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兮慢慢的抿了口茶,眼輕垂着,掩住了所有的情緒。
媚姨娘趴在地上,狼狽不堪,身上更是痛得難以忍受,沒想到楊晨兮這麼陰狠,竟然專撿她軟處下鞭,疼得她是撕心裂肺!
“曲嬤嬤。”晨兮終於把茶杯放了下來,對曲嬤嬤道:“既然媚姨娘認了錯,念在這媚姨娘也是父親比較喜歡的小妾,不如這餘下的兩鞭就算了吧。”
曲嬤嬤作出爲難狀道:“按說小姐說情奴婢就該遵守纔是,可是沒有規矩不成方園,這楊府在大西北也是家大業大讓世人景仰的門第,如果傳了出去說什麼家規不嚴,不但會損害了將軍的威嚴,就連幾位小姐也會受到牽連。”
晨兮聽了動容道:“本來只是想替媚姨娘求個情,沒想到倒差點壞了規矩,這樣吧,曲嬤嬤,你看媚姨娘身子也算薄弱,還得服侍父親,不如這兩鞭就罷了,改用別的方法可好?”
媚姨娘先聽得楊晨兮發話可以免了剩餘的二鞭,正自暗喜,沒想到曲嬤嬤這個老貨竟然敢違背晨兮的話,反倒用規矩來將住了晨兮,一時間她又是氣怒又是憤恨。
她正準備破口大罵,可是想到曲嬤嬤這神出鬼沒的鞭打技術不禁暗自害怕,現在聽到晨兮說改用別的懲罰辦法,忙不迭的點頭道:“是啊,是啊,大小姐,妾身願意接受別的懲罰。”
“唉,媚姨娘你真得決定接受別的懲罰麼?”晨兮突然嘆息地看了她一眼。
“是的,妾身願意!”
“真的不改了麼?”
“不改了,不改了。”媚姨娘生怕那生不如死的鞭子又打在她身上,想着除了鞭打更無別的更重的了,當下連忙答應下來。
“那好,既然媚姨娘這麼強烈的要求,那曲嬤嬤你不用客氣了。”
“是。”曲嬤嬤眼中閃着邪惡的光芒,她扭着胖腰走到了媚姨娘的身邊,輕笑:“媚姨娘可受好了。”
媚姨娘心頭浮起了不妙的預感,還未等她回過頭來,一個巴掌狠狠的打在了她的臉上。
撕心裂肺的痛,如千百根針紮在了她的牙齦裡,她彷彿感覺到一顆顆牙都鬆動了。
“啊…。”她淒厲的叫着,那叫聲比剛纔鞭打後發出的慘叫聲更厲百倍!
怪不得楊晨兮這麼好心願意換一種懲罰,怪不得楊晨兮會用那麼古怪的眼神看着她,怪不得楊晨兮會接二連三的問她是不是要改,原來都在這裡等着她呢!
這巴掌比起鞭打來更痛,更狠,更讓她痛不欲生!
楊晨兮她簡直是魔鬼,她不是人!
媚姨娘趴在地上,惡狠狠的瞪着晨兮波瀾不驚的眼,怨毒,憎恨,忌憚。
笑,淡如初蓮,飄渺而優雅,她居高臨下的看着匍匐在地的媚姨娘,有種重新掌握人間生死的感覺。
曾經她也是坐在高處,雲淡風清的處置了無數人的性命,這種感覺竟然又重來了。
一時間她有一種迷惑,難道她骨子裡天生就是這麼冷戾,天生就是這麼涼薄,天生就是喜歡掌握權力的麼?
這一刻她又嚐到了權力的滋味,感受到了他人如螻蟻般渺小的存在,也感覺到了匍匐在她腳下人無可奈何的憤怒。
她無比的享受這種感覺,她天生就是習慣掌控一切的主宰!
