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阮一怔,又好氣又好笑,點了一下宣沛的額頭笑罵道:“盡胡說。”然而心中卻是認真的思索了起來,蕭韶自是不知道她是活了兩世的人,而前世今生加起來,年紀也比蕭韶大了不少。這女子比男子大得多,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縱使外表上瞧不出別的,到底心中也不是滋味。
見蔣阮果真認真的想起這回事,宣沛眼中閃過一絲不滿,拉起蔣阮的手道:“我原先並不知道他與你的關係的。錦英王這親提的突然,我本覺得母妃嫁給他不算做什麼好事。可後來一想,這世上如今能與宣離抗衡的,似乎只有他了。嫁到錦英王府,總比與宣離扯上干係的好,白白便宜錦英王了。”宣沛冷哼一聲,到底有些不是滋味。這一世還未相認便教蔣阮嫁給了蕭韶,原本就是看在錦英王府勢力廣泛,日後無論王朝怎麼變遷,蕭韶的地位卻是不可撼動。但若是早些知道蔣阮也是重生於這個世上的話,他就是怎麼也不會讓蕭韶娶得這麼稱心如意。
蔣阮失笑,摸了摸他的腦袋:“小小年紀,不要整日故作老成。”卻渾然忘了自個兒方重生的時候,倒是與宣沛如出一轍。
宣沛攥着她的手:“不論如何,母妃,我們還能再見,總是幸運的。我在宮裡,這段日子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宣離遲遲未有什麼別的舉動。還有引毒的事情,有人在暗處盯着您,母妃要多加小心。”
“你不必擔心我。”蔣阮搖頭:“我平日裡並不時常在宮中,錦英王府戒備森嚴,總是不那麼容易讓人得手的。倒是你,深宮之中危機重重,其中艱險你我都心知肚明。加之如今你又得皇帝看重,不知有多少人暗中盯着你,只等抓住你的把柄好好說道。沛兒,千萬不要與他們正面抗衡,有什麼事立刻讓人到王府裡來,回頭我讓蕭韶再與你找幾個人來保護你。”
感覺到來自母親的久違的關懷,彷彿隔了一生一世。這一世宣沛在宮中看盡了冷眼,嚐盡了荒涼心酸。從來不輕信別人,也不會接受道別人的善意。只有蔣阮能打開他心底柔軟的地方。此刻她這般溫柔關切的與他說着話,宣沛的心頭一酸,幾乎要流下淚來。
然而他畢竟不是前世那個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孩子,他眨了眨眼,把眼底的淚光憋回去。笑道:“母妃不必太過掛懷,我身邊的人也不是吃素的。蕭韶的人太過惹眼,放到我身邊難免引人懷疑。這宮裡雖然想要對付我的人不少,可有那個本事的話就儘管來吧。看看最後是誰倒黴。再說了,父皇如今待我信任有加,若誰想要動麼手腳,父皇也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蔣阮聽他說起皇帝,語氣裡竟是瞧不出特別的情緒,一時間也猜不透宣沛心裡真實的想法,便看着他道:“沛兒,如今陛下信任與你,看在別人眼裡便是別有用心。可你也知道,這並非空穴來風。你是如何想的,我想聽聽你的看法?”她問的有些遲疑,每一個皇子最後的目標都是坐上那把椅子,誠然,她不希望宣沛也爲了那個位置去爭去鬥,而失去本應擁有的快樂。可如果重活一世的宣沛已經有了這個野心,她也會毫不猶豫的支持他。母子之間什麼都不必說,不管宣沛想要做什麼,她總是站在宣沛這一邊的。
“母妃多慮,”宣沛笑着搖了搖頭:“討好父皇,博得他的信任不過是自保而已。有了父皇的偏心,至少沒有人敢輕易動我。至於父皇的心思,我不想妄加猜測,以後會如何發展,我也說不清楚。我現在首先要做的是爲母妃和自己報仇罷了。這天下的江山雖然姓宣,可也輪不到他來掌握。”
他話中有淡淡的戾氣,蔣阮本想勸慰,可一想到自己又何嘗不是。滿身戾氣而來,只爲報仇血恨。前生的冤屈實在太過慘烈,今生無論如何都不敢忘懷。她便跟着笑了笑,道:“我總會護着你的。”
兩人又說了一會子話,蔣阮不能在南苑久留,便囑咐了宣沛接下來應當注意小心,自己離開了。等蔣阮走後,明月走了進來,站在宣沛身邊,沉默了一會兒,突然道:“殿下爲什麼不告訴王妃實話?”
