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之嫡女不乖
待曹老太太不安地在原地動了動腳,楚太妃身邊的大丫頭嬌梨這才略揚了揚聲,通傳道:“稟太妃、寶郡王爺,曹老夫人來看望寶郡王爺了。”
楚太妃側頭拿帕子擦了擦眼淚,沉聲道:“快請。”
香房不過二丈見方,蒲珠穿成的簾子隔了內外間,其實站在門口看過去,是通透的。楚太妃也早發現了曹老太太的身影,不過是覺得自己的寶貝孫子爲其寶貝外孫女受了傷,理當壓一壓,才裝作沒看見。
曹老太太如何不知,可是欠了人家一個天大的人情,只能陪着笑臉走過去,也不待丫鬟們拿來拜墊,便撲通一聲跪下,向着楚太妃和君逸之施大禮。楚太妃端坐着不動,她受曹老太太這一禮是怎麼都受得的,可是牀上還趴臥着一個君逸之,再是君臣有別,他現在還要求着老太太,答應他與晚兒的婚事,自是不願受這大禮,便勉力扭過頭,滿含祈求地看着老祖宗。
楚太妃暗罵了一聲,都說女生外相,你怎麼也外相了?
表面上卻揚起一抹既不親熱又不疏遠的客套笑容,虛擡了擡手道:“曹老夫人免禮,請坐。”
曹老太太卻是來之前就拿定了主意,怎麼都得把這份人情給還了,仍是堅持要跪。嬌梨瞧見太妃的眼色,立即一把攙住曹老太太的胳膊,呵呵笑道:“老夫人,我們太妃給您免了禮了,您請坐吧。”
另一位大丫鬟嬌蘿搬了張竹椅過來,鋪上錦墊,兩名丫鬟架着曹老太太硬按在椅子上,曹老太太掙不過她們,也只得順勢坐下,再欠了欠身,態度十萬分誠懇地道:“老身是特特來向寶郡王爺道謝的,多謝寶郡王爺相救之恩。不知郡王爺傷勢如何?可有什麼需要的藥物?雖然王府應有盡有,但曹家也當聊表心意。”
楚太妃淡淡地、甚至是帶着一絲不滿地道:“傷藥什麼的都不急,我只等府中的腰牌送來了,連夜送逸之回城。這山裡哪裡有什麼好藥?”
初聞寶貝孫兒受傷,楚太妃慌得眼前發黑,待見到孫兒並無生命危險,才略安了安心,再細細一想,便發覺了許多不平之處。楚王府在皇族中並不招搖,好端端的來什麼刺客,怎麼又偏巧是孫兒來探望的這一晚來?孫兒又怎麼會偏偏在曹老太太進寺的這一天來?怎麼孫兒去了好一會兒了,偏趕在晚兒要被刺的時候才衝出去?
她心裡明鏡似的,必定是這個寶貝孫兒演的苦肉計!
早幾個月通過一位與曹清儒有交情的官員,透了話兒給曹老太太,希望能迎娶晚兒爲寶郡王妃,可是曹老太太一直不迴應,逸之爲了這事着急上火,她也跟着不快。前陣子逸之說他已經有了辦法,能讓曹老太太答應這門親事,她一開始還滿懷喜悅地等着逸之的好計,若早知是這種會讓人受傷的苦肉計,她無論如何不會答應!
一想到寶貝孫兒會受傷,都是因眼前這個老太太的固執而起,楚太妃就心氣兒不順,張嘴便拒絕了曹家報恩的意圖。
君逸之聽了大急,他可不想回王府,這傷得在曹老太太的面前慢慢養纔好呀。眼珠一轉,他隨即輕輕地抽了口涼氣,濃黑俊美的蠶眉擰成一團。
楚太妃瞧着心疼,“這、這是哪裡痛?”問罷也不待孫兒回答,揚聲又問,“智能大師怎麼還不來?”
嬌梨忙到院中查看,看到轉角處一行火把疾速過來了,趕緊進屋稟道:“智能大師已經來了。”
說話間幾名侍衛便引着智能大師和小沙彌進了屋。
侍衛們手中都有些宮中上好的金創藥,君逸之背部的傷口讓侍衛們簡單地處理過,止了血,拿塊乾淨的軟綢布蓋在背上。智能大師進了屋,客氣地請楚太妃和曹老太太等人出去,清空了人,才揭開軟綢布,毫不留情地用力往君逸之的傷口上一按,君逸之“啊”地慘叫了一聲。
隔壁房間內的楚太妃和曹老太太手都是一抖。楚太妃又是心疼又是氣惱,這個不省心的,就是要用苦肉計,也不用把自己弄得這麼慘吶!那個扮刺客的是誰,回去非揭了他的皮不可,拿捏不好力度,就往輕了作,怎麼能真的傷着堂堂的郡王爺?
