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不乖
君逸之笑道:“沒什麼。嗯……你昨日不是擔心太后覺得你多事嗎?既然賞了你,太后就不會責怪你了。對了,我想跟老祖宗說,咱們到別苑住上幾日,明天就動身,你說好不好?”
俞筱晚盯着他看了半晌,嚴肅地問道:“爲什麼要去別苑?”
君逸之嘻嘻地笑,“今日去別苑,你不是玩得挺開心的麼?我想那兒風景好,再過些天,牡丹就敗了,不如去住陣子啊。”說着拉了拉晚兒的手,抱她坐在自己膝上,哄着道:“難道晚兒不想去嗎?”
俞筱晚有些不高興地白了他一眼,“去是自然想去的,可我怎麼覺得,你好象是在帶我逃亡啊?太后派來的內侍幫太嬪傳話,是不是很少見?是不是母妃會爲難我?逸之,我希望你有話能跟我直說,若是藏着瞞着,萬一我不小心應對失誤,只怕麻煩很大。況且躲到別苑就行了麼?別苑不也是王府的產業,母妃想來就能來的。”
君逸之擡眸看着晚兒,心中微嘆,他的晚兒,真是又聰穎又敏銳,他原是不想說實情的,怕晚兒與母妃之間心存芥蒂,現在看來,不說清楚,恐怕晚兒不會配合了。他斟酌着道:“母妃雖然性子要強了一點,其實人不壞的,沒壞心眼,不會暗地裡整治人……只是比較容易受人挑撥……我不知道太嬪怎麼會這會兒宣她入宮,總覺得跟昨日你替皇嬸接生有關,你……”
他想了想,才緩緩地道:“你不知道,就算是親姐妹,也會分親疏遠近的。大姨奶奶看着冷硬,實則性子柔和,太后與大姨奶奶從來十分的親近,而老祖宗和太后都是性子要強的人,雖然是姐妹,卻不見得比表姐妹、堂姐妹的關係好。太后又是……掌控大局之人,思慮難免多一些,父王只知按章辦事,現如今朝中發號司令的,又多是皇叔。太后曾說過幾次,若有什麼事,可與她商量着辦,但是老祖宗卻說女子不可干政,況且內閣也不是皇叔一人說了算,什麼大事都是輔政大臣們一同決定的,沒什麼需與太后商議,因而不讓父王跟太后談論政事。唉,故而,如今太后與老祖宗就更不貼心了。”
這話算是說得十分委婉了,畢竟是一國之母,雖是他的姨奶奶,也不能妄議。俞筱晚聽了幾句,便大致上明白了,大約是皇上年紀太小,太后怕攝政王會有什麼異心,想讓楚王爺當個朝中的耳目,只是楚太妃覺得不應當這麼做,楚王爺大約是聽了母親的,沒聽太后的,偏巧自己昨日又去幫了攝政王妃,恐怕太后以爲楚王府親近了攝政王府呢。沒法子拿輔政大臣和自己的姐姐出氣,就想辦法刁難一下她,算是警告?
俞筱晚便甜甜地笑了,“若是如此,咱們倒不好避到別苑去,若不然,太后還以爲咱們心虛了呢。”
君逸之也知是這麼個理,只是擔心小嬌妻受苦罷了,便將她摟緊了一些,柔聲安慰道:“那這幾日我不出去了,就陪着你,你不好拒絕的,我來幫你,母妃總要看看我的面子。”
俞筱晚噗哧就笑了,“楚王府總有規矩的吧?我若沒犯事,母妃也不能隨意處罰我不是?”
次日一早,楚王妃便按品級穿戴了正服,乘馬車入宮覲見禧太嬪。入了宮,先按規矩到慈寧宮給太后請安,太后正與幾位太妃太嬪閒聊着,見到楚王妃,便聊起了攝政王妃生女一事。
太后含笑問道:“說起來,敏慧如今可當上婆婆了,你對你那二兒媳婦可還滿意?”
