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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建仁猛一擡頭,看到羅霸王頓時象見了鬼般失聲叫道:“羅公子,您…。您怎麼也在這裡?”
羅霸王邪惡地扯了扯脣:“小爺要是不在這裡怎麼能看到你演的這場好戲呢?”
方建仁臉一白,心虛地看了眼楊大成後,又語氣堅硬道:“羅公子,我知道平日得罪了你,可是你也不能這麼敗壞我的名譽,我一生清高,從來不涉及煙花場所,又怎麼可能在七巧節上去什麼醉仙樓這種骯髒的地方?”
羅霸王聽了不怒反笑了起來:“方賤人,你不要講笑話好不好?你還有什麼名譽麼?這大西北誰不知道你吃喝嫖賭樣樣俱全?嫖得差點得了花柳,賭得賣了你老孃和妹子?別人能被你人模狗樣騙了,我能被你這種東西騙了?說來你比我還不是東西呢!”
“你…”方建仁氣道:“士可殺不可辱,你今日辱我之甚,我就是濺血三尺也要與你論個是非黑白!”
見方建仁一副剛正不阿的樣子,羅霸王撲哧一下笑了起來,他慢悠悠地走到了方建仁的身邊,拿起了扇子就往方建仁腦袋上敲着,敲一下罵一句道:“呦喝,你這小樣還長本事了啊?敢對爺用這種口氣說話了?啊?”
“”敲了一下又罵道:“還士呢?士個屁!你鑽小桃紅褲檔時你怎麼不當士?還說爺冤枉你?爺來問你,爺說你去醉仙樓了麼?你口口聲聲說醉仙樓骯髒了?你這是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爺打你個方賤人!敢在爺面前拽起文來!反了你!你吃爺的,用爺的時候讓你舔爺的腳丫都幹,現在倒跟爺裝人樣了?!”
方建仁聽了臉色一陣紅一陣青,他連忙爬到楊大成的腳底,拿出了金釵對楊大成道:“楊將軍,別聽羅公子胡說八道,我有信物,這是信物,這是大小姐給我的定情物,我所說的每一言每一語都是真的啊!”
“信物?”羅霸王不屑的輕哼道:“不知道是哪個小粉頭那裡順來的吧?就你這種人還有女人瞎了眼看上你?又不是楊二小姐那般的花癡!”
話音未落幾道殺人的眼光射向了他,其中更有楊大成的。
他摸了摸鼻子,爲了討好楊大成對方建仁喝道:“方賤人,快說你到底是受了誰的指使來敗壞楊府小姐名譽的?”
方建仁到底也讀過幾年書,雖然平日不敢得罪羅霸王,可是現在他想有朝一日成了楊府的女婿他與羅霸王也算是旗鼓相當的,他還怕羅霸王麼?
頓時底氣十足道:“羅公子,我方建仁行得正坐得直,與大小姐兩情相悅,何來指使一說?”
“啊呸!你的確夠賤的,不然怎麼叫方賤人?你那日明明和我在一起,怎麼可能跟人私會?分明是誣衊人小姐的清白!”
方建仁不屑道:“以羅公子的爲人說話也未必可信!”
“呦喝,膽肥了啊,敢說爺我言而無信了?反了你!今兒個信不信爺廢了你那玩意兒,讓你永遠玩不女人?”
眼見羅霸王越說越不象話,在座的女客都尷尬的對望着,二姨娘眼底劃過一道笑意,轉臉卻作出焦急狀對楊大成道:“將軍,這兩人都是不是什麼好東西,這麼鬧下去非把事情鬧得不可開交不可,不如讓大小姐來吧,兩人一對質這不什麼都知道了?”
楊大成頓時犀利如刀的眼神射向了她,把她嚇了一跳,她情不自禁的退了數步,心虛地低聲道:“總不能讓他們這麼鬧吧,這裡賓客盈門的,不解決的話不是成了笑話了麼?大小姐來了說明的情況也給大家一個說服力不是麼?”
楊大成的臉色這纔好了些,他沉吟了一會對僕人吩咐道:“去,把大小姐請來!”
本來正打着方建仁人的羅霸王聽了突然停住了手,譏笑道:“楊大將軍,小爺本來是敬佩你的,可是聽了你剛纔的吩咐小爺突然很不齒你的爲人!”
