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不乖
俞筱晚告辭了老太太,回到墨玉居的時候,初雲和初雪已經幫着將行李拾掇得差不多了,就問了幾句話的功夫,美景在她跟前就竄了三四趟,十分希望俞筱晚將她帶去攝政王府。
俞筱晚淡淡笑道:“美景,你去廚房看一看,若是有現成的糕點,就拿些過來,我一早沒吃好,放在路上吃。”
美景沒有辦法,只好提了食盒去廚房。
打發走了這個礙眼的人,俞筱晚便示意初雪和初雲在門外盯着,自己進了內室,從炕頭的暗格裡翻出一個一尺寬一尺半長四寸來高的鐵箱,從腰帶上取下鑰匙打開來,鐵箱裡面是數十個各色各樣的小瓷瓶,小瓷瓶裡裝的是蔣大娘留給她的幾味毒藥、和她自己琢磨着配出來的毒藥或是解藥。
看着裡面的小瓷瓶,俞筱晚深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有機會了!
那天吳麗絹問她如何識得那種催產的秘藥之時,她原本可以尋藉口遮掩過去,卻臨時換了主意,稱自己跟一位遊方高僧學過一段時間醫術。她猜想,這應當是攝政王想知道的。今日王妃以吳麗絹的藉口讓她去王府小住,她推測,應當是王妃想讓她幫忙請個脈了。
美麗高貴、端莊淑惠的攝政王妃,若說還有什麼缺點的話,就是沒有生出個一兒半女來,作爲女人,她有遺憾,作爲妻子,她不合格。縱使她能給攝政王再多的支持和幫助,按世俗的標準來評判,她都不合格。
急醫亂投醫,王妃肯定已經看過無數的名醫、神醫了,可是仍然沒有身孕,俞筱晚知道她說出自己會些醫術的話,王妃或者王爺必定會找她來請脈。
俞筱晚挑了五六個小瓶,緊了瓶塞,用絲帕包好,再將鐵箱放入暗格之中。她撥弄了一下帕子中的小瓶,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其實,她沒有把握。她的醫術,沒在任何一個人的身上施展過,可以說是紙上談兵,唯一的長處,就是文伯幫她收集到了許多名醫的孤本,裡面有不少失傳了的秘方,一般來說,只要攝政王妃沒有被人下過絕子湯,應當是沒問題的。
是的,應當沒問題!她攥緊了小拳頭,爲自己鼓勁。她這樣廢寢忘食地研讀醫典,研究秘方,爲的就是今日!她只是一介孤女,若沒有強有力的支援,她要如何爲前世的自己報仇?幫攝政王妃調養好身子,就是立了一個大功!王爺和王妃都得承她的情,日後,在她蒐集齊了證據,或者是挖好了陷阱請曹家入甕的時候,纔不會遇到過大的阻力。加上美麗多情的吳麗絹在一旁幫她說話,她一定能替自己討個公道!一定能的!
收拾好了心情,俞筱晚將那個小手帕包放在一件斗篷裡,打開房門,對初雪道:“斗篷也要帶。”
已經是三月了,用披風便行了,何須斗篷?初雪心中微訝,嘴裡還是應了一聲,忙去收拾,手剛拿起斗篷,就知道有異,忙將手帕包取出來,捧着裝入箱籠之中,暗暗記下藏放的位置。
待美景回來了,俞筱晚便道:“你和芍藥姐姐留下看院子,我將所有家當都交付給你們兩人了。”
說得這般鄭重,眸光中又滿是信任和期盼,美景儘管滿心不願,卻也只能應承下來。
到達攝政王府的時候已經快晌午了,許嬤嬤直接引了俞筱晚和曹中雅去王妃的正院。王妃正端坐在正殿的紫檀木雕花大椅上,俞筱晚和曹中雅緊上前幾步,正要行大禮,卻被王妃一把扶住了。王妃親切地笑道:“時常見面的,不必行此大禮了。”
“謝王妃。”沒有磕頭,但俞筱晚還是堅持深福了一禮,纔在王妃賜的椅子上坐下,把個順着話就往椅子上去的曹中雅襯得十分無禮。曹中雅恨俞筱晚做作,害自己丟臉,卻也只得跟着福了一禮再坐下。
王妃彷彿沒注意到,和善地道:“這時候吳妹妹大約快要用飯了,一會兒還會要歇午,我怕你們去了會打擾她的休息,還是在我這兒用完午膳,待吳妹妹歇息好了再去吧。”又吩咐許嬤嬤,“吳妹妹那裡還是不要過多打擾,不如將俞小姐和曹小姐安排在我這兒的西跨院裡,白日多陪陪吳妹妹,晚上就歇在我這兒吧。”
俞筱晚和曹中雅忙恭聲應是,在正院陪着王妃用了膳,歇了午,纔到水風景看望吳麗絹。吳麗絹對她們的到來表示了熱烈歡迎,曹中雅假裝問候了一番,就尋了藉口去找張君瑤。吳麗絹和俞筱晚兩人閒聊了一個多時辰,到用晚膳的時候,因爲攝政王要來水風景擺膳,俞筱晚便避去了正院。
曹中雅託了嬤嬤過來回話,她就留在張側妃處用膳了,王妃一個人也無聊,便仍是邀了俞筱晚一同用膳,只是在用膳的時候,幾次中途停下,撫了撫胸口,似乎氣息不暢的樣子。俞筱晚忙關心地問,“王妃莫不是身子不爽利?”