楚王妃此人極好面子,兒媳婦不論喜歡不喜歡,已經娶回家了,自然要往好了說,當下勉強笑道:“回太后的話,晚兒人不錯,雖說出身不是太好,但勝在乖巧聽話,臣妾教養了幾日,還是挺滿意的。”
太后面帶和藹的笑容,邊聽邊輕輕頜首,“應當是不錯的,不然哀家的兩位姐姐也不會搶着要求娶。啊,說起來,這回哀家能順利地抱上親孫女兒,也有她一份功勞呢。聽說她醫術出衆,是她擔了責任,才讓妤兒順利生產的,哀家派出的那些個穩婆,一個個畏手畏腳,膽小怕事,反倒沒她果斷。若不然,哀家今日恐怕在等這個小孫女出生呢。”
旁的太妃太嬪都順着這話兒恭維,寶郡王妃真是難得的醫術出衆,這回託太后的洪福立了大功,又言道太后是有福之人,攝政王妃有太后這位嫡母相佑,自然是會母女平安。
楚王妃繃着麪皮兒,強撐着聽着這此話,心裡頭隱隱積累了不少怒氣。這可算不得什麼讚揚!行醫可不是什麼高貴的行業,太醫院醫正也不過是個從五品的官兒,醫女就更不必提了,跟宮女的地位差不多。她嫡親的兒子,堂堂寶郡王的妃子,竟跟醫女一般去給攝政王妃接生,傳出去叫她怎麼做人?這些人嘴裡誇着,誰知心裡是怎麼個嘲笑她?又怎不令她氣惱?
太后與太妃太嬪們聊了一會子,才又看向楚王妃道:“對了,敏慧,你家琰哥兒不是體弱麼?正好寶郡王妃醫術高明,不如讓她看一看,說不定能幫着調理好呢?哀家之前聽說她曾在攝政王府住了近兩個月,之後聽妤兒說是她幫着調理好的身子,之前哀家還以爲是妤兒誇大其辭,如今看來,倒是真的醫術高明呢。”
楚王妃忙笑着道:“真的麼?臣妾倒是不知呢。若真個如此,臣妾倒是想讓她試試。”
太后說着又笑,“自然要讓她試試,你要知道,奕兒是極難相信人的,難得他媳婦一有難處,就想到去請了你媳婦,這說明你那兒媳婦肯定是個能幹的。”
這話怎麼總聽着不對勁?
如坐鍼氈般地給太后請過了安,楚王妃隨着禧太嬪回了宮。禧太嬪摒退左右,嚴肅地問道:“敏慧,你那兒媳婦真的在攝政王府住了兩個月?”
楚王妃茫然道:“這事兒臣妾不知呢。”
禧太嬪忍不住蹙了蹙眉,“不知就問清楚!一個女孩兒家的,非親非故的,好端端跑別人府上住這麼久爲何?還是王妃請過去的!若讓旁人聽說了,還不知會怎麼想!哼,什麼醫病,我可看不出那麼點兒大個小丫頭,能比太醫院的太醫,醫術還要高明瞭。”
楚王妃聽着心中一凜,是啊,非親非故的,住到旁人府上,只有一個可能性,就是主母看中了她,有意要開臉,擡爲妾室還差不多。
這麼一想,楚王妃立即有些急了,“不行,我、臣妾得去問個清楚!太嬪,恕臣妾無禮,先告退了。”
禧太嬪點了點頭道:“你快去問清楚吧,若真有其事,你可得將她看緊一點,別弄出什麼……再不讓她去攝政王府!都不知道你家太妃是怎麼想的,這麼個人也強求了來。”
楚王妃忙忙告辭了回府,立即派人去請二少夫人過來。
俞文飈才得了手,正在夢海閣內院的偏廳裡彙報。俞筱晚看着手中紙張上斷斷續續的句子,慢慢琢磨着。曹清儒表現得十分魯莽暴躁,其實是個非常謹慎的性子,就算是自己寫給自己看的東西,也是語蔫不詳,俞筱晚琢磨得有些吃力。
正要與文伯商量幾順,芍藥站在門外輕輕敲門,“稟郡王妃,王妃有請。”
俞文飈忙告辭離去,俞筱晚披上外裳,便與君逸之一同去了春景院。
劉嬤嬤正在小聲同楚王妃耳語,“聽說是外頭嫁妝鋪子上的管事,進了內院裡回話,還將丫鬟們都打發了出來。”
楚王妃惱火地將手中的茶杯重重頓在小几上,“事無不可對人言!不過是一個鋪子裡的管事,回的也不過就是帳冊上的事兒,身邊的心腹丫鬟有什麼聽不得的?爲何非要將人都打發出去?這個俞筱晚真是欠了教養!”
