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且歌大手在楚一憂腦袋使勁的搓弄了一下,好好的三千青絲被搓弄的有一團亂麻,他輕吐了一口濁氣,聲音卸去了慾火,咬牙道:“你這女人,天生下來就是折磨我的。”
“我的頭髮!”楚一憂皺眉,明早又是難梳通了。
“我給你梳。”上官且歌看着亂蓬蓬的頭髮,白玉的手指輕輕滑進她發間,一下一下輕柔的將那些蓬亂通開。
隨着那手指流動,纏繞,楚一憂心中軟軟的,半響無聲,只聽到清淺的呼吸和細微指尖婆娑頭髮的細碎聲音。
“算你有點良心,爺給你的釵子你還戴着。”上官且歌嘴角微勾,眉眼有些得意。
楚一憂翻了個白眼,這釵子戴上去倒不影響什麼,但是戴上去了就弄不下來,除非是他取,那她這一輩子就都得在他身邊了,想想又覺得有些神奇。
“很晚了,這回真要睡了!”折騰了一天,楚一憂真的是有些倦了。
“那好,我抱着你睡!”上官且歌一把將她抱起,小心地放到榻上,然後在她身邊躺下。
“阿憂,你等着,小爺一定要在最短的時間內把你娶上。”這人兒都答應了,那他就不能再等了。
“嗯。”耳畔傳來這女人軟軟的聲音,以爲她會說什麼,但是等了半響居然見懷裡的女人均勻的呼吸聲傳來似乎睡了過去,他頓時怔了怔,哭笑不得,剛想鬧醒她,便聽到外面太監的聲音,便住了手,給她往上拉了拉被子。鳳目溫柔的看着懷中淺淺而眠的人兒。
許久,嘴角勾起,在楚一憂額頭輕輕印上一吻,一聲嘆息輕輕溢出脣瓣。阿憂……
夜已深沉,月光傾瀉,屋裡的人兒安睡,氣氛靜謐。而屋外,卻已劍拔弩張……
“你竟然敢沒有傳召私入後宮,真是越來越放肆了!”上官且行的聲音凌厲,隱隱含着怒火。
楚一憂纔來這皇宮多久,他就跟着進來了,真是好啊!還有那女人,他明明說過不許她見皇弟,她當他的話是耳邊風嗎?
“皇兄好大的火氣啊!是不是國事又讓你心煩了?”上官且歌目光一轉,而後勾脣一笑,說道。他迎風而立,若芝蘭玉樹,淺笑宜人,似朗月清風。
今日該生氣的人是他纔對。當初兩人明明約定,楚一憂選擇誰就是誰,另一人絕不阻擾,但是皇兄卻背棄諾言,趁他不在之際,強逼他的女人,這口氣,他上官且歌可忍不下去!
“國事?不問朝政的皇弟什麼時候也關心起國事來了?”上官且行一個冷笑,說道。
好你個上官且歌,當初說好不爭皇位,但是卻遲遲不肯交出兵權,如今更是暗地裡關心起朝政來了,當他上官且行昏庸不成?
但是他說得沒錯,今日派人活捉赫連遠與娜依兒的行動的確失敗了。他派出的人個個是高手,原本應是萬無一失纔對,卻不想中間跑出一夥人來,似是江湖組織,但又訓練有素,竟然將人救走了。更奇怪的是,方纔他命人去查那夥組織的背景,竟然半點線索也沒有,更是匪夷所思。
如今皇弟有此一問,看來他知道些什麼?又或者,這件事根本就是與他有關!
皇弟是要開始跟他作對了嗎?想到今日的行動失敗,又看到他剛從楚一憂房裡出來,上官且行更是怒火中燒。
“是啊,皇弟向來不愛管國事的,所以皇弟這次是想跟皇兄談談家事的。”上官且歌眉目雅逸,笑容不減。果然就這麼輕輕一試探,皇兄的各種猜忌便出來了。
當初姚尚書勸他別交出兵權的確是對的,他手握兵權是會被猜忌,但至少還有籌碼。若是連讓皇兄的忌憚之物都沒有,今日他能否站在
這裡說話都不一定,更別想談他和阿憂的事情。
“哦,皇弟是想跟朕談什麼家事?”上官且行鳳目一挑,笑道:“從你府裡出來的杜湘湘今日中了毒,太醫已經將她的毒清理了,皇弟你是來帶她回去的吧!”