許嬤嬤滿臉都是憂色,代答道:“是啊,總有些胸悶,王妃卻又不願請太醫。”
俞筱晚就極自然地接話道:“臣女略通醫術,若是王妃信得過臣女,不如讓臣女幫您扶扶脈如何?”
攝政王妃輕笑道:“有什麼信不信得過的,倒不是知俞小姐還有這個本事,那就麻煩了。”說出伸出皓白玉腕。
俞筱晚仔細地扶了脈,凝神靜聽,面色十分嚴肅,良久才鬆開手指,卻是道:“臣女還想探探另一脈。”
王妃一絲訝異也沒有,便伸出了另一隻手。俞筱晚仔細聽了脈,思忖了良久。王妃也沒逼她,靜靜地等着。待俞筱晚思慮完全,連治療的方子也琢磨透徹了之後,她才緩緩地說出,“王妃的脈象,似乎是天生宮弱。”
這個結論,太醫早就說過了,王妃並沒有驚訝,只是問道:“俞小姐可有治療之法?”
俞筱晚微微蹙起了眉,“這種病案,教我醫術的遊方僧人曾經提過,教過臣女一個法子,卻不知是否一定能起效,畢竟,臣女並未醫治過同樣的病人。”
這種病案,她是在一本孤本上看到的,卻要假託是遊方僧人所授,免得王妃向她要孤本,這功勞就不是她的了。
王妃聽說有法子,眸光立即亮了,心跳加速,玉面上倒是不顯得急切,仍是一派大家風範,輕柔笑道:“不知俞小姐學得如何,可有信心一試?”
俞筱晚倒是有些佩服王妃了,這樣就敢嘗試,膽量十足。於是輕笑道:“王妃不怕臣女學了個半吊子,反倒誤了您麼?”
王妃輕搖螓首,“反正已然如此了,還能更差麼?”
wWW¤т tκa n¤co
俞筱晚收了笑容,鄭重地道:“若王妃願意一試,臣女必當盡力,只是,治療的這七七四十九日內,還請王妃與王爺分房而居。”
攝政王妃只輕輕地嗯了一聲,“若需要什麼藥材,只管同許嬤嬤說,若要人手,也只管同許嬤嬤說。”她頓了頓,又笑道:“還有,此事咱們先不說出去,若是治不好,也不會壞了俞小姐的名聲。”
其實是怕有人會來妨害吧?說得好象是爲我一般,我又不是什麼名醫,有什麼名聲好壞的?
