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嬸孃!”
對於年氏這突如其來的行爲,方若婉着實被嚇了一大跳,用着一種極其不可思議的眼神看向年氏,“你怎麼……”
“我怎麼了?”面對方若婉的詫異不滿,年氏故意裝傻說道:“這可是若婉你說的,這盒玫瑰花蜜膏是上乘之品,雖然我的鑑賞水平完全沒有若婉你的水平高,但是我卻完全相信若婉你的鑑賞能力,既然你都誇這個好了,那就一定是極好的。不過……”突然之間,年氏故意拉長了尾音,微微睨着眼眸,語調有些尖銳道:“難道……若婉你捨不得將這盒玫瑰花蜜膏讓給我這個二嬸孃?”
當然捨不得!
這可是極好的東西,這年氏都已經是一個人老珠黃的老女人了,用這種極好的玫瑰花蜜膏,簡直就是糟賤。
“二嬸孃……”
就在方若婉怒火中燒,想要從年氏手中將那盒玫瑰花蜜膏奪回來的時候,方長軒從桌下伸手一把拽住了方若婉的手腕,然後向方若婉輕輕搖頭示意。
頓時,方若婉整個人都冷靜了下來。
儘管此時她心中憤憤不滿,恨不得揚起手就一把重新從年氏手中將那盒玫瑰花蜜膏給奪回來,但是小不忍則亂大謀。於是,方若婉只好打落牙齒和血吞,強壓下心中的那一份不悅,畫着精緻妝容的臉上綻放出一抹和煦笑意,不急不慢的改口回答年氏說道:“二嬸孃說的這是什麼話,二嬸孃你是若婉的長輩,別說是這區區一盒玫瑰花蜜膏了,就算是二嬸孃想要若婉別的什麼東西,若婉也斷然不會說一個不字的,只要二嬸孃高興!”
看着方若婉這前後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方錦看向方長軒的視線便更加深邃了起來。剛剛方長軒對方若婉所做的一切,她都看在了眼裡,看樣子她的這個三弟果然是不容小覷。
不過如今看來,方錦似乎有些明白了,前一世她爲什麼會以那樣慘烈悲催的結局敗在方若婉的手上,倒不是方若婉這個女人有多厲害,而是方若婉身邊的這個方長軒。或許……當初方若婉一步步奪取百里穆的心,將她的地位取而代之,都是這個方長軒在背後精心謀劃的也說不定。
想到這一種可能性,方錦頓時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如果這一切都是如她猜想的這樣,那這個方長軒就比她預期的還要厲害、恐怖的多。換而言之,從今天開始,她對方長軒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來,不然的話……她很有可能會再一次被沈氏、方若婉、方長軒這母子三人給害得連骨頭渣子都不剩。
“到底是我們大慶朝的第一才女。”此時,年氏笑嘻嘻的聲音響起,“就是會說話,不過既然若婉你都這麼慷慨了,那我這個做二嬸孃的就不客氣了。”聲落,年氏也不顧在場衆人的詫異目光,伸手從方長軒拿出來的禮物中挑選了好幾樣。這樣一來,禮物分發下來,就有兩個人會得不到。而分發禮物的人是方長軒,爲了不讓方長軒失面子,當然也爲了不輸了
身爲大房的骨氣,於是,沈氏笑臉盈盈的開口說道:“我和若婉就不用了。難得長軒帶回來的禮物會得到大家的喜歡。”
“孃親!”
就在沈氏話音一落的同時,方錦將一盒胭脂水粉拿給了沈氏,“雖然三弟帶回來的這些胭脂水粉都是極好的,可如今我的臉……”話到這裡,方錦聲音一頓,微微垂眸之後,方錦好看的脣角擠出一抹燦爛的笑意,柔聲恭敬的對沈氏說道:“所以這些東西我也用不着。還請孃親用。”
或許是方錦多心了。
不知道爲什麼?
當方錦猜測她前一世之所以會遭遇到那樣的慘烈結局,很有可能與方長軒有着脫不掉的關係之後,方錦就一點兒都不想接受任何有關方長軒的東西,就好像他的那些東西都含有什麼危險物質一樣。
她必須遠離!
