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林氏發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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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會,趙管家氣喘吁吁地跑進了大廳,對林氏道:“夫人,所有的大管事及下人都在大廳外等着了。”

林氏勾了勾脣並不說話,這時琥珀道:“這都什麼時候了,該吃午飯了!夫人飯菜都準備好了,奴婢服侍您用餐。”

林氏點了點頭,看了趙管家道:“趙管家,你也辛苦了,一起吧。”

趙管家一驚道:“這如何敢當?”

晨兮笑道:“有什麼當得當不得的?不過一頓飯而已,難道趙管家嫌棄這裡的飯菜不合口味麼?”

趙管家尷尬一笑道:“那就叨嘮了。”

晨兮道:“春兒幫着佈菜,跟夫人一樣的菜色。”

“是。”

春兒與琥珀手腳利索地在外廳擺了桌子,布了飯菜,請趙管家入了座。

晨兮則陪着林氏在內室就餐。

席間晨兮挾了些肉菜給林氏道:“母親太瘦了,得多吃些肉。”

林氏含笑吃了,又挾了些牛肉給晨兮:“你也是長身體時也該多吃些肉,千萬不要爲了苗條只吃素菜。”

晨兮點了點頭,吃了一塊肉,細細咀嚼後嚥了下去才道:“母親放心吧,女兒知道,這長身體時千萬不能缺了營養,這肉中有蛋白質是長身體所需要的,吃了身體纔好,否則病懨懨的樣子就算苗條了又有什麼用呢?”

林氏笑道:“你明白就好,想當初你幾個姨爲了保持身材就吃些素食,年長之後看着倒是風吹楊柳嫋嫋之姿,可是身體狀況卻遠不如我…。”

說到這裡眼中一黯,她要不是身體底子好也許那毒藥早就把她送上西天了。

晨兮知道她想什麼,將手覆上了林氏的手,安慰道:“母親放心吧,以後再也不會有這種事了。”

林氏點了點頭,挾了筷菜道:“但願吧,你多吃點,要是有機會讓司馬神醫教你些武藝纔好,雖然說女孩子舞槍弄棒的不怎麼好,但在這種家裡能多學點總是好的。”

晨兮聽了笑道:“我還以爲母親會不樂意女兒學武呢,沒想到母親這麼開明。”

“怎麼會?我在閨中時你外祖就沒少給我請武師,怎奈我身體條件不適合學武才作了罷的,眼下你的情況與我那會不能同日而語曰,更要學武以防萬一纔是。”

晨兮這才湊到林氏的耳邊道:“不瞞母親,女兒早就認了司馬爺爺爲師,司馬爺爺說不但要教女兒武功還要教女兒醫術,女兒學了這些天已有些心得了,司馬爺爺還誇女兒聰明呢。”

“真的?”林氏眼睛一亮,淚漸漸朦朧的雙眼,她哽咽道:“這真是老天保佑啊,你一定得好好的學知道麼?”

“放心吧,母親,我一定會讓自己儘快強大起來,能保護您和旭兮的。”

“旭兮。”林氏眼中又劃過一道黯然,幽幽道:“可惜旭兮聰明有餘卻苦於無明師指導,你父親又只關心你大哥,對旭兮根本不聞不問,我真是心疼,哪天我回孃家,一定要讓你外公給旭兮找一個良師纔是。”

“母親千萬不要,這父親最是要臉面,您讓外祖找人來教育旭兮不是明擺着打他的臉麼?這反而引得父親對您反感了。”

“對我反感我也無所謂,我只是怕他牽怒了旭兮,我也是想到這一層,才一直沒有跟父親開這個口,可是眼見着旭兮都七歲了,別的孩子早就開蒙了,他還在那裡自學攻讀,我這當孃的怎麼不心疼?”

“母親你別操這心了,父親已經答應了讓旭兮拜司馬爺爺爲師了,所以旭兮一定會是楊家最有出息的人。”

林氏一愕道:“你父親同意了?這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他是想讓大哥一起去的,您想我能讓父親如願麼?大哥的師傅我可是另有安排的!”

“你給你大哥安排師傅?”林氏又是一驚,可是看到晨兮眼底的冷意她聰明的沒有多問。

只是擔心道:“你得小心些,別惹得你父親對你有了猜忌,唉,其實如這孩子只是無禮了些,倒未必有什麼壞心眼的。”

晨兮冷笑道:“母親可千萬不能有婦人之仁,那如有沒有壞心眼可不是誰都能看出來的,就算現在沒有也不能代表將來沒有是不是?未雨綢繆總是要的!”

