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呢?該不會畏罪潛逃了吧?”金嬤嬤有些沒耐性起來,卻被方姨娘投來的一記刀子眼給攝住,只見她冷冷說道:“我的女兒最好是沒事兒,若是除了半點兒差錯,你賠得起嗎你個烏鴉嘴!”
翻遍了整個凝香園,都找不到人影,這讓府中一衆人等全都感到怪哉不已,正在商議着要不要報官之時,老夫人孟氏的態度十分決然,不許貿貿然將此事告知出去,以免丞相府落人笑話。
最後幾個小丫頭在河邊嬉戲之事突然發現有麻袋,好奇心驅使之下將麻袋解開了,這才發現了不對勁。
麻袋內,不是別人,正是四處見不到人影的三小姐蕭凝然,只見她渾身都是血,小臉整個佈滿了血絲,剛剛打開麻袋,兩個小丫頭頓時嚇得魂飛魄散的樣子,好在別人經過很快將此事告知了方姨娘,他們趕過去之時,兩個小丫頭嚇得立在原地不敢多做動彈一般。
看到自己的女兒渾身上下全都是血,並且還是昏迷不醒的狀態,這等怪哉的事情,讓方姨娘顯然有些難以容忍下去,若不是將女兒帶回來清洗了之後經過再三確認並未受到任何傷害之後,方姨娘不敢肯定自己會不會因此而發瘋。
金嬤嬤見三小姐被帶回來之時竟然是這樣的,一時之間不敢貿貿然催促着讓她上路,只好折回去,將一切所見所聞稟明瞭老夫人。
老夫人孟氏有些奇怪,這好端端的怎麼會昏迷,並且還被撞倒麻袋之中,渾身都是血卻沒有受傷?
反觀一旁的方月琴卻有些神經兮兮氣來:“老夫人,這孩子該不會是得罪了神靈,所以受到處罰了吧?”她蹙眉的樣子,看起來十分擔憂一般,老夫人孟氏伸手握了握她冰冷的手指,安慰道:“這等裝神弄鬼的事情,定然是人爲的,我非要找出這個幕後黑手不成,一定要將此碎屍萬段,讓她膽敢造謠生事!”
聽老夫人如此之說,方月琴惴惴不安的心,再纔得到了緩解一般,她這幾日也是聽聞那些貧嘴的下人們不斷的將這件事,並且說得繪聲繪色,這讓她嚴重懷疑趙媽媽是不是真的尋仇回來報復了。
老夫人這般安慰着方月琴,卻是撇開她獨自在小佛堂親自上香了起來。最近她心神不寧,緊接着丞相府便出了這樣的怪事兒,這讓她的心不由得咯噔了一下,難不成真的是那蕭凝然膽大包天,暗中頂撞了神靈不成?
上完香再趕往凝香園之時,薛子皓正在給蕭凝然施針,只見他運籌帷幄的拿着那幾個根細細的銀針紮了幾下,蕭凝然便開始有甦醒的跡象。
她蹙着眉,雙手不斷的揮舞起來:“你不要過來,不是我害死你的,你別找我索命。”她驚恐的舉動和害怕發顫的聲音無時不刻的宣示着她此刻的脆弱,方姨娘心疼自己的女兒被嚇成了這幅樣子,於是急忙將其摟入懷中,豈知睜開眸子看到自己孃親第一眼的蕭凝然竟然開口道:“娘,趙媽媽昨晚找我了,她找我索命來了……”
此話一出,屋子內所有人的臉色變了變,難道她的失蹤與那趙媽媽有關嗎?這樣一想,聯想到她身上的血漬,衆人當中有人感到驚恐不已。
“大夫,她到底怎麼了
?”方姨娘眼眶紅了又紅,醒了將近一個時辰了,可是蕭凝然似乎只會拉着她大叫趙媽媽過來尋仇來了。
薛子皓想起昨夜蕭宛如派玲兒過去的囑託,繼而慢慢道來:“三小姐彷彿中了邪一般,精神受到這方面的刺激,所以纔會變成……”
他話還沒說完,方姨娘便惡狠狠的看了他一眼,繼而憤恨說道:“胡說八道,凝然定然是被迷了心竅,哪來的什麼鬼來尋仇!你醫術不精查不出什麼便如此亂說,當心將你送去官府告你誣陷!”
哪兒來的什麼神鬼之說,她從來不信這些,可現在竟然連大夫都這麼說,方姨娘心底有些犯怵,卻不得不強勢的打斷他的話語。
這件事若是被人知道,人家還以爲相府三小姐得了癡心瘋不成,這個污名可不是那麼好洗刷掉的。
接連幾日,蕭凝然嘴裡一直唸叨着此事,最後老夫人斷定,一定是中了邪了。
老夫人信奉神靈,之前只是安撫方月琴罷了,現如今迎來送往幾個大夫,都是無功而返,便坐實了這項傳聞了。
方姨娘一副哭天喊地的樣子:“老夫人,我那孩兒已經可憐至此了,還望老夫人能夠體諒,將她留在妾身身旁,讓我好好代爲照顧。”
“決不能將她留在府裡,她這等不祥之人,還是要遠離府上對衆人都好,之前是她殘害了自己的長姐蕭宛如,現如今她又惹上惡靈纏身,若是貿然留在府邸,肯定對衆人都不大好,還是送去靜心俺,潛心禮佛,洗刷冤孽纔好!”