“你說什麼!”楊大成勃然大怒,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雙目睛睛的瞪着羅霸王。
面對楊大成這樣的氣勢,羅霸王毫不害怕反而挺起了胸來,譏道:“呦,將軍這算不算惱羞成怒了?嘿嘿,爺本是一個渾人,也不是什麼好人,這大西北誰不知道爺的名聲不好?可是要是爺女兒被人這麼攀誣,爺二話不說就剝了那男人的皮,又怎麼會讓女兒拋頭露面跟這種不要臉的東西對質?這不是逼着自己女兒聲名掃地麼?這楊家的處事真讓人大開眼界!”
楊大成心中咯噔一下,看向了衆夫人的臉色,似乎個個帶着不滿的譏嘲,不禁臉微微一紅,他只想着快點解決這個混帳東西,卻忘了女兒家的名聲了,這都是二姨娘的主意,想到這裡對二姨娘瞪了一眼!
二姨娘自然知道楊大成是怪上她了,連忙幫腔道:“羅公子這是說什麼話?這天下還有父母不要自己兒女好的麼?現在這位方公子拿了信物來了,我們要是不問青紅皁白打了出去,那天下人該怎麼說我們?說我們楊家嫌貧愛富還是說我們楊家仗勢欺人?我們將軍向來軍紀嚴明,就算是兒女犯了錯也不能姑息的,所以今日是非曲折當然要問個明白的!這恰恰體現了我們將軍的公正嚴明,這豈是你這個紈絝子弟能理解的!”
“嘿嘿,這位姨娘不姨娘主母不主母的東西,你說的真是好笑,本公子都說了那日這方賤人一直跟我在一起,我甚至可以找出數十個人證明此事,你還要證明什麼?難道你非得大小姐身敗名裂才成?”
二姨娘聽了羞怒交加,銀牙緊咬,她最恨別人看不起她,這不是主母一直是她的痛,羅霸王這話簡直太毒了,一下戳中了她的軟脅了!
見衆人都用譏諷嘲弄的眼神看着她,她心一橫尖銳道:“這大西北誰不知道你羅大霸王的名聲,不要說十個了,就算你拿出一百多個證人都是可以的,你說的話又怎麼能算數?”
羅霸王勃然大怒:“你這個臭婆娘,敢說小爺說謊麼?小爺雖然貪色好色,但從來沒說過一次謊!看你這毒婦分明是不安好心要把髒水往大小姐身上潑!可笑楊將軍自詡千軍萬馬如入平地,卻被你這賤人玩於股掌之間!”
楊大成臉色一變,看向了二姨娘的眼中充滿了懷疑。
二姨娘嚇了一跳,知道這時候她要稍微有點不妥的跡象勢必會引起楊大成的懷疑,楊大成這人你要怎麼着都行,就是不能讓他丟了人,現在她當着這麼多賓客的面算計楊晨兮,要是被楊大成坐實了,她非吃不了兜着走!
於是她也不裝了,撕破臉皮的對羅霸王叫道:“真是奇怪了,你羅霸王是什麼樣的人這大西北誰不知道?今日卻如此幫着大小姐說好話?難道你與我們大小姐早就認識不成?”
“二姨娘!”楊大成一聲斷喝,恨恨的瞪了她一眼。
二姨娘這才作出委曲狀道:“將軍,妾身也是奇怪啊,所以才一時沒經過腦子衝口而出的。”
這時文姨娘微微一笑道:“如果妾身記得不錯,剛纔羅公子可是來求娶二小姐的,要說有什麼也是跟二小姐有什麼吧…。”
二姨娘如刀般的眼神射向了文姨娘,文姨娘淡然而笑,置若未見。
楊大成則警告地看了她兩一眼。
羅霸王立刻笑道:“這位姨娘說得對,本來我是聽說二小姐花容月貌真心求娶的,可是聞名不一如見,剛纔一見跟這個什麼二姨娘長得一樣,面目可憎,而且還水性楊花,這麼小就想着要嫁人,我羅霸王也是風度翩翩,氣度軒昂,家有萬貫家財,腹有詩書千卷之人,怎麼能娶這種女人呢?不妥不妥,極度不妥啊!”
那樣子倒真把自己當成了文武全才風度怡然的君子了,還搖頭擺尾的得意起來,一羣夫人見了都忍不住掩脣失笑了起來,一時間倒忘了羅霸王的斑斑劣跡,倒覺得他還是有些可愛的。
楊大成氣得是臉色鐵青,拳緊緊的握着,這個羅霸王敢這麼當着他的面污辱他的女兒,真是該死!要不是顧及他的叔父羅將軍,他非把羅霸王就地正法不可!