正說着話兒,丫鬟們通稟道:“二少爺、二少夫人來了。”
楚王妃眉頭又皺了起來,“逸之跟着來幹什麼?怕我吃了他媳婦?”越想越氣,套着長長黃金鑲寶石護甲的玉手,重重在小几上拍了幾下,才緩了聲音道:“進來。”
君逸之攜了俞筱晚的手進來,嬉皮笑臉地給母妃請安,“母妃回來了?兒子想您想得緊,便跟着晚兒過來,給您請個安。”
楚王妃要笑不笑地道:“已經請完安了,你可以回去了,好生讀書去。”
君逸之纔不會走,也不等母親相讓,沒骨頭似的往一旁的椅子上一癱,笑嘻嘻地道:“兒子還等着跟晚兒一起去景豐樓呢,老祖宗想吃荷花糕了,差了兒子跟晚兒一同去呢。”
楚王妃的嘴角不由得抽了抽,居然拿太妃來壓她!她哼了一聲,不再跟兒子糾纏,看着俞筱晚問,“聽說你在攝政王府住了兩個月?”
俞筱晚低眉順目地小聲道:“回母妃的話,這是去年夏天的事了。”
“你去那做什麼?”語氣十分不悅。
俞筱晚有些不明所以,仍是恭敬地回道:“媳婦正巧會些調養的方子,王妃請了媳婦去幫她調養,因爲夜裡也要沐浴擦身,所以就住了兩個月。”
君逸之忙在一旁補充道:“這事兒小姑姑也知道,皇嬸後來不是也說過麼?母妃您不記得了?”
楚王妃這纔將信將疑地打量了俞筱晚和兒子幾眼,端起茶杯來輕啜了幾口,話峰一轉,“既然你知道調養的方子,就幫你大哥調養調養,他身子弱,一直不得醫好。”
俞筱晚正要答話,君逸之輕咳了一聲,她到嘴邊的話便變成了,“回母妃的話,媳婦不會……媳婦只會調養女人的身子。”
楚王妃被噎得一愣,瞪大了眼睛看了俞筱晚好一會兒,想確認她是不是在推脫。君逸之便幫腔道:“母妃,您今日是怎麼了,總問這些事兒,晚兒哪裡會什麼醫術了,不過是正巧知道幾個養生的方子罷了。晚兒昨夜累着了,煩您給賞個座兒唄。”
坐什麼坐!楚王妃煩躁地瞪了兒子一眼,這媳婦不能給長子治病,她也懶得看着眼瞎了,揮了揮手,“你們去給老祖宗定荷花糕吧。”
君逸之一躍而起,拉着晚兒告退。
楚王妃看着晃動的門簾,心情極差。劉嬤嬤小聲進言道:“王妃,奴婢覺得,二少夫人應當是會一點的,哪有什麼調養的方子,能治好不孕之症的?可是……”
楚王妃瞪大了眼睛,“可是什麼?難道逸之不想琰兒的身子好麼?”
她自己說完,心中忽地一跳,難道真是如此?若是琰之死了,這王位、這王位就是逸之的了!她用力搖了搖頭,“逸之不是跟他大哥一向友愛麼?”
劉嬤嬤小聲道:“二少爺自然是跟世子爺兄友弟恭的,可是二少夫人……難免有什麼想法……”
出了春景院,俞筱晚小聲地問君逸之,“爲何不讓你母妃知道,給大哥治療的事兒?”
君逸之不答,帶着她去了滄海樓。君琰之將人迎入花廳,讓丫鬟們上了茶水果品,溫和地笑道:“今日怎麼有空來我這兒?”
