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臺階,趙宣帝自然會接着的,他擺了擺手,道:“行了,自己會府中去閉門思過,好好的想想今日的錯處!對了,貞敏公主還在外面等着,讓她進來吧。“
福公公應了一聲,和趙謙一塊兒退了出去,從大殿內出來,他討好的衝趙謙說道:“四皇子也不必在意,今兒的事情純屬意外,皇上這也是氣急了,父子間可沒有隔夜仇的,您也不必太過擔憂了。”
其實,福公公說這話原本是想賣給趙謙一個好兒,若是換了別人鐵定是立刻上趕着接着,就算是心裡不認同,嘴巴上也得照顧着面子,偏偏趙謙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他冷冷的拂了拂袖子,不耐煩道:“本皇子做事,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閹人唧唧歪歪的,快滾,省得髒了本皇子的眼!”
如今毫不避諱的呵斥,直接就讓福公公臉上的笑容僵化在當場,沒錯,太監是奴才,是下賤的玩意,但有時候打狗還要看主人的。
福公公在趙宣帝的身邊服侍,按理說,趙宣帝的皇子皇女就算是龍子風女身份高貴,那也不能越俎代庖的對自個父皇身邊的人無禮,更何況這福公公還頗得皇上信任,而趙謙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罵上去就是不合規矩,感情剛剛的那一通教訓根本就沒有聽到這位小爺的耳朵裡。
深吸一口氣,福公公剛乾巴巴的擠出一個笑容,卻聽到趙謙的口氣更加陰冷了:“哼,不過是死了一個小宮女而已,也值得如此的大驚小怪?總有一日,這後宮所有的東西都是我的,我想怎麼着就怎麼着!”
感情,趙謙根本就沒認爲是自己做錯了,反而是更加變本加厲,反而是怪趙宣帝小題大做責備自己。而他話裡話外,因爲是暗含着大逆不道的心思,福公公的臉色立馬就白了,這話要是被人聽了去那可了得?
硬着頭皮,福公公好不容易纔擠出一句話:“四皇子慎言,這話可是萬萬說不得的。”
一日沒有登上帝位那就算不得是真正的皇帝,而現在的大位之爭一直是懸而未決,趙謙的脾氣暴躁一些,哪裡還能忍得住?更何況他也真的沒有把太監放在眼中,此刻聽着福公公唧唧歪歪的,早趙宣帝的那邊受的氣一下子爆發了,不由分說的就殃及到福公公了。
“滾開,一個閹人也敢在本皇子面前晃悠?真是看着心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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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謙原本就是軍中歷練過的,脾氣火爆不已,他飛起一腳直直的踢向福公公的胸口,直到福公公飛出去老遠,他齜牙咧嘴的罵道:“真是晦氣!若再有下一次,本皇子一定要了你的狗命!”
說着,他昂首挺胸的就出去了,看那架勢,倒是天上地下唯我獨尊了。
守在殿外的那些侍衛宮女見了,個個都是敢怒不敢言,誰不知道四皇子是出了名的壞脾氣,如今他連福公公都敢打,更何況是他們這些上不得檯面
的奴才,只怕還沒近身就要被打死了。
一衆侍衛宮女低垂着腦袋大氣都不敢出,只等到趙謙走遠了,這纔有幾人上前扶起福公公,道:“公公,您老沒事兒吧?”
趙謙的身手力氣原本就在諸位皇子中最爲出衆,這一腳下去,福公公好半天才緩過勁來,被侍衛攙扶着哇地一聲吐出了一口濃黑的淤血,依舊是覺得胸口惴惴的發疼,擺了擺手,福公公未來得及喘上一口粗氣就急聲道:“快,快去請貞敏公主!”
貞敏公主可是在大殿外候着呢,四皇子這怒氣衝衝、六親不認的樣子,若是真衝撞上了那可怎麼了得?
侍衛得令,急忙飛奔而出,只可惜似乎已經遲了,趙謙除了內殿,一臉陰雲密佈的正要出宮,冷不丁的卻瞧見殿外站着的那道遺世而獨立的身影。
那養心殿分爲正殿和內殿,正殿便是平日用來接見百官的,內殿則是趙宣帝平日批奏章或者休息的地方,因此,他每日至少要有五六個時辰都要呆在養心殿,自然的,這養心殿便是宮中最華麗最富貴的地方。
殿內的金碧輝煌自然是不用說的,只這殿外卻是按照趙宣帝的吩咐弄成了一個小巧精緻的花園,如今正好是盛夏十分,這花園中當真是奼紫嫣紅、花團錦簇。
因福公公進去了老半天也沒出來,守在殿外的小宮女雖不知道嫣然真實的身份,但是隻看她通身的氣派,也是不敢怠慢的,於是福了福身道:“小姐若是等的煩悶了,不如奴婢陪您去花園走走,等福公公出來了,咱們再進去也是不遲的。”
按說,這養心殿的花園雖然不是很大,但也是每一株都價值千金,都是宮中的花匠驚心養着的,就連宮中位份不高的娘娘都不敢輕易的觸碰,要是換成別人,小宮女斷然不會大着膽子的說出這番話,可隨侍在養心殿,即便是一個普通的宮女都是眼力非凡的。
只看嫣然這渾身上下的裝扮,雖不是金玉滿身,但每一樣都不是凡品,尤其是她簪在發間的步搖,更是說明了她的身份非富即貴,且剛剛連福公公都是恭恭敬敬的,焉能是普通人?小宮女看的通透,只怕眼前的女子身份尊貴至極,這花兒在她面前又算得了什麼?