二姨娘更是被氣得要吐血了,這話要傳了出去,她的琳兒就毀了!
她衝上去對羅霸王吼道:“你這個不要臉的東西,你胡說什麼?”
羅霸王正自得意着,見到二姨娘張牙舞爪的樣子,臉色一沉道:“你是個什麼東西?還敢對小爺張牙舞爪的?信不信小爺把你賣到醉香樓去,你們將軍都不會救你?”
“你…”
“夠了!”楊大成怒斥道:“羅少爺,楊府不歡迎你,你現在就出去。”
羅霸王眼睛一眯道:“走就走,你當我願意來麼?不過我剛送來的壽禮…。”
“立刻馬上給本將軍全拿回去!”不待羅霸王說完楊大成怒聲喝道。
“嘿嘿,你沒聽我說完,我這可了拿很多東西的,就算拿回去也得讓我的人清點一下子,所以小爺現在沒事可做,就在這裡看戲了,權當你們把小爺禮物放在庫裡半天的利息吧。”
“你…。”楊大成被這個無賴氣得無計可施。
這時春兒走了進來,對楊大成行了個禮道:“將軍小姐來了”
楊大成一愣,不得不說剛纔他心中一恨讓晨兮來跟方建仁對質,可是聽了羅霸王的話才驚覺讓晨兮來對質對晨兮的名譽有損,一時間他倒搖擺不定了。
這時二姨娘哭道:“將軍啊,事情已然到了這個地步,要是不弄個清楚,大小姐名譽受損不說,連如琳也受了連累了。還望將軍作主啊!”
楊大成見二姨娘哭得稀里嘩啦,雖然狼狽不堪,但終究有昔日的情份在,又擔心如琳的名聲,想想要壞就壞晨兮一個,如琳還小怎麼着這事還有餘地,於是心一狠道:“讓晨兮進來!”
衆夫人一愕,眼底劃過一道輕蔑,這才知道這寵妾滅妻還不是空穴來風。
羅霸王冷冷的坐在一邊,對僕人喝道:“快給爺扇扇子!真是挫火啊,堂堂一個男人被一個女人牽着鼻子走,真是丟咱們爺的臉啊!”
楊大成恨不得一刀劈了他!
這時一道嫋嫋的人影飄了進來,那纖細的身子微微地顫着,頭低得很低,彷彿很害怕似的,讓衆夫人見了一陣憐惜,看,這就是不得寵的嫡女,受了這般的委曲還得表現的恭恭敬敬!
晨兮走到了楊大成的面前,低着頭磕了下去叫道:“將軍。”
聽得人又是一陣心疼,聽,連自己的父親都只能叫將軍,這嫡小姐在府裡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啊!
楊大成正自氣惱並未在意稱呼,只是揮了揮手看也不看道:“晨兮,有個男子拿了你的信物說是你給他的,可有此事”
晨兮一下頭更低了,呢喃道:“絕無此事,我連外男都沒見過怎麼可能給他信物!”
方建仁聽了大急,顧不得禮儀,一下拉住了晨兮的手,急道:“小姐,這明明是你七巧節給我的髮釵,你怎麼不承認了呢?”
晨兮擡起了頭面對着方建仁,拼命搖頭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道:“我認都不認識你,怎麼可能給你髮釵”
方建仁見晨兮雖然年幼,但長得清秀可人,頓時心中大喜,又見晨兮這般軟弱,更是覺得可以將此事以假亂真了,頓時臉上現出悲傷道:“那日你對我說,海可枯石可爛,你對我的心不會變!還說直到山無棱天地合乃敢與君絕!這些你都忘了麼?你可知道自從那日後,我茶不思飯不想,…。”
“那是逼債逼的!”羅霸王突然冒了一句。
方建仁一頓,又醞釀了一番後道:“我天天的想着你…。”
“你們楊府的錢…。”羅霸王又來了一句。
方建仁又頓了頓,眼一眨似乎要眨出淚來:“每日對着這支釵…”
“想着能換多少錢…。”
“撲哧”衆夫人都笑了起來,聽着方建仁聲情並茂如歌如泣,每到緊要關頭都被羅霸王陰陽怪氣的聲音打斷,這真是太好笑了。
方建仁轉頭對羅霸王怒目而視,卻看到羅霸王懶懶地坐在那裡冷笑,他噎了噎,終是不敢與羅霸王敵對。
這時晨兮突然輕聲道:“你再說下去…。”
衆人臉上一陣怪異。
方建仁則大喜,抓着晨兮的手更緊了:“你可知這夢裡眼裡只有你,我爲你可以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晨兮呆呆地看着方建仁,讓方建仁心中暗喜,他自詡一表人才,想來這位小姐是看上他了。
手更緊的握住了晨兮,晨兮拼命的掙着卻怎麼也掙不出去,彷彿間她紅了臉,方建仁大是得意,看來這個小姐是被他迷住了…。
這時聽晨兮幽幽道:“這位公子,聽你這番話就算是連鐵石心腸的人都被感動了,可惜我大字不識一個,又怎麼說得出這般感人心肺的話來?你認錯人了!”
