媵妾的人選
晚上俞筱晚與趙媽媽、初雲初雪等人挑嫁衣的花樣子,直挑到三更天,原因是趙媽媽她們挑的花團錦簇牡丹紋的花樣子雖然喜慶又富貴,但這是她前世繡的嫁衣花色,還是心裡想着曹中睿而繡的,因而她堅決不用。
可是郡王妃的嫁衣上要繡一對翟,別的花色配起來一是不好看,二是不夠喜慶,同樣代表喜慶的並蒂蓮太素淨……主僕幾人傷透了腦筋,最後還是初雲建議道:“還是用牡丹吧,小姐若是不喜歡花團錦簇的花色,可以用纏枝或是折枝樣子的呀。”
俞筱晚也挑累了,聽了這話心道:的確,不必拘泥於哪種花,只要整體的不與前世相似不就成了?
這麼一想,後頭定樣子就容易多了,俞家主僕四人定好了嫁衣的花樣和款式,才各自休息。
次日一早,俞筱晚到延年堂的時候,武氏已經帶着曹家三姐妹坐在東暖閣裡了,衆人一見到她略帶些血絲的杏眼,便善意地取笑道:“好個小娘子,爲了何事而輾轉反側呀?”
俞筱晚耳根有些發熱,向老太太請了安後,便偎着老太太坐下,低了頭不答話。武氏也不過就是開一句玩笑,曹中貞和曹中燕本就不大敢亂說話的,衆人見她忸怩,便沒再多說,而是談論起了正事。
每年到了臘月,都是各府最忙的時候了,要給自家的親戚和相熟的府中送年禮,哪些府中要送得重,哪些要輕、哪些要不輕不重,各送些什麼物品,爲何如此,等等,都是一門學問。以前這些事都是張氏管着,先與曹爵爺討論好了,纔拿到老太太面前來請示,今年是武氏第一次張羅,自然要先來請老太太的示下。老太太便留了幾位小姐一同聽一聽,好在將來嫁入夫家,若有機會管理事務時,不至於慌了手腳。
俞筱晚和曹家姐妹都仔細認真地傾聽,待關係親近的府第的年禮討論完,竟已經到了晌午。老太太便笑道:“天兒怪冷的,不用走來走去了,都在我這兒用飯,下午還要繼續的。”
於是衆人便移步東稍間,武氏站在老太太身後佈菜,幾位小姐則陪老太太圍坐在圓桌上。食不言、寢不語,衆人沉默地用過飯,又回到暖閣繼續討論年禮事宜。好不容易到天擦黑的時候,將一些重要府第的年禮給商量好了,其他一般的府第,則照着往年的慣例辦便成了。
老太太看了一眼牆邊的自鳴鐘,神色間遲疑了一下,曹中雅便哼地一聲冷笑了出來。老太太不由蹙眉問道:“雅兒你想說什麼?”
曹中雅將手中的茶杯放下,拿絹帕擦了擦嘴角,好奇的笑容裡怎麼看都帶着幾絲嘲諷,佯裝天真地問老太太,“不是說今日會下懿旨給表姐賜婚麼?這天兒都擦黑了,怎麼還沒一點消息?”她眸光一轉,不懷好意地看了看俞筱晚,“不會是太后又改主意了吧?”
老太太面色一沉,呵斥道:“休得胡言!太后娘娘金口玉言,當着那麼多人的面說的話兒,怎麼會無端端地改主意?”
曹中雅麪皮一緊,沒想到一句酸話,竟引來了老太太的斥責,心中極爲不滿,認爲老太太是因爲表姐要嫁入王府,故而格外優厚,方纔討論送年禮的時候,就提到了楚王府,還說要送重禮,可是平南侯府那邊的年禮卻只是與平常官員府中一樣。她當下便發作道:“老太太,您怎麼能這般偏心?什麼好的都給表姐,她可是姓俞的,自己有的是家財,怎麼不用她自己的銀子送禮討好婆婆去?”
