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握住蕭宛如的手,她手心涼涼的溫度,傳到蕭宛如手心,見她自責的模樣,老夫人又開口道:“宛如,這府中看似平淡,可實際波濤洶涌,日後還指不定變成什麼樣子,祖母只是希望你能夠儘量忍讓你姨娘一些,現如今凝然嫁出去了,就不會有人跟你置氣了,那方姨娘到底是你的長輩,你知道嗎?”
點了點頭,蕭宛如帶着濃厚的鼻音諾諾道:“宛如知道。”她要報復的只不過是蕭凝然而已,而這方姨娘如果不再這麼從中作梗暗中陷害她們,那麼就不必對她下狠手了。
“還、還有一件事情,月琴、月琴年輕,又懷有身孕,我這把老骨頭恐怕看不到她誕下小孩了,日後,你可得多多照拂着她,規勸你母親幫我完成這個心願,替蕭家留一個後……”老夫人有些氣息不穩,見狀蕭宛如立刻應道:“宛如一定好好照顧她,祖母你就放心吧。”
老夫人欣慰的點了點頭,繼而沉沉睡去。
“金嬤嬤,你好好照顧祖母,我去凝香園一趟。”手裡的鐲子,讓蕭宛如感到心裡沉甸甸的,不知道老夫人這麼一病,還能夠堅持到什麼時候。
在她前世的記憶裡,祖母似乎不是在這個時候離世的,可現在看到祖母那衰弱的體態,讓她不得不憂心,或許很多東西都開始有了變故,或許祖母這麼一病,就去了……
凝香園裡的丫頭,見到蕭宛如到來,不禁有些詫異,畢竟這大小姐與三小姐不合之事有目共睹,大小姐也從未踏足過着凝香園,現如今三小姐要出嫁了,大小姐卻跑來了,還真是讓人大感稀奇。
“見過大小姐!”一羣丫頭見蕭宛如過來,連忙福身。
丫頭奴婢全都圍着一羣,都在屋外,蕭宛如不禁蹙眉道:“今日你們小姐出嫁,你們怎麼還在屋外面晃悠,不進去幫襯着你們小姐梳妝打扮嗎?這花轎很快就要到了!”
真不知這蕭凝然是怎麼管教丫頭的,竟然這樣的時日,這些丫頭還如此的懶散,真讓人難以琢磨,這麼兇悍的主子,會這麼放任不管屋內的奴僕?
“回稟大小姐,三小姐有令,不讓我們進去,她說要自己梳妝打扮。”一個丫頭畏畏縮縮的低着頭,小聲稟告起來。
“胡鬧,我先進去看看!”雖然不喜歡這個妹妹,可想到花轎快要來了,這新娘子還在屋裡面磨蹭,蕭宛如不禁蹙眉厲聲說道。
見她要進去,幾個丫頭你看我我看你尋思着,繼而將蕭宛如阻攔了下來:“大小姐,三小姐有令,她沒有出這個房門之前,誰都不許踏進去,所以我們才被隔絕在門外的,還請大小姐體諒……”說到最後,幾個人的聲音越來越低,有些說不下去,因爲此刻蕭宛如正沉着臉,滿臉不悅。
“你們睜開眼睛看看我是誰?聽令於三小姐,就不聽從我的了?”蕭宛如聲音變冷,除卻嚴厲更是有一絲絲的不耐,好似她們再多說一句,她就要開始翻臉一般。
見狀,幾個丫頭畏畏縮縮,後退了一步,小聲道:“奴婢們不敢。”
“既然不敢進去,那就全部給我讓開!”說着,推開了那幾個阻攔着她手臂的人兒。
屋內點了很多燭火,紅紅的燭火映照着屋內很是亮堂。蕭宛如看着這燭火突然想到自己一個人呆在蕭府等待與南希影成親的那日,那滿府的紅色絲綢,飄揚着,火紅的蠟燭,燃燒着,可說到底
全府上下竟然沒有一個親人了,就只有她一人獨自等待出嫁的光景,到了最後,那象徵着喜慶的紅色蠟燭,好似全部都化成了燭淚,替她悲涼,替她哭泣。
此情此景,讓蕭宛如有些傷感,可看到披着紅嫁衣的妹妹,她心中悲涼更甚,大婚當日,自己被賜毒酒,然而她卻要跟自己的未婚夫君拜堂成親,這是天大的諷刺,竟然出現在她人生當中異常重要的日子裡面。
手用盡力氣握了握那個鐲子,許久她才慢慢鬆開自己的手指:“恭喜你,今日終於將自己嫁出去了,從此也不用在這府上受盡低人一等的生活了。”
蕭可人頭頂喜帕,聽到聲音,便知道這就是大姐蕭宛如了,可此刻自己不能出聲,若是不然,就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她回過頭來,又轉過頭去,繼續這麼坐着。
見她不說話,蕭宛如將手中的鐲子遞了過去:“這是祖母讓我交給你的,她戴了一輩子的鐲子,給你留個念想,她身子不行可,恐怕活不了多久了,你也別恨她爲你選夫婿一事了……”
蕭可人頓了一下,繼而伸手接過那鐲子。
在蕭可人伸手的一瞬間,蕭宛如突然愣住,這手臂上,分明有着幾條傷疤,雖然痊癒,可是卻留下痕跡了。
然而這個傷疤,是蕭凝然與蕭可人兩人出去玩耍之時,被劃傷的,當時只有蕭可人受傷了……
蕭宛如一手將這手臂靜靜地抓住,蕭可人想要掙脫,卻越發掙脫不了,因爲對方是想要禁錮住她這條手臂。
“你放開我!”蕭可人有一些着急,她似乎想到自己手臂上有疤痕這件事,於是感覺不妥,想要收回自己的手臂,可笑宛如卻偏偏不放手。
“可人?”原本只是有些恍惚,可聽到聲音之後,蕭宛如如遭冷水瓢潑一般,徹底的清醒了過來。
趁着蕭宛如錯愕之際,蕭可認識收回自己的手臂,繼而不敢說話,就怕自己一出聲,就破了功再也忍不住了。
她其實是不想騙蕭宛如的,可現如今更加的害怕她知道自己假扮蕭凝然出嫁一事,這件事若是捅了出去,還不知道到底會發生什麼樣的後果。
可想而知,整個丞相府都會變成一個笑話,她以後在這府邸沒辦法做人,估計她那妹妹知道自己把事情搞砸了,所以的罪責都會推到她的頭上來了。
想到這兒,蕭可人有些慌亂,即便假裝鎮定的端坐,卻讓蕭宛如看出來端倪,那日就知道這蕭可人有些不對勁,蕭凝然太過於淡定平靜了,彷彿定親事之後她也沒有多大的反應,然而這蕭可人卻是有些怪異,現如今看來,這裡面遮住的人兒,正是蕭可人了!