俞筱晚恭聲應下,便真的按照那冊孤本上的法子開始治療,每天熬了大桶藥汁,要王妃泡浴,又親手製了藥丸,每日服用。
時間一晃就是兩個月,期間俞筱晚也曾回曹府道過平安,但每日都是歇息在攝政王府之中,每隔十天,俞筱晚給王妃扶一次脈,按孤本上的註解,調整藥物成分和比例,隨着脈象越來越好,她的信心也越來越足,過了七七四十九日,王妃的脈象比以往好了許多,可是卻也沒有完全康復之象。
俞筱晚據實稟報,王妃倒不是很在意,她已經請宮中的太醫替自己請過脈了,的確是有好轉之象,雖沒痊癒,卻已經有了孕育的可能,對她來說,就是天大的好消息了,這說明俞筱晚的治療還是有效的。她和善地笑道:“可能是我天生體質差了些,既然有用,就請俞小姐多替我治療些時日吧。”
因爲俞筱晚不願將藥方公佈,便只好多留了十幾日,兩個月後,覺得差不多痊癒了,又留下一張有利懷孕的方子,纔回的曹府。
曹中雅因在王府中見不到宴會,君瑤表姐又似乎失了寵,連着好些天,王爺都沒有踏足過秋海堂,心中早就失望了,強忍了一個月,便向王妃告辭,回曹府了。
五月二十日是張君瑤的生辰,十五日的晚上,王爺兩個月來頭一回踏入了秋海堂的大門。張君瑤聽到唱駕聲的時候,還以爲自己是在做夢呢,愣了好一愣,纔在蘭嬤嬤的催促下,急忙忙地跑入內室換了身鮮亮的衣裳。待她從內室出來,王爺都已經坐在中堂了。
“給王爺請安!”張君瑤的聲音帶着一絲顫抖。
“免了。”
“謝王爺。”張君瑤恭聲謝了恩,小心地站起身來,沒向以往那般挽住王爺的手臂撒嬌,而是老實地侍立一旁,小聲問,“王爺可是來看麒兒的?”
攝政王仰起頭來,仔細看了張君瑤一眼。
她一身銀紅貢緞金線祥雲紋對襟收腰半臂衫,裡衣是粉荷色滾了兩寸寬的金邊廣袖衫,淺黃的百褶撒金裙,腰扎玉帶,繫着長長的如意攢心結。富貴又豔麗。
攝政王的眸光亮了起來,聲音也柔了許多,“是啊,許久沒見,怪想的。”
張君瑤忙示意蘭嬤嬤,“去喚乳孃抱來。”
蘭嬤嬤福了福身,退着出了中堂。
張君瑤沒訴什麼許久沒見王爺的相思之情,而是小聲地說着麒兒的近況,“如今已經有九個月了,由人扶着,已經可以勉強站立起來,只是腿有些打顫,不過乳孃說已是難得的了。”
攝政王笑道:“哦?真的麼?本王聽說,小孩子總要週歲才能站立。”
張君瑤掩脣輕笑,彎起的大眼睛似含了一汪春水,“不能自己站,也要人扶着才成。”
攝政王卻笑道:“那也是極好的了,會叫人了嗎?”
談論孩子,果然容易解開心結,張君瑤心中暗喜,愈發賣力地說起麒兒的趣事來,哄得王爺心情極佳。
半盞茶後,蘭嬤嬤親自抱着小公子過來給王爺看看。九個來月的孩子,已經開始發出含糊的單音節,眼神又機靈,看見攝政王后,兩隻烏溜溜的大眼睛就骨碌碌地盯着,小嘴裡“啊、啊”的,好象在跟王爺說話一般。兩個多月前的麒兒還得由人抱着,坐都坐不穩,現在卻可以坐在攝政王的膝上,仰頭看着自己了,讓王爺的心軟成了一團,親手抱着逗了好一會兒,快用膳的時候,才依依不捨地放開,他今日是答應了王妃陪她用膳的,還要去看看懷孕八個月的吳麗絹。
臨過之前,王爺溫柔地問,“過五日是你的生辰,若想辦個壽宴,就讓內務府發帖子、備酒席便是了。”
張君瑤在蘭嬤嬤的教育下,已經知道自己以往太囂張,給王爺的印象並不好,今日好不容易換回了一些好感,可不想破壞,忙表示道:“妾身多謝王爺恩典,只是妾身只想請孃家和姑母家的親戚來坐坐,酒宴就不必了。”
王爺笑了笑,似乎對她這番話十分滿意,丟下一句,“明日晚膳擺在這兒。”便揚長而去。
待王爺走後,張君瑤忙問蘭嬤嬤,“怎麼樣?”
蘭嬤嬤搖了搖頭,“不急,反正那邊還要兩個月,先哄好了王爺再說。”又壓低了聲音道:“王妃院子裡,時常大量供藥材……似乎是俞小姐在幫王妃治病!現在俞小姐走了,恐怕王妃的不育之症,已經好了。”
張君瑤大驚,恨得直咬牙,“那個姓俞的是不是天生跟我八字不合!若是王妃自己有了身孕,那、那我的麒兒怎麼辦?”