林氏深深地看了眼晨兮,手撫上了她的臉,嘆息道:“母親只是不想你年紀這麼小就有這麼重的負擔,其實有時候仇恨深了會扭曲人的靈魂,母親不希望你成了復仇的工具,只是希望你能活得開心,活得快樂一些。這就是母親全部的願望了。”

晨兮反握住林氏的手道:“人無傷虎意虎有傷人心,這世上就是弱肉強食,你退一步人進一步,總有一天會把你逼到絕路上去的,所以與其被動不如主動,兵書上也說主動出擊料敵先機,女兒做事有分寸,這根正自然正,如他要是正的我怎麼拐也拐不彎去,您放心吧,我不會讓父親抓到一點把柄的。”

“唉。”林氏也知道晨兮說得沒錯,可是看女兒這麼辛苦,身上揹負這麼重的負擔,她是又心疼又焦急。

“母親,不要說這些了,旭兮得遇名師是件高興的事,來,吃塊肉慶祝一下。”

林氏聽了不禁笑了,看着晨兮又一副調皮可愛的樣子,壓在心頭的那塊石頭彷彿瞬間散了去。

吃過飯後,晨兮伺候了林氏淑完口,對林氏道:“母親先去牀上歪歪,等歪醒了再見這幫子可惡的管事嬤嬤。”

“嗯。”林氏配合的點了點頭,往屋裡去了。

大廳裡,趙管家早就吃完了,可是左等右等卻不見林氏與晨兮出來,看着大廳外站着的密密麻麻的人,他心急如焚。

這人不來,他沒法跟林氏交待,這人都來了,林氏卻不見面了,一時間他倒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這時針線房木嬤嬤走了進來,對着趙管事不愉道:“趙管事,這是什麼意思?您這眼巴巴地讓我們來了,我們一干人等了近半個時辰了,這可都餓着肚子呢,夫人到是見還是不見我們呢?”

趙管家安慰道:“再等等,夫人正在用飯呢。”

木嬤嬤聽了頓時不樂意地尖叫起來:“什麼?夫人已經在用飯了?就讓我們一大幫子的人在這裡等着?雖然說等主子是份所應當的,可是也不能讓我們這麼一大幫子就這在裡矗着什麼也做不了是吧?這家大業大的,什麼都不能停擺,什麼都離不開人是麼?”

聽到木嬤嬤的話,管庫房的周嬤嬤也走了進來,待看到桌上剩下的飯菜,不禁冷笑道:“趙管家,這您做事就不地道了,敢情您是飽漢不知餓漢飢啊,您這是吃飽了坐在陰涼的地兒歇得暢快,卻讓我們一幫子都餓着肚子頂着烈日站在大太陽底下,這算什麼?欺負人也不能這麼欺負人是麼?”

趙管家聽了不禁怒道:“欺侮人?到底是誰欺侮人?夫人從已時就等着你們來,你們可來了麼?你們一個個偷奸耍滑,想給夫人下馬威,這下聽夫人說要換了你們,你們一個個來了,既然來了就等着吧,要是不願意等,有的就是人願意等的!”

其餘的管事嬤嬤聽了頓時不幹了,衝了進來對着趙管家一頓狂哄亂炸。趙管家當時是一鼓作氣,現在是二鼓而衰了,被這幫娘們圍着只覺汗如雨下。

他雖然在是楊大成的人,可卻也不是楊大成的心腹,只是因爲他曾經服侍過老太爺,所以楊大成念着舊情扶他當了管家,可是這幫子管事嬤嬤卻全是二姨娘扶持起來,二姨娘把持楊家多年,這些嬤嬤根本不把他放在眼裡,眼下正在氣頭上,可不是把氣都出在了他的頭上?

一時間大廳裡鬧得不可開交。

這時琥珀走了出來,板着臉道:“怎麼回事?不知道夫人在休息麼?你們這麼吵吵鬧鬧的,吵了夫人該當何罪?”

管掃灑的蔣嬤嬤一聽冷笑道:“哎呦,我當是誰呢,原來是琥珀姑娘啊,琥珀姑娘真是站着說話不腰疼,這哪是我們願意吵鬧的?我們可是真心實意地來等候夫人示下的,可是這左等右等都沒等到夫人的人,你也知道昨夜又是風又是火的,到處都等着人手去收拾,要是這地上亂七八糟的東西傷着哪位小公子,小小姐的,你說這個責任誰來負呢?”