“曲嬤嬤,還有一個耳光。”她淡淡地提醒,彷彿談論着風花雪月的事,而不是正在做這種血腥殘暴的勾當。
“是”曲嬤嬤恭順的應了聲,回手揪起了媚姨娘的衣襟,獰笑道“媚姨娘,您可受好了!”
“不…”媚姨娘驚恐地突起了眼睛,拼命的掙扎着,她有種死亡來臨的錯覺,感覺到曲嬤嬤身上的殺機,她害怕了…。
將軍…快來…。將軍…。
她猶如頻死的魚粗喘着,期待着楊大成的到來。
遠處傳來楊大成凌亂而急促的腳步聲,她的眼睛一亮,知道楊大成來了,好了,她翻身的機會來了。
笑慢慢地浮現在她的脣角,還未及盪漾開來,曲嬤嬤將脣湊到了她的耳邊,陰冷道:“你以爲將軍來了就能逃過這一巴掌麼?做夢!沒有人敢打了大小姐的人還能毫髮無傷的!蠢貨!”
“啪”又一記耳光輕脆的甩到了媚姨娘的臉上。
“嗡…。”天上有無數的星星在閃,腦中有無數的蜜蜂在叫,口裡有無數的小人在扎她的血肉,抽她的牙髓,痛,無邊漫延,讓她無法直起身子。
耳邊傳來曲嬤嬤平淡而犀利的聲音:“媚姨娘,妾也有貴妾,良妾,婢妾,賤妾,卑妾之分,你身爲妓院出身,又非清白之身,能服侍威武英明神武的將軍,是你祖宗八輩積的德,你居然敢私自對大小姐的人動刑,今日輕輕打你五下只是爲了讓你記着自己的身份,以儆效尤,以後千萬不能再犯了可知?”
媚姨娘痛得嘴都無法張開,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她在地上倦縮着,痛恨着,這楊晨兮太狠了,不但傷了她的身,還傷了她的臉面,就算今日她得到了將軍的憐惜,下面的僕人也不會高看她了。
何況將軍聽了這番話還真能憐她麼?
不得不說楊晨兮心機太重了,這話說得恰如其分,還時間拿捏得恰到好處,偏偏就在將軍進門的那一瞬間說出了這話,讓將軍即使有心偏向於她也不能做得明目張膽!何況這話還真真戳到了將軍的痛處,是的,她不是一個清白之身,她只是一個人皆可夫的妓女。
因爲一身媚功讓將軍欲罷不能,將軍已然都快忘了這份恥辱了,可是偏偏楊晨兮卻在這當口又提了出來,試想將軍還可能幫她麼?
她楚楚可憐的看向了楊大成,看着這昔日的枕邊人如神般跨進了院中,陽光照在他的身上,將他威武的身軀折射得更加的挺拔,也將他的臉深藏於光暈之中,讓她無法看清他的表情。
“父親。”晨兮連忙離座迎了上去。
“這是怎麼回事?”楊大成意味深長的看了眼晨兮,眼底有一道怒意。
不管媚姨娘曾經的身份是什麼,就算是卑妾,再下等的妾,也是他楊大成的妾,這晨兮說打就打眼中還有他這個父親麼?
“女兒也不明白到底出了什麼事,只是聽說春兒被媚姨娘吊着打了,以爲哪裡得罪了媚姨娘,所以帶着風兒曲嬤嬤過來問問,誰知道進了門那鞭打春兒的人非但不給女兒行禮,還對女兒言語不恭,女兒一時氣憤不過,就讓曲嬤嬤教訓了那嬤嬤。這纔打了數下,媚姨娘就衝了出來,對女兒冷嘲熱諷,說什麼整個楊府都是女兒的。女兒一聽這還了得,這傳了出去置老夫人於何地,置父親於何地,置幾位長輩和哥哥們於何地?這知道的會說媚姨娘出身煙花之地言語無狀,不知道的還不知道該怎麼低看咱們楊府呢,這才讓曲嬤嬤薄施小懲。”
“薄施小懲?”楊大成目光復雜的看了晨兮一眼,又看向了媚姨娘,緩緩道:“薄施小懲,媚姨娘能痛得直不起身來?”
