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承佑甦醒一事很快就傳開了,顧太醫親自來給蕭承佑診治,已經退了燒,只是傷口還有些嚴重,好好將養着便是。
“嚇壞你了吧?”蕭承佑聲音喑啞,握着季裳華的手。
季裳華點點頭,“沒想到突然遇到刺殺,你是如何得知我遇刺的?”
“我醒來後發現你不在,得知了你去季家,想到宋家記恨着我們,怕你遇到危險,便想親自去接你,沒想到,他們這麼快就下手了。”
季裳華面色愧疚,“若我不去季家就好了,你也不必爲了保護我受傷。”
蕭承佑面色蒼白,搖搖頭,“宋家一早就等機會下殺手,就算你那日不出門,他們還會找到其他機會。”
看到季裳華憔悴的面容,知道她定然衣不解帶照顧了自己幾日,關切道,“你也累了,休息一下吧。”
季裳華笑了笑,“我不累。”
蕭承佑摸了摸她的臉,“還不說累,看看你的眼睛。”
季裳華也可以想象到自己現在的模樣,她親自照顧了蕭承佑三天三夜,幾乎沒有閤眼,現在定然是容色睏乏,“那……我先等你用了藥再去。”
蕭承佑知道拗不過她,淡淡一笑,“好。”
季裳華將藥從白蘇手上端過來,“宋家人怎麼會公然在大街行刺,會不會太着急了些?”
蕭承佑道,“我也頗有疑慮。”
季裳華以手摸了摸藥碗,試試溫度,“難道說還有其他原因?”季裳華瞳仁深深,另含深意,“他們難道是知道了什麼?”
能讓宋家如此着急滅口的原因,除了蕭承佑的身世還有什麼?季裳華不過是個誘餌,他們真正想殺的是蕭承佑。
“若他們果真知道了,會從何處得到的消息?”
季裳華神色微凝。知道蕭承佑真是身份的不過是寥寥幾人而已,晉王妃不可能,皇帝也不會讓自己兒子置於危險之中,季裳華更不會……
還有一個人……但季裳華很快就將這個想法揮去了,不可能是他,他不會拿季裳華的性命開玩笑。
若是真的是他向皇后透露了蕭承佑的真實身份,那麼季裳華也會有危險。若他心裡真的有季裳華,就不會這麼做。
她一擡頭,恰好碰到蕭承佑的目光,他的目光帶着幾分危險的氣息,“裳華,你在想什麼?”
季裳華一怔,想了想,還是不要說了,免得某人又要打翻醋罈子。她微微一笑道,“先吃藥吧,你還病着,不要想這些了,現在天氣熱,小心傷口發炎。”
蕭承佑嘆了口氣,“裳華,我說了要保護好你,可還是讓你身邊危機四伏。”
季裳華將他扶起來,給他身後墊了一個大引枕,讓他半躺着舒服些。她將藥碗端起來,“宋家和周家對上,本就是遲早的事,就算沒有你,宋皇后也會派人向我動手。”她笑意溫柔,“好了,不要想太多了,吃完藥快些休息。”
蕭承佑笑意淺淺,看着她手上的藥,意思很明顯,我受傷了,餵我。
右胸受傷了,不還有左邊嗎?一個男人,還要讓女人喂?
但看到他灼灼目光,好像季裳華不喂他他就不肯吃藥似的。
季裳華無法,只能親自喂他,他一雙眼睛亮了起來。季裳華將湯匙湊到他脣邊,他頭微微前傾,很配合的吃藥,面上的笑容越發溫柔。
少傾,就聽見身後傳來腳步聲,原來是晉王和晉王妃進來了,晉王也就罷了,畢竟是親生兒子,最起碼要做做樣子。可更讓人意外的是謝側妃也來了,身後還跟着蕭語然和付寧兒。
季裳華立刻放下藥碗,有些不好意思,好像方纔兩人“濃情蜜意”的模樣被人看到了。
季裳華行了一禮,“父王,母妃。”
晉王多年不曾關心過這個兒子,面上很不自然,“他怎麼樣了?”