“皇兄如果想讓她死或者同江南杜家交惡的話,儘管將她送到我府上。”上官且歌同樣鳳目一挑,笑裡藏刀。
“上官且歌,你放肆!”上官且行的聲音不禁放大,喝道。今日的上官且歌是敬酒不吃要吃罰酒啊!
“皇弟一直都是如此荒唐放肆,皇兄不也默許了嗎?”上官且歌淡笑,說道:“她今日是真的累了,折騰了一天既沒吃好也沒休息好,在這更深露重裡把她驚醒,皇兄不心疼,我可是會不捨的。”說話這麼大聲,萬一把那人兒驚醒了怎麼辦?
“皇兄,有什麼事,我們到御書房裡說可好?”再這樣下去,非把楚一憂吵醒不可。
“上官且歌你……”上官且行被他今日的無禮所激,脾氣異常躁動。
上官且歌卻不理會,玉帶臨風,當先走出廊沿,往御書房方向走去,背影是無盡瀟灑。
上官且行幾乎要咬牙,但還是壓下氣帶人跟了上去。
御書房。
上官且歌來回踱步,終是在房內掛着的一幅畫上止住了步。
那畫本就用清淡的顏色所做,如今又年代久遠,略微掉色,竟已有些模糊不清,但是它依舊掛在這御書房,十幾年如一轍。
儘管現在看不清楚,但是上官且歌可是記得清楚,畫上有一老翁,蓑衣斗笠,閒散垂釣,氣氛安詳。但是在他身後,幾個凶神惡煞的盜匪已然逼近,而那老翁知是不知,怕是不怕,留予他人遐想。
“皇兄,你還記得當初父皇拿這幅畫給我們三兄弟看,問我們各自的想法時,你的回答嗎?”上官且歌回過神,對着剛進來的上官且行問道。
上官且行原本滿腹怒氣,但一見這幅畫,頓時也陷入回憶。
“大皇兄生性散漫,處事淡然,他竟然說,漁翁前面還有湖,只要跳過那湖,便可避免一場無謂的殺戮。父皇聽了他的回答,立馬斷定他不是治國之才。後來大皇兄離開皇宮也確實如此,閒雲野鶴,還娶得女中諸葛秦明月爲妻,二人琴瑟和鳴,到如今,令人只羨鴛鴦不羨仙了。”上官且歌繼續說道,“皇弟當初覺得大皇兄怯懦,但是如今,也不得不承認他那是大智若愚的做法。”
避開鋒芒,遠離紛爭,塵世不變,吾心依舊。大皇兄和他同樣無意江山,但卻在上官且行登基之際便離開皇家,大皇兄做的比他徹底多了。
“且歌當初還年幼,只覺得先制服匪盜再回去垂釣便可,現在回想起來,實在天真。”制服匪盜,必定手染血腥,又如何繼續安然釣魚?
“但是父皇卻認爲你的想法最好!”上官且行接過話來,笑道:“朕當初的看法是那漁翁之意不在釣魚,而在釣人,假意垂釣,實爲引匪盜上鉤,而後面必有援手,志在將其一網打盡!”回想當年意氣風發,上官且行面上也多了幾分榮光,“就算現在讓朕再說一次,朕還是這個想法,從未改變!”
宏圖霸業,本就要運籌帷幄,算計百千,待一切安定,登上那九霄雲頂去俯瞰衆生,比那閒雲野鶴的乏味日子不是有趣得多嗎?
“皇兄你既然從一開始就選擇了這條路,就當知道高處不勝寒,腳踏衆生之上的代價就必定是孤家寡人的結局,爲何還要拉她下水?”上官且歌話鋒一轉,聲音忽地凌厲了幾分?