琥珀冷笑道:“誰負?當然是你負了!你身爲掃灑的管事嬤嬤連這個也安排不好,還當什麼管事嬤嬤?”

蔣嬤嬤一聽立刻跳了三盡高,罵道:“你這個小賤蹄子,你以爲你是誰?誰給你的膽子竟然管到我差使上來了?”

琥珀還沒開口,一道冷冷的聲音從內室傳來:“我給的!”

衆人擡頭看去,卻看到晨兮小小的身影從內室閃了出來,那稚氣未脫的小臉冷如冰霜,她杏眼橫掃了衆人一眼,冷笑道:“好威風,好氣魄。”

衆人不自禁的退了數步,晨兮漫不經心地走到了太師椅上,正襟危坐於其中。

太師椅很大,她很瘦小,她坐在其上,只佔了三分之一的位置,可是就算她這麼嬌小,身體裡卻散發出一種讓人無法仰視的逼人氣勢,讓這些油滑的嬤嬤一個個心裡沒有譜。

琥珀見晨兮坐了下來,連忙倒了杯水給晨兮,晨兮抿了口,眼威嚴的看了衆人一眼後,沉聲道:“剛纔是誰在這裡大吵大鬧的?站出來!”

衆人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個站出來。

晨兮等了一會,冷笑一聲:“好,很好,看來都鬧了是麼?既然這樣,所有的人都發賣出去!”

“不,大小姐你不能這樣!”蔣嬤嬤第一個跳了起來,她老氣橫生道:“奴婢可是二姨娘的人,大小姐你無權作主!”

“哈哈哈…”晨兮笑了起來,眼卻鋒利如刀射向了蔣嬤嬤,輕道:“蔣嬤嬤是麼?”

蔣嬤嬤擡起了頭。

“你娘是老太爺屋裡的打灑丫頭,你爹是前院的看門僕人,你曾是將軍院裡的打灑丫頭,我說得對不對?”

蔣嬤嬤一驚,垂下眼道:“正是,大小姐說得毫無偏差!”

“沒有偏差就好,那麼你就是楊家的家生子了?”

“是的。”

“啪!”晨兮狠狠的拍了拍桌了,把桌上的茶杯打得亂顫亂響,更是打得下面站着的奴婢個個心驚膽戰,只聽晨兮怒斥道:“你吃楊家的,用楊家的,喝楊家的,在楊家長大,你這輩子都是楊家的人,那你倒什麼時候成了二姨娘的人了?我就不明白了,這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這是人之常情,怎麼偏偏到你這裡卻反其道而行之?明明是全須全眼主子的奴才卻偏偏要做半個主子的奴才,你可自甘下賤啊!我還更不明白了,難道我一個正兒八經的楊家大小姐還發落不了你一個奴才不成?趙管家!”

“在!”

“把這蔣嬤嬤的賣身契拿來,明兒個找牙婆把她賣了出去!”

趙管家略一遲疑,晨兮的眼如刀般射向了他,他微一凜,立刻點頭道:“是。”

蔣嬤嬤聽了頓時撲通一下跪了下來,一面哭一面爬到晨兮的腳邊:“大小姐,饒了奴婢吧,奴婢知錯了,奴婢是家生子啊,不要賣了奴婢啊,求您開開恩吧。”

說完一手抱住了晨兮的腳。

晨兮豁得站了地起來,擡腳踢開了蔣嬤嬤,寒聲道:“早知今日何必當初,蔣嬤嬤,你好自爲之吧!來人,將蔣嬤嬤拖了出去,讓掃灑房的二管事進來。”

不一會掃灑房的二管事二十多歲的呂嬤嬤走了進來,她一身粗布衣服漿洗的乾乾淨淨,臉上長得白白淨淨的,走到了晨兮的面前行了個禮就站在一邊等候發落。

晨兮看了她一眼道:“蔣嬤嬤犯了事,當不了大管事了,從今後你就是掃灑房的大管事了,你能做好麼?”

呂嬤嬤不卑不亢地點了點頭道:“奴婢盡能力爲之。”

“嗯。”晨兮點了點頭不再理她,眼寒秋霜的掃向了其餘的人輕道:“你們還有什麼事麼?”