季裳華道,“世子燒已經退了,只是身上的傷有些嚴重,需要好好調養。”
“那就好好養着吧,反正有副將在,不必急着去軍中。”
蕭承佑面色冷淡,完全不見方纔的溫柔,“是。”
晉王神色一僵,也很是無奈,誰讓他從來當這個兒子不存在呢,現在兒子無視他也很正常,但終究心裡不舒服。
晉王妃面色似嘲似譏,瞥了晉王一眼,對季裳華道,“這幾日辛苦你了。”
季裳華忙道,“這是兒媳分內之事。”
晉王妃微笑道,“既然醒了,就好好養着,裳華,你好好照顧他。”
她也看到了方纔兩人相處的情景,如今看到蕭承佑無事也就放心了,就不打擾人家小夫妻相處了。“既然醒過來了,我就不必擔心了,逾明休息吧。”
語罷,就離去了。
這樣一來,晉王在這裡更是難堪了,表情極不自然的說了幾句話,也就拂袖離去,謝側妃在心中可惜,蕭承佑竟然沒有死,很是失望,也離開了,最戀戀不捨的就是付寧兒了。方纔她一進來就看見季裳華給蕭承佑喂藥的情景,蕭承佑從沒有像方纔一臉溫柔過,可是他們一進來,蕭承佑又變的神色冰冷,可見他少有的溫柔都是給了季裳華了,這樣一來,她只會更不甘心更嫉妒。
季裳華容色和暖,“付小姐,你還有什麼事嗎?”
付寧兒這才發現所有人都走了就剩下她自己,匆匆行了一禮跑開了。
季裳華看着她裙角掠過門檻,端起藥碗,媚眼橫波,“逾明,如果這藥還喝不完可就要涼了。”
蕭承佑微怔,看着她幽深的眼睛,面色微窘,用左手拿過藥碗一飲而盡。
季裳華趁其不備將一隻蜜餞放入了他口中,“不苦了吧?”
蕭承佑哭笑不得,拿過她的錦帕擦了擦嘴角,笑道,“很甜。”
季裳華站起身,“你再睡會吧,我不打擾你了。”
蕭承佑剛醒,怎麼能放她離開?連忙拉住她的手腕,“不會,你在這裡不會打擾我,反而會睡的更加安穩。”他將季裳華拉回牀邊坐下,目光關切道,“你也好幾日沒休息了,我們一起休息罷。”
說着,就要將她往牀上拉。
季裳華忙道,“不用,我去美人榻上歇會就好。”畢竟是白天,兩個人一起躺在牀上她還是有些不習慣。
蕭承佑眸中閃過幾分失落,“怎麼了?”
“我……怕碰到你傷口。”
蕭承佑低低笑了,“裳華,你晚上睡覺很老實的,不用擔心。”
季裳華大窘,還是有些不好意思。
看着蕭承佑執着的目光和他不肯放開的手,季裳華垂下眼睛,“好,我照顧了你幾日,都沒有好好梳洗下,我收拾下再來。”
蕭承佑這才發現,她穿的還是三天前的衣裙,髮髻微亂,一隻碧玉簪子鬆鬆的插在髮髻上,看來這幾日爲了照顧她她真是又忙又累。
蕭承佑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放開了她,聲音輕柔道,“我等你。”
季裳華點點頭,就去了屏風後面。
過了許久,季裳華沐浴完,重新換了衣服纔出來,發現蕭承佑已經睡着了。她放輕了腳步走了過來,猶豫了一下,輕手輕腳越過他去了牀的裡側,看他仍舊閉着眼睛,鬆了口氣。
明明很睏倦,但此刻卻是睡不着了,她又不敢翻來覆去怕吵醒他,便側過身看他。
因爲受傷,他形容憔悴,面色蒼白,看起來失了許多血氣,即便傷口包紮了多層紗布,還是有鮮血滲出來,已經慢慢乾涸。睡夢中他仍是皺着眉,季裳華無法想象,方纔他是如何忍受疼痛和自己說笑的?季裳華知道,他是不想讓自己爲他擔心,可他越是這樣,她越是內疚。
怎麼辦,好像欠他的越來越多了,她無法償還,只能好好照顧他。
她看着他的睡顏,不禁擡起手,描摹他的輪廓,他的鼻樑很高挺,就像用尺子量過的,睫毛很長很密,她覺得比她的還要好看,他的脣涼涼的柔柔的,原本不點而朱,現在卻褪去了血色很是蒼白。不知爲何,她輕笑了幾聲,然後打算收回手。
可是下一瞬,她的手就被人抓住了,季裳華嚇了一跳,發現面前的人已經睜開了眼睛。
季裳華臉色瞬間紅了,“你……何時醒的?”
