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嬋卿心中猛的一驚,這症狀……似乎是在形容老夫人……莫非,父親是懷疑老夫人被人下毒……雲嬋卿越想越是心驚,不禁凝眸看向自己的父親,卻見雲致遠的眸子如古井無波一般,波瀾不驚中還透着讓人安定的光芒。
看到父親的樣子,雲嬋卿的心頓時就安定了下來。不論老夫人是否被人下毒,只要有父親這個頂樑柱在,任何事情都可以解決!
“敢問將軍大人……這位病人的屋子裡,是否一直都有一盆豔麗的鮮花,而且這盆鮮花品種奇特,一年四季常開不敗?”杜老大夫的腳步瞬間頓住,用一種詫異的眼神看向雲將軍。他很驚訝,一個將軍府,怎麼會出現這麼多的奇毒?
“常開不敗的鮮花?這個,本將軍倒是從未在意。卿兒,你有注意到屋裡的花卉盆景嗎……”雲將軍畢竟才從邊疆回來不久,對老夫人屋中的擺設也不甚清楚,只好把目光轉向了雲嬋卿。
“有!不過,不止一盆,而是很多盆。老夫人酷愛奇花異草,所以屋裡常年養着很多盆奇花,其中就有幾盆就是常開不敗的品種……”雲嬋卿臉色遽變,她沒有想到,就連老夫人竟然也被人下了毒。
這也難怪,她現在再仔細的回憶一下,似乎也能發現一些端倪——老夫人就是從顧姨娘獻了幾盆奇花之後,纔開始慢慢變得肌軟無力行動遲緩的。老夫人也是從行動不便之後,纔開始越發的不待見母親,總是喜歡挑母親的錯處;而且,也是從那時候起,老夫人開始事事都護着顧姨娘和雲嬋紫……
“若是如此,確實有可能是中毒。據老夫所知,這世上有一種奇花,一年四季常開不敗。這種花是罌粟的一個變種,叫做罌絡丹。它不同於罌粟需要提煉纔有毒性,它的毒性直接散發在花香裡。讓花香變成了一種慢性的奇毒,偶爾聞之還沒事,但是常年累月下來,便會讓人逐漸癱軟無力,而且,會變得思想偏激,甚至偏執成狂……”
“多謝杜老先生解惑!今日之事雲某感激不盡!這裡是一千兩銀票,還請老先生收下。卿兒,你去派人送杜老先生出府。”雲致遠從衣袖中掏出了銀票遞給杜大夫,然後又慢慢的皺起眉頭,再度陷入了沉思。
“今日之事,多謝老先生了!”雲嬋卿將杜老大夫送到了門口,讓奶孃親自將杜老大夫送出府去,然後便折返回了屋中。
……
“父親……您,沒事吧?”雲嬋卿面色略顯凝重,聲音沉重的說道,“父親是如何察覺到祖母的異樣的?是卿兒無能,竟從未看出祖母的異常。”
“卿兒,是父親連累了你娘,連累了你祖母……是父親無能……”雲致遠彷彿受到了極大的打擊,他簡直不敢相信,有人竟敢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動手腳,而且下毒的對象還是他的妻子和母親。
“這怎麼能怪父親?!明明是那些人的心思太過惡毒,明面上壓制不了父親,便只會對老弱婦孺下手。”雲嬋卿的眼裡劃過一絲冷凝,“作爲一國太子,心思竟然如此惡毒,即便將來登上了九五之位,也會爲禍天下!”
“卿兒……你!你怎麼會知道?”雲致遠滿臉驚詫,“你是聽誰說的?”
“這,女兒其實知道的並不多。在您回京之前,母親隱隱的察覺到了些許不對勁之處。母親本來打算給您去信提醒的,只是,沒料到太子下手會這麼快,她還沒來得及交代,便開始昏迷不醒了……”
雲嬋卿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和父親解釋,只好將昏迷不醒的母親搬了出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母親當時察覺到了什麼,卿兒還能記得嗎?”雲致遠緊眉頭緊鎖,此事畢竟牽扯到了奪嫡之爭,若是一個處理不好,可能會牽連整個雲府。他本不想參與到奪嫡之爭的,可現在看來,逃避似乎也不是辦法。
“女兒有一次聽到母親和郭媽媽的談話,好像是說顧姨娘和府中某個侍衛走的很近,經常會偷偷的和那個侍衛單獨相見。母親以爲顧姨娘耐不住寂寞,與那侍衛有了私情,便打算悄悄地將此事處理了。可是,後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又讓母親改變了主意,假裝對此毫不知情。而且,母親就是從那時起,逐漸變得焦慮起來的,還說什麼太子要對雲府下手,還讓女兒小心顧姨娘……”
雲嬋卿故意把事情說的比較零亂,似乎還有些前言不搭後語,但是雲致遠卻仍舊聽出了不同尋常之處——太子要對雲府下手,就必然在雲府中有他的內應。既然能夠對老夫人和夫人兩人下毒,那麼這個內應的身份肯定也不會太低。
此時,再聯繫起顧姨娘多次和侍衛單獨相處,劉氏發現了顧姨娘與侍衛的不妥卻沒有處置,甚至假裝不知情的樣子。將這一切聯繫起來,再稍微往深處聯想一下,便能猜到太子的內應是誰!
只是,雲致遠怎麼沒有想到,這個人竟然會是顧姨娘!
“卿兒放心,爲父一定會查清此事的!不論是誰,膽敢動我們雲府,就一定要付出代價!就算是太子也一樣!”雲致遠的眼底是掩不住的震驚,但他卻沒有絲毫的慌亂,反而越發的鎮定起來。
他在邊關領兵打仗這麼多年,什麼樣的大陣仗沒有見識過,怎麼會被區區一個太子給鎮住呢!就算是皇帝親臨,也必須給他這個大將軍幾分面子,否則邊關那數十萬將士,可不是鬧着玩兒的!
雲家可不是普通的豪門世家!
雲家,赫赫揚揚,國之棟樑,一門五代俱爲能征善戰之武將。雲家的先祖——雲飛揚,乃是先帝登基之前的結義兄長,與先帝一同打下了這片江山,建國後被封爲定國公,享受世襲罔替的尊榮。
大元建國這八十多年以來,雲家封候者多達二十一人,封公者五人,除此以外,還有建立功績的子孫後人無數。就連雲嬋卿的祖父,在先帝建德年間還被封爲天下總兵馬大將軍,掌管大元近乎八成的兵力。
到了雲致遠這一代,他自然也繼承了先祖的榮耀,被封爲了平國公,官拜從一品驃騎大將軍,手握着大元近七成的兵馬,爲大元開疆拓土立下了汗馬功勞。
雲家在朝堂上的影響力絕對非同一般!
若非如此,太子又怎麼會屢次拉攏雲致遠?
只要有了雲家的兵權輔助,別說他對奪嫡更有把握,就算要謀朝篡位也不成問題!只可惜,雲致遠一直謹記着祖上的遺訓,雲家永遠只忠於皇上,雲家的兵力永遠只用來守衛邊疆,絕不參與任何奪嫡之爭!
正是因爲雲致遠的屢次不識擡舉,太子纔會惱羞成怒,甚至不惜對雲府的老弱婦孺動手!太子可不是當朝的皇上,他的心胸可沒那麼寬廣,他要的只是聽話的奴才和走狗,而不是保家衛國的忠臣!
更何況,他垂涎雲家的兵權也不是一天兩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