曹老太太卻是在想,原來這傷是真的……弄了半天,她心裡也存了懷疑……也怨不得她這般猜想,畢竟君逸之出現得太“及時”了。
房內的君逸之鳳目含淚,控訴道:“你太狠心了!”
智能嘿嘿嘿乾笑幾聲,俊朗的面容涌上幾絲與其高僧風度極不相符的調侃之色,“你不叫一叫,你媳婦的老太太怎麼會心疼你?”
智能嘴裡說着調侃的話,手上卻是不停,飛快地取出一隻小瓷瓶,打開來倒出幾顆龍眼大的藥丸,用銅布甑兒篩了酒,在小沙彌架好的紅泥小火爐上溫了溫,化開了藥,將藥丸融成糊狀,啪啪幾下抹在君逸之的傷口之上。邊抹還要邊讚歎,“這力度用得、真是太好了。剛剛劃開皮膚,出了血,卻沒傷到骨,連肉都沒傷到什麼。平安的劍術越來越好了。”
侍衛們見到君逸之的背部涌出那麼多的血,哪個還敢細看,不過是撒些止血的藥粉,就慌忙去請智能大師了,楚太妃就更別提了,只有智能這個責任治療的大夫,纔看了個清楚,傷口雖然很長,可是並不嚴重。
君逸之閉上漂亮的鳳目,忍了忍酒精和藥物帶來的灼痛感,才張開眼,得意地挑眉笑道:“那還用說,若不是他得用,我哪敢用此計吶?”說罷又臭美地問,“不會留下什麼疤痕吧?”
他的後背,日後可是要給晚兒瞧的,如果有條醜陋的大疤,晚兒嫌棄了怎麼辦?一回想起晚兒方纔見他受傷,明亮的大眼睛裡瞬間涌出的淚水,他就又是心疼又是甜蜜,這說明晚兒是在乎他的呀!可惜傷口的確是太長了,他怕留疤,不敢大動,不然非要在房裡高歌一曲不可,而不是象現在這樣,只能興奮地拿指頭摳枕頭芯子。
智能鄙夷地“嘁”了一聲,“這麼,長不可能不留疤的,你就認命吧。”
君逸之抽了抽嘴角,憂傷了那麼一會兒,隨即又丟開這些小憂鬱,開心地憧憬起了未來,“曹老太太特意來道謝了。剛纔我抱着晚兒被那麼多人看到了,她若是想讓我負責,我一定好好地負責。”
兩人說話用的都是傳音入密,自不怕隔間的楚太妃和曹老太太聽了去,但隔音的聲音卻卻是不斷地傳了過來。智能有些興災樂禍地道:“你聽到曹老太太說要你負責了麼?”
君逸之眸光泛起幾絲黯然。智能嘿嘿地笑道:“你怎麼這麼點世故都沒想到呢?雖然是擡頭嫁女,可她的身份比你低太多了,現在若又以報恩的身份嫁入你家,只怕更會被人瞧不起。說了還不如讓我跟俞小姐先研製出你大哥的解藥來,讓你家承了她家的情,你再上門求娶、或是直接請太后賜婚。”
君逸之用力白了智能一眼,“不管晚兒用什麼身份嫁進來,嫁給我後,就是堂堂正正的寶郡王妃,哪個敢看輕了她,我直接打殺了出去。便是我母妃,我也會護着她,大不了,我去求攝政王爺賜塊封地,我們搬到封地上去。”
隔間裡,曹老太太一個勁地表示要向寶郡王爺道謝,楚太妃卻越聽越不耐煩,說來說去都是些廢話,藥物、補品、服侍的丫鬟楚王府還會少了嗎,用得着你們曹家送?若要報恩,明明知道逸之想要什麼,卻避而不談,算什麼?
曹老太太還在那說,“雖然老身知曉寶郡王爺高風亮節,必不圖回報,但曹家受此大恩,怎麼也不能不有所表示,否則外人不知會怎麼鄙棄指責曹家。曹家能力有限,人力物力遠遠不及楚王府,但老身還是要,明日一早老身會令小兒清儒親上王府致謝。寶郡王爺這傷不論是少物還是少人,但凡有用得着曹家之處,還請太妃和郡王爺不要客氣。”
楚太妃不想搭理這話了,只拿眼睛看着門口。嬌梨極有眼色地守在房門口,一見智能大師推門出來,忙迎上去,請了他去見楚太妃。
楚太妃問逸之的傷勢如何,智能自然是誇張了十分來說,最後總結道,“郡王爺身體強壯,只要能結痂,應當不會有大礙,但若是不能結痂,就非常棘手。另外,他的傷口極長,極深,最好在結痂前不要挪動,否則,貧僧也沒有辦法了。”
曹老太太關心地問,“只要等結痂麼?不用開口服的藥劑麼?今夜會不會起熱?”