方建仁連忙道:“怎麼會認錯人?你就是化了灰我都認識,你的音容笑貌早就鐫刻在我的心底,直到地老天荒,我也不會忘記,你的一顰一笑都恍若昨昔只到海枯石爛也在我心底永遠存在!我知道你是怕楊將軍不同意,不要怕,我能保護你,只要你承認了,我會永遠的對你好的!”
“真的?你真的會對我好麼?”
“當然是真的,我如果對你不好,讓我天打五雷轟!”
“你真的會娶我麼?”
“當然是真的,我不娶你我不得好死!”
晨兮高興道:“那太好了,我這就求將軍成全!”
說完她走到楊大成面前擡起頭對楊大成道:“楊將軍,還望您成全我們!”
楊大成勃然大怒看向了晨兮,一見之下大吃一驚,喝道:“你是誰?”
那人大笑道:“哈哈,楊將軍,我是府上請來戲班子裡的臺柱,專唱花旦的玉郎啊!”說完手伸入了胸口,掏出兩個饅頭扔給了方賤人,還對方賤人拋了個媚眼道:“方官人,你記得要娶我啊!這兩個饅頭給你,你要喜歡,我天天給你做!”
“哈哈哈…。”羅霸王大笑,笑得眼淚都流了出來了:“這真是太精彩了!方賤人,原來你不但好女色還是斷袖啊!不知道你是攻還是受呢?小爺看你象個受!哈哈哈…”
轉頭對玉朗道:“玉郎,好樣的,等你娶這方賤人那天,爺給你一百兩金子!”
玉郎頓時大喜,拜了下去道:“多謝羅公子了,都說羅公子仗義疏財,今日一見果不其然!”
“哈哈哈。”羅霸王大笑,這圈裡誰不知道玉家班的臺柱玉郎雖然是男人卻不愛紅妝愛男裝,專門跟男人有一腿?!
一幫子夫人也掩脣笑了起來,這方賤人還說什麼化成灰都認識楊府的大小姐,被人家大小姐略施小計就現了原形,居然拉着一個男人表現出真情來,真真是笑死人了!
二姨娘臉白如紙,她說怎麼晨兮一直低着頭,敢情根本不是晨兮!這個死丫頭居然給她來這一遭!非但名聲不毀,反而在衆夫人心裡落了個聰明睿智的印象。
這真是太可惡了!
文姨娘也掩脣笑了起來,她歪到了楊大成的身邊,小手捏着楊大成的肩道:“將軍,您看這方賤人分明是個騙子,幸虧大小姐聰明,只稍一佈局就讓他現了原形了。”
楊大成冷硬的臉上現出一絲的笑容,心裡對晨兮刮目相看,待看向方賤人時,眼中透着殺意,淡淡道:“你應該知道污辱將軍府小姐清譽的下場吧?”
雖然只是很輕的一句話,卻透着無邊的殺機,方賤人嚇得撲通一下跪在了地上,他拼命的磕着頭,哭道:“將軍饒命啊,將軍饒命啊,是小的晚上眼花了,所以沒看清啊,小人真是與大小姐山盟海誓了!有釵爲證啊!這釵裡有大小姐的小字啊!”
楊大成勃然變色,一字一頓道:“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這時春兒道:“小姐的釵奴婢都識得,讓奴婢見一下就知道真假了。”
見春兒主動攬過去,楊大成微一驚,沉吟了會後對春兒道:“你看看吧。”
“是。”春兒走到了方建仁身邊,正要拿釵,這時突然停住了腳步道:“還請將軍着一個可信之人取釵,奴婢在一邊看着就是了。”
此話一出,衆夫人又對晨兮多了份好感,沒想到大小姐身邊的丫環也這麼仔細,要是經了春兒的手,恐怕有心人會說春兒換了釵,要是別人拿的,這就好說了。
這時門口突然有人道:“讓我的丫環碧玉拿釵可好?”