晨兮神色不變,眼中流露出淡淡的疑惑:“這個…。女兒也不知道。”
言下之意媚姨娘是裝的。
這時媚姨娘拼着全身的力量一聲慘叫:“將軍,救妾身…。”
楊大成臉色一變,一把抱起了媚姨娘,見媚姨娘臉色蒼白斗大的汗珠從額頭滑落,心頭一驚,怒道:“兮兒,這就你所謂的薄施小懲麼?薄施小懲能讓媚姨娘痛得連話也說不出來?”
“父親。”晨兮一臉無辜的看着楊大成“女兒真的沒有怎麼着媚姨娘,不信您看她身上可以傷痕,臉上可有不妥?”
楊大成極目望去,剛纔一個耳光他是親眼看着打的,本來他想制止的,可是還未來得及喝止,曲嬤嬤那一巴掌已經打上去了,關鍵是曲嬤嬤後面所說的話也讓他息了追究的心思。
他仔細的打量了媚姨娘的臉,發現這張小臉除了蒼白些還真沒有什麼手印在上面,更別說紅腫了。
可是看着媚姨娘痛苦的樣子也不象作假,一時間他倒是奇怪了。
“將軍…”這時媚姨娘屏住呼吸指揪住了楊大成的衣襟,指揪得發白,她咬着牙痛苦道:“胸口…。疼…。”
楊大成臉色世變,沒想到楊晨兮這麼惡毒,竟然鞭打一個女人最柔軟的地方,怪不得媚姨娘疼得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晨兮,你太讓爲父失望了。”他臉沉如水看向了晨兮,眼中一片陰沉森然。
這個女兒太狠了,真是…。
眼底一閃而過殺機。
這殺機並未逃過晨兮的眼神,心中譏嘲不已,這就是她的父親,爲了一個愛妾竟然對她動了殺機,不知道她是該笑還是該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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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自己兩世爲人終於看清了父親的真面目,還是哭自己竟然攤上了個禽獸不如的父親?
她掩住眼底冰冷的唾棄,委曲道:“父親…。曲嬤嬤下手自有分寸,這衣服都未破,怎麼可能傷着呢?”
楊大成低下了頭,看着媚姨娘毫髮無損的衣服,不禁遲疑,手微微擡起,放在了媚孃的衣襟之上,擡起,落下,終於下了決定,撕拉一下撕開了媚姨娘的胸前衣襟。
隨着這一聲撕拉聲,媚姨娘的心一下涼快了,悲涼不已,原來她在楊大成的眼裡只是玩物,根本沒有任何尊重!
他竟然當着衆人的面撕開了她的衣服,基本不考慮她的感受!雖然都是女人,可是她依然羞愧欲死!
這是赤裸裸的污辱啊!
晨兮淡淡地笑,迎風而立,一如菡萏卓然,脣間勾起冷意,父親之所以這麼在意媚姨娘,實際上不是在意媚姨娘這個人,而是在意他的權威,他潛意識是認爲自己打了媚姨娘就是挑戰了他的僅威而已。
是的,她就是藉着今日媚姨娘的事挑戰了他的權威,這般不動聲色的,毫無破綻的挑戰了!
戰書,已經下了!
相信不久,這種挑戰會愈顯愈烈,終將決出勝負。
媚姨娘…。
她的眼慢慢地看向了偎在楊大成懷裡的媚姨娘,這個女人真是太微不足道了,根本不值得她下手,可是她還是下手了,只要讓父親難過,難堪,她很樂意不遺餘力的去做!