宣沛對天下究竟有意還是無意,至少在明月看來不是全然無意的。他所做的每一步都是在爲奪得這個江山而籌謀。包括怎樣不動聲色的討了帝王的關心。還有在朝中開始漸漸籠絡一批官員,雖然一切都做的天衣無縫,可假以時日,必然能爲奪嫡添上一份大助力。
這樣的問題平日裡宣沛是絕不會回答的,他骨子裡尤其漠然,然而今日卻也不知是不是因爲蔣阮而將他的態度軟化幾分,竟是顯出了幾分溫和疲憊來。他道:“她希望我做個天真良善的皇子,我又何必將這個假象撕扯開給她看醜陋的真相。多一日在她眼中我只是個孩子也是好的。總歸奪這個江山,也不過是爲了保護我想要保護的人罷了。”
想要保護蔣阮,讓她不受傷害。首先便需要站到一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將那些藐視他們的人統統踩在腳下,只有絕對的權力纔是絕對的安全,爲了蔣阮,就算帝王之路充滿了殺戮和血腥,那又何妨?
明月不再說話了,知道再問下去宣沛也是不會與她多說的,只是默默地退到一邊。
卻說蔣阮出了南苑,剛沒走幾步,便聽得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弘安郡主。”
她轉過身,只瞧見幾個太監宮女圍着一個灰衣人走了過來。那人一身長長的灰色長袍,帽子幾乎要將上半截臉蓋住,只看得見一個精緻的下頷,聲音竟是有些雌雄莫辨,第一眼瞧上去就給人一種美麗而詭異的感覺。
“閣下是……?”她微微一笑。這人不叫她錦英王妃,而是叫弘安郡主。在大錦朝的皇宮裡,這還是頭一回。
“敝人元川,”灰衣人扯出一個笑容來:“自天晉遠道而來,與錦朝陛下獻上忠心。”
一邊的太監忙解釋道:“回郡主的話,這位元川大人是天晉國的使臣。”
蔣阮不動聲色的將面前這個元川打量了一番,只覺得對方這身打扮並不像天晉國的人,渾身透着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總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而元川對着他,帽子遮住了眼睛,讓人無法瞧見他的神色,個更加讓人無法揣測到他的心思。
“原是天晉國的使臣,”蔣阮微笑道:“錦朝地大物博,廣袤豐富,使臣可以多轉轉開闊眼界。錦朝一向是歡迎客人的。”她這話說的諷刺,一個戰敗國的使臣,不過是過來俯首稱臣投遞降書的,何必要做出一副光風霽月的模樣。而話裡更是不留餘地的擠兌了天晉國是個彈丸小國,子民目光短淺的事實。一邊的兩個小太監臉上便有些發青。雖然是戰敗國的使臣,可面子上總是要給予幾分尊敬的,傳了出去沒得說大錦朝的皇室仗勢欺人。可弘安郡主如今又是錦英王妃,自然也是不能得罪,一時間兩個小太監便心中惴惴不安,只希望那個元川是個軟和的性子,不要過於計較此事。
元川果然是個軟性子,面對蔣阮一番夾槍帶棒的話,竟也沒有露出一絲不忿的神色。而是微笑道:“方纔見郡主從南苑出來,元川知南苑居住的是十三殿下,沒想到郡主與十三殿下姐弟感情如此深厚,即便沒有血濃於水,依舊如此情深。”
兩個太監的臉頓時又白了,方纔還覺得這元川是個綿軟性子,此刻再看他只覺得此人實在是可惡至極。這話便是說蔣阮與宣沛不過是惺惺作態,更甚至要毀壞蔣阮清譽了。若非蔣阮如今已經成親,這句話要是傳出去,不知道又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蔣阮微微一笑,似是對元川這話中的詆譭渾然不知,她美麗的容顏上劃過一絲奇異的光亮,然而瞬間歸於隱沒,笑道:“十三弟請本宮在宮外尋幾本孤本,恰好本宮尋着了,與太后娘娘要給十三弟的事物一道送過去。不知元川大人有什麼異議?”