武氏在一旁都聽不下去了,小聲斥道:“三小姐,什麼討好婆婆,這話哪是姑娘家能說的?侯府本就比王府品秩低,禮重一些也是常理。老太太可從來沒有偏心過誰,你這話說得太過了,快向老太太認個錯兒。”
曹中雅認定的事情,哪裡會認錯,當下就撅起小嘴,紅了眼眶,眼淚水在大眼睛裡滴溜溜地轉。
老太太原是生氣她口無遮攔,可是見她這副委委曲曲、想生氣又有些顧忌的樣子,想到她母親被關在家廟,她的親事定得不順心,恐怕是擔心嫁妝不豐,嫁過去會受氣,心情不好纔會這般彆扭暴躁,也不好再生氣了,只柔聲安慰道:“傻丫頭,方纔不是已經說了嗎?平南侯在朝中地位超然,咱們府中也沒有太多的銀子卻淘換那些個珍奇之物,送得再豐,也比不得旁人,不如就按一般的交往情誼,再加上二成送過去,算是全了親家的禮數。”
曹中雅聽得老太太軟了語氣,正想乘機提些要求,讓自己的嫁妝箱子再厚實一些,門外便傳來了小丫頭的通稟聲,“爵爺並大少爺、二少爺來給老太太請安了。”
是曹清儒和曹中敏下了朝,與曹中睿一同過來請安。
待三人進了屋,一家人相互見了禮,各自尋了位置坐下,曹清儒便開始說起今日朝中聽到的一則好消息,“三弟可能年底就會入京述職,老太太您看,咱們是不是要周旋一下,好讓三弟留京?”
這位三弟是曹清儒同母的嫡弟曹清淮,已經在杭州呆了六年,不過是正五品僉事,卻不是在當地升遷,而是入京述職,本就是有留京的意思,只是京裡衙門衆多,想去好地方,不打點打點可不行。曹老太太年紀大了,就希望兒孫能環繞膝下,享享天倫之樂,聽了這話便立即道:“如此甚好,今日正在商量年禮,爵爺看要給哪家多添些,拿個章程出來,我讓武氏去辦。”
曹清儒笑着從袖中抽出一張素箋,遞給老太太,“這是兒子與敏兒、睿兒他們一同擬的,您看看合適不合適。”
他下朝回府就已經與兩個兒子商量過了,當然,主要是問曹中敏的意見,曹中睿不過是跟着學習學習。如今曹中敏跟在吳舉真身邊學習,而吳舉真是出了名的事故圓滑,否則那麼多大儒,爲何就他能升到太傅之位?因而曹中敏對這些人情往來了然於胸,就是曹清儒都要時常問他拿主意。
老太太仔細看了看素箋,覺得十分穩妥,便笑道:“你們男人辦事更注重全面,比我們女人自是能幹些。讓武氏就按單子辦好禮就成了。”說着遞給了武氏。
商量完了正事,一家子又說了會子閒話,曹清儒終於輕咳一聲,將話峰一轉,看着俞筱晚親切地道:“昨日太后在相國寺玩得開心舒暢,回宮時竟不小心染了風寒,賜婚的懿旨大約要等太后鳳體康復之後纔會擬了。晚兒莫急。不過最近你可不能再去店鋪裡了,要定親的人,行事得分外小心纔是。”
俞筱晚忙肅立聽訓,曹清儒呵呵笑了兩聲,示意她坐下,開始說起自己的打算,“你俞家有財產,自然都是你的嫁妝,舅父這邊也得幫你添妝,昨日便說了,幫你選幾個陪嫁丫頭和幾個陪房,我看了一下,你自己的丫頭就不少,那麼陪嫁的丫頭就選良辰美景二人,陪房我選了單正一家和周泉一家,周家的就在你院子裡當差,自是不用多介紹了,單正我讓他明日到府中來給你磕頭,你就可以安排他一家子做事了。”
說出良辰和美景的名字的時候,曹老太太幾不可見地蹙了蹙眉,想說什麼,卻終是沒說。
俞筱晚聽了這話,忙陪着笑道:“多謝舅父關心,只不過年底事兒多,就不急着見面了,待開年之後再說吧,左右賜婚的懿旨還未下,婚期也不知會定在什麼時候,不急這一時。”
曹清儒沉吟一歇兒道:“也好。那明日就先將良辰送去給你。”
曹中雅聽得大急,她已經知道自己不可能懷孕了,早就開始打起了陪嫁丫頭的主意,整個曹府的丫頭都摸了個遍,知道良辰和美景的相貌是丫頭中最出挑的,年紀也跟自己差不多,可算得上是正好。當然,良辰心眼兒多,這幾年又一直呆在廚房裡,怕是沒學到什麼規矩了,可美景卻是個憨的,又一直嬌養着,正適合作通房。
曹中雅早就想開口要美景,在身邊多使喚上幾年,先收服了美景的心,陪嫁的丫頭必須忠心,生下的孩子纔好給她抱養,待她沒有利用價值的時候,一個小丫頭,要生要死還不是她一句話的事兒?
可是父親卻將這兩個漂亮丫頭都給了表姐,她怎麼忍得下這口氣?於是曹中雅便拉着父親撒嬌道:“父親,女兒也沒有陪嫁丫頭呢,將美景給女兒吧。”
曹清儒看着她道:“怎麼沒有?紅兒藍兒不是你的丫頭?”
