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篇《炮打王石有》的文章,犀利是沒有的,文采也是平平,但是卻有些流『氓』氣息,雖然沒有拍桌子罵娘,但是一些比喻說辭,極爲露骨,有娼婦罵街之效,而且也學王石有的口氣,給王石有本人戴起了大帽子,看起來,有點讓當事人難以接受。
就拿其中一句“某些人實乃文化圈裡面的老瘋狗,逮誰咬誰”來說,殺傷力是巨大的。
其中又寫道:“某些和王石有一樣的吃飽等死,混資格之輩,不甘心被新一代所超越,生怕大家忘記了他們的存在,所以一味打壓新進青年,以顯示其存在性,以表露出其權威性,以突出其領導性。
對於整個文學界來說,就如同河中礁石,橫江鐵索,不將這等私心氾濫之輩從我之大文化圈去除,我青年文學者平日須得小心仔細,戰戰兢兢工作,何談創作環境?何談優秀作品?我國文學又如何能夠得到進步和發展?
這等攔路猛虎,危害何其大也!空佔其位,有破壞而無建設,實是我國文化界之包心之禍。”
據說王石有看後,氣得破口大罵:“無知小兒,滿嘴放屁!自古雙方文鬥,何曾有辱罵之言?這樣的潑婦罵街一般的手段,報社竟然也讓刊登?”
等李飛陽看到這篇文章後,發現署名是唐城七劍客,就有點疑心,喚過幾人一問,謝夫之幾個見瞞哄不住,只好招供。
李飛陽好笑道:“你們幾個瞎摻和什麼?一點都不知道里面這潭水的深淺!”
趙春江道:“我們寫這篇文章就是爲了給大哥你出氣,你老是沒有行動,我們看着都着急,就商量着寫點東西給你報仇。一篇文章而已,還能有多大的影響?大不了被王石有這個老傢伙回敬幾句,還能有什麼大問題不成?”
李飛陽道:“我不行動,是因爲我根本就不用行動,這場風波用不了多久,就自然會消停,你們現在發文罵戰,實在是多此一舉。”
衆人不明白:“這是爲什麼?”
李飛陽看向旁邊的馬克道:“馬克,他們幾個沒有看出來,你難道也看不出來是怎麼回事?”
趙春江嚷嚷道:“老大,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要問老五?他能看出什麼來?”
李飛陽說道:“春江,你的政治嗅覺不太靈敏,有空要多跟馬克學學才行。現在先別插嘴,讓馬克先說話。”
馬克說道:“我有點模糊的想法,不知道想的對不對?”
李飛陽道:“你來說說?”
馬克道:“這個王石有是從大運動時期過來的人,在運動期間的一些鬥爭習慣,還有所殘留,撰文罵人,還是老一套,喜歡高帽子壓人,但是現在高層人物最爲厭煩的就是這種陳腔濫調,王石有這種做法,無疑是自動踩雷,估計他蹦躂不了幾天了。所以老大你纔沒有出文反擊。”
李飛陽笑罵道:“你既然有這個想法,問什麼還和他們攪和到一起,寫什麼《炮打王石有》?你吃飽了撐的啊?”
馬克嘿嘿笑道:“無聊嘛,玩什麼不是玩啊?看他們寫的有趣,我就忍不住湊了過去。”
李飛陽知他畢竟年幼,少年心性,正是爭強好勝的年齡,有這種行爲不足爲怪。
也不多說,只是問道:“如今你們文章寫也寫了,發表也發表了,心裡舒服了沒有?”
趙春江大大咧咧道:“舒服了一點,還不是非常舒爽!要我說,對待這種居心不良,膽敢挑釁老大的不要臉的傢伙,就應該尋他個不是,找個由頭關進局子裡幾天再說!”
李飛陽看着趙春江,痛心疾首道:“春江,你老是這麼暴力,以後可怎麼是好?我都跟你說多少遍了,暴力是解決問題的最後手段,平常要多動腦子!做什麼事情之前,就要多動腦子想想!知道不知道?”
趙春江低眉順眼道:“知道了,老大!”
李飛陽說道:“春江,你剛纔說王石有挑釁我?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有什麼資格讓他挑釁?他明明是打壓我好不好?按理說,我一個小小的初出文壇的小年輕,他一個老人,輕飄飄的幾句話,也就夠我受的了。但是,估計他想不到會有這麼多人來支持我,此人現在應該是騎虎難下,有點進退失據的感覺了。”
謝夫之問道:“那咱們接下來怎麼做?”
李飛陽道:“先看看再說罷,你們這篇文章寫的狗屁不通,哪有指名道姓的罵人的?我告訴你們多少次了,這種文章,就是罵人,也不能帶髒字!不然,整篇文章就都落了下層。你們難道都忘了?”
謝夫之埋怨道:“我和馬克本來是不同意寫罵人的話的,但是春江非得要寫,我們沒拗不過他,只好添加了一些攻擊性語言,這事情你得找春江說事。”
趙春江嘿嘿訕笑:“老大,我是這麼想的,既然是罵人,就要罵個痛快,文縐縐的,那比得上粗口大罵痛快?這還是他們幾個非得把我的原話修改了幾次,不然比這裡面更露骨的話,多的是!”