她將懿德太后搬了出來,便是早已留好了後手。那句“元川大人”實在是諷刺十足,一個天晉國的使臣憑什麼管教大錦朝皇室的家事,這手也實在是伸的太長了些。
元川一頓,遲遲沒有說話,隻身邊的兩個太監都已經對他露出了怒色。自己的國家是決計輪不到外人來染指的,而一個使臣敢對皇家之事發表意見,本就是別有用心,一時之間元川竟是犯了衆怒。半晌,元川才道:“郡主果真是溫柔親切,疼愛幼弟的好長姐。”
他什麼都查不出來的,即便是有些懷疑,可懿德太后和手中的孤本本就是證據確鑿,誰也查不出什麼不是。蔣阮對待宣沛的事情上本就上心,尤其是如今宣沛在宮中無數雙眼睛都盯着他。對於可能成爲他把柄的事情,蔣阮是絕不會做的。就連一次普通的相見,也收拾的乾乾淨淨,誰也抓不到把柄。
“彼此彼此。”蔣阮微笑。
元川慢慢的低下頭道:“既如此,元川便不打擾郡主離去了。”說罷行了一個怪異的禮,大抵是天晉國的禮節。蔣阮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使臣也慢走。”
……
白日裡因爲宣沛的事情,蔣阮便又重新將事情梳理了一番。同宣沛相認實在是失而復得的驚喜,連帶着她因爲白芷的死而難過的心情也變得開朗了幾分。露珠有些奇怪,連翹隱隱知道這和宣沛有關,卻不知道到底是因爲什麼原因。蔣阮心情開朗了起來後,甚至連前些日子堆積的賬本也看了不少。在書房裡呆到夜深的時候,連翹才進來道:“姑娘,該休息了。”
蔣阮便將手中的冊子放下,揉了揉眼睛,起身梳洗了後回到寢屋。蕭韶早已回到了屋裡,此刻也正是脫了外裳,只披了一件玉色的裡衣斜倚在牀上,正翻着一本書冊。
蔣阮一走進去腳步就是一僵,之前她與蕭韶同牀也不過是因爲新婚第一夜了,後來又中了毒,回府後因爲白芷的事情心思更是全然不在上面。如今事情告一段落,眼下卻又全部堆到自己眼前了。就這麼和蕭韶單獨相處,尤其是頂着夫妻的名頭,實在是有些尷尬。
燈下看美人,美人顏如玉。蕭韶穿黑衣的時候總是肅殺冷清,然而每當脫下黑衣,換上淺色的衣裳的時候,那點冷清便成了一種優雅的矜貴,肅殺也成了溫潤的豔麗來。烏黑的墨發垂在肩頭,側臉秀美絕倫,只覺得彷彿一塊美玉熠熠生光。
察覺到蔣阮的動作,蕭韶擡眸看了她一眼,蔣阮若無其事的走到牀榻邊坐下。蕭韶微微一怔,將手中的書放在一邊的桌上,不解的看向她。
蔣阮輕輕咳了一聲,隨即又有些惱怒,這模樣怎生像是她慾求不滿似的。飛快掘棄腦子裡這個荒謬的念頭,她故作十分鎮定而熟練地揭開被子躺了進去,又將被子掩上。轉頭就對上蕭韶若有所思的目光。
蔣阮的臉騰地一下就有些發燒,想到白日裡宣沛說的自己年紀大蕭韶許多又是一呆。只覺得氣氛實在是有些奇怪,她看向蕭韶:“我今日在宮裡遇見了天晉國的使臣元川。”
蕭韶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他不是天晉國的人。”蔣阮皺眉道,不等蕭韶問便開口:“我在他面前故意貶低損毀天晉,他竟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世上再如何不好的人,總歸是容不得別人欺負自己的家的。尤其是使臣這種代表着一國臉面的人,斷然不會由他這麼輕易折辱了自己的國家去。若元川真如表面上那般軟和,天晉國的皇帝也不會派這麼個人前來自己打臉。
“你說他不是天晉國的人,會不會是別的奸細,到宮中又有什麼目的,我總覺得他好像要對沛…。十三弟做些什麼似的。”蔣阮兀自說着,陡然發現蕭韶並無反應,不由得怒道:“你有在聽嗎?”話音剛落,便突然覺得身子一重,竟是被人撲倒在牀上,蕭韶一手撐着身子居高臨下的俯視她,眸光裡是看不清的情緒。
蔣阮全身都緊繃起來,一瞬間竟是有些呆怔的不知如何是好,蕭韶慢吞吞的答道:“恩,在聽。”
他柔順光滑的墨發有些垂在蔣阮臉上,癢癢的拂過人心頭去。眉眼如畫分明,長長的睫毛筆直微顫,薄脣輕輕抿着,呼吸若有若無的傳來,蔣阮幾乎可以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一種不可忽視的逼人壓迫感就這麼突如其來的襲來,還帶着一種難以察覺的曖昧。
她語塞:“你……。你起來,太重了。”
她自是不知道自己說這話時的景色,本就生的明豔不可方物,如今裡衣被這麼一動微微敞開了領口去,隱約可以瞧見裡頭緋色的肚兜。容顏嫵媚嬌豔,彷彿新開的月季,白皙的臉上浮起兩絲嫣紅,比上好的胭脂更加動人。而脣不點而朱,彷彿吸引着人要一親芳澤般的。