智能雙手合什,做一代高僧狀,“不必了,貧僧的藥加了烈酒,正是去熱的。”
說罷也不再留。
兩位老太太一同送走了智能大師,因從文來稟報說郡王爺已經睡下了,曹老太太便告辭回自己這邊的院子。
俞筱晚一直沒睡,站在窗口看着院門口,雖然刺客是假的,可她手掌上的鮮血卻是真的,她十分想知道君逸之的傷到底有多重,只是又怕老太太覺得自己不夠矜持,更加不肯應下楚王府的親事,見到老太太回來,便使了初雪去打聽。
初雪迎上去扶住老太太,口齒伶俐地問明瞭情況,老太太聽說晚兒又驚又怕一番後,十分疲憊,已經早早地睡下,心中比較滿意,告訴了初雪實情,“寶郡王爺的傷情較重,但沒有生命危險。”
俞筱晚聽到這句話,終是鬆了口氣,上牀歇息去了。
一夜無話,次日起身,俞筱晚婉轉地問自己是不是應當親自去道謝,被曹老太太嚴辭拒絕,“你今日要給你父母做法事的,快去大殿吧,別誤了吉時。那邊我過去就成了,今日楚太妃必定會帶人回府的。”
俞筱晚沒辦法,只得換上孝服,去了大殿。
再說楚太妃,一夜都睡得不安穩,醒來後就急忙忙地跑去見寶貝孫兒,又是摸額頭,又是問從文他昨夜睡得可安,傷口可有疼痛。君逸之見奶奶這般爲自己着急,不由得心生愧疚,拉了拉楚太妃的衣袖道:“老祖宗,孫兒無事,您就放心吧,智能大師的醫術十分高明,他說孫兒只要躺幾天,等傷口結了痂,就不會有事了。”
“你呀!”楚太妃真是恨得牙齒癢,揮退了下人們,纔開始數落他,“什麼辦法不能想,偏要想這種傷筋動骨的法子?偏人家只願賠藥賠燕窩,就是不肯賠孫女,你白受傷了!”
君逸之諂媚地笑道:“若是曹老太太自己不提,您幫孫兒提一提嘛,好歹孫兒已經受傷了,不能半途而廢是不是?”
楚太妃看着嬉皮笑臉的孫子,氣不打一處來,卻又一時沒繃住,噗嗤一聲笑了。正好此時曹老太太請見,她便戳了君逸之的額頭一下,“好好地養傷,後頭的事兒祖母來幫你,少打歪主意。”
君逸之立即厚着臉皮大力吹捧了老祖宗一番,哄得楚太妃笑眯眯地出去了。
“給太妃請安。”曹老太太深深一福,禮數週全。
楚太妃也是十分客套,擡了擡手,“不必多禮。”又讓賜了座、奉上茶,聽到曹老太太關心逸之的傷情,便哀嘆一聲,“已經讓人去請智能大師了。”
曹老太太擡眸發現楚太妃的眼眶是紅的,裡面又不停傳出君逸之的輕哼和小廝們的悲呼,心中一驚,“難道加重了?”若君逸之有個好歹,她們曹家可承擔不起啊。
楚太妃的老臉紅了紅,拿帕子捂住了大半張臉,一來顯得悲傷,二來方便掩飾臉上的尷尬,“他昨晚做惡夢,總怕刺客傷了晚兒丫頭,幾次夢中掙扎起來,將傷口又給掙裂了,血流了幾大盆。”
彷彿爲了印證楚太妃的話,從文從內間又端了一大盆血水出來,從安跟在從文的身後,不斷嘀咕,“從武這小子去請智能大師,爲何還沒回轉?”
楚太妃瞧見血水,又驚又怒,“怎麼又流血了?”