非要拉着一個人陪他下地獄的話?也不該是那個女人!
“朕不信那個邪,
江山美人,朕兩樣都要!”聲音透着霸氣,上官且行也毫不示弱。
“江山美人?一個宗正清月不夠,後宮佳麗三千也不夠嗎?皇兄可知你能給她的,少之甚少?”上官且歌冷笑,“且歌的選擇也同樣不變,天商已定,皇上羽翼漸豐,且歌本就無心政治,現在只想帶着那女人一起,遊山玩水,閒雲野鶴,自在逍遙!”
“上官且歌!你這是在威脅朕嗎?”他堂堂掌握重兵的三王爺就這樣撒手而去,天商還不亂作一團,何況,天商和草原應該很快就有一場戰爭了,此刻他一走,讓天商如何應戰?
“臣弟不敢!”上官且歌微微一笑,說道:“臣弟這次深夜入宮可不是談什麼國事的,臣弟只是想請皇兄爲臣弟同國公府三小姐賜婚!”
那女人已經點頭,那他就必須加快動作,再不將她娶進門以後就難了。
“此事還要再商議!楚一憂也親口說過,要給朕三個月時間!”威脅朕又如何,這件事,他絕不能答應。
“那女人說的違心話怎能算數?”上官且歌淺笑,說道:“皇兄,一句話,你是要美人不要江山?還是要搞到兩個都沒有的地步?”步步緊逼,絕不能讓對手有鬆口氣的地步。
“上官且歌……”怒氣已然不可遏制,上官且行猛地袖風揚起,直逼上官且歌。
上官且歌依舊淺笑,手中玉扇輕輕一搖,那愈來愈逼近的凌風忽地消散地無影無蹤。
上官且行一招不成,忽而運出體內七八成功力,翻掌而起,躍向上官且歌。
上官且歌不閃不避,左手執扇,右手對掌,笑道:“皇兄,你我武功原本部不分伯仲,但是你這些年疏於練習,真要比起來你早已不是我的對手!”
上官且行鳳目一挑,忽而伸出另一掌,雙掌齊發,用了十成的功力。
“你竟然使用了十成的龍魂掌。”上官且歌依然淺笑,單掌而對,說道:“你欲置我於死地,那別怪皇弟不客氣了!”
玉扇搖起,生生將二人中間的掌風撥開一條玉帶。
上官且行的掌再也無法施行,只是待他撤回掌力時,眼前再無上官且歌的人影。
但卻有無數的人,父皇,母妃,太后,楚一憂,宗正清月……一個個虛幻的影子放在他面前,一會兒模糊,一會兒清晰,讓他不禁回想起諸多往事,悔恨的,憂心的,惆悵的……
但是他意識還是有的,眼前這些確是幻像,但是他卻走不出去,幾次要淪陷下去,幸好運功及時,閉目凝神間能排出干擾,但想要脫身卻十分困難。早就聽說夢三日的武功獨步天下,千變萬化皇弟得其真傳,這恐怕只是其中一種,乾坤一夢果然名不虛傳!
汪公公早先跟在上官且行後頭,如今見情勢不對,連忙吩咐後頭的小太監道:“快去請楚三小姐過來,要出事了!”
皇上和三王爺會起爭執,正是爲了這楚三小姐。這兩大高手相對,誰受了傷都不是好事。而關鍵是現今這皇宮裡可還沒有人的功夫可以從中調停,就算去請那宗政太子怕也是來不及,傳出去也不好聽。那就解鈴還許繫鈴人,必須去找那楚一憂了。
一天勞累,楚一憂本應熟睡纔是,但不知是換了地方睡覺還是那人離開的緣故,才睡去一會,她卻又醒了。
未來,本應是一片大好光景的,爲何她會覺得總有一隻無形的手在背後操縱着一切,遮蓋住那明朗月光,幻化做朵朵烏雲,開始興風作浪。
她苦笑,本應既來之則安之的,卻又這般糾結與憂心,若是三個月都是如此度過,她怕是要心力交瘁不可。
莫理會,翻個身,想要繼續睡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