一旁的方長軒看到方錦竟然拒絕了自己送出來的禮物,不禁暗暗握緊了拳頭,不過方長軒臉上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半分不滿之情,反而還一臉關切非常的對方錦說道:“大姐,對不起,我並不知道你的臉已經毀容了!因此都統一準備了這些花蜜膏和胭脂水粉,不曾想大姐你竟然不能用。”
“沒關係。”方錦笑笑回答說:“倒是三弟你有心了。”
“大姐這是哪裡的話。”方長軒一副豪氣干雲的口吻對方錦說道:“不管怎麼說,我和大姐都是身上流淌着一樣血液的方家子孫,這一筆寫不出兩個方字。在加上我還是這方家的長子,很多事情我理應承擔起來。所以,請大姐你放心,這些年我遊歷江湖,解釋了很多江湖隱士高手,其中不乏很多醫術高明之人,待我安穩下來,我就寫幾封信,讓那些擅長醫術之人來我們方家,好生爲大姐你醫治臉,雖說我現在不能夠保證大姐的臉一定會恢復如初,但是也一定不用終日帶着面紗示人、度日了。”
方長軒這一番話,言語之間好像全是一種對方錦的關切,但是言語之間卻滿是一種奚落諷刺,以及一種深深的宣誓之情。
沒錯!
方長軒剛剛那一句“他畢竟是方家的長子”,就是在警告方錦,不管她這個嫡出大小姐有多厲害,多了不起,但是她到底是一個女兒身,這偌大方家遲早有一天是會落入他方長軒手中的,所以她方錦要是識相就最好離他遠一點兒。
方錦是一個何等聰明的女人,對於方長軒這一番話下的潛臺詞,她又怎麼會聽不懂呢。只是方錦卻從始自終都像是一個沒聽懂的局外人一般,只純粹的根據方長軒字面上的意思回答說:“那就有勞三弟費心了。”
就這樣,一頓家宴,方長軒使出渾身解數,想要擊潰方錦,給方錦一個大大的下馬威,但是方錦卻始終不予以迴應,這讓方長軒有種拳頭打在棉花上,一點兒反應都沒有的鬱悶之感。
不過方錦越是如此避開他的攻擊,就越是讓方長軒意識到,這個方錦不是一個容
易對付的小角色。不過對方長軒來說,這樣也好,至少說明在接下來的一段很長時間裡,他在這方家住下都不會覺得很無聊。
他又有一個好玩的獵物了!
就這樣,一頓家宴,吃得硝煙瀰漫,在人很是消化不良的狀態中,總算是結束了。然後在每人各自回房的時候,方錦漸漸避開了所有人,來到了年氏的住所。
“二嬸孃!”
一見到年氏,方錦就立即開口說道:“你剛剛爲何一直要挑釁、招惹方長軒呢?”不得不說,對於剛剛年氏在家宴上的一系列行爲,方錦都嚇了一大跳,同時還不禁隱隱爲年氏擔憂起來。
對於方長軒,方錦赫然發現一直以來,她對方長軒的瞭解竟然是那麼的稀少、薄弱,甚至方錦都不知道方長軒的喜惡是什麼。不過,這方長軒越是將最真實的自己隱藏的極好,那就越是說明方長軒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絕對不容小覷。
“怎麼?你覺得我那樣做很衝動?”面對方錦的質詢,年氏倒是十分不以爲意道:“錦兒,你也看到了。方長軒一回來,這個沈氏和方若婉兩母女又跩得多高。甚至可以毫不誇張的說,對沈氏和方若婉而言,這方長軒就等於是她們兩個人在這方家爲所欲爲,囂張跋扈的靠山。所以,我只有直接向方長軒宣戰,沈氏和方若婉纔會切身意識到,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個會任人戳圓捏扁的年氏了!”是的,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剛纔在家宴上,年氏的一系列行爲都叫做搶先機,只有如此,這方長軒、沈氏又或者方若婉便在一時三刻之間不敢再對她和方姍輕舉妄動了。
因爲現在所有人都知道他們兩房人不和,因此只要年氏和方姍一出事兒,那麼沈氏、方長軒和方若婉就會有着不可推卸的責任了。
聽到年氏這一番分析之語,方錦赫然發現,似乎是她太過杞人憂天了,這個年氏比她想象中的聰明多了。也是,在這方家生活了這麼多年,二伯一向都不過問家中之事,終日只知道去寺院之中修煉,想要長生不老,留下年氏一個女人,帶着一個女兒,在這方家艱難生存。因此,在這長年累月,陰謀詭計,險象環生的歷練之中,年氏又怎麼會是一個完全沒有腦子的蠢笨婦人呢?
“我知道了。”想通這一點兒之後,方錦鬆了口氣,不過卻也不忘叮囑年氏說道:“二嬸孃,姍妹離開方家的時候,曾千叮萬囑我,在她不在方家,修養身體的這一段時間,我一定要好好的照顧你,不讓任何人動你一根手指頭。我答應了姍妹就一定會做到。但是我也希望二嬸孃你爲了姍妹,平時不管要做什麼事情,或者是要執行什麼計劃,你都要三思,不然姍妹以後的人生就真的是太可憐了。”
方錦一字一句,認真非常的向年氏說完這一番話之後,她便沒有再言語什麼,而是直接轉身離開了年氏居所。可憐天下父母心,方錦知道,只要是涉及到方姍的事情,年氏就一定會三思而後行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