從安撲通一聲跪下,小聲地道:“稟太妃,郡王爺還未醒,只是不斷喚着、喚着……眉頭皺得很緊,看着,是快要發熱了。”
楚太妃真的慌了,也顧不得曹老太太還在這兒,跌跌撞撞地往內室裡衝,口中悲呼道:“逸之、逸之,你醒醒呀。”
曹老太太急得嘴裡起泡,想進去看,又怕看到什麼自己無法承受的,只得坐在外間,不斷探頭去看珠簾後的朦朧人影。
過得一會兒,楚太妃才紅着眼眶出來,向曹老太太道:“方纔失禮了。”
曹老太太忙道:“哪裡哪裡,是我慚愧,幫不上一點忙。”
楚太妃聽了這話,放下帕子,定定地看着曹老太太道:“你幫得上忙。”
曹老太太心裡一咯噔,覺得這話裡有陷阱,可是她卻不能不接話,強撐着一抹笑問,“若能幫得上,自是義不容辭。”
楚太妃笑了笑,“也很簡單,逸之只帶了幾個小廝來,換傷藥什麼的都不細心,若能請晚兒丫頭過來照顧幾日,那就最好。”
曹老太太臉色一變,縱然是有救命之恩,但直接指着晚兒一個未出閣的少女去照顧傷者,還不是端茶倒水,而是換傷藥,卻是有些過分了。
楚太妃卻不容她播話,“聽侍衛們說,那天逸之爲了救晚兒,有了……接觸,那麼多人都看到了,我們逸之別的優點我不敢說,但是絕對有擔當,他必定會爲晚兒丫頭負責的。既然儘早是夫妻,晚兒先照顧逸之一下也是可以的,也免得曹老夫人和晚兒丫頭爲逸之的傷勢心中愧疚,寢食難安。”頓了頓,見曹老太太臉色不虞,便接着笑道:“你放心,我早就中意晚兒,你是知道的,逸之若是娶了晚兒,我不必會讓人輕看了晚兒去。”
曹老太太抖抖索索了半晌,才緩緩地道:“若要調幾個丫頭來照顧寶郡王爺,曹家自是拱手送上,可是晚兒卻不行,她再不濟也是伯爵小姐,怎麼能在出閣前就與寶郡王爺這般……傳出去,旁人會怎麼說晚兒?”
楚太妃恍然大悟般,“是我心急了。你說得有道理,晚兒在出閣之前,的確是不好與逸之這般親密接觸,那就先讓他們定了親,晚兒也好差自己的貼身丫頭來服侍逸之,她來探望逸之,也能師出有名,逸之也能安心養傷。傷養好了,才能讓人真正安心,曹老夫人,你說對不對?”
曹老太太的眼皮子狠狠地抽了兩下,心中暗罵老狐狸。先是擠兌得她只顧着說“晚兒怎能在出閣之前與寶郡王”如何,讓楚太妃抓着話漏立即說“先定親”,後又拿君逸之的傷情來威脅,那意思,若是君逸之的傷不好,她們曹家也別想安心。
曹老太太努力深吸一口氣,平緩了一下心情,才慢慢地笑道:“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晚兒的父母雖是不在了,但是舅父在,孃親舅大嘛。況且,之前已經有幾家來問了我兒,都有求娶晚兒的意思,我不知我兒是否已經應下了哪家,得問過我兒,纔好來回復老太妃。”
楚太妃聽了一笑,莫不是想應下晉王府那邊?她漫不經心地端起茶來啜了一口,這才擺出真誠的笑容來道,“那我就等老太太的好消息。”
竟是聽不得拒絕的意思。曹老太太心裡發沉,忽地問道:“昨夜的刺客不知抓到沒有,想不到竟有這麼厲害的刺客,這麼多侍衛圍攻都抓不到他,可是爲何之前卻沒得手呢?”
楚太妃的眼皮子也狠狠地抽了一下,掩飾性地喝了口茶,才淡淡地道:“前月宮中不就來了一名刺客嗎?也沒能抓到,可他也沒得手。若要問原由,可不是我這個老太婆能懂的了。”
搬出這件事,曹老太太默了,又坐了坐,久等不到君逸之“醒來”,只得先回了自家這邊的香房。
俞筱晚到底沒有親自過去伺候君逸之,只是恩人傷情未卜,曹老太太和她也不方便離開潭柘寺,繼續在香房住了幾日。俞筱晚在曹老太太和曹爵爺的監視之下,去探望過君逸之兩次,因之前已經在智能大師的口中問清了他的“傷情”,她便也沒多提要求,讓曹老太太安心不少。
空閒的時間,俞筱晚都會跑去找智能,與他一同研究如何解君琰之身上的毒。他倆已經秘密給君琰之扶過幾次脈,智能還取了君琰之的血來研究,只是尋不到解毒的法門,兩人都有些意氣消沉。
一晃又是十餘日,展眼進了臘月,要過年了,君逸之再不情願,也只能讓人擡回了王府,曹老太太和俞筱晚也終於能回曹府。
俞筱晚與君逸之的親事,楚太妃盯得極緊,可是曹老太太慣會打太極,硬是一次一次含糊過去。事後還語重心長地對俞筱晚道:“雖說寶郡王爺對你的確有心,但是他那花名在外的,你如今青春少艾,又生得萬中無一的容貌,自然能入得了他的眼,可是再過幾年呢?他心裡眼裡還會不會有你?況他還是個郡王,他的側妃、庶妃都是有品級的、入皇家玉牒的,比一般官員家的妾室地位可高得太多了,只怕出身比你還要好,你怎麼拿捏得住?”