曹中雅心中又急又怒,卻不敢朝父親發火,便可着勁兒地晃曹清儒的手臂,“父親,那不一樣嘛,紅兒藍兒哪有美景漂亮?”她睇了俞筱晚一眼繼續道:“美景分到表姐那兒幾年了,表姐從來沒讓她當過差,可見是不喜歡她的。”
真是笨!要那麼漂亮的陪嫁丫頭,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可這話曹清儒總不能當着俞筱晚的面說,只得道:“的確是美景更漂亮些,可寶郡王爺本就是芝蘭玉樹般的人物,眼界自然也是高些,當然要將漂亮的丫頭給你表姐纔是。你若實在是不滿意紅兒和藍兒,等開了春再叫人牙子上門來,你好生挑幾個就是。”
曹中雅心中大恨,這會子買進來的丫頭,還得重頭開始學規矩,更不可能有家生子忠心可靠,她要來做什麼?
俞筱晚早就打算將美景推給曹中雅的,便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笑道:“舅父疼愛晚兒,晚兒都記在心中,只這美景丫頭,既然雅兒妹妹已經看中了,讓給妹妹便是。晚兒自己從汝陽帶過來的丫頭就有七八人,前陣子文伯又幫晚兒買了四名丫頭,也着實用不了這麼多。”
曹清儒悶了悶氣,便也順着這話應下了,“也好。雅兒,還不快謝謝你晚兒表姐。”
曹中雅得了一名漂亮丫頭,心裡頭高興,便大大方方地向俞筱晚道了謝,出了延年堂,竟是一刻也等不得,跟着俞筱晚回墨玉居,親自將人給提走了。
“原就是咱們不想要的人,三表小姐還當個寶貝似的。”待曹中雅走後,初雲便不屑地嘀咕。
俞筱晚笑嗔了初雲一眼,她倒是能理解曹中雅,靜晟世子剛與曹中雅定親就娶側室,說明根本就沒將她放在眼裡,陪嫁的丫頭若是不漂亮,大概根本打動不了靜晟世子。男人有時候也挺怪的,並不是你願意送上門,他就一定會要,所以曹中雅纔會急着養個特別出挑的丫頭在自己身邊。只不過,若曹中雅知道她想要的這枚棋子,是自己早就養熟了的,會不會吐血呢?
第二日,良辰就被領到了俞筱晚跟前,這回她老實了許多,俞筱晚問她話時,問一句答一句,不敢隨意開口,態度也十分謙卑,始終低着頭,不象以前那般跳脫了。俞筱晚問了她這幾年學了些什麼之後,便讓趙媽媽領她下去交給周嫂,讓周嫂教她學規矩,再給安排個事兒。
趙媽媽極滿意小姐的處事方式,讚道:“小姐這樣是對的,良辰口口聲聲說自己學了幾年廚藝,難道還想日後幫着管小姐的飲食不成?就讓周嫂給她安排,也試試周嫂到底安的是什麼心。”
周嫂便是周泉的媳婦,這一家子也送給了俞筱晚的,俞筱晚這樣安排,也的確是有這一層意思在裡面,另外一層,也是不想看見良辰,免得又想起前世的慘死,影響過年的心情。
自從曹清儒交待俞筱晚儘量少出府之後,俞筱晚就真的安心呆在府中,要查看帳冊,也是讓敏表哥幫忙帶回府中,讓初雲、初雪算清楚。她自己則整天窩在暖閣裡繡嫁衣。
一晃十餘日,小年夜之前,太后娘娘的鳳體終於康健了,便下了賜婚的懿旨,俞筱晚便可開始正正式式地待嫁了。
從小年夜起,京城之中就開始下起了鵝毛大雪,直下到除夕那日才停,屋頂上、樹枝上都是厚厚的積雪,除了行路的小徑掃了出來,別的地方天天除雪都除不完,便乾脆放在那裡了。曹府整個兒地裹在了一片銀色天地之中,池塘上的積雪竟堆了有半人高,不過這樣的天氣讓大年三十的除夕夜十分有氣氛,曲廊上的燈火照在雪白的雪地上,在雪地上暈出各種色彩的光圈。
曹清淮趕在大年三十這一天回了京,白天忙碌着安置行囊,到了晚間,才正式與兄嫂見面。一家人圍坐在延年堂的大廳裡,歡歡喜喜地吃團年飯、守歲、過大年。
曹清淮有三子一女,三個兒子中,長子和次子都比曹中敏大,早就中了舉人,如今都任了一方縣令,不得回京,小兒子才只七歲,是庶子,不過長得玉雪可愛,小嘴兒又甜,老太太極是喜歡,一直抱着不放手。嫡女曹中慈年方十五,比俞筱晚大了半歲,幼時與曹中雅一同長大的,感情極好,兩個小姑娘一見面就湊到一起嘰嘰喳喳個沒完。
曹清淮的夫人秦氏是個白皙的美人兒,曹中慈生得肖母,也生得十分秀麗,是位極出色的美人。俞筱晚過來給三舅父、三舅母行禮,曹清淮略有些傷感地道:“想不到蓮妹就這樣去了,竟連最後一面都沒見着……”
老太太眼眶也紅了,嗔道:“你莫再惹晚兒了,快收起心思來!”