衆人都向門口看去,卻看兩個富貴逼人的貴婦人聯袂走了進來,不是李大夫人與秦二夫人又是誰?
頓時場面熱鬧起來,她們這些夫人因爲級別低根本見不着兩位貴人,現在有機位見着了,哪個不是想着去巴結?大喜之下,紛紛上去見禮。
這時李大夫人笑道:“先不用多禮,還是把這事解決了再敘禮不遲!”
衆人忙道:“正是。”
這時一個相貌清秀靈俐的小丫頭走到了方賤人身邊,對方賤人冷冷道:“把釵子拿來。”
方賤人連忙遞了上去,這釵子是那人給他的,他看過確實有小字在裡面,這樣楊府是賴也賴不了了!
碧玉拿了釵子舉得高高的,對衆人道:“大家看好了,現在讓春兒來驗吧。”
春兒走上前去,看了眼後搖頭道:“不是小姐的,小姐從來不戴這種簪子。”
方賤人忙道:“不戴是因爲珍貴,所以不捨得戴!”
春兒鄙夷地看了眼方賤人,譏道:“你是個什麼東西,也知道什麼是珍貴麼?我家小姐的東西跟楊府小姐用的都不相同,都是林家老爺親自打理的,全是宮裡歷年的賞賜,這種簪子連打賞我們奴婢小姐都嫌寒磣呢!”
這話說得秦氏沒臉連楊將軍也沒了臉,敢情人家嫡小姐用的東西全是外祖提供的!二姨娘更是心裡恨得不得了,她一直知道晨兮手裡有好東西,可是晨兮卻從來不用,平日最多用些玉簪子還有些絹花,她沒有機會把晨兮的好東西騙到手!
不過這個簪子確實是晨兮屋裡拿的,是陳嬤嬤親自拿,她纔不怕晨兮不認呢!
於是皮笑肉不笑道:“春兒這話說的,好似大小姐從來不用楊府東西似的,那大小姐怎麼長這麼大的?”
春兒淡淡道:“奴婢只是說小姐的頭飾都是用的林家送來的,並未說別的,二姨娘多心了。”
二姨娘哼道:“是不是看看不就知道了,剛纔人家方公子可說了,裡面刻着大小姐的小字呢!”
春兒杏眼微擡,透着一股子冷意,脣間勾起了意味不明的邪笑:“那依着二姨娘的話,裡面的小字如果是大小姐的字該是怎麼辦?”
二姨娘一愣,看了眼楊大成,見楊大成臉色不明,於是大着膽子道:“雖然說私定終生不是什麼好聽的事,可是既然他們郎有情妾有意,連信物都有了,將軍也不是什麼不講情理的人,也不能把自己的女兒往死路上逼,自然是成全了。”
春兒聽了淡然的點了點頭:“二姨娘說得好極了!”
春兒對碧玉道:“碧玉姐姐,春兒眼神不好,還是把這釵子給衆夫人鑑訂吧,這樣也公平不是麼?”
碧玉笑着點了點頭,給了其中一位夫人道:“夫人您眼神好,能幫着看看麼?”
那夫人受寵若驚道:“當然,當然。”說完仔細地看了起來,慢慢地念道:“如琳…”
隨後不解道:“楊家大小姐叫楊如琳麼?”
“咦,這不是二小姐的名字麼?”
“對啊,剛纔羅公子不是求娶什麼如琳小姐麼?”
“不會吧,這個如琳不才九歲麼?怎麼先勾搭羅公子,後勾搭方賤人了?”
“你懂什麼?這姨娘生的還有什麼好貨?有種象種唄!”
“哼,真是不要臉,明明自己的女兒幹了醜事偏要往大小姐身上潑髒水!”
“這你就不懂了,這分明是陷害啊,可是不知道怎麼了弄錯了唄!”
“哈哈,這算不算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啊?”
…。
一時間堂裡熱鬧起來,衆夫人一面傳閱一面冷嘲熱諷起來。要說來祝壽的都是正妻,哪有什麼小妾啊,這些夫人最恨的是誰?就是小妾!現在楊府的小妾當家,可是她們因着楊大成不敢說什麼,現在送上門的笑話她們再不發泄就枉自爲人了!