蕭承佑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處,“你一上來我就醒了。”
季裳華微惱,“那你爲何不睜開眼睛?”
蕭承佑眼睛微眯,睫毛像小扇子一般擡了起來,“我若睜開眼睛怎麼能知道夫人如此覬覦我美色呢?”
季裳華不知道他什麼時候也變得這樣油嘴滑舌了,要將手抽收回來。“不和你說了,睡覺。”
可是卻聽到一聲輕呼,季裳華以爲碰到了他的傷口,嚇得不敢動了。
蕭承佑重新閉上眼睛,將她的手放回心口,“好了,別動了,陪我好好睡一會。”
感覺到滾燙的熱度從掌心一直傳到心裡,能感覺到他強有力的心跳,季裳華感覺熱度從耳根蔓延開來,默默地看着他,不知何時也睡着了。
醒來後已經是下午,即使有風吹來,空氣仍舊是悶熱,季裳華穿着薄薄的紗衣,也出了一層汗。
她睜開眼睛,下意識去看他,發現她的手還被他牢牢握着,似乎是痛苦減輕了些,他的眉頭舒展開了,脣角微揚,額頭和脖子卻起了黏黏的汗珠,若是她沒記錯,因爲怕碰到傷口,他好幾天沒有沐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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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裳華思慮片刻,悄悄起了身,可剛坐起來,他就睜開了眼睛,長長的睫毛抖動了一下。“裳華,你醒了?”
季裳華點點頭,動了動手指,示意他將他的手放開,蕭承佑有些不捨的模樣,還是聽話的鬆開了。
季裳華想了想,“你餓了吧?我去讓人做飯。還有,現在天氣熱,我怕你傷口發炎……”季裳華面色微紅,“一會大夫來換藥的時候,我讓人幫你換洗一下吧……”
蕭承佑也覺得渾身黏膩膩的難受,啞聲道,“好。”
他的目光一直沒有離開季裳華,直至她出了寢屋他還是直直盯着門,好像不想離開她一瞬。直到現在,想起那日刺殺,他還是心有餘悸,他無法想象,若是他晚去了一步,是不是真的就失去她了,若沒有了她他該怎麼辦?從前是求而不得,現在終於娶到了她,和她在一起的時間越長越是不想離開她,他以前從不知道自己會如此愛一個人,好像她已經融入了自己的生命,他深陷其中,卻甘之如飴。
片刻後,聽到推門聲,他忙收回目光,看着頭頂的帳子,丫鬟將飯菜放到了牀頭几案,便退下了。
季裳華親自給他擦了手和滿是汗珠的額頭,笑道,“吃飯罷。”
蕭承佑傷的是右胸,用左手吃飯自然是不方便,這次不用他要求,季裳華主動喂他,他乖巧的張開嘴等她投喂,一臉幸福。
“裳華,你不餓嗎?”蕭承佑柔聲道,“你也吃罷。”
兩個人,一起?季裳華下意識看看手上的碗和筷子,即便她現在和他很親密,也是做不到的。她搖搖頭,“不用,我現在還不餓,你吃完了我再吃。”
她不想吃個飯還那麼膩在一起。
蕭承佑眸光閃過兩分失望,“好。”
季裳華一邊喂他一邊道,“宋思芙和延平郡王的婚期定下了,就在半個月後。”
“恐怕祁王妃怕夜長夢多。”
季裳華輕笑一聲,“的確,好不容易幫她的兒子娶回一個如花似玉的大家閨秀,自然要快些舉辦婚禮了,畢竟過了這個村沒這個店了,除了宋思芙有哪戶人家願意將女兒嫁給延平郡王呢?小門小戶得祁王妃覺得丟面子看不上,大戶人家她又不敢輕易求娶,剛好有個宋思芙撞上來,可不是送上門的好事嗎?”