因爲近日府中一堆事情,讓蕭宛如都險些忘了這麼一檔子事兒了,現在想起來,心中一凌,繼而氣憤起身,一把摘掉了遮在蕭可人頭上的喜帕。
帕子落地,看到裡面的是一張錯愕的小臉,她的目光驚惶不定,似乎很是詫異蕭宛如這麼突如其來的舉動,與此同時蕭宛如也驚了一下,原本只是猜想,當一切證實之後,她有些接受不了:“怎麼是你?蕭凝然逼你替她代嫁對不對?”
蕭宛如的聲音不禁揚了起來,顯得有些尖銳。她生氣的看着面前的蕭可人,不知爲何她會坐在這裡。
這蕭凝然一向欺善怕惡,這個蕭可人自始至終都是被她欺負的對象,只是沒有想到
,現如今就連不想要嫁人,都找她當代嫁品。
蕭可人目光閃躲的看着蕭宛如,繼而嚶嚶哭泣起來,扯着蕭宛如的衣角:“長姐,求求你了,不要說出去,不要說出去。”
不然,她們母女的這些勾當全部曝光了,日後還有何顏面在這丞相府待下去?若是被外人知道了,恐怕她們姐妹倆便成了這京城的第一大笑柄了。
想到這兒,蕭可人有些恐懼,臉上血色褪盡,顯得蒼白無力,就連那塗抹上去的胭脂似乎都黯然失色起來,絲毫無法掩飾此刻蕭可人臉上的蒼白。
蕭宛如神色複雜的看着這個妹妹,心下有憤怒,也有對於這個嚶嚶哭泣妹妹的同情。
她忍了半晌,這才慢悠悠開口:“可人,你可知道你在做些什麼?”
見她不再呼喊,蕭可人那顆提着的心這才放了下來:“長姐,這件事是我心甘情願的,既然三妹不肯出嫁,丞相府又不能夠失言於陳家,由我頂替,也是好的,起碼到頭來那陳家也不會有什麼話說。”
蕭宛如就這麼定定的看着這個哭得妝容都花掉的蕭可人,有一些不解:“因爲蕭凝然不想出家,所以換做你去頂替她的位置入到陳家,對不對?這件事從一開始,你們就商量好了?”
除此之外,她實在是想不出來,既然一切蕭可人都知道了,爲何還要這麼傻的爲他人去代嫁,豈不知這樣的下場會如何,如果他陳家若是不樂意這門親事,那麼到頭來一切都是枉然的。這件事一樣會鬧出很多風波出來。
蕭可人微微一愣,繼而神色黯然,顯得有些落寞,其實一開始只是妹妹與孃親商議着將這件事推給自己,讓自己頂替了這個位置,可於情於理,她不該這麼欺騙衆人,事到如今,她已經坐在這裡了,蕭凝然估計也跑得沒個人影兒,倒時候這件事又由誰來收場呢?
“對,一切我都知道,所以從一開始就瞞着大家,等着今日的到來。”蕭可人垂着眸子,不讓人看到她眸中的憂傷。即便她讓自己努力的去喜歡那陳皓軒,可她只不過是不敢違背孃親的意願,只有這麼做,日後纔不會後悔,不會怨恨。
當從孃親與妹妹口中聽到這個計謀的時候,她不是沒有難過的,可是難過又如何,這件事總有一個人要擔着,既然孃親認爲妹妹能夠嫁到一個好人家,日後能夠讓她揚眉吐氣,那麼只有自己是個無用之人,配上她們嚴重平淡不起眼的陳家最好不過了。
想到這兒,蕭可人扯了扯嘴角,泛出一絲絲苦笑。
壓下心頭的火氣,蕭宛如閉着眸子,她現在不想發火,如果一旦讓外面的丫頭聽到了,估計迎親的花轎還沒有來,府上就要鬧翻天了。
現在的蕭宛如雖然沒有揚言要將此事說出去,也並未作出過激的舉動,可是蕭可人知道,此刻她一定非常的震怒,一定對自己特別的失望。
蕭可人低着頭,一副做錯事小孩子的樣子,讓蕭宛如最後的怒氣換做了一聲嘆息,她有些無奈的彎着腰,扶住蕭可人的肩膀:“別哭了,再哭下去,眼睛都成了核桃了。”
“長姐,我知道你對我失望,可是,我真的不忍心讓孃親和妹妹爲難,妹妹心高氣傲,是不會嫁入陳家的,所以,所以……”見蕭宛如不但沒有對自己發火,還好言相勸,蕭可人的眼淚流得更加的兇了,整個心裡滿滿全都得對府上的人的愧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