蘭嬤嬤卻笑道:“奴婢倒是覺得,這是個好機會。”說着湊到張君瑤耳邊,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道:“若是王妃懷了身子,吳庶妃的卻沒了,你說,王爺會認爲是誰幹的?”
張君瑤眼睛一亮,也認可了嬤嬤的做法。
自那日之後,王爺又象兩個月前那樣,下了朝先去王妃的正院小坐,然後去秋海堂逗逗兒子,再去看望吳麗絹,除偶爾宿在秋海堂和另一位孺人處外,王爺一個月裡大半時間都是宿在正院。如此一個月後,正院裡便傳出了喜訊,攝政王妃在嫁給王爺八年後,終於有孕了。
原本是應當按着風俗,待懷上的第四個月胎兒坐穩之後再公佈喜訊的,可是攝政王實在是打從心底裡高興,控制不住面部表情,上朝的時候便被官員們發現今日的王爺心情似乎特別好,於是衆官捧着哄着,王爺雖然沒說話,可是昨夜入府請脈的太醫,卻是憋不住,報了喜訊。
一時間,攝政王府的側門處車水馬龍,各家各府的賀儀流水似的往王府裡送。王妃剛剛懷孕,自然不能親自接待客人,好在許嬤嬤和手下的幾位管事嬤嬤都是精明能幹的,兼之張君瑤一副乖順賢惠的樣子幫着忙裡忙外,倒也沒什麼讓王妃可操心的。
夜晚終於寧靜了,王妃斜靠在湘妃竹的長榻上,許嬤嬤站在榻邊親自爲王妃打着扇,嘴裡卻是嘀咕道:“報來的訊兒也說張側妃這段時間非常老實,莫非是知道娘娘您有了身孕,自個兒再沒指望,真心怕了?”
王妃輕哼了一聲:“有句老話叫狗改不了吃屎,她只怕是想先讓我放鬆下來,纔好下手呢。你讓人繼續盯着,一刻也不能放鬆!”
攝政王妃這般想着的確沒錯,看着老實的張君瑤,其實已經下了三次藥了,蘭嬤嬤正在得意地小聲道:“明後日再下兩次,那邊肯定也是早產加難產。”
現在才九個月,吳麗絹的孩子離出生還有一個月,若是早產,的確是容易出危險,雖然跟兩位孺人的情形有些類似,不過這一回卻有人背黑鍋,王妃剛剛懷孕,庶妃的孩子就保不住了,可不是有嫌疑麼?
蘭嬤嬤輕笑道:“介時,還得讓小公子略微病一病,庶出的孩子都有事兒,才……”
張君瑤跟着蘭嬤嬤一起陰險地笑了。
第二日下晌,俞筱晚被王妃請過來扶脈,曹中雅在家閒得無聊,想着來安慰安慰君瑤表姐,便也搭了個便車。
剛到秋海堂,表姐妹兩個還沒能正經說上話,就聽得外面唱駕“王爺駕到。”
張君瑤忙讓丫頭引着曹中雅避到後罩房去了。曹中雅在房裡閒坐了一刻鐘,茶都喝了兩杯,還沒人來請她,想着王爺肯定是在中堂裡的,不會到後罩房來,便無聊地晃了出去。
還沒走幾步,就見蘭嬤嬤急匆匆地進了後罩房中的最大的那間正房,那是小公子的房子,曹中雅想着那個可愛的小外甥,便笑盈盈地跟了進去。
房裡靜悄悄的,蘭嬤嬤從炕頭的暗格裡拿出一個不起眼的小瓷瓶,打開瓶塞,往手心裡倒了些粉,拍在小公子後腰的衣裳上。曹中雅不由得好奇地問,“你在幹什麼?”
曹中雅的聲音雖然輕柔,可是對蘭嬤嬤來說,卻是如同晴天霹靂一般,差點沒讓她的心給跳出嗓子眼來。回頭一看是表小姐,這才強行擠出一抹笑道:“哦,撒些驅蟲粉,六月裡蚊蟲最多了,小孩子皮膚嫩,不經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