季裳華給他擦擦嘴角,餵了他一杯水,“不過,那日的婚禮,你是不能去了,所以看不成一出好戲了。”
蕭承佑劍眉微皺,“你要小心,你一人前去,我實在是放心不下你。”
季裳華不以爲意,失笑道,“有什麼可擔心的,以前的時候我也是一個人……”
說到此處,她停下了,沒出閣時候的事情,還是不要提爲好,雖然兩人說開了,感情也越發親暱,可爲了避免想到其他,她都是有意避開以前的事,以前她好多計劃都是個蕭承煥合作的……
不知道是不是她想多了,她現在越來越在意蕭承佑的想法……
蕭承佑像是沒注意到她的異樣,微笑着道,“等到了那天,我讓楚恆和你一起去,你有事吩咐他去做就可以。”
季裳華心下微鬆,忙道,“不必了,你受傷了,楚恆應該留下來保護你。”
蕭承佑堅持道,“你的安全比我重要。”見季裳華髮愣,他笑道,“我身邊的護衛不止楚恆一個。”
季裳華不再拒絕他的好意,輕聲道,“好。”
很快,大夫就來換藥了,季裳華得知蕭承佑傷口恢復的不錯也就放心了。
送走了大夫,季裳華道,“我去叫丫鬟進來。”
蕭承佑沒來得及說什麼,季裳華就快步出去了,片刻後,碧玉,碧波和碧水就端着水進來了,還拿來了乾淨的衣物。
幾人相互看了看,都是面色通紅,碧波拿着浸溼的布巾,低下頭不敢看他,聲音細柔,“世子,奴婢伺候您擦身。”
因爲受傷,幾日沒有沐浴,身上還是沾了血的中衣,如今他的傷好些了,身上也是汗涔涔的,着實是難以忍受,可是,看到婢女,他皺了皺眉,面色冷淡。
久久得不到迴應,碧波擡起頭,怯生生道,“世……世子……”
“請世子妃過來。”
碧水微怔。
“請世子妃過來。”蕭承佑聲音冷凝,又重複了一遍。
“是……”碧水道。
原本她還爲能接近世子高興,可是世子好像很生氣的樣子,即便他面上沒有表現出來。
碧水行了個禮,腳步微慌出了寢屋。
“你們也下去吧。”蕭承佑淡淡道。
季裳華以爲蕭承佑傷口出了什麼問題連忙過來,可是進來的時候卻沒有一個婢女,蕭承佑鳳眸幽深盯着她看。
季裳華狐疑,“怎麼了?”爲什麼他看她的眼神那麼奇怪?
季裳華看着牀頭放着的銅盆還有屏風上的衣物,黛眉微蹙。
那幾個婢女是他趕出去的?
季裳華被他幽幽的眼神看的心裡發慌,“天氣熱,還是擦洗一下身子好……”
蕭承佑轉過去,看着頭頂的帳子,淡淡道,“你若嫌棄我,我現在就自己去沐浴。”
季裳華:“……”他這是在賭氣?
“我並沒有嫌棄你,我是爲了你好……”季裳華不得不解釋。
蕭承佑仍然不看她,“你明知道我不喜歡別的女子接近,卻還派婢女過來,那還不如我自己去沐浴。”
季裳華明白了,原來是生氣了。季裳華睫毛微顫,“可是你現在不能動,傷口更不能碰到水。”
蕭承佑氣笑了,“你明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他知道季裳華臉皮薄,可是她是他的妻子,她怎麼能讓婢女做這種事?
