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樹林是蓉城城南高檔生活片區的集中地,連紫荊一片屬於富人區。在蓉城一直以來屬於名氣很大的地兒,主要是諸多省內乃至國內知名的房地產開發商都有在這邊跑馬圈地,佔領戰略高地。
譬如武海的中華園,省知名地產華新國際的錦繡花園,中海發的中海名城,上海綠地在建的維多利亞公寓等等。類似在桐樹林早期開發的小高層和聯排別墅,後世基本上也都被政策限制再沒有後來者,成了絕版。是蓉城商業地產開發最成功的例子。
蘇燦坐在那些泡桐樹掩映的街道精緻小店之中,一路過來也能看到零三年這裡所顯露的繁華,雖然還有很多他後世熟知的建築在修或者尚未開發,但是現在也能看得到這裡未來更宏大的版圖。
這個片區居住的大多是省內的一些高官家眷親屬,國外駐蓉城的領事館人員及親屬在這裡也有置地,一些外資公司高官的家屬區也集中於此。是以即便是現在這個年代,都看得到一些諸如老寶馬7系,奔馳slk,保時捷,甚至一些叫不出牌子的國外小衆車,算得上蓉城豪車聚集。
就算是在多年以後,桐樹林這塊片區在蓉城的地位,仍然不是那些後起之秀的規劃能夠比擬得了的。
王薄在餐廳外的佔道停車場停了車,他出門開的是自己那輛帕薩特,車牌號平凡無奇,根本不像是省委一號人物的座駕。這點蘇燦能夠理解,事實上到了他這個位置,有時候更希望自己是平凡人一些。
王薄穿着休閒,那副樣子和在這裡喝茶的一些名流沒有多大區別,只是頭上戴了頂