君逸之將丫鬟們都打發出去,才小聲地跟兄長說了楚王妃剛纔說的話兒,“母妃哪裡會想到這些,定然是有人引導的。”纔去了趟宮裡,回來就問,也不知是太后還是太嬪:“母妃是個藏不住話的,就算她不想說,也能幾句就被人給套出來,因而我沒讓晚兒答應。”
又跟俞筱晚解釋道:“大哥這毒,是從我身上過過去的。那時我還很小,出入都有大隊丫鬟婆子侍衛跟着,可沒跟外人有過什麼接觸。這府裡的人,得防着。”
君琰之淡淡地點頭,隨即又向俞筱晚笑道:“上回吃的藥丸,我覺得挺管用,這陣子身子清爽多了。”
俞筱晚道:“管用就好。不過這隻能延緩,不能根治,我想過兩天再去一趟潭柘寺,看智能大師有了新想法沒有。”說罷伸出手,示意君琰之將手擱在桌上,聽了聽脈,無奈地道:“還是沒解。”
君逸之驚訝地道:“我瞧大哥的氣色都好多了,難道還沒有除去一點毒素?”
俞筱晚搖頭道:“沒有。毒素還是那麼多,只是每次要發作的時候,被藥力給壓住了而已,總算是不必消耗內力。”
毒和醫是相輔相成的,又是獨立的,學醫能醫毒,但若是沒有認真習過用毒,治毒的本事就會受限,智能算是對用毒有研究的,與俞筱晚一同研究了一個月餘,才研製出了這種壓制毒性的藥丸,但不能根治,而且再不根治,君琰之的身體也就廢了。
只是智能一直沒派人到王府來傳話,就說明他沒有解決的辦法。目前除了隔幾日讓俞筱晚與他商量一次之外,也沒別的法子。
三人沉默了一下,君琰之又笑了起來,“既然能研製出這個藥丸,我相信你們能製出解藥的。”說着將茶杯往俞筱晚的面前推了推,“這是太后前幾日賞下的春茶碧螺春,請弟妹嚐嚐。”
君逸之品了一口,笑道:“不錯,清香甘甜澀味不重,晚兒你喜歡嗎?”
俞筱晚輕笑道:“太后賞的自然是好茶,我當然喜歡的。”其實她不大喜歡碧螺春,相比之下,她更喜歡龍井和雲霧。
君逸之跟她同牀共寢了幾日,對她的一些生活習性有了初步的瞭解,見她端着杯子卻不喝,便笑道:“大哥這可有龍井或是雲霧?”
君琰之恍然,忙吩咐丫鬟們另沏了新茶上來。
三人刻意將氣氛弄得輕鬆一點,很快就聊起了旁的事兒。不多時,嬌葒帶着幾個小丫鬟走進來,笑盈盈地從丫鬟手中接過銅壺,親自爲三位主子泡了茶,介紹道:“這是今年剛出的雨前龍井。”
俞筱晚咦了一聲,“這會子京城就有雨前龍井賣了?”
嬌葒笑道:“回二少夫人的話,這雨前龍井是貢品,自是比市面上的來得早些,聽傳旨的公公說,宮裡頭也就只有兩斤呢,太后聽說世子爺喝了茶身子會舒服一點,便全都賞了過來。”
君琰之略揮了揮手,嬌葒引着丫鬟們退下,俞筱晚輕輕品了一口,笑道:“的確是好茶。”隨後又正色道:“不過我建議大哥不要喝茶,茶中有解藥的成分,會化解藥性,另則,茶是醒神靜氣的,大哥時常消耗體力,正該好好歇息,喝茶卻是無法好生歇息了。”
她注意到君琰之喝的茶極濃,茶葉佔了大半杯,而且只兩泡就換了新茶葉,估計是以前身體痛楚,用濃茶來鎮痛,已經習慣了。若不然,一般的來說,二斤茶葉足夠喝一年的,可是太后卻是各種茶葉都賞了一兩斤,而這裡的茶葉沒有的陳年的,可見以往都喝掉了。
君琰之笑道:“以後不會這樣喝了。”見俞筱晚一直盯着他的杯子,便將杯子推遠一點。
俞筱晚這才笑道:“茶也會上癮的,大哥得有毅力,最好是從現在起,一滴也不喝。”
又坐了一會兒,君琰之的神情有些困了,小夫妻倆便告辭了出來,俞筱晚的眉頭一直皺着,君逸之連問她怎麼了,她想了想才道:“我是在想,你小時候不可能沒出過府吧?至少入宮的時候,身邊不會有自己人服侍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