季裳華嘆了口氣,明白了他要她親自來做,可是大白天的,她實在是難爲情……
但看他的態度,是一定不要別人來了。
她深吸一口氣,走上前道,“我幫你吧。”
蕭承佑心裡高興,但面上卻毫不動容,語氣帶着三分幽怨,“你若是覺得爲難那就算了。”
季裳華無奈的笑笑,“不……爲難……”
季裳華穿了一襲軟煙羅做成青色衣衫,在這個季節顯得很是清爽,腰肢纖柔不堪一握,此刻她邁着盈盈碎步,到了牀頭几案前,挽起袖子露出白皙的一節手臂,以手浸溼布巾。
她面上帶着紅暈,明眸含波,伸出柔荑小心去解他的衣服,由於緊張不小心碰到他的傷口,蕭承佑疼的皺眉。
季裳華忙道一聲“對不起”,等他疼痛減輕,又小心去解他的內衫,等到將內衫脫下來的時候,她已經滿頭大汗。她面色通紅,不敢去看他,將浸溼的布巾拿過來給他擦拭,小心的避過傷口。
胸前倒也罷了,擦拭背後的時候,只她一人,季裳華覺得很是困難。她離的他很近,蕭承佑可以清晰的聞到她身上的梨花香,每當她彎下腰時,能感覺到她貼身傳來的溫軟柔膩,就像她將他虛虛環抱住他一般。季裳華心狂亂的跳着,又不敢分神,是以沒注意到他熾熱的眼神。
忙了小半個時辰,纔將上身擦完,季裳華擦了擦汗,看着他的眼神,意識到自己還有更艱鉅的任務……
……
等季裳華給他換完衣服已經一個半時辰以後了,季裳華看着他對自己笑,臉上的熱度一直褪不下去,窘迫的無以復加,即便兩人已經有了很親密的關係但都是在晚上,可現在……她恨不得立刻消失在他面前纔好。
可蕭承佑根本沒覺得自己在“強人所難”,看起來心情很好。“裳華,你是我妻子,怎麼能允許別的女子親近我呢?”
季裳華想逃離他灼熱的眼神,轉身道,“我去看看藥熬好了沒有。”語罷,便落荒而逃一般出去了。
身後傳來蕭承佑低沉的笑聲。
連續多日,關於蕭承佑的事情都是季裳華親力親爲,幾乎都用不到什麼婢女。
經過這件事,晉王府人人都知道世子和世子妃關係好的不得了,世子更是爲世子妃“守身如玉”,連丫鬟都不讓接近……
這些話傳到了付寧兒耳中,自然對季裳華又多了許多嫉恨。
時間一晃,半個月過去了,在季裳華的悉心照顧下,蕭承佑傷勢好了許多,可以下牀走動了,只要小心些別扯動傷口就可以。
這日一早,季裳華起身,先喂蕭承佑吃了早膳,才收拾一番準備去祁王府赴宴。
等出發的時候已經是巳時了,季裳華讓碧雲先代爲照顧他,蕭承佑不情不願的同意了。
臨別時,蕭承佑拉住她的手,依依不捨,“早些回來。”
季裳華笑着將他的手拿開,“你怎麼越來越像小孩子了?”最近也太粘人了吧?
蕭承佑覺得他一刻都不想和她分開,他真是掉進了她的溫柔鄉了。
他一直凝視着她,季裳華只能道,“好,我會早些回來的。”
蕭承佑這才滿意。對楚恆道,“保護好世子妃。”
“是。”
……
祁王府。
因爲是皇室婚禮,又是太后的親孫子,婚禮的排場很大,到處張燈結綵,熱鬧非凡,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不少人在街上看熱鬧,想看看傻子郡王娶妻的模樣。不過他們註定要失望了,祁王妃也怕延平郡王在大街上公然出醜,所以請了一個祁王府庶子,代爲迎親。
宋家雖然對宋思芙的婚事覺得憋屈,但到底怕委屈了宋思芙,所以給了許多嫁妝,自從季裳華出嫁,人們又見識了一次“十里紅妝”。
因着林瓊簫有孕不宜前來,益陽郡主又被晉王妃壓着學規矩,是以黃昏的婚宴之上,只有季裳華一個人。不時的有人來寒暄,季裳華客氣的應付了幾句,別人看她興致缺缺,以爲她憂心蕭承佑,便都關心了幾句,看季裳華沒有多少熱情便走開了。
季裳華百無聊賴,目光四下逡巡着,不經意間和宋南庭的目光相碰,宋南庭面上看不出絲毫怨恨,對季裳華微微一笑,若有深意。
季裳華回以一笑,便轉身去了別處,這時候聽見有人喚她,“世子妃。”
季裳華回眸,眼尾微挑,“羅小姐。”
“世子妃一個人嗎?”羅湘道。
“是。”晉王妃本就性情冷淡,和這些貴夫人不合羣,自從季裳華過門,她更是將所有的交際應酬推給了季裳華,以前還有益陽郡主作伴,現在她只能一個人了。
“羅小姐是和家中姐妹一起來的嗎?”