俞筱晚知道三舅父多半還是作個樣子,但也得隨着惻然,拿帕子擦了擦眼角。秦氏忙將她拉到自己身邊,小聲道:“老爺莫再提這些傷心事了,今日是大年夜呢。”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俞筱晚好幾眼,不住口地讚歎“真是個天仙般的人兒”,又感嘆道:“我生玉哥兒的時候,你母親還沒及笄,後來在及笄禮上,我送了支碧玉簪給你母親,她極是喜歡,這會子見到你都要及笄了,真真是時光如梭啊……你放心,你的及笄禮,你三舅父必定給你好好地辦起來。”
說着從身後的丫頭手中接過一個大荷包,裡面鼓鼓囊囊的,塞到俞筱晚手裡,“又是見面禮又是壓歲銀子,可給我省了事兒了。”
俞筱晚也沒推辭,只笑着謝了,讓初雲收好。
按習俗守望到子時,曹家人去開小祠堂拜祭祖先,俞筱晚不姓曹,便自回了墨玉居。
趙媽媽和初雲初雪跟進來服侍,俞筱晚從新得的玻璃鏡子裡看到初雲一副有話要說的樣子,便道:“有什麼事兒就說吧。”
初雲吐了吐小舌頭,“三舅夫人真大方,給小姐的見面禮竟是一對鑲碧璽的赤金鐲子,和一塊通體碧綠的蝙蝠蓮紋玉佩,至少也值個幾千兩銀子呢。”
俞筱晚驚訝道:“真的麼?拿來我看看。”
待倒出荷包裡的事物,就連俞筱晚這看慣了好物件的人都不禁啞然,那塊玉佩真的是通體碧綠,半個巴掌大小,而且雕功也極精緻,光這塊玉佩就至少得三千兩銀子了,那對鐲子上鑲的碧璽也不是尋常能見到的成色,總值不會少於四千兩。
這樣的見面禮也未免太貴重了,想到三舅母言語裡總是談到母親未出閣前與她的關係如何如何好,似乎在極力拉攏與她的關係,必定是對她有所求才是。隨即又扯了扯嘴角,蘇杭富甲天下,看來是不假的,一個五品官纔不過三百兩銀子的年俸,卻能送四千兩銀子的禮。
俞筱晚不知道自己能幫上三舅母什麼,倒是趙媽媽想到了一層,“老奴婢聽三舅老爺家的下人說,慈兒表小姐還沒定親,會不會想請您將慈表小姐介紹給皇室中人?”
俞筱晚沒去問這種事,初聽之下有些訝然,隨即又有些瞭然,大約是想着日後總會回京的,所以三舅父纔沒給慈兒表姐定親,反正她年紀也不算大。可是自己出嫁也至少是明年的事兒了,再要同各王府處好關係,怎麼也得一年有餘,慈兒表姐還能等到那個時候?
俞筱晚這廂有些弄不明白,曹家那廂祭了祖後,便將小輩們打發回去休息,長輩們關起門來商議大事。
曹清儒含笑道:“慈兒真是越長越漂亮了,性子也乖巧貞靜,比我那幾個女兒強太多了。老太太,您看着感覺如何?”
曹老太太知他是在說媵妾的事,蹙了蹙眉道:“你那日也聽了寶郡王爺說的,他不會娶側妃庶妃,若只是個妾,何必將自家的女兒送過去?況且,媵妾是古禮,雖沒廢除,可是本朝早就不興了,你讓慈兒跟着晚兒嫁過去,人家還以爲是陪嫁丫頭怎麼辦?”