衆人臉一白,一個個不說話,半晌才臉色難看道:“奴婢沒什麼事了。”

“嗯,既然沒事就不要再吵鬧了,都在外面等着吧,等夫人醒了自然會召見你們的。”

“是。”這下子所有的人都乖巧不已,一個個灰溜溜的走出大廳,站在炎炎烈日之下大氣不敢出。

直到過了半小時辰後,林氏才睡醒,晨兮放下了書本,走到林氏身邊服侍林氏穿衣。

林氏哪捨得讓晨兮服侍她啊,心疼道:“兮兒,讓琥珀服侍我就行了。”

晨兮搖頭堅持道:“不,母親,正好今兒女兒在,就讓女兒服侍您一回吧,女兒長這麼大還沒給您穿過一次衣服呢!”

說完不由分出將衣服整理好遞向了林氏,等着林氏的手伸進來。

眼中慢慢地升起了霧氣,林氏又是心疼又是欣慰,吸了吸鼻子道:“我穿,我穿。”

手慢慢的伸入了衣服,晨兮十分認真的給林氏繫着胸上的衣帶,看着女兒小巧的身子,專注的神情,大眼烏碌碌聚精會神的盯着手上的動作,幸福的暖流涌出入了林氏的血液。

直到繫好了最後一個結,林氏一把將晨兮摟入了懷裡,哽咽道:“我的女兒,我的心肝,我的寶貝…。”

晨兮亦抱着林氏淚在眼中打着滾,前世她受了二姨娘的蠱惑對林氏不親,從來沒有照顧過林氏一天,直到剛纔她替林氏穿衣時,才感覺到母親身體裡散發出來的溫暖,親情,母愛,那是她上輩子和這輩子都沒有感覺過的。

那一刻她鼻中酸楚之極,她想放聲大哭,哭訴前世的委曲,哭訴今世對母親的愧疚,可是千言萬語她都憋了回去,她只能撲到林氏的懷裡,盡情的享受着這以前拒之於千里之外的母愛,感受着這陽光般溫暖的懷抱。

琥珀看着她們抱在一起,也眼中酸酸的,這夫人和大小姐太不容易了,這麼些年怕被二姨娘迫害,只能裝着冷淡疏離,好了,現在好了,終於能夠光明正大的享受母慈子孝了。

良久,兩人才分了開來,晨兮眼中閃着淚花,開心地笑了,拿起了絲絹給林氏抹起了眼淚。

林氏接過了絲絹,胡亂的抹了把,難爲情道:“哪有母親讓女兒照顧的。”

晨兮幽幽道:“女兒想一輩子照顧母親。”

林氏一呆,鼻中又酸了,嘆道:“傻孩子,再過幾年你就出嫁了,哪能一輩子照顧我啊?唉,等你出嫁了就算是想天天見面都是不可以的事了。”

“那就不嫁了!”

“胡沁,女孩子哪有不嫁人的?”

“嫁得不好還不如不嫁!”

林氏心一疼,以爲是自己的婚姻給了晨兮陰影,摟着晨兮道:“兮兒,這天下還是有好男人的!”

晨兮苦笑了笑:“也許吧,只是我碰不上罷了。”

“不許胡說,你纔多大點,又怎麼知道碰不碰得上?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選個好的。”

晨兮狀似開玩笑道:“好,不過他可只能娶女兒一個,不然女兒不要!”

林氏一愣,爲難道:“這天下哪個男人不是三妻四妾?哪能有身份的男子只娶一個妻子的?就連你外祖這般敬重你外祖母卻也納了三個妾室的。”

晨兮眼一閃,外祖真的很敬重外祖母麼?心裡這麼想,臉上卻笑了起來:“那更好了,找不到這樣的正好不嫁啊。”

“胡說八道。”林氏嗔怒的瞪了她一眼。

晨兮伸了伸舌頭道:“好了,時辰也差不多了,母親該見見這些管事嬤嬤了。”

“嗯。”林氏臉色頓時變了,她嘆了聲:“其實我真不喜歡掌什麼家,在我心裡只要能天天看着你和旭兮,看着你們幸福長大,將來一個個結婚生子婚姻美滿,這比什麼權力都讓我高興。可是偏偏連這點都是奢望,不掌家根本不可能放心大膽的親近你們,唉…。”

“所以說母親堅強起來吧,我相信您能掌好這個家的,您畢竟在林家讀了這麼多的書,如果不用上一回豈不是可惜了?”

