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此,尹荷突然還是覺得這麼做太過冒險,還是先出去再多叫幾個奴婢進來再說。若是她一會兒真的不受控制再做出什麼事來,那麼也好有人能製得住她。尹荷想着身子前傾,正準備邁出步子,然而卻在這時,聽小姐道:“尹荷,你別嚇着她了。”
聽到小姐的話,尹荷才猶豫着終究沒有動彈。
蘇芮然瞧着那奴婢,只見她跪在地上已是瑟瑟發抖。從剛纔聽到的尹荷見到她所說的話來看,尹荷是認識這個奴婢的。當然,尹荷一直是跟在她身邊的,認識府中的奴婢本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只是從尹荷剛纔在門外的口氣,似乎並不是認識這麼簡單,這個奴婢應該是尹荷斷然沒有想到也沒有意料到會出現在這裡的人。
她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柔和一些,對按匍匐在地如驚弓之鳥般的奴婢道:“你不用害怕,你既這麼千方百計的來見我,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要說吧。有什麼話你但說無妨,若是有什麼難處我也定會想辦法爲你周全。”
那奴婢陡然擡頭,睜大着眼睛注視着蘇芮然,像是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般,突然朝着蘇芮然撲了過來。
尹荷嚇了一跳,立刻想要上前去攔住她,然而卻被蘇芮然給一手攔住了。
以蘇芮然曾經習武的經驗,這奴婢並不是要對自己不利。果然瞧見那奴婢撲過來一下子抱住她的雙腿,頓時開始放聲大哭了起來,邊哭邊道:“小姐,你要救救奴婢啊,奴婢不想死。”
蘇芮然聞言更是摸不着頭腦,但卻見那奴婢哭得傷心,全然不似在玩笑。蘇芮然望向尹荷,既然尹荷認識她,那麼關於這個奴婢的事尹荷應該也知道一些。
尹荷瞧見小姐的目光,皺眉道:“小姐,這奴婢正是昨晚在小姐房門外首頁的奴婢之一。”
蘇芮然一聽也略微吃了一驚,不過很快心下了然,神色也恢復如常。這個時候她也不能就這麼當面質問尹荷,不是已經將她二人都安撫好了嗎,爲何又會突然有人出現在這裡。
顯然尹荷也沒料到此事,臉色略難看的對那地上的奴婢道:“剛纔我不是都已經同你說好了嗎?你怎麼又來了?”
那奴婢卻死死的抱着蘇芮然的雙腿不肯鬆手,也不回答,只是不停的哭,一邊哭一邊抽泣着,身子也跟着顫抖,十分可憐的模樣。
尹荷也十分無奈,強耐着性子蹲了下來,輕輕摟着那奴婢的雙肩,一點點用力慢慢將她的雙手從小姐腿上掰開,一面也不忘安撫道:“你別哭了,有什麼話說出來就是。這裡沒有外人,若是真的有誰欺負了你小姐一定會替你做主的,你若老這麼哭也不是個辦法不是?別人也沒辦法明白你的委屈,又要如何替你做出呢?”
那奴婢聽了尹荷的話,這才徹底鬆開了抱着蘇芮然雙腿的手,抹了抹眼淚,卻還是人不知啜泣。
尹荷見狀替她倒了杯溫熱的茶水來,那奴婢接過一口灌入嘴中,茶水順着她的嘴角打溼了前襟,然而她卻似毫不在意一般。
尹荷又輕言細語的好生安撫了一陣,那奴婢的情緒才終於緩和了下
來,這才道明瞭原由,只聽她道:“奴婢本不該來叨擾小姐的,只是原先以爲昨晚看到的是錯覺,可是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蘇芮然聞言略微沉默了一下,心有所思。莫不是這奴婢昨晚昏迷之前瞧見了阿容動手的樣子,可是依照阿容的身手是斷然不會犯這樣低等的錯誤的。她心裡不免覺得奇怪,難道只是巧合嗎?可是不管如何,都要先想辦法安撫了這個奴婢纔是,可不能讓她到處去胡言亂語,想到此蘇芮然對她問道:“你昨晚看到了什麼?”