頓時譏嘲漫罵,冷嘲熱諷彷彿暴雨般襲向瞭如琳。
如琳嚇得臉色雪白,她拼命的叫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我送的!”
她一下衝到了方賤人面前,惡狠狠的揪着方賤人的衣服,面露兇光道:“你說,你說,你爲什麼要誣衊我?爲什麼?是不是楊晨兮?是不是?你說啊!”
方建仁也悶了,明明釵子上寫的是兮,怎麼成了如琳了?他哪知道早在他來的路上,有人不小心碰了他一下,就把這釵子調了個包!
眼下既然錯了,他已然沒有依仗,他硬着頭皮一把推開了如琳,無賴道:“什麼誣衊你?這本來就是你給我的!那天七巧節你給了我後又給了我一支大小姐的簪子,說讓我今天來攀污大小姐,這樣將軍就不得不將大小姐嫁給我,到那時你就有機會藉着看大小姐的機會來看我,可以效仿娥皇女英二女共事一夫!你怎麼翻臉不認人了呢?”
“你說什麼?”如琳聽了呆在那裡,一時間腦袋裡成了漿糊,她畢竟才九歲哪及得上大人的智商?又怎麼能算到無賴的心理?她哇得一下哭了起來,撲到了二姨娘的懷裡:“娘,他胡說,他胡說啊,我根沒有見過他啊,七巧節那天我明明在府裡沒出去啊!娘啊,你一定要替我申冤啊!”
這話一出,引來無數的竊竊私語,這庶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叫姨娘爲孃的在大西北楊家可是蠍子巴巴獨一份了!
頓時有個夫人氣憤道:“楊將軍,都傳你們楊府寵妾滅妻,我還不相信,今天見一個庶女敢當着嫡母的面叫姨娘爲孃的,我真是大開了眼見了!這壽宴我不吃也罷!你們楊府我們高攀不起!”說完一甩袖子就走了。
楊大成眼一黑,臉沉如水。
有一個走的就有第二個,這些夫人都是人精,從李大夫人與秦二夫人的態度就知道這兩個貴人是站在林氏一邊的,她們平日巴結這兩貴人還巴結不上呢,怎麼可能不給兩個貴人面子,頓時一個個都告辭了,這一走就走得乾乾淨淨了。
李大夫人與秦二夫人見滿堂空落落的,對林氏婉爾一笑道:“既然妹妹還有事,我們就不打擾了,改天來我們下貼子請妹妹與晨兮去我們府上玩玩吧。”
林氏歉然道:“真對不起了,讓你們笑話了。”
李氏笑了笑,握住了林氏的手,眼底一閃而過憐惜之色。
林氏送兩個貴人往外走去。
這時羅霸王拍起了手道:“果然是個小賤人,幸虧這聘禮沒送出去,否則爺就戴綠帽子了。羅安,去看看咱們的禮物點完沒,點完了就隨爺一起拿着回家了,多看這小賤人一眼就多份晦氣!”
那個叫羅安的連忙屁顛顛道:“公子,點完了,一個不少,還多了些塵土!”
“嘟!”羅霸王一扇子打到了羅安的頭上,喝道:“咱們沒給將軍府裡送禮,卻還拿點回去這怎麼行?快擦乾淨了,否則要是讓叔叔知道了非扒了你們的皮不可!我叔可是清正廉潔的,不拿別人一針一線的!”
“是是是…”
羅霸王帶着僕人耀武揚威的走了出去。
楊大成氣得坐在那裡一言不發。
壽堂一時間比墳場還靜,秦氏穿着的富麗堂皇地坐在正中,滿臉的怒氣,看下面杯盤狼藉卻空無一人,身體都禁不住的抖了起來。
這一日真是大起大落,先是想也想不到的貴人登門賀壽,現在是人作鳥獸散,一派的蕭條,這一朝讓她經歷了從天堂到地獄的落差,饒是她心理素質好也禁受不住了!
整個大廳裡就剩了楊氏一門的人,趙老太太老神在在地坐在一邊,眼閉着不知道想什麼。
“啪”一記耳光狠狠的打到了如琳的臉上,楊大成怒斥道:“不要臉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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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琳措不及防撲倒在地,她先是一呆,隨後哭道:“父親冤枉啊,我根本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不知道?你不知道會惹上羅霸王?你不知道會把釵子落到了方賤人的手裡?你要是知道了又該出什麼丟人的事?”
如琳呆在那裡淚不住的流,卻說不出一句話,她哪知道啊?她到現在都莫名其妙呢!