胸口傳來陣陣的冷意,卻敵不過媚姨娘的心冷,而晨兮的目光更冷,讓她想忽略也不成,她不由自主的對上了晨兮的眼,一片荒無,漫天黃沙,全是吞噬人靈魂的冷漠…
這一刻她後悔了,她不該惹晨兮,不該小看了晨兮,她有種預感,就算是將軍也算計不過楊晨兮。
可是似乎太晚了,因爲在楊晨兮的眼裡,她只有一種感覺,那就是看死人般的平淡。
死人!她驚的心跳加速。
不,她不要死!她要活着。
“將軍…。”她淒厲的叫了起來:“妾身的肚子…。好疼…疼…”
本來注視着她光涌無痕的胸隱隱生出怒意的楊大成聽到她的叫聲後,突然一驚,信手將她的肚兜拔拉開來,卻發現肚子上也是一片冰肌毫無傷痕。
頓時將媚姨娘扔在了地上,怒道:“媚姨娘,你竟然敢玩手段挑拔本將軍與晨兮的關係?”
“啊。”被楊大成摔在地上的媚姨娘痛得在地上打了幾個滾,發散亂開來,衣更是不能蔽體,她喘着氣,努力的擡起頭,露出一張狼狽不堪,被泥土沾染的臉,痛苦道:“將軍…救…救…救妾身…。”
這時媚姨娘的貼身丫環雪兒衝了出來,哭叫道:“姨娘,姨娘…不要害奴婢啊…。快醒醒啊。”
媚姨娘緊閉着眼不說一句話。
這時雪兒撲通一下跪在了楊大成的腳下,聲嘶力竭地哭求:“將軍,快救救媚姨娘吧,她懷着小主子了!”
楊大成一驚,一腳踹開了雪兒,撲到了媚姨娘的身邊抱起了她,急道:“媚娘,媚娘…。”
終於使出最後一招殺手鐗了,唉,原來宅中的女人只有這種手段!真是讓她很無聊,她還以爲這個媚娘能使出多大的新鮮手段呢。
心中是百無聊賴,臉上卻焦急道:“風兒,快,快去請大夫。”
“是。”風兒急急的衝了出去。
這時晨兮對雪兒道:“雪兒還不去煮點紅糖水給你主子喝?”
雪兒氣憤地瞪着晨兮道:“不要你假好心,要不是你,主子怎麼會肚子疼?”
“啪”曲嬤嬤一個耳光甩了過去罵道:“小賤蹄子,大小姐也是你這種人可以罵的麼?”
雪兒疼得捂住了臉,血從她的嘴裡流了出來。
這耳光曲嬤嬤可是沒用內勁就是下了狠手打的,把雪兒打得是裡外都疼,這一來是爲了春兒出氣,二來是給楊大成看的,讓楊大成知道這纔是真真的打耳光,剛纔媚姨娘臉不見腫,嘴不見血,真是做做樣子而已,從而洗清了晨兮心狠手辣的名聲。
楊大成只是冷冷地看了眼雪兒,隨後森然道:“來人,把這個賤蹄子亂棍打死!”
媚姨娘大驚,顧不得全身疼痛,拉住了楊大成就要求情。
話還未出口,楊大成溫柔的制止了她:“媚娘,本將軍知道你是個心善的,可是這種不把主子放眼裡的刁奴,將來你可有苦頭吃了,你看你都成這樣了,她不想着快爲你減輕痛苦,居然還敢對晨兮口出狂言,簡直是死有餘辜!”
媚姨娘臉色慘然,她又上了楊晨兮的當了,楊晨兮只一句話就激得雪兒露了本性,而從激怒了將軍,而楊晨兮這麼做只是爲了春兒報那鞭打之仇!
一個丫環受了幾十鞭而已,竟然讓楊晨兮大開了殺戒,先是那嬤嬤,而後是她,現在連雪兒眼看着要死於非命了,太毒了!
她眼光復雜的看了眼半躺在地上的春兒,春兒的眼全膠着在晨兮的身上,感激,擔心,關切,各種的複雜。
心中低嘆了聲,從此後春兒恐怕是連命都捨得給楊晨兮了。
一石二鳥啊!楊晨兮好深的心思!
