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洛離接過來,只看了一眼,就肯定地道,“沒錯,是我夜家所賣。”
鳳若桐大喜,不放心地再追問一句,“夜大哥,這項鍊事關重大,你再看仔細些,沒錯嗎?”
“沒錯,”夜洛離答的毫不猶豫,指着項鍊的搭扣處道,“夜家所賣出的珍珠項鍊,無一不是珍品,這串更是極品之最,我不會看錯,看這裡,有夜家特有的標記,別處是仿製不了的。”
鳳若桐湊首過去,果然見搭扣處有一個小小的標記,像是篆書的“夜”字,不仔細看的話,還真發現不了。而且這字如此之小,將這個字刻上去的人,也絕對是好手藝,確實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
“那真是太好了!”鳳若桐幾乎抑制不住激動的心情,“夜大哥,既然這項鍊如此難得,那極品軒每年應該也賣不了幾串出去吧?”
不是誰都有如此財力,能買得起的,而且像這樣的珍品,是可遇不可求,也並非你只要有錢,就能買到。
夜洛離笑道,“極品珍珠難得,別說每年了,就算近十年之內,極品軒賣出這種品質的項鍊,也是寥寥可數,我倒是沒想到,若桐你還會有。”
“這不是我的,是我生母留給我的,”鳳若桐急急解釋一句,“那,賣出的項鍊,極品軒應該都有記錄吧?夜大哥,你能不能幫我查查,這項鍊是被誰買走了?”
眼看就要問出生父的線索,她平時也是個冷靜覺着的,居然都有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這……夜洛離面露難色,要知道,各行的買賣賬簿都是極**的,因爲他們必須替買家保守秘密,這是最起碼的商業信譽和道德,哪能隨便泄露給旁人。
“我知道夜大哥會很爲難,可這對我真的很重要!”鳳若桐一把抓住他的手,露出哀求之色來,“我保證,不會泄露出去的,夜大哥,你相信我,相信我嘛!”
夜洛離從未見她這樣軟語相求、撒嬌賣萌的樣子,心中頓時異樣柔軟,立刻答應下來,“好,我幫你查,不過你一定要說到做到,莫要將客人的信息泄漏出去,不然我夜家的聲譽,可就都毀了。”
“我發誓,如果有半個字的泄漏,定叫我死無葬身之地!”鳳若桐大喜,想也不想就發下毒誓。
夜洛離頓時臉一沉,“若桐,你胡說什麼呢?我並沒有要你發毒誓的意思!”說罷對着屋頂舉起右掌,一臉認真地道,“過往的神仙聽清楚了,剛剛若桐說的不算,她年幼無知,你們原諒他這一回。她若是不能說到做到,就報應在我身上。”
“夜大哥!”鳳若桐好氣又好笑,更多的則是感動,“這本來就是我應該承擔的罪過,你搶什麼!”
“好啦,就這麼定了,”夜洛離溫柔一笑,“我去拿賬簿,你稍候片刻。”
“夜大哥,”鳳若桐拉住他,“這件事對我很重要,我不想第三個人知道,包括二皇子,替我保守秘密,行嗎?”
只有我們兩個人知道嗎?夜洛離說不出的高興,有被信任的成就感,鄭重點頭,“我絕對不會說出去。”給她一個安心的眼神,打開門出去。
鳳若桐笑容漸冷:依二皇子的爲人,必定會因夜大哥對他有所隱瞞而越加生出猜忌之心,倒是沒想到,這也給了她離間二皇子與夜大哥的便利,一舉兩得。
門外,等候多時的赫連天宇問道,“夜兄,若桐出了何事,是否需要本宮幫忙?”
夜洛離施禮道,“二皇子客氣,草民相幫若桐即可,不勞二皇子費心。”
赫連天宇面露一絲不快,“怎麼,夜兄的意思,本宮還不配過問若桐的事了?”
夜洛離心一沉,“二皇子言重了,草民並無此意。”二皇子對自己似乎越來越多的猜忌,這讓他心中很不是滋味兒,枉他以前還當二皇子禮賢下士,與之情似兄弟,卻原來皇室中人,果然都結交不得。
人都說伴君如伴虎,二皇子還未登位爲君,對他就諸多猜疑,果然如若桐所說,不是個好相與的,他以前看走眼了。
“若桐問你何事?”赫連天宇眼中閃過一絲銳色,追問道。
夜洛離低眉垂目,態度很恭敬,神情卻已冷了兩分,“二皇子恕罪,草民答應若桐,不與外人說。”
赫連天宇哈哈一笑,眼神狠厲,“如今在夜兄眼裡,本宮倒成外人了?那本宮是不是可以認爲,夜兄是重色輕友啊?”