林氏這才笑了起來:“還真是可惜了,呵呵。”

母女兩人攜手走到了大廳之中,這時趙管家已然休息過後等在那裡了。

看到林氏連忙上來請安。

林氏笑道:“趙管家辛苦了,坐下說話吧。”

趙管家老臉一紅道:“在夫人這裡又吃又喝的,不辛苦。”

晨兮一語雙關道:“趙管家是老人了,服侍過祖父又服侍過父親,將來也許還有服侍二少爺,這是你的福份,也是楊家的福氣。”

言下之意是你要是對二少爺忠心,纔可能做三朝元老,讓他認清形勢。

趙管家身體一凜,連忙道:“老奴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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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老狐狸!晨兮聽了罵了句,不過她有信心把趙管家拉攏過來,她知道趙管家還是忠於楊家嫡子的,要不怎麼這麼多年在二姨娘的淫威之下始終保持中立呢?而他能在二姨娘的眼皮底下一直穩坐着管家之位也是有二把刷子的。

“好了,叫她們都進來吧。”

“是。”

趙管家聽林氏一發話連忙對外面道:“你們都進來吧。”

外面的管事嬤嬤一個個都曬得頭昏眼花了,更是餓得前心貼着後背,現在聽到這一命令,頓時一個個急不可待的衝進了大廳之中,到了大廳裡,一陣涼意讓她們舒服不已,心神稍定後,纔看到林氏正坐在了正中的太師椅上,而晨兮則站在林氏的身邊。

衆嬤嬤渾身一抖,她們可再也不敢小瞧了這個年幼的大小姐,剛纔蔣嬤嬤的下場記憶猶新呢。

於是一個個老老實實地向林氏行了禮。

林氏先不叫她們起身,一個個掃視了過去,她們一個個憋着呼吸,保持着半蹲的姿勢,直到她們快支持不住時,才聽到林氏淡淡地聲音:“都起來吧。”

“謝夫人。”這下這些人不管是心理對林氏瞧不起的,還是真聽話的,一個個都老實的不得了,恭敬得不得了。

林氏看了她們一眼後,問道:“站了許久都累了吧?”

衆人異口同聲道:“不累。”

“不累?噢,那本來還準備給你們的小几子也不用着了,琥珀,告訴下人,小几子就不用拿進來了。”

衆人的臉一僵,懊惱不已,要知道她們都是有頭有臉的奴婢,是管事嬤嬤,平日裡去各房,還都有小几子坐的,這是她們在主子面前的臉面,而今林氏只一句話就讓她們入了圈套,連她們的臉面都不給了,一時間她們又是氣憤又是後悔,更多的是對林氏忌憚!

沒想到林氏倒是平日不顯山露水,才一開口就十分厲害。這有道是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這二姨娘跟林氏不能比啊,要不是林氏以前一直不得將軍喜歡,恐怕二姨娘早就沒地位了。現在看來天真的要翻了…。

一時間每個人都戰戰兢兢的,神情更是謙恭了。

趙管家也眯了眯眼,不禁對林氏重新估量了,要說昨夜的事他也知道了個八九分,但是他一直以爲是湊巧而已,畢竟林氏一向軟弱無能,突然強勢的讓人感覺不真實。

可是今天再一看林氏,從林氏的舉止,言語他似乎有所頓悟了,林氏不再是以前的林氏了,林氏真的要掌權了。

那…。

這時林氏道“:今日大家都來了,把各房各家的花名冊都遞交上來吧。”

幾個管事的互相看了眼,才把花名冊遞給了林氏。

林氏看了看花名冊,不時的問上幾句,趙管家都小心翼翼的回答着,越是回答心裡越是驚訝與敬佩,沒想到林氏看着平時不管事,天天病懨懨的躺在牀上,問些事情卻都是一針見血,問的更是關鍵,幸虧他平日以諸事都比較關心,才能回答得一無遺漏。

這些管事嬤嬤也都是老成精了,本來還想欺侮林氏什麼都不懂來糊弄她,可是聽到林氏的問話,越聽越是心驚,這哪是不管事的人?這比管事的還精明啊!這林氏十幾年真是天天躺在牀上的麼?怎麼躺上牀上還這麼精明?比哪個當家主母都不差啊?

她們哪知道林氏當初的培養是按着宮妃來教養的,別說管一個楊家了,就算是管後宮都能井井有條,林氏只是沒有機會管而已。

當下各人更是收起了小覷之心。

晨兮一面聽着,一面看着衆奴婢的臉色,對於林氏的管理能力非常滿意,對林厚澤更是多了一份的忌憚,林厚澤對林氏培養到這步花費了多少心血是可想而知,他能做到這種地步,怎麼是可能輕易收手的人啊?難道她真要再次成爲林厚澤的棋子麼?