老夫人態度異常的強烈,就怕此等不祥之女沾染了晦氣給丞相府帶來不幸,她冷眼不去看哭得傷心欲絕的方姨娘,在她的心底,始終記得那卜卦先生的話語,方姨娘是一個刻薄之人,這樣的人定然不會在神靈面前討到什麼彩頭,只會留下麻煩。
如果現在能夠將這對母女都一同送走該多好,可思來想去,並未找到什麼名目,將方姨娘遣散出府。見見老夫人目光不斷的從身上掃視,方姨娘驚愕的擡頭,內心一陣恐慌,卻見老夫人早已將目光移了過去,不再看她。
正所謂的殺雞取卵,方月琴她早已經替老夫人籠絡了過來,現如今她們母女在這個相府的地位可想而知,也許只是一句話的事情,便就這樣打發了出去也沒人知道,老爺向來聽這個老夫人的,若是此刻老夫人打定了注意要她們母女離開,恐怕老爺都是會同意的。
經過方月琴的旁敲側擊,最後老夫人同意將蕭凝然放置在靜心俺直到她痊癒,府中一切太平的時候,再接她回來,這無疑給方姨娘吃了一計定心丸。
看着門口的轎子剛剛離去,玲兒穿着一件夜行衣戴着黑麪巾便拿着蕭宛如書寫好的東西到了勾欄瓦舍,將東西遞給裡面說書的先生。
看到一摞厚厚的手稿,起初那位先生是不太樂意將這種名不見經傳的東西,怕到時候冷場無人來聽書了,可看到面前這個小丫頭相繼拿出一袋銀兩之後,繼而告訴他,只要講這些,他的生意便會大好。
對於這麼一個丫頭的話,他自然不會親信,可是看到那鼓鼓的袋子之後,他的眉眼便開始不斷往上揚起了,這
麼多的錢財,比他說書強多了,大不了幹了這一票之後,再講點知名典故來吸引人好了。
也許是因爲平明百姓對於官宦家族生活的羨慕,讓他們也格外想知道居住在裡面人兒的秘密,經過那說說先生幾日連續不斷的講解,很快,大街小巷全都知道了,原來丞相府的三小姐早已經因爲自己心思毒辣得罪了神靈從而被遣出了府去在尼姑庵當尼姑去了。
茶餘飯後,那些把目光放在丞相府姐小姐身上的公子哥也願意拿這件事調侃一番。
說書先生沒有想到,自己得來一筆意外的錢財之後,這段故事還能夠吸引大票的人進來花錢聽書了。
見形勢大好,蕭宛如眉眼閃過一抹精光,看樣子,她那三妹日後的前程,還得方姨娘格外的費心,纔可以謀取到了。
想到這兒,她嘴角輕輕上揚,繼而提着剛給母親買好的胭脂水粉,準備打道回府。
將東西交給玲兒送給母親之後,蕭宛如便去了書房,她知道,此時此刻,父親一定在書房裡面嘆氣,畢竟他有心事,總會將自己關在書房裡面沉思。
敲了敲門,發現並未有人應聲,蕭宛如有些意外,竟然無人應聲,她推開門,發現裡面竟然一盞燈都沒有點上,在書房的某個角落,蕭丞相就在這麼頹廢的坐在一處,目光渙散開來。
聞聲,蕭丞相也未曾回頭看,蕭宛如見他神色落寞,繼而開口道:“爹爹……”
看到一夜之間頭髮彷彿白花了不少的蕭丞相,蕭宛如眼眶不禁有些泛紅,當初自己被困皇宮之時,父親也曾這樣吧,現如今妹妹出事兒了,他依舊如此,爲這些女兒操碎了心。
心頭彷彿有什麼酸酸的東西在作祟,讓蕭宛如有些難受,那種負罪感讓她感覺對不起面前的爹爹,可是理智告訴她,千萬不能就此放手,對敵人仁慈便是對自己殘忍,她不想再世爲人,依舊落得一個淒涼的下場。
壓下心頭的難受,蕭宛如清了清嗓子:“外頭好多人正津津有味的聽着咱們家的這些雞毛瑣事,這些事情傳多了,保不定日後什麼更加離譜的事情都冒出來,到時候爹爹作爲一朝廷丞相,理應不當被人在背後這麼議論,這件事還是快點結束比較好。”
許久,蕭丞相才慢慢開口道:“解決?如何解決?正所謂人多口雜,上哪兒去封住那麼多人的嘴巴,讓他們不開口呢?”
“強權!只要爹爹將那說書的先生給查了,那麼底下那些即便再不明事理的平明百姓也該知道,這等事情是不能隨意議論的,自然而然的就會選擇閉嘴了。”蕭宛如聲音異常的嚴厲,這種語氣透露出一股威嚴的氣勢,讓蕭丞相爲之一愣,他有些不可思議的看着這個女兒:“宛如,這方法……”
知道爹爹一向是那循規蹈矩之人,自然不會亂用刑法,可是那些知府大人便不同了就不同,他們原本就是治理百姓審訣訟案人,做這些事情,應該非常得心應手纔是:“爹爹不妨把這件事跟知府大人透露一番,這麼一來,那些百姓自然就不敢生事了。”經過蕭宛如這麼一說,蕭丞相沉思片刻便覺得很是可行,連夜便去了一趟知府衙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