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琉年心裡在打什麼主意,自己還是知道的。京城裡又不是隻有上官且行和年尋華兩個未婚的權貴,這老狐狸在考慮哪一家對他有利就把自己給賣了吧,自己就先順他的意,且讓他白籌謀一場吧!
楚琉年也將目光看向那紫檀香爐,沒錯,待塵埃落定時,自己才能確定哪一方是贏家。
他復又將目光盯向楚一憂,眸光復雜,竟帶着懷疑與猜測。
楚一憂也回上了他的目光,目光毫無畏懼。
半晌,楚琉年纔開口,冷冷問道:“你是誰?”
自己的三孫女楚一憂一直是膽小怕事,唯唯諾諾的,怎麼會突然變得這般精明機智,還敢跟自己對視了?還有今日她打上官且歌的那一拳,看似簡簡單單,實則內藏玄機,否則上官且歌也不會中招。所以眼前之人要麼就不是楚一憂,而是由他人扮演的,那她的目的是什麼呢?而如果她不是扮演的,那就是說她裝傻充愣了十幾年,將所有人都騙了過去,那就更可怕了!
“我是你的孫女一憂啊,爺爺!”楚一憂撲哧一笑,忽地挽起楚琉年的胳膊,撒嬌道:“爺爺莫不是因爲一憂時常不去給爺爺請安就不記得一憂了,爺爺放心,一憂以後一定時常去給爺爺請安的!”
“不,你不是,一憂沒有你這麼聰明!”楚琉年右手拂開她的手,冷冷說道。而另一隻手,而藏在袖子裡,蓄勢待發。
“大將軍楚羽是您的兒子,他本事如何您最清楚。他和巫醫世家之主葉拂影的女兒,爺爺你認爲她不聰明嗎?”楚一憂也正了神色,這楚琉年果然不是個好糊弄的人物,她忽地面色一沉,緩緩背過身去,說道:“爺爺,我老實跟你說吧!以前的我都是裝的!”
楚琉年藏在袖子裡的手一鬆,面色也緩了幾分,就聽楚一憂繼續說道:“爺爺,一憂原本不爭
不搶就能平安度日,但是從五天前年世子逼婚一事來看,原來一憂一直錯了!這個世上,只有有權有勢的人才有資格說話,所以女兒發誓以後一定要敢爭敢搶,爭取做到人上人。但是爺爺你放心,一憂生是國公府的人,死是國公府的魂,這輩子,絕不會做對不起國公府的事的!”
“你這一身武藝是在哪裡學來的?”楚琉年雖是放下了警惕,但還是有所懷疑。
“爹爹孃親在世的時候,一憂就有一些功夫底子了,後來爹爹孃親雖然不在,但一憂照着孃親留下的武功秘籍,多少也學了三四成。”功夫是按照葉拂影留下的秘籍練的沒錯,但是是誰教的,她就不能告訴楚琉年了,因爲這裡面,牽扯太大了。
感覺後身後的氣勁逐漸變弱直至消失,楚一憂就知道自己至少讓楚琉年相信七八分了。
“原來是這樣,你這孩子天分倒高,自學也能練到這個地步,實屬不易啊!”楚琉年目光鬆懈了幾分,微微嘆了口氣說道。
葉拂影這個女人的本事他是知道的,否則自己兩個兒子也不會爲了她差點反目成仇,這麼想來楚一憂能有這些個本事倒也不意外了。
“一憂也只是學幾招日後防身所用罷了!”楚一憂緩緩轉過身去,笑道:“夜深了,爺爺也該早些回去歇息纔是!以後的事一憂會好好打算的,該向爺爺稟告的事一憂也不會落下的!”
“等等!”楚琉年忽地一揮手,聲音柔緩了幾分:“待會我讓人給你那送些衣服首飾什麼的,明日你把要添置的東西列個清單交給劉管家,這些年是爺爺的不是,讓你一個相府嫡女平白受了那麼多委屈。你放心,爺爺以後會好好補償你的!”
看這丫頭的口氣,自是要投靠自己的樣子,他不妨討好她些,以後應該還是會有用到的地方的。
“一憂謝過
爺爺!”楚一憂重重地行了個禮,看來這老狐狸要在自己身上打主意了,那自己又何樂而不爲呢?
黛眉開嬌橫遠岫,綠鬢淳濃染春煙。這一句詩詞形容鏡中的容貌再適合不過了。
這樣的容貌,就註定自己不能平平凡凡地度過這一生,何況還是在這勾心鬥角的國公府。表面安寧,內裡卻暗潮涌起,自己不得不小心。大夫人宋姨娘等她倒不怕,無非就是幾個女人的爭寵罷了。而楚琉年表面慈祥可親,實則笑裡藏刀,還有那個沒見過幾面的大伯和堂兄弟,自己對他們並不知深淺。所有的一切,似乎都烏雲密佈,迷霧重重,但那又怎樣,她楚一憂怎會畏懼這些呢?
“誰!”楚一憂柳眉挑起,看向窗外,正好看見一個黑影躥出,那方向,是梅林!
竟然有人在盯着自己!自己又怎能允許?
楚一憂微微打開房門,一個輕功,閃身出了屋子,沒有驚動任何人。
暗香園的盡頭的梅林裡。
“人生有幾何,今夕復明夕。起舞花拂影,弄月鳥清音。動如參與商,靜似蓬萊夢。世事兩茫茫,知人怎知心?不如乘風去,散發扁舟矣!哈哈哈!”隱隱從前方傳來吟唱的聲音,楚一憂立在梅林中央,左顧右盼卻並無一人。
“何方高人,請現身吧!”楚一憂乾脆停在原地,問道。
一陣風過,身後便傳來一個略帶嘲諷的聲音:“你終於肯出來了!”
月色有些暗淡,投向梅花樹後斑斑點點地灑在地上……
楚一憂回頭,只有一個瘦長的影子,輕若無骨,他蹲在纖弱的竹節上,黑暗中看不清楚面容,只是那黑色的衣袍在隨風同舞。
“你是……忽邪?”楚一憂先是疑惑,忽又想到了什麼,眼眸睜大,繼續說道:“你不是走了嗎?怎麼又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