是青璇連忙上前去打開了牢門,請青璇進去。牢內非常陰涼跟外邊的天氣截然相反。青璇一步步走進去,所看到的地方倒也算乾淨整潔。在最裡面的那個房間,青璇看到了一身華服的陳雲婉。如今她身上那件石榴紅鑲金絲的外裳在這樣簡陋的環境裡顯得特別突兀。
陳雲婉聽到青璇的腳步聲,轉過身來,看着青璇輕輕笑了,“你來啦!”彷彿她們是多年不見的好友,見面了這樣簡單的招呼一聲。
青璇看着眼前的陳雲婉,她的眼角竟然有了細細的皺紋,彷彿一夜之間老了十歲。這樣的感覺非常怪異。明明陳雲婉比自己大了兩歲,今年才十七歲,正是花朵一樣的年紀。如今,青璇卻發現陳雲婉像是一朵失去水分的花,正在迅速的枯萎。
“你有什麼話要說嗎?”青璇看着眼前還在笑着的陳雲婉,微微蹙起了眉頭。
陳雲婉看着眼
前青春朝氣的青璇下意識的攏一下自己的頭髮。後來,才發現自己這樣做不過是徒勞而已。無論如何,自己都沒辦法及得上青璇那樣的青春逼人了。自己彷彿在這短短的時間裡已經老去。
“我一直非常嫉妒你!你擁有我羨慕渴望的一切。你青春美麗,高貴智慧。也許真的是老天爺特別偏愛你。所以,最後我決定對付你,就是因爲我嫉妒你擁有的一切!”陳雲婉微微笑着繼續說道。
“這樣顯赫的家世,還有那樣美滿姻緣。我似乎能看到你將來的前途不可限量。可是我看着看着就會覺得很不公平。憑什麼你擁有一切,憑什麼我只能仰望着你的存在。這太不公平了!”陳雲婉說着說着,竟然激動了起來。
“每個人都有不同的命運。你看着我一帆風順,我無人處的心酸又有誰能夠明白?”青璇非常不理解陳雲婉的心情。每個人都有自己不同的命運。自己身上有什麼東西值得她那樣的在意。
陳雲婉似乎沒有聽到青璇說的話,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我是家裡姨娘生的女兒,從出生起就不被人喜愛。我也只能畏畏縮縮的長大,拼命去迎合所有人。想讓她們喜歡我。可是,還是不行。父親爲我選擇婚事,竟然只看重豐厚的彩禮將我嫁入了低賤的商門。我不甘心啊,可是那又能如何。對於陳家人來說,我的價值就是爲家族掙得一筆錢而已。可是,我不甘心這樣的命運。我這樣的容貌才情,怎麼可以這樣委屈了自己。當姑母來的時候,我知道我期待已久的機會已經來了。”
“後來,我嫁入了葉府。你父親極爲寵愛我。我以爲是老天爺終於開了眼,開始眷顧我了。後來,我才發現你父親根本就是個無情之人。他對我好像是在對別人好,他看着我像是在看着別的人。我受不了了,我竟然爭不過一個已經死去十多年的女人。我做了一切我能夠做的事情,但是你的父親仍然無動於衷。這樣的生活,讓我覺得絕望。我不能一輩子只能做別人的影子,這樣太殘忍了!”
“後來,我懷孕了。那一刻,我真的特別高興。我高興我終於有了一個更有利的籌碼。也許我就要坐上葉家夫人的寶座了。但是,最終我卻不能如願,因爲,我生了一個女兒,巧倩。爲什麼是一個女兒,那要是一個兒子該多好。我沒辦法接受這樣的事實。所以到現在我都不願意親近巧倩。我想要得到的東西,爲什麼一樣都得不到。我恨老天爺。到現在,你父親眼裡就只有那兩個美貌的小妾,我如今在這葉府之中,可以說是一無所有。爲什麼老天要對我如此不公平?”陳雲婉說道到這裡,臉已經扭曲的變形了,眼中透着一股瘋狂的光芒。
青璇靜靜的看着她就像是在看着一個瘋子。“你得不到你想要的東西,你努力去爭取,沒有任何問題。你甚至可以去報復傷害你的人
,這些都沒有什麼。但是,你不該去傷害那些無辜的人。他們並沒有對不起你。”
對現實不滿,不甘於這樣的現實。青璇也是這樣的。不然一縷孤魂,怎麼還會掙扎着來到世上重生復仇。爲得還不是那一口氣,咽不下去而已。可是無論怎麼復仇,無論怎樣去往上爬。她都不願意去傷害別人。冤有頭債有主,恩怨從來都應該分明。無緣無故牽累其他人,這從來都不是青璇行事的風格。
“你說得倒輕巧,你怎麼會理解我的感受!”陳雲婉看着青璇說的這麼輕鬆忍不住冷笑連連。說到底沒有經歷過這麼多事情,不能感同身受。有什麼資格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來否定別人。
青璇不再說些什麼,從內心深處來講,她鄙視這樣的人。感同身受!她經歷的那些,是陳雲婉如今遭遇的千倍百倍。陳雲婉靜經歷的不過是活得不如意而已。可是青璇呢?前世,他們甚至連活路都沒有給自己留下。
“你說再多,我只問你一句。你對得起巧倩嗎?如今巧倩纔不到半歲而已。小小年紀沒有了孃親,她多可憐!”青璇冷冷的看着陳雲婉,說再多不過是爲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做掩飾而已。她想要榮華富貴,她想要做人上人。這樣的野心落下這樣的結局。青璇真的覺得不值得同情。
但是付出代價的不僅是陳雲婉,還有巧倩。這個可憐的孩子,從出來都沒有得到自己母親的憐惜。現在,她就要永遠失去母親。
聽到青璇的話,陳雲婉臉上的表情像是突然僵住了。這個女兒,也許就不該生下來。那麼軟軟小小的一個孩子,從出生自己似乎都沒有好好看過她。因爲她不符合自己的期待。所以自己總是有意識無意識的冷遇她,似乎從來都沒有將她放在心上。
她突然想起了死去多年的張姨娘。那個懦弱膽小的女人,一輩子都不敢跟跟陳夫人說一個不字。當她知道陳家想要把自己嫁入商家的時候,她在陳夫人的院子外邊跪了一天一夜。這也是她的一片愛子之心。雖然力量小,但是她仍然用自己所有的力量去維護自己的孩子。
而自己因爲這個親孃出身卑微,從來都不會主動去親近她。別的姐妹,在私底下都會叫自己的母親一聲娘。但是自己從來都沒有,因爲自己從內心深處從來都看不上張姨娘。覺得她不配做自己的親孃。
也許真的是自己大限將至,她竟然回憶起了,那麼久遠的事情。跟自己的母親比起來,自己也許根本就根本稱不上是一個母親。自己從來都沒有好好的爲巧倩好好打算過。
想到這裡,陳雲婉臉上強自堅持的剛強終於支撐不住了。她頹然坐在地上,忍不住放聲痛哭。之前因爲所謂的儀態,陳雲婉從來沒有像這樣放縱自己的情緒。想到自己的女兒和母親,她終於痛痛快快流了一回眼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