她哪知道她還是錯看了晨兮,對於春兒她是真的心疼,她是真的不允許任何人傷害春兒!
不一會一個丫環拿了紅糖水遞了過來,楊大成心急如焚也未看一下就拿着紅糖水灌入了媚姨娘的肚子裡。
媚姨娘只到喝下紅糖水後,感覺腹中一暖,身上的痛似乎也奇蹟般的慢慢消失了,臉變得紅潤了,力氣漸漸的恢復了,才彷彿脫了力般依入了楊大成的懷裡。
喘息着:“將軍,妾身的孩子是不是…。”
那一眼的欲語還羞,那口中的婉轉嬌啼,還是把楊大成這百尺鋼化成了繞指柔,何況楊府多年沒有喜訊了,楊大成的聲音一下變得柔軟,抱緊了媚姨娘,輕憐蜜愛:“放心,媚娘,咱們的孩子一定好好的。”
“真的麼?”媚姨娘好了傷疤忘了疼,到此還不忘用女色引誘楊大成對付晨兮,她作出嬌弱狀道:“可是剛纔被大小姐打了後,妾身的肚子真的好疼啊,妾身真怕。怕這孩子不被大小姐喜歡…。所以…。”
楊大成的眼猛得變得陰冷,慢慢地看向了晨兮,聲音低沉而無情:“晨兮,媚姨娘懷了孩子很不安。”
言下之意是要她取悅媚姨娘。
眼一下變得如冰水洗過般清濯而冷寒,她站在那裡,定定地看着楊大成,脣微翕,堅定,堅決,毫不退讓:“女兒沒錯!”
“你!”楊大成惱羞成怒,沒想到一向乖巧的楊晨兮竟然這麼不給他面子!竟然敢公然違抗他的命令!
“父親如果能指出女兒的錯處,那麼女兒一定改,只是女兒愚鈍,實在不知道錯在哪裡。還請父親示下。”
楊大成虎視眈眈的看着晨兮,晨兮的眼光清明而堅持,目不轉睛的與他對視。
媚姨娘見了突然勾脣一笑,眼底劃過一道狠意,她猛得抓住了楊大成的衣襟,作出痛苦不堪之狀,驚喘道:“將軍…將軍…快…快…。妾身肚子…不…噢…。”
“媚娘…媚娘”楊大成一驚抱住了媚姨娘,急叫起來。
“將軍…是大小姐…大小姐不喜歡他,所以…他不敢來…到這…世上…嗚嗚…。”
“楊晨兮,給媚姨娘跪下!”楊大成再也忍不住了,對着晨兮大聲命令。
晨兮身體一僵,不敢置信的看着楊大成,這個父親真是把她心底最後一點的希望都磨滅了,她跨上了一步,聲音清而高亢,如九天鳳鳴直衝雲霄:“我,楊晨兮,跪天跪地,跪祖宗,跪父母,不跪姨娘!”
“你…”楊大成暴跳如雷,揚起了手就要甩向晨兮。
晨兮傲然如梅,腰挺得筆直,眼清亮如落水星子,明淨而光芒萬丈,這一刻她的氣勢竟然超越了楊大成,讓楊大成有瞬間的臣服感,手再也下不去了。
“方大夫,快,快給姨娘看看。”
風兒拉着方大夫快步走了進來,楊大成趁機收回了手,迎上了方大夫。
媚姨娘恨恨地看了眼晨兮,沒想到又讓楊晨兮躲過了,而更讓她吃驚的是將軍的眼中似乎閃過一道懼意,這怎麼可能?將軍竟然怕自己的女兒?
容不得她多想,這時晨兮已漫不經心的走到了她的身邊,低下的身子,將脣湊到了她的耳邊輕嘲:“很喜歡裝流產麼?可是方大夫一來你不是裝不了了麼?讓你真的流了可好?”