羅湘眉宇間帶着怨氣,“我父親非要我母親帶着兩個庶妹一起來,美其名曰見見世面,實際上還不是爲了給她們找門好婚事,我父親不關心我的終身大事,倒先想着她們……”
正說着,就看見羅夫人過來了,身後還跟着兩個女子,一看就是姐妹花,都是容貌俏麗的女子。
“世子妃。”羅夫人打算行禮,季裳華阻止了她,“您是長輩,無須多禮。”
羅夫人身體微豐,看起來就是很隨和賢德的一個人,對待兩個庶出女兒也盡心盡力,向季裳華引薦,季裳華不過是略微點頭,便和羅湘去了別處。
即便宴會上那麼多人,季裳華仍舊是最顯眼的,宋南庭一直在遙遙盯着她,目光陰鷙。
“大哥,你在看什麼?”不知何時,宋南池執着酒杯到了宋南庭身邊。
“晉王府世子妃。”宋南庭淡淡道。
宋南池順着他的目光望去,“季裳華?”宋南池眼中燃起了怒火,“就是她害了小妹,原本想一舉除掉她和蕭承佑,沒想到他們大難不死!”
宋南庭收回目光,低聲斥道,“二弟,我說了多少次,謹言慎行,你的性格太沖動易怒了。”
宋南池不以爲然,“難道我們宋家還怕一個小丫頭不成?”
宋南庭道,“別忘了,她現在是晉王府世子妃,背後更有周家做靠山,還是小心爲妙。”
“大哥,遲早有一天,我會爲小妹報仇!”
宋南庭不置可否。“我們剛回京都,不要惹禍,這次的刺殺,已經成功激起陛下怒火了。”
一系列的婚禮程序都是由人代爲完成,終於,新娘子被送進了新房。
宋思芙被人下了藥,所以即便她想反抗都是不成的,這都是宋家人安排的,宋思芙已經丟人一次,絕不能再在婚禮上鬧出笑話!
今天的婚禮,自然沒有人敢去鬧洞房,祁王妃是不能讓衆人看到延平郡王的傻樣子的。
宋思芙一身大紅喜服,蓋着喜帕,坐在喜牀上,爲謹慎起見,新房還有幾個粗使嬤嬤看守。宋思芙渾身無力,只聽到外面熱鬧的喧譁聲,覺得耳朵嗡嗡響。她寧願逃走不願意嫁給延平郡王這個傻子,可是家裡人怕她逃走給她下了藥,她根本無法逃脫!
她心中煩躁,不知藥效多長時間才過。這個時候,就聽到門響了,接着就聽到有聲音響起,“郡王,小心一點,彆着急,新娘子就在裡面呢……”
“哦,娶媳婦,入洞房咯……”
“哎呦,我的郡王,您慢點,王妃了交代了,今天是洞房花燭,那麼多人都在,可不準鬧出亂子……”
宋思芙心頭涌起緊張和恨意,好像隔着屋子裡的香氣都能聞到他身上傳來的臭味。
漸漸的,聲音越來越近,臭味也越來越大。“掀蓋頭,我要掀蓋頭!”
“郡王彆着急……哎,郡王……”
話未說完,宋思芙覺得眼前一亮,喜帕被掀開了。
延平郡王同樣一身喜服,打扮的人模人樣,卻怎麼看怎麼滑稽,尤其是一條腿還是瘸腿,走起路來一瘸一拐,宋思芙越看越是噁心,可是她除了瞪眼睛,根本說不出話來。
延平郡王一蹦一跳,拍着手道,“新娘子,好漂亮,新娘子,好漂亮!”說着,就要去抱宋思芙。
宋思芙只覺得噁心的要吐,下意識往後躲,卻不小心倒在了牀上。
帶延平郡王來的嬤嬤不屑的瞥了她一眼,哄道,“郡王,先別急,還沒喝交杯酒呢。”
延平郡王興高采烈,“喝酒,喝酒……”
嬤嬤一個眼神,就有丫鬟將宋思芙扶起來,強行讓她握着一杯酒,由婢女扶着和延平郡王喝下去。
延平郡王一瘸一拐坐到了宋思芙身邊。直接將宋思芙抱住了,大喊道,“你們都出去,都出去,我要入洞房!”