夜洛離並未看到他的眼神,不卑不亢地道,“二皇子取笑了,草民還要耽擱些時候,二皇子公務繁忙,草民不敢耽擱二皇子。”
赫連天宇眼中殺機一閃,若無其事地起身,“看來夜兄急於私會佳人,嫌本宮礙事了?好,那本宮就成人之美,先行告辭。”
“多謝二皇子,二皇子請。”夜洛離恭敬地將他送到門口,即折回來去拿賬簿,而後進了內堂。
極品軒門口,赫連天宇身邊的侍衛柳景煥忿然道,“好個不識擡舉的夜洛離,二皇子給他幾分顏色,他還開起染坊來了,找死嗎?”
赫連天宇一改方纔的笑顏,神情冷酷狠厲,“如果不是夜家財源廣進,本宮會與他稱兄道弟?不過,再大的家底如果不能爲本宮所用,留之何用?”
柳景煥道,“二皇子的意思是,夜洛離起了異心?”
“夜洛離迷上了鳳若桐,本宮非常不喜歡。”眼前劃過鳳若桐絕美的臉,赫連天宇身上一陣燥熱,冷笑道,“鳳元良始終不爲本宮所用,這其中的關鍵,還用本宮教你?”
柳景煥略一思索,恍然大悟,“二皇子英明。”
極品軒內,夜洛離仔細翻着賬簿,邊解釋道,“極品的賬目是按售出貨物的高低檔次,分別記錄,所以這串項鍊很容易查到,若桐,你別急。”
鳳若桐內心緊張得要命,故做輕鬆地笑笑,“沒事兒,夜大哥肯幫我,我已經感激不盡,慢慢來,我不急。”
“在這裡了,”夜洛離將賬簿拿給她看,“極品軒第一串這種品質的珍珠項鍊,是在二十年前,這二十年一共賣出十二串。”
鳳若桐不禁咂舌,二十年纔有十二串這樣的珍珠項鍊,足見它有多難得,果然不是普通人能買的起的。
她仔細看下去,第一串是在十八年前賣出,賣給了本國一位王爺,第二串是在十六年前。自己出生那一年?她心中一動,卻見名姓一欄只寫着“高公子”,並無其他。
“這位高公子,是什麼樣人?”鳳若桐皺眉,這也太簡單了,天底下姓高的公子不知道有多少,哪裡去找?
“這我就不知道了,”夜洛離笑笑,“十六年前我才幾歲大,這些賬目都是家中長輩所記,而且事情過去這麼多年,也無處去想了。”
“那倒也是。”鳳若桐略有些失落,不知道怎麼的,總覺得這位“高公子”跟自己應該有些淵源,但天下之大,人海茫茫,只憑這一點線索,根本無處可尋。
後面的記錄也是大同小異,記載了買珍珠項鍊之人的名姓等,看起來並無可疑之處。
而且她現在才發現,自己之前激動得太早了,就算看到是誰買走了珍珠項鍊,那又怎樣,難道她要一一找上門,問對方是不是自己生父嗎?
何況這麼多年了,很多人可能不在了,又或者根本不在本朝了,要上哪兒找去?
再說,買走珍珠項鍊的人,並不都是男人,更無從分辨。換句話說,她今天算是白跑一趟了。
想到此,她好不絕望,呆呆望着地面,不知所措。
夜洛離不忍她如此難過,試探地道,“若桐,這項鍊對你很重要?你要找什麼人嗎?”
鳳若桐回神,勉強一笑,“本來是的,不過,可能是我想多了。算了,還是要謝謝夜大哥,多有打擾,我很抱歉。”
“跟我如此見外做什麼,”夜洛離知道她不想說,也就不勉強,“若桐,其實有些事不必強求,不能見或者不能有,是時機未到,說不定哪一天,該遇上的,就遇上了,你現在又何必自尋煩惱。”
鳳若桐愣了一會,心頭豁然開朗,嫣然一笑,“還是夜大哥心胸寬廣,慚愧慚愧。”
是啊,或許是她太執着了,其實沒必要,現在父親母親對她很好,既然無處可尋,她又何必硬糾纏在這上面,讓自己不痛快。那就等緣分到了,自會相見。“多謝夜大哥,我明白了。”
“這纔對麼。”夜洛離爽朗一笑,他就知道,若桐不會讓他失望。
兩人愉快地聊了會兒天,鳳若桐看時候不早,就起身告辭。
“若桐,”夜洛離忽然想起一事,從抽屜裡拿出一枝珠釵來,“你的珠釵,拿回去吧,別讓那兩個女人給你弄壞了。”
對了,差點忘了這件事。鳳若桐不好意思地道,“我原也是想拜託夜大哥幫我拿回來的,夜大哥真知我心。”
“這話我愛聽,”夜洛離眉一揚,說不出的窩心,好笑地道,“那兩個女人始終解不出你的題目,也沒再來煩我,清靜的很呢。”
鳳若桐不禁莞爾,擡眸迎上他深情款款的眼眸,心神一震:他該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