此話倒是真讓嫣然動了心思,這宮中的侍衛婢女個個都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站在那裡不苟言笑,不言不動,倒像是木偶人一般了,看着真真的無趣,與其對着這麼多張面無表情的臉,倒不如去賞花了。更何況福公公這麼長時間了都沒有出來,定然是有要緊的事情,想來一時半刻是出不來的。
點了點頭她輕聲細語的說:“我自己看看就好,你倒不必跟着了。”
說着,也不等那小宮女迴應自個就蓮步輕移的過去了,小宮女到好似沒有聽到最後一句話一般,如同影子一般也跟了上去,卻始終與嫣然保持着半米左右
的距離。
其實,這次進宮,嫣然表面上雖然表現的極其鎮定,心裡卻是有些惴惴不安的,人心難測,尤其是她要面對的是天朝的最高主宰,上位者的心思哪裡是她能猜得透的?她倒是什麼都不怕,也什麼都不在乎,可唯獨的有一樣,就是怕殃及到李府諸人。
自己已經做錯了一次,斷然不能做錯第二次。可即便是她有前世的記憶在身,但總是沒有逆天改命之能的,況且,世事變化無常,她能保證不會如前世一般對趙炫癡迷,可不能保證隨着她的改變,所有的一切都在悄然之間發生了變化。
說到底,她只是一個小女子而已,若是論手段心思,如何能與殺伐果斷,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皇家人相對抗?
而趙宣帝此次讓她進宮,斷然不可能只是一時的心血來潮,難道是他察覺出了什麼?或者是又生出了什麼心思不成?一瞬間,嫣然的心徹底的都亂了,她甚至開始想,若是趙璟此刻在她的身邊該有多好,似乎自己的難處每每到了他的手中總是能迎刃而解的。
心思一亂,那些個嬌豔欲滴、金貴異常的花兒在嫣然的眼中道好似是浮雲一般,雖是看在眼中,卻是根本讓她提不起半點兒驚豔的心思,而那眼神更是飄忽不定的,早就漂移到了九霄雲外。
小宮女如同影子一般跟在嫣然的身後,卻是看的有些怔忪了,這位小姐的相貌已經是罕見的絕色,竟然要比宮中的娘娘、公主都要美豔三分,而且眉眼之間似乎有幾分熟悉,倒像是在哪裡見過一般。
而細細的一看,小宮女更是微微的有些訝異,嫣然身上穿着衣裙分明是宮制的,非皇親國戚不能穿,而她的髮式顯示的是未嫁女子,但似乎在皇族中的未嫁女子中並沒有這麼一位身份貴重的小姐啊。
此刻嫣然緩步在萬花從中移動,周遭的爭奇鬥豔、萬花齊放似乎都成了她的背景,隱約中,女子纖瘦卻玲瓏有致的身體變如水墨畫一般漸漸凸顯出來,小宮女雖只能看着嫣然的背影,卻只覺得這世間的美景大抵不過是如此了,這俏生生的一個矗立,卻已經無端端的讓人生出無限的美感,足以上萬花爲之失色。
嫣然身上穿着的衣衫,衣料乃是番邦進宮而來的日影紗,此紗輕盈異常,乃是用番邦特有的金蠶吐絲織就的,因金蠶本就是嬌貴之物,所以番邦一年所得也不過是不足百匹而已。
那日影紗如其名一般,雖看似顏色寡淡,但在日光之下卻是猶如波光粼粼,耀眼無比,女子穿上身上,真是要如同仙子一般耀眼奪目了。
此次番邦王子入京帶了數匹日影紗,只前頭的龔妃娘娘得了一件製成衣衫穿在身上,可真讓後宮的嬪妃欣羨不已,可自從龔妃被皇上一怒之下賜死了,後宮諸人再也沒人見過日影紗的風采,真真是想不到如今竟然在這位女子的身上見着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