不,她不能!

這時林氏將手中的花名冊放了下來,對趙管家道:“先問這些吧,其餘的事等我看完帳冊再說吧。”

趙管家道:“好的,這帳冊老奴帶來了,還請夫人過目。”

說完從身後的凳下搬出了幾十本的帳冊。

林氏見了笑了起來:“這知道的會說趙管家憨厚,不知道的還以爲趙管家是難爲我呢,這麼厚厚的帳冊,該不是楊府十幾年的帳冊吧?”

趙管家老臉一紅,他本來是想試探林氏的,沒想到被林氏看出來,當下尷尬道:“夫人說笑了,這老奴怕夫人要查這十幾年的帳,所以都拿來了,有備無患。”

“趙管家的人我的信得過的,不用但這十幾年的帳,就拿近兩個月的帳給我看看就行了。”

林氏也知道從這帳根本查不出什麼,因爲這帳是趙管家做的,趙管家不是二姨娘的人,做的帳當然是乾淨的。

而真正不乾淨的是那些各管事嬤嬤手裡的帳!

所以聽到林氏這麼一說,每個管事嬤嬤都如釋重負的吁了口氣。

可是她們還未來及得高興,就聽到林氏道:“你們把你們的帳目都拿來我看看。”

“是。”幾個嬤嬤立刻從懷裡掏出了一本薄薄的帳本遞給了林氏。

林氏看了眼帳本,翻都沒翻,冷笑道:“這十幾年來就這麼薄的帳麼?難道咱們楊府是不吃不喝的麼?”

庫房的周嬤嬤道:“奴婢們知道夫人身體不好,不敢拿太多的帳本來,只拿了這個月的帳本。”

林氏不鹹不淡道:“我身體好不好,不勞你們費心,這是大夫的事,你們只要做好份內的事。”

周嬤嬤被林氏這麼一刺,臉上的笑僵了僵。

這時林氏道:“回去把這十幾年的帳都拿來我看。”

“什麼?十幾年?爲什麼”

“啪”林氏將臺上了帳本甩到了周嬤嬤的面前,冷道:“周嬤嬤,請你記住你的身份,你身爲奴婢主子吩咐只需要說是,沒有權力說爲什麼!你明白麼?”

周嬤嬤一向作威作福慣了,就算二姨娘對她都是比較客氣的,哪受得了這種氣?何況還是她從心底看不起的林氏對她這副嘴臉,當下辯道:“夫人這話就不對了,既然讓奴婢管這庫房,奴婢總得說些話不是麼?這庫房的事夫人是不懂,奴婢纔是最懂的啊,何況爲什麼趙管家只要拿兩個月的帳本,而奴婢卻要拿十幾年的帳本?這是夫人不相信奴婢麼?”

“問得好,既然你這麼問,那麼今兒個我就告訴你,我就是不相信你!”

周嬤嬤頓時臉脹得通紅,她還未受到過這種污辱呢,長期以來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小日子過得她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她怒道:“夫人,你這麼說話欺人太甚了!”

“欺人太甚?你有什麼臉可說出這種話來?我來問你,你一個月月銀幾何?”

“五兩!”

“你丈夫月銀幾何?”

“五兩!”

“那我再問你,你一家子月銀不過十兩銀子,還養着兩個兒子一個女兒,就算你們全家不吃不喝這十幾年也只能攢上個二千兩銀子。你們哪來的錢買了近四千兩的地,又造了近八百兩銀子的房子?”

周嬤嬤臉頓時白了,她想了想辯道:“是我們家作買賣得的。”

“買賣?是把庫裡的東西賣出去的買賣吧!”

周嬤嬤聽了腳下一個踉蹌,嘴裡卻高叫道:“夫人,您不能這麼冤枉奴婢,奴婢清清白白的,您這是往奴婢身上潑髒水,您讓奴婢怎麼活啊?”

“是不是冤枉不用我說也不用你說,讓府衙說!”

“府衙?”周嬤嬤登時魂飛散,胡亂哭喊道:“夫人您這是狡兔死走狗烹啊,奴婢爲楊家兢兢業業,不敢稍有疏忽,你怎麼能這麼心狠送奴婢去衙門?”

“狡兔死走狗烹?這句話用得好,不過得對你主子說去!”

周嬤嬤頭一昏脫口而出:“二姨娘?”