曹清儒道:“這自然是要說清楚的。”
這事兒曹清儒已經同三弟和三弟妹都說了,兩人都是造成的,可是一聽寶郡王爺應允了晚兒不會娶側妃庶妃,秦氏自然不願意了,當即表示反對,曹清淮也是這個意思。
曹清儒道:“雖然寶郡王爺是這樣說的,可是過得幾年之後會如何,又另說了,他若真要側妃,難道晚兒還能攔着?三弟、三弟妹,你們要看長遠一點。”
秦氏斷然拒絕道:“晚兒那般的容貌,等過了幾年都不一定受寵,何況我家慈兒,這事兒還是作罷了。”想到自己送出的重禮,又覺得萬分肉疼,對大哥就十分不滿起來。
曹清儒急得要命,“這是咱們家跟皇室結親的最好時機,若不是我自己那三個丫頭都已經定了親,我如何會來求三弟?就算不能當側妃庶妃,不是還有個奉儀是有品秩的嗎?”
秦氏的臉憋通紅,半晌才擠出一句,“除非一隨嫁過去就能封爲奉儀,否則我就不答應。”
曹清儒也怒了,這事兒是他能說了算的嗎?當然是要等開年後楚王府上門來提親時,安排慈兒與寶郡王爺偶遇一下,讓寶郡王爺動了心,就能水到渠成了。
俞筱晚沐浴過後,趙媽媽幫她絞乾了頭髮,正要入睡,便聽到外間屋子裡一陣子嘀咕聲,她看了看趙媽媽。趙媽媽立即出去查看,不多時進來回話,“是美景鬧着要見小姐。”
俞筱晚道:“讓她進來。”
美景縮手縮腳地走了進來,一見到俞筱晚就撲通一聲給她跪下了,想流淚哀求,眼淚水剛剛涌上眼眶,就被趙媽媽一聲喝道:“呸!大過年的你想給小姐找穢氣不成?”
美景忙低頭將眼淚水擦去,換上一臉委曲和不甘,哀求道:“表小姐您將我要回來了吧,我不想跟着三小姐了。”
俞筱晚細細一問,原來是曹中雅爲了立威,隨便身邊的丫頭們怎麼打壓美景,大約是想之後她再出來當個救世主,好叫美景感激她。可她哪知道美景在墨玉居里,就是個被俞筱晚白養着的小姐,不但不要她幹活,還派了小丫頭伺候她。可是紅兒她們看到漂亮得出奇的美景,心中就有種深深的逼迫感,於是什麼髒活累活都指着她幹,美景哪裡受得了,便乘今日過年,府裡的丫頭們也能自由玩樂的時候,悄悄來找俞筱晚。
俞筱晚聽完後,不鹹不淡地說了句,“這是舅父同意了的,你求我也沒用了。”使了個眼色給趙媽媽,趙媽媽立即將美景給拖出去,一番叮囑之後,折回來回話,“老奴已經告訴她三表小姐不能生育的事了,還說是小姐您特意給她的機會,她一聽說此去是鐵打的通房,立即樂得跟什麼似的。”
俞筱晚撇了撇嘴,掩嘴打了個哈欠,趙媽媽忙服侍着她睡下了。
這年過得有滋有味,一晃就到了正月十五,俞筱晚頭兩天已經收到了惟芳的邀請函,邀她一同去景華樓看煙火。今年太后和皇帝、攝政王要擺駕景華樓,與民同樂。
俞筱晚拿着那張粉紅色的鎏金請柬,就能陪王伴駕,把個曹中雅嫉妒得直說酸話,可是與她交好的曹中慈卻沒附和她,反而一個勁地奉承俞筱晚。
初雲撇了撇嘴,心裡直嘀咕,這般奉承有什麼意思啊,小姐又不能帶你一塊兒去。
正想着,就聽到曹清儒道:“慈兒好些年沒在京城了,這樣的盛況沒見過吧?晚兒,若是你有辦法,就帶慈兒一同去一趟吧。”
曹家人都知道她與惟芳長公主的關係好,多了不好帶,一個人還是沒問題的,俞筱晚不好明着推,只說先問問惟芳長公主的意思。
中午初雲去廚房打飯的時候,正遇上一樣來打飯的美景,初雲熱情地招呼了一聲:“美景姐姐也來打飯啊。”
美景不應聲,朝她使了個眼色,便往路邊灌木叢後去,初雲忙跟着她過去,美景小聲兒地道:“我今日才聽得三小姐說,好似爵爺打算讓慈兒小姐陪嫁到楚王府。”
初雲咂舌道:“不能吧,慈兒表小姐怎麼可能當陪嫁丫頭?”
“你傻了呀,除了丫頭,還有媵妾啊。”美景白了她一眼,隨即又道:“雖然慈兒小姐是沒表小姐漂亮,可是男人都是貪多的,你讓表小姐小心一點。”
說完她又得意地笑了笑,覺得自己真是個知恩圖報的好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