二姨娘心疼的摟着如琳,對楊大成聲淚俱下道:“將軍,你要打就打死妾身吧…。”
楊大成上前一腳,怒吼道:“你還敢說?要不是你怎麼會惹出這麼多妖蛾子?娘?你居然敢當着這麼多的人面讓如琳喊你娘,你把本將軍置於何地?把整個楊府置於何地?你配當娘麼?本將軍告訴你,你就是個妾,永遠是個妾!這輩子不要想有人叫你娘!以後別讓本將軍聽到這個字!否則不要怪本將軍不客氣!”
二姨娘聽了頓時呆在那裡,不敢置信的看着昔日恩愛深厚的枕邊人對她大吼大叫,那面目猙獰,彷彿如伸出無數利爪的魔鬼,讓她一陣暈玄!他怎麼可以這樣?怎麼可以這樣對她?她一心一意在愛着他,爲他打算,他明明說過有朝一日要她堂堂正正的當主母的!要讓如琳如光明正大叫她孃的,怎麼他都忘了麼?
她呆在那裡,傻了,癡了,怨了……
楊大成哼了聲不再理她,冷冷地看了眼方建仁,對僕人吼道:“你們都是死人麼?還不把這個無賴拉下去處理了?”
方建人嚇得魂飛魄散,連抱住了楊大成的腿道:“將軍饒命啊,饒命啊,我不要娶你女兒了,你放過我吧!”
“放過你?”楊大成一腳踹開了他,恨道:“剛纔這麼多客人的時候你可曾放過我們楊家?”
方建人臉色慘白,拼命的磕着頭:“饒命啊,是有人給了小人五百兩銀子讓小人來敗壞大小姐名譽的啊,小人本來不想做傷陰德的事,可是小人走投無路啊,不還錢賭場的人就要砍了小人,小人這才鬼迷心竊了,將軍饒命啊,饒命啊,小人以後再也不敢了,饒小人一條賤命吧!”
楊大成閉了閉眼,輕道:“是誰?”
“啊?”方建仁一時未及反過來。
“是誰!”
楊大成陡然大吼,聲音在諾大的廳裡迴盪天來…是誰…是誰…是誰…。
就彷彿衙門裡的衙役叫着威武…。
方建仁屁滾尿流地滾到了楊大成的腳邊,哭喪着臉道:“小人也不知道,只是一天夜裡一個蒙着黑色衣服的人來到小人家裡敲開了小人的門,給了小人五百兩銀子,讓小人這麼做的。”
楊大成冷笑一聲:“既然這樣留你無用,來人,拉他下去!”
“不要啊…不要…”方建仁拼命的掙扎,可哪及得上如狼似虎的僕人?只三下二下就拉到了門口
他拼命的拉着門,彷彿門是他的救命恩人般就是不放手,大叫道:“將軍,饒了我吧…。我…。我想起來了…。那是個…是個…女人…。因爲她身上有茉莉香氣…。”
“嚓嚓”
“啊!”
伴隨着一聲慘叫,僕人們掰斷了方建仁的手指。
屋內二姨娘正抱着如琳哭着,楊大成慢慢地走向了她。
感覺到一股通天的怒意襲捲而來,她驚恐地擡起了頭,看到楊大成大山般的陰影將她籠罩其中,巨大的恐懼侵襲着她,她害怕的往後退了幾步…
她越往後退,楊大成卻越往前走,始終讓她擺脫不了楊大成的陰影…。
“將軍…。”她可憐巴巴的看着楊大成。
楊大成終於站在那時,眼光復雜地看着她,半晌才輕道:“你何時半夜出去的?”
“轟”二姨娘腦袋一暈,楊大成聲音越是溫柔越是輕證明楊大成心中越怒,每當楊大成要殺人時,聲音就是這般的輕忽,彷彿羽毛般的捉摸不到…。
“不,將軍,妾身從來沒有夜間出去過!”
楊大成突然古怪一笑:“或者說你半夜出去偷人偷了幾回?”
“啊…”二姨娘尖叫起來:“將軍,妾身清清白白,絕對沒有此事!”
“是麼?”楊大成輕蔑一笑:“整個府裡就你愛用茉莉香粉,難道不是你麼?”
“將軍!”二姨娘撲通一下跪在地上,哭道:“將軍真是冤枉死妾身了,如琳是妾身的骨肉,妾身難道會害自己的親生骨肉麼?”