“哼,原來周嬤嬤的主子是二姨娘,那正好,我正好問問二姨娘,我當年這麼多的嫁妝放在庫裡,怎麼現在都剩了不到一半了?”

回頭對琥珀道:“你拿將軍的貼子送到衙門了麼?怎麼這麼久衙門的人還不來?”

琥珀道:“早來了,在一門大廳裡等着呢。”

“那還不把這吃裡扒外的周嬤嬤拉下去?”

“是。”琥珀一聲招呼把周嬤嬤拉了下去。周嬤嬤一面掙扎一面哭喊道:“夫人,你不能這麼對我,二姨娘不會放過你的!”

林氏聽了臉上更陰沉了,看了眼衆人冷笑道:“周嬤嬤說二姨娘不會放過我,你們認爲呢?”

幾個嬤嬤低着頭不敢說一句話,這才一會,一個管事嬤嬤被賣了,一個被拉到衙門了,她們還敢說什麼?

林氏見她們一個個默不作聲,譏嘲的看了眼幾本薄薄的帳本,輕道:“這帳本你們是放在這裡還是拿回去”

“奴婢拿出去重新整理。”

那幾個管事嬤嬤連忙將帳本拿了回去。

林氏這才臉上露出淡淡地笑道:“我也不是不通情理的人,只要大家一心一意爲了楊家,哪怕曾經有些過錯,以後知錯能改就是好的。”

幾個嬤嬤連忙表示會好好的乾的。

這時林氏道:“既然我來管這個家,就得按着我的方法來管理,不知道各位以爲如何呢?”

有了前車之鑑,衆人哪還敢有所異議,都道:“這是自然。”

“那好,以後各房的管事每二月輪換一次,每房的人都有機會當這個管事嬤嬤。”

此言一說幾個管事嬤嬤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而下面的辦事人卻一個個神情興奮了。

當下有一個庫房的丫環雀躍地問道:“夫人,那象奴婢這樣的小丫頭也有機會麼?”

林氏定晴一看,只見是個十二三歲的小丫頭,長得很是靈巧的樣子,遂笑道:“自然,只要你有這本事。”

“要達到什麼樣的條件呢?”小丫頭的眼骨碌碌的轉着,倒是十分可愛。

林氏笑了起來,柔聲問道:“你要什麼名字?”

“春巧,奴婢叫春巧,奴婢是春天生的,爹孃希望奴婢是個靈巧的,所以叫春巧。”

“春巧,呵呵,好名字,我看着倒是很靈巧的樣子。”

春巧聽了十分高興道:“夫人還真是識貨的。”

“撲哧”琥珀沒忍住笑了起來,這還沒見過這麼自戀的丫環呢。

林氏也忍不住地笑了起來道:“那你倒是說說你怎麼巧了?”

春巧眼珠一轉道:“奴婢對管庫房有些心得,奴婢認爲這庫房夜間讓一個人值夜是有弊端的,每夜都得有兩管理,一人拿外庫房鑰匙,一個拿內庫房的鑰匙,而且每夜都得換人,這樣就防止兩人勾串,也防止一人盜物了。”

林氏的臉一亮道:“你還真是個巧的,這春巧是叫對了。”

春巧驕傲道:“那是自然。”

“呵呵。”林氏也被她逗樂了,笑道:“既然這樣,那麼我再給你一個機會,那就是我剛纔說的,只要你們每人能說出一個詳細的計劃來,我就能讓你們有機會管理庫房兩個月,如果這兩個月你們做得確實比原來的好,那麼就能再延長兩個月,依此類推,所有的人只要有才華的,都能有機會當這個管事嬤嬤。”

春巧拍手道:“太好了,夫人那就一言爲定!”

林氏笑道:“:自然是一言爲定。”

轉眼看向衆人道:“不單是庫房,別的房都是這樣,你們還有什麼異義麼?”

“沒有!”衆人大聲應答,一時間氣氛十分高漲,唯一小聲回答的就是那幾個管事嬤嬤。

“好了,今天就到這裡吧。”

“是。”衆人退了下去,臨走時,只聽外面興奮的探討聲。

趙管家看向了林氏的眼中多了份敬意,他躬身道:“夫人,如果沒什麼事,老奴也下去了。”

“嗯。你忙去吧。”

直接到趙管家走後,晨兮豎着大拇指道:“母親,您太厲害了,怎麼想出這招的?”