說完晨兮慢慢地站了起來,眼冷冷地看着她。
又是那種感覺盈繞了她的心頭,她又感覺到自己在晨兮的眼裡彷彿是一具屍體了,害怕再次席捲了她,她再次後悔。
晨兮眼底閃過一道譏嘲,她脣輕啓:“蠢貨,一而再再而三,註定了你的命運!下輩子聰明些吧。”
“轟。”她腦袋中的一根弦似乎斷了,她全身發冷…。
冷,真的很冷,一股冷意從她的小腹處漫延開來,迅速的遊走於她的四肢…。
痛,小腹隱隱的墜痛,有什麼東西似乎在流失了…。
她驚恐地看向了晨兮,看到了剛纔遞紅糖水的丫環,面容十分的陌生,不是她屋裡的丫環!
這一刻她終於明白了晨兮話裡的意思!
原來爲那紅糖水裡放的是墜胎藥!而她竟然就這麼毫無防備的喝下了這藥!只因爲這藥是楊大成遞來的,她竟然失去了平日的警惕!
連環局!殺雪兒是一個局,而真正的目的是她!就是爲了趁着她心慌意亂之時,措不及防的喝下這墮胎藥!
楊晨兮,你怎麼敢!怎麼敢這麼名正言順的當着將軍的面下這狠手?
她張大的嘴就要喊破晨兮的陰謀,可是卻突然發現她說不出一句話來!
這不但是墮胎藥,裡面還有啞藥!這一切都算準的時機,這是怎麼樣的心機啊!
她臉如死灰的倒在地上…。
突然,她拼命的扣着自己的喉嚨,拼命的掙扎。
“媚娘。”楊大成大驚,看到媚娘幾乎於自虐的表現,又是擔心又是心疼,一把抱住了媚姨娘,焦急道:“你怎麼了?不要急,方大夫來了。”
方大夫連忙道:“將軍,稍安勿燥,讓老夫給這位姨娘診脈。”
“好,好,有勞了。”
楊大成忙不迭的讓出位置。
方大夫撫上了媚姨娘的手腕,沉吟了一下嘆息道:“唉,可惜了,一個好好的男孩就麼這流了。”
“楊晨兮!”楊大成目眥俱裂,身爲將軍他最看重的就是男嗣,可是卻因爲晨兮而沒了,這怎麼不讓他恨之入骨。
“你還不跪下麼?”楊大成咬牙切齒的瞪着晨兮。
“是”楊晨兮臉色也變得蒼白,彷彿知道自己闖禍般就要跪下去。
這時方大夫道:“將軍,這三個月的孩子就這麼流了很傷姨娘的身子,還得多加保養纔是。”
晨兮一下站了起來。
楊大成也驚怒不已,一字一頓道:“方大夫,你說什麼?”
“老夫說這孩子已經三個多月了,這流下來很傷母體的,要好好保養纔是,否則下次再懷就不易了。”
楊大成頓時呆在那裡,一動不動,失魂落魄地站在那裡。
只須臾他從雲端就墜入了地獄,從欣喜變成了恥辱。
這時耳邊傳來晨兮詫異的聲音:“方大夫,媚姨娘才進府二個月,怎麼會懷了三個月的身孕呢?”
“這個…”方大夫似乎一驚“老夫只是從脈相上來看是三個月了,要不再請別的大夫診一下?”
“不必了!”楊大成想也不想的拒絕,方大夫是司馬神醫教出來的,怎麼可能診錯?這分明是給他留了面子。
可是他難道還真請別的大夫來丟自己的臉麼?
他無力的揮了揮手,晨兮乖巧道:“方大夫,讓風兒帶您去我兮園小坐,我昨兒個一直感覺不舒服,一會還請幫着診診。”
“好。”方大夫很明智的退了下去。
這時晨兮對媚姨娘道:“媚姨娘,你本青樓出身,如果進府前懷了身孕打了就是了,可是你卻想魚目混珠,混淆了楊府的血脈,這真是其心可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