楊大成一呆,是啊,再怎麼着二姨娘也不能害了自己的親骨肉啊!那到底是誰呢?是誰要害楊家?要看楊家的笑話?
這時文姨娘款款走到楊大成身邊,柔聲道:“將軍,莫要生氣了,許是您的政敵利用這後宅之事給您沒臉呢。”
楊大成聽了無力的擺了擺手,沉聲道:“讓如琳禁足一個月!二姨娘禁足兩個月!”
說完有些踉蹌的往外面走去,文姨娘回頭給二姨娘一個得意的笑後,追着楊大成而去了。
趙老太太這時站了起來道:“弟妹,我也有些乏了,先回去了。”
秦氏強扯出一個笑容,終是沒法笑出來,無精打采道:“不送了,改日我們再聚聚。”
趙老太太拍了拍秦氏,嘆了口氣在賈氏的攙扶下走了。
李氏與文氏面面相覷,不知道如何是好。
秦氏看了她們一眼,有氣無力道:“你們也回去吧。”
“是。”李氏與文氏難得這麼統一,立刻應了聲帶着自己的女兒走了。
直到人都走光了,秦氏突然厲聲道:“沈嬤嬤去守着門!”
“是”沈嬤嬤立刻走到了門口守在了門前。
一時間門內只剩了秦氏,二姨娘還有如琳,還有巧兒了。
秦氏在巧兒的攙扶下,冷着臉走到了二姨娘的身前,二姨娘擡起了臉悽然的看着秦氏。
秦氏心頭一火,揚起巴掌狠狠的打了下去:“你還有臉看我?你看看你把這好好的一個壽宴搞成什麼樣子?你難道就這麼看不得我麼?要弄得整府雞飛狗跳!”
二姨娘捂着臉跪着爬到了秦氏身前,求道:“不是妾身啊,不是妾身,老夫人,真的不是妾身做的!”
“不是你?”秦氏冷蔑一笑,譏道:“你以爲我真是老糊塗了麼?要不是你何置於成這種地步?你自已個是蠢貨卻把別人也當成你一般蠢麼?被人拿了一道還不自知!真是廢物!說你是秦家的人真是丟我們秦家的臉!”
二姨娘面如死灰,她在這府裡仰仗的就是楊大成和秦氏,可是現在楊大成明顯不如以前對她喜歡了,今日她壞了秦氏的壽宴,秦氏恐怕心裡更是恨她入骨了,她無論如何不能讓秦氏恨上她啊。
她撲撲地爬到了秦氏的面前,哭道:“妾身蠢笨都是妾身的錯,可是您是妾身的姑母啊,您不幫着妾身,妾身只有死路一條了!”
秦氏眼一閃,看了眼如琳後對她道:“如琳你先回去!”
如琳此時已然呆傻了,她一直恨那個幕後讓她受這麼多羞辱的人,可是剛纔聽到秦氏與二姨娘的話,發現這個害她的人竟然是她的親生娘,這讓她如何接受?
她慢慢地站了起來,走到二姨娘面前,眼直直的瞪着二姨娘:“這些是你做的?”
二姨娘悲痛莫名不知道說什麼好,她哀求地看着如琳,手欲摸如琳半邊的腫臉,如琳一下避開了她,只是問道:“說,是不是你做的?”
“如琳,你要知道娘是爲了你,娘沒有想到會變成這樣的!”
“這麼說是你做的了?”
如琳的眼底一片怨恨。
這種恨意把二姨娘嚇呆了,她連忙拉着如琳的手道:“如琳,你不要嚇我,你要相信我,娘真是爲你好,只是被人利用了!”
“娘?”如琳恨恨地甩開了她的手,怒吼道:“你是什麼東西敢自稱我娘?剛纔父親的話你沒聽到麼?我沒有你這樣的娘,這樣會害我的娘!”
“如琳…。”二姨娘一個不妨被如琳甩在了地上,腿疼得鑽心,再也爬不起來,她伸出手,悲傷地看着如琳。
如琳心中一疼,剛跨出一步想拉起二姨娘,可是想到今日所受的污辱全是二姨娘一手造成了的,頓時心硬如鐵,退後了幾步,恨道:“我恨你!我討厭你!你這個蠢貨!你這個害人精!”
說完拔腿就往外跑去。
二姨娘頓時如被抽了筋般癱在了地上,淚如雨下不停的呢喃:“她恨我。她恨我。我全心全意爲她,她居然恨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