馬克道:“我呸!我們要是不修改,這篇文章那還能通過審覈,發表出去?你還真以爲報社是你家開的啊?”
李飛陽道:“好了,好了,你們既然寫文攻擊別人,就做好被人攻擊的準備吧!先說好了,自己的屁股自己擦,打筆戰這件事,我是不會幫你們的,你們幾個趕快考慮一下怎麼跟別人打擂臺吧。”
趙春江道:“還怕他不成?難道憑我們我們幾個唐城七傑中的六傑,合在一起,還幹不過這些酸秀才?”
謝夫之、馬克幾人的臉上都是一副躍躍欲試的表情,劉小璐更是小臉通紅,揮舞小拳頭,叫囂道:“打倒王王石有!打倒反動派!”
李飛陽罵道:“什麼亂七八糟的!這件事你們自己做主就行,別到時候,給人罵的擡不起頭來就行!”
楊曉月道:“大哥,你別太看不起人!”
李飛陽搖頭離去;“那好,我等你們勝利的好消息!”
出乎李飛陽意料的是,一連好幾天,謝夫之他們幾個竟然和王石有一派的人,打筆戰,打的有聲有色,絲毫不落下風。甚至到最後,惹的對方也開始不顧顏面的破口大罵,顯然是氣急敗壞,失去了方寸。
但是正在雙方罵戰的最激烈的時候,王石有一方,突然之間偃旗息鼓,彷彿集體失蹤了一般,再沒有任何一個人發文對戰。好像全部死掉了一般。
謝夫之幾人,這幾天狠狠的過了一把文戰的癮,個個精神抖擻,磨拳擦掌,有了一種“願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的心情。
但是,對方竟然突然的偃旗息鼓,再也沒有跳出來迎戰,使得他們幾個很不盡興。
幾人找到李飛陽:“大哥,王石有他們一幫人現在都開始裝死了。”
看到這種情況,李飛陽知道,政府出手干預了!
李飛陽決定,痛打落水狗!
幾天後,李飛陽在《青年報》上發表一篇名爲《三月的春天》的文章。
文章中說道:“我一直把自己當作春天裡剛剛萌芽的小草,在漫天**裡,是絕不敢跟滿地怒放的鮮花爭豔的,我所盼望的,只是春雷過後的綿綿春雨,能有這細密綿綿春雨的滋潤,對我來說,已經是莫大的滿足了。
然則,最近春雨未來,冰霜先至,王石有先生忽然對我提出批評,使我左思右想,誠惶誠恐,難以安眠。
這真是我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王石有先生說我所寫之書,血腥暴力,有悖傳統,有宣揚暴力之意。又說,我只是寫武俠故事出身,當不起“作家”二字。我感覺這是對的。
我是不是作家,當然是要聽王石有老先生來決定的,衆所周知,能否加入作家協會,作爲協會副會長的王石有老先生,肯定是有權利做出決定的。老先生說我不是作家,我定然就不會是作家。
就算是我寫出能得到諾獎的文章,老先生說我不是作家,我依然只是一個老先生所說的“寫武俠故事的、乳臭未乾的黃口小兒”。
。。。。。。。
。。。。。。。。。。。
我聽說,王石有老先生,曾和《武林傳奇》的編輯黃徵農先生髮生過爭吵,原因就是,老先生認爲新一代的青年作家,是寫不出自己沒有經歷過的題材小說,而黃徵農先生卻認爲,青年作家沒有這麼差勁,於是你們發生爭吵。
然後,我就寫出來一部《紅高粱》。
我若知曉老先生和黃徵農先生爭吵之事,我這部《紅高粱》是無論如何不會發表的。
不然就是對老先生的不尊重,我若寫書,似乎是就我和黃徵農先生聯手反擊老先生一樣,這置說出“小年輕是寫不出沒有經歷事情的小說”的王石有老先生於何地?
但是我偏偏不知道這種事情,似乎因爲這樣才激怒了王老先生,才使得我的這部小說,成了“充滿血腥和暴力的作品”。
我又聽說,王石有先生曾說過這樣一句話:“像李飛陽這般的小屁孩,我一根手指頭就能把他給摁死,年紀輕輕的,還想混江湖?看我弄不死他!”
通過這句話,我才知道,老先生果然是老當益壯,殺伐決斷,不愧是戰場上出來的老革命作家。
由其言知其人,想來,在運動時期,老先生,摁死了不少像我這樣的小年輕,不然怎能會有這般滿不在乎的語氣?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十年陰霾早已過去,鮮花雖多,無有綠草鋪地,終究算不得春天。
王老先生雖有冰霜一般的手段,有鋒利的鋤頭揮舞,但終究阻擋不了這綠草遍佈三月春天的到來!”
正在家裡“抱病”的王石有看完李飛陽的文章後,氣得嘴皮子直哆嗦,衝身邊的幾人憤憤道:“造謠!胡說八道!我什麼時候說過摁死李飛陽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