她原本等着這奴婢說在自己門外見到了神秘人,然後自己再一口否定,就可以順理成章的說她是看到了錯覺,讓她不要外傳,誰知卻聽那奴婢一臉驚恐道:“奴婢昨晚在小姐房門前見到……見到鬼了。”
能把人看成鬼,看樣子她的確是嚇得不輕啊,蘇芮然本不在意,然卻在這時,又聽那奴婢接着道:“是真的,他有人的身子,卻長着一張鬼臉,就跟那年華里的妖魔鬼怪一模一樣。奴婢親眼瞧見的,一定不會有錯。”
蘇芮然略微一驚,人身鬼面,這不是……
尹荷卻全然沒把她的話放在心裡,對她道:“這世上哪兒有什麼妖魔鬼怪,若真的有不早如年畫裡的故事一般把你給吃了,哪裡還能容你活着在這兒給我們胡言亂語。”尹荷說完就要將她從地上拉起來,拉着她回去,一邊道:“好了,我瞧是你昨晚沒休息好,我不已經讓你們二人今日好好休息不比來伺候了嗎?你快回去吧,別再在這兒叨擾小姐了,回頭要是惹了小姐生氣,恐怕你想再不幹活就難了。”
然那奴婢卻一下子掙脫尹荷的手,望着沉思的蘇芮然執意道:“小姐,奴婢沒有說謊,奴婢所言千真萬確。起初奴婢聽從尹荷姑姑的話,也以爲是錯覺,可是昨晚奴婢遇到那鬼怪之際曾努力掙扎了一下。”她說完挽起了袖子,露出少女細膩白皙的手臂。
只見原本如白璧一般的右臂上有兩道淺淺的劃痕,上面的血跡已凝固,如兩道紅線一樣,漂浮在少女的手臂上。
那奴婢急切道:“小姐你看,這就是奴婢昨晚昏迷之際試圖反抗,被那鬼怪臉上的菱角劃破的痕跡。奴婢說的都是真的,小姐一定要相信奴婢啊。”
震驚,蘇芮然和尹荷都目不轉睛的注視着那奴婢手臂上的劃痕,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昨晚的事尹荷說到底也只是從小姐口中聽到而已,並不曾經歷過,所以和蘇芮然想必,她更快回過神來,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卻也知道此事不易張揚,不管如何也要把事情先給壓下來,想到此她立刻對那奴婢道:“這說不定是你在哪兒自己劃傷的,我多說過了,沒有什麼鬼怪,別忘了這裡是相府,你若是再胡言亂語讓人聽了去招惹了什麼事端,就別怪我翻臉無情了。到時候恐怕不止是小姐,老爺也不會放過你,你要知道老爺最討厭無事生非的下人了。”
尹荷一邊說着,一邊試圖着將那奴婢從地上拉起來。既然知道她並沒有受驚過度精神失常,那麼自己也不必再小心翼翼了。
對付下人和顏悅色是一回
事,但有時候也必須要拿出點聲勢威嚴出來,否則也鎮不住地下這羣人的。尤其是這羣年紀不大的小丫頭,若是不嚇唬嚇唬,指不定保不住話又把事情隨便往外說呢。
若是因此事招惹麻煩,牽扯的可不光是小姐,還有淮王爺呢。
正是因爲十分清楚明白這點,尹荷的態度頓時又變得更加嚴厲起來,對那奴婢道:“別怪我沒提醒你,這胡言亂語的話在這兒說說就罷了,你知我知還有小姐知道,別再讓第四個人知道。否則這相府你是絕對待不下了,也別怪我與小姐容不得你。”
尹荷這麼一嚇倒是十分有效,果然那奴婢聽了她的話也一下子變得老實了許多,也不敢多話了。只是她的目光卻忍不住向蘇芮然投了過來,眼中混雜着猶豫與急切,似很想告訴小姐,她並沒有說謊,她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然而尹荷卻毫不客氣的拉着她從地上起來,根本不容她有再說話的機會,繼續拉着她就往門外走。然而二人剛一轉頭面朝門口,便聽見背後傳來一個聲音:“等等。”
二人停下腳步,紛紛回頭望去。
蘇芮然略微遲疑了一下,終於開口:“尹荷,放開她。”
“小姐。”尹荷驚訝不已,但卻也下意識的依照她的吩咐,緩緩鬆手。
蘇芮然頓時起身,朝着二人走了過來,最終走到那奴婢面前。
那奴婢擡頭望着她,目不轉睛。
“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要答應一定要對外保密。”蘇芮然望着那奴婢,神色鎮定的一字一句道。
尹荷聞言更是吃了一驚,慌忙想上去阻攔,然蘇芮然微微擡手,頓時攔住了她。尹荷擔心不已,卻也不免緊張,昨晚那樣的事事關重大,小姐怎麼能輕易告訴一個奴婢呢。
那奴婢聽了蘇芮然的話,一開始也是愣住了,但很快卻立刻點頭,彷彿小雞啄米一般。她雖不說話,沒有用言語表示,但是眼神已做出了很好的回答。
蘇芮然道:“不過在此之前,你要先回答我一個問題,你可曾還記得昨晚所見的那個鬼怪到底是什麼樣子?你一定要細細道來,我想知道每一個細節,尤其是那張鬼臉。”
“這個……”那奴婢一愣,很快陷入了思索之中,但剛一想起那鬼面,卻頓時彷彿被針扎一般,一個寒顫,面露恐懼之色。
蘇芮然不再開口,只等着她回答,終於沒過多久,那奴婢繞過了心頭的不安與害怕,終於有些結結巴巴的道:“奴婢記得那是一張……一張很恐怖的臉,任誰見了都會被嚇一跳。”她眉頭緊皺,極力在腦海中搜集着可以形容的詞彙,最終卻也只能想出如此枯燥無味且又空洞的形容。她也不知該如何言語,一時間也不免流露出幾分焦躁來,支支吾吾了半響,許久也不知該如何言說。
蘇芮然並不着急,耐心的在一旁等着她找到合適的說法。對這件事,她心中也不是沒有一點揣測,只是未免太過蹊蹺,還是要先弄清楚的好。因爲這可能關係到一件更大的事,那就是一直以來,南宮凌很有可能在對她說着一個彌天大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