嬤嬤笑着揮手,“好吧,我們都出去吧,現在可以去向王妃交差了。”反正宋思芙被下了藥,量她也無法反抗。
宋思芙怒目圓睜,可是延平郡王半點不怕她,抱着她又啃又親,口水和鼻涕都蹭到了她臉上,宋思芙覺得一陣噁心,她想反抗,可是有心無力。
然後,她被延平郡王拖到了牀上,任由他擺弄,不知不覺她哭了出來。
這時候,延平郡王突然哭了,接着,就聞到一股尿騷味,宋思芙摸到牀上和身上有一種溼熱的感覺,她憤怒極了,延平郡王居然小便在了牀上!
這種情況他居然還敢哭!
宋思芙氣的胸口疼,若是她能動彈一定要好好教訓這個傻子!
大概是延平郡王也覺得身上溼漉漉的不好受,就開始解衣服,可是他是個傻子,小便都不會,更遑論脫衣服了。沒過多久他就急得在牀前亂跳,可無論如何他都脫不↓衣服,急得開始扔東西,將被褥枕頭果盤……全部亂扔,還丟在了宋思芙的臉上!
後來,解不開衣服就開始撕衣服,他一邊大喊一邊用力扯,就聽到哈哈大笑聲,他將衣服撕開從頭頂脫了下來!然後丟了衣服又去牀上撕宋思芙的的衣服。
“嬤嬤說,洞房花燭不能穿衣服,你不能動,我幫你。”說着,還嘿嘿笑着。
鼻涕口水都落到了她臉上,還有尿騷味撲面而來。
宋思芙覺得噁心至極,可是她現在沒有力氣根本無法掙脫,她內心吶喊什麼時候藥效過去。
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延平郡王才勉強將她的喜服脫下來,接着將一雙髒呼呼的手探到了她的身上。宋思芙在心裡大罵,恨不得推開他,你這個傻子,滾開,滾開!
下一刻,延平郡王突然倒在了一旁,宋思芙驚覺自己恢復了力氣,一時間喜極而泣。
延平郡王爬了起來,用袖子擦擦口水,“你爲什麼推我!”
說着又要撲過去。
宋思芙尖叫,“滾!離我遠點!”
“你是我新娘子,要和我洞房花燭……”
宋思芙快速下牀,面目猙獰,“別過來!”
延平郡王看不出她的臉色難看,仍舊是笑嘻嘻吐着口水,撲到了宋思芙身上,宋思芙倒在了地上。
延平郡王雖然傻,但是力氣很大,宋思芙一時推不開他。她只覺得他身上的臭味要將她薰暈過去,用盡全身的力氣打他推他!這時候,她看準了機會,屈起雙腿將延平郡王一腳踹了過去,直接踢到了牀柱上。
宋思芙擦了擦臉,柳眉倒豎,爬了起來。“噁心死了!”
她以爲延平郡王還會爬起來再做糾纏,她也做好了準備,可是過了好半天,延平郡王一動不動。
她走上前,提起裙子踢了他一腳,“喂,起來!”
沒有動靜。
她又踢了一腳,“喂,起來!睡着了還是裝死?!”
仍舊是沒有動靜。
外面觥籌交錯,歡聲笑語,新房窗外傳來陣陣風聲,她莫名覺得心裡發慌,小心翼翼的湊近他,將他翻過身來,發現他閉着眼睛,一動不動。
她身體發抖,手指顫巍巍的去探他的鼻息,大驚失色!
延平郡王死了!
她一下子摔倒在地,目光恐懼的看着延平郡王。
死了,延平郡王死了,她殺死的……
若是被人知道了她也活不成了!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現在想要逃走也難!
正在害怕的時候,突然聽到窗子一陣響動,她面色更加倉惶,小心望去,卻看到一個黑衣人,推開窗子跳了出來。低聲道,“小姐,我來救你了!”
宴會上仍舊在熱鬧着,大家推杯換盞,互相說笑着,突然,一個丫鬟從外面衝了進來,好像受到了驚嚇,人們還沒反應過來,便撲倒在地,哭着道,“王爺,王妃,郡王他……”
祁王妃正和其他夫人閒談,聞言面色大變,“你說清楚,郡王好好的在新房,他怎麼了!”
丫鬟磕了一個頭,大喊道,“王妃,郡王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