蕭韶本也只是想要逗一逗她的,覺得看着平日裡冷漠而打殺四方的姑娘緊張的模樣很是有趣。不想如今美色如斯,饒是冷心冷清的他看着眼前一幕也難以無動於衷,呼吸竟是漸漸地急促起來,頭漸漸朝她俯過去。
蔣阮瞪大眼睛,一時之間竟是手足無措,前生她與宣離自以爲情最濃時,也不過發乎情止乎禮的拉拉手。從未與男子有過如此親近的時候,完全不知如何招架。心一橫,索性將眼睛閉上,緊張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
不想那個吻到底是沒有落下來,耳邊傳來蕭韶輕輕地笑聲,蔣阮猝然擡眸,發覺蕭韶看着她忍不住笑了,似是覺得她這般極爲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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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阮惱怒的掙脫開來,只覺得十分沒臉。到底又瞪了蕭韶一眼,一把抓過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實。蕭韶無奈,隔着被子將她抱住:“小心悶着了。”
蔣阮不想理會他,蕭韶低聲哄:“阿阮,是我錯了,我緊張。”
這話實在是太沒臉了,蔣阮又“霍”的一下坐起身來,一把扯下被子瞪着她。蕭韶如今是越發覺得蔣阮有趣無論平時在外頭如何冷漠玲瓏,至少這一面只有他能看到,心中不免得意。蔣阮被他一張俊美的臉看的實在是沒了脾氣,冷聲道:“明日借我一下錦三,我有件事情要做。”
“好。”蕭韶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他們都是你的人,你不必告訴我。”
“你也是我的人?”蔣阮斜着眼睛看他反問。
“我是你的人。”蕭韶又忍不住笑了。
“……。不知廉恥!”
……
晚上到底是如何睡得,蔣阮也已經記不得了,只覺得兩人比起之前來到底又近了一步,至少如今榻上多了一人,便也覺得安心了許多。她在習慣蕭韶的感覺。只是一大早林管家趁着蔣阮和蕭韶用飯的時候唱着小曲進來,仔仔細細的搜尋了整個牀榻一番,確定又沒有瞧見自己想要的痕跡,自是垂頭喪氣耷拉着腦袋走了。
蕭韶用過飯後便要出去辦事,蔣阮留在府裡,錦三聽了吩咐後趕過來,看着正在椅子上整理冊子的蔣阮道:“少夫人想要錦三做何事?”
蔣阮將自己要做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了錦三,錦三聽完後便是一愣:“少夫人不告訴少主?”
“他大約已經知道了我要做這件事情,”蔣阮微微一笑:“今日我還聽見他讓人打點司案司的人了。”
“少夫人如今將動作做得如此之大,必然會引人口舌,雖說這些外人話語並不用放在心上,可錦三能否斗膽問一句,少夫人爲何要在這個節骨眼兒上做這事?是否有別的意思?”錦三問道。
蔣阮微微一笑,倒也沒有瞞她:“這件事我總歸要做,不過是早晚而已。挑在這個時候,不過是因爲我厭倦了,我的矛頭表面上瞧着是對準了他,實則不過旨在宮裡那位。我將事情鬧得越大,她就越是心慌。我在逼她出手,因她行事謹慎抓不到把柄,我難以找到契機。人只有在心慌意亂之下做事纔會出錯,我做這一切,不過是要她將出錯的把柄主動送到我手上罷了。”
錦三思索了一會兒,終是明白了她的意思,驚喜道:“少夫人好聰明。”她想了想:“不過今日勢必又有一場硬仗要打,少夫人不用主子陪在身邊麼?”錦衣衛們如今對蔣阮是真心信服,當初蔣阮在危急關頭也不願自己逃生守着錦英王府,更是爲了隱藏他們的實力,錦衣衛對這樣的女主子打心底的充滿敬意。人心都是肉長的,但凡她有事,自也是不留餘地的相幫。
“不必了。”蔣阮微笑:“我好歹也是這王府的女主人,這點事情都做不好,也實在太軟弱了些。這是我自己的事情,我能處理。至於蕭韶,日後有他忙的地方。”她明亮的眼睛裡似乎涌動着一種陌生的情緒,像是躍躍欲試的衝動,又像是有些諷刺的心傷,複雜的糾葛在一起,讓她的美麗顯出一種決絕的殘酷來。
此刻的司案司門口,冤鼓被人捶地重重作響,周圍盡數圍了一圈看熱鬧的百姓,駐足的人越來越多,幾乎要把整個司案司門口圍得水泄不通。而左右兩邊各自擊打冤鼓的兩個年輕女子,俱是神情激憤。不知多久,有一個身穿官服的人走了出來,大喝道:“何人擊冤鼓?”
“奴婢們替主蔣家嫡長女擊打冤鼓,書狀在上,求大人明審,尚書府先夫人謀殺案真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