林氏的眼也透着晶亮道:“兵書上說的,重賞之下必有勇夫,這算不算重賞?呵呵,那些管事嬤嬤以爲我離了她們沒辦法了,可是她們怎麼也想不到,我從她們底下選拔人才,這底下的人哪個不知道做事的流程,不知道如何做好事?只是沒有機會罷了,現在給她們機會了,她們還不拼死做好?”

“母親這招高啊,不動聲色就換掉了二姨娘的心腹啊!”

“好了,不要給拍馬溜鬚了,你也累了一天了,快回去休息吧。”

“好的。”

晨兮放心地離開了林氏,經過今天林氏的表現,晨兮對未來更是充滿了信心。

剛到花園,就聽到一陣哭求聲:“二小姐,求求您,不要打了,奴婢以後再也不敢了!”

“不敢?今日我非得打死你這賤蹄子。”

晨兮僵在那裡,那聲音太熟悉了,是前世背叛她的風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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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氣昏二姨娘第二百二十六章 收網第三百三十六章 千澈的挑釁(前世)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鳴驚人第一百八十集 都在掌握之中第九十八章 將計就計第四十章 二姨娘血口噴人第四十章 二姨娘血口噴人第一百三十一章 李致遠被殺第三百四十一章 兮妃讓朕滾了!第二百三十六章 各方盤算第一百六十一章 亂點鴛鴦譜第二百九十七章 狗咬狗的感覺真是美好第二百六十五章 層層陰謀第二百七十一章 霧山煙雨第三百三十八章 詛咒你(前世)第七十九章 送二姨娘進家廟第一百零九章 把你淋個透第二百九十八章 惜妃的借刀殺人之計第三百二十章 先下手爲強第三百十七章 白晨兮你跑不了了第一百三十一章 李致遠被殺第二百九十章 私定終身的找上門了第二百九十九章 設計墨後第三十五章 再壓二姨娘一頭第三百六十五章 前世大結已(下)第二百九十八章 惜妃的借刀殺人之計第二百九十三章 把惜妃踢到老鼠羣裡第一百七十一章 誘你入局第八十六章 打到你自認爲妾第三百三十五章 女人的狠心(前世)第二百九十四章 司馬十六死了麼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石三鳥之計第九章 跟進去請安吧第六十六章 你有張良計我有過牆梯第三百十八章 狼心狗肺第三百零四章 身份暴露第一百三十六章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第三百零九章 情敵相見第九十五章 讓人尖叫的十六叔第二百九十四章 司馬十六死了麼第一百四十三章 漂亮的反擊第七章 略施小懲第三百零四章 身份暴露第二百七十六章 司馬琳之死一第三十六章 一雙男鞋第一百八十集 都在掌握之中第四十九章 又是一記耳光第二百九十八章 惜妃的借刀殺人之計第二百三十章 逼宮第二百六十五章 層層陰謀第五十六章 二姨娘瘋了第三百六十六章 因爲你就是我第二百零五趕楊大成出門第六十章 壽宴風波三第二百九十一章 要活一起活,要死一起死第七十七章 誰是陷害晨兮的人第一百九十七章 真相大白第三百七十章 龍鳳現世第三百三十三章 算計來算計去第二百六十三章 狼狽爲奸第三百章 脣槍舌劍勾心鬥角第一百十九章 一計又一計連環計第二百五十三章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第三百六十五章 回到谷裡(前世)第五十章 餘巧兒的手段第三百章 脣槍舌劍勾心鬥角第二百七十六章 司馬琳之死一第三百二十二章 先下手爲強第九十八章 將計就計第四十七章 開始佈局第三百三十四章 搬家搬到冷宮去(前世)第二百四十七章 指婚第一百二十三章 咎由自取第二百七十八章司馬琳之死三第七十章 棒打二姨娘五十大棍第三百三十五章 女人的狠心(前世)第一百章 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第二百一十八章 一環套一環第二百六十二章 惜妃到底是誰第二百三十八章楊晨兮你在哪裡第九章 跟進去請安吧第五十四章 心機重重第二百二十七章 喪心病狂的楊大成第六十九章 讓二姨娘破相第七十二章 被稱娘娘腔的九皇子第二十七章 贓物爲證第一百九十五章 滴血認親第一百二十一章 一鳴驚人第二百一十九章 再生惡計第二百七十八章司馬琳之死三第三章 以妻爲妾第三百四十章 不算計會死麼(前世)第一百六十二章 相認還是不相認第六十七章 我不同意第六十一章壽宴風波四(精彩)第二百一十三章第一百七十一章 誘你入局第二百六十章 吃醋的司馬十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