“要我說,便是要嫁入皇家,還是嫁給勉世孫纔好。勉世孫日後就是晉王,這是板上釘釘的事兒,你若嫁了她,日後就是晉王妃,可是他現在只是世孫,正妻就是正妻,妾室就是妾室,他爺爺晉王爺身子骨硬朗,還能活得十幾年,等他繼承王爵,你的地位早就穩固了,比什麼不強?”
這番話,俞筱晚知道老太太是心疼自己,爲自己打算的,偏她又無法跟老太太解釋,逸之不是您想的那般花心,只能將這番話一字不漏地轉告給了君逸之,要他自己想辦法。
君逸之趴在牀上,幾乎要將枕頭套子咬碎。從文在一旁實在是看不下去了,便小聲道:“主子,您要不要小的幫您送個信什麼的?攝政王爺和王妃都特意差了他們府上的東方大管家來給您送補品呢,您不道個謝?”
君逸之眼睛一亮,伸出手敲了從文額頭一記,“臭小子越來越詭計多端了。去,拿筆墨來。”皇叔那裡,只要自己願意投誠,他應當不會爲難自己的。
下了朝,曹清儒便被攝政王單獨宣到東書房。御書房是給皇上用的,即使現在皇上還小,卻也不是攝政王能佔用的,因此宮中特意爲他打掃出了一間東書房。曹清儒這陣子總算是覺得舒爽了一點,精氣神兒看着就好了許多。
攝政王坐在御案之後,擡眸打量了他幾眼,淡淡地笑道:“看來曹卿的心情極好,與韓家定了婚期了麼?”
這兩天曹清儒遞的奏摺都順利通過,今日一項改革措施還得了讚揚,他一開始還以爲王爺叫他來是要表揚他的,一聽這話,臉色頓時慘白,人也哆嗦了起來,戰戰兢兢地道:“臣、臣……是見犬子中睿壞了王爺的大事,竟拋棄了與韓相那方的聯姻,這才……這才……努力促成……犬子中敏與……韓五小姐的婚事。”
說完連忙擦了擦汗,希望這番說辭能讓王爺滿意。
曹清儒聽說韓相有意與曹家結親,當時就笑得見眉不見眼,只覺得結了這麼一門姻親,自己和兒子都會有好前途,到過禮的時候,纔想起韓相與王爺雖不是針鋒相對,但也絕對不是一路人,自己是王爺的得力心腹,怎麼能讓兒子與韓相的女兒結親呢?可那時議親一事兩家已經說開了,不去提親只會得罪韓相,去提親又怕王爺發怒,若是王爺不允,他又必會得罪了韓相。
曹清儒左思右想,才決定先過了小定,再與王爺透話,理由自然還是方纔所說的那樣,只不過還會說得更主動一點,他是爲了打入韓丞相一黨的內部,纔不惜讓兒子以身犯險,迎娶韓五小姐。只是沒想到兩家才悄悄地過了小定,王爺就知道了,還這麼忽然問出來,害他完美的措辭成了結巴的藉口。
攝政王只是疏淡地笑了笑,“你能記得自己的身份就好。”不待曹清儒表忠心,隨即轉了話題,“聽說晉王府和楚王府都向你外甥女提親了?”
寒冬臘月的,曹清儒鼻尖都冒出了細汗,小聲地道:“回王爺,是的。”
攝政王輕鬆地靠在紫檀雕龍鳳呈祥紋的大椅上,神情顯得十分閒適,“那曹卿是怎麼打算的呢?”
曹清儒急得不行,楚太妃那兒態度強硬,後來還專門找他敲打了一番,可是王爺肯定不會允許,他真怕得罪這些個王公啊,忙將想好的措辭擺出來:“臣的外甥女情況特殊,還是嫁給無權無勢的世家比較好。”
攝政王含笑點頭,“沒錯,你的外甥女不能嫁給當權之人,免得旁人利用她。不過逸之散漫不羈,對朝政沒興趣,嫁給他也無所謂。曹卿也應當結一門皇親,在朝堂之上才立得更穩……這樣吧,我請太后下旨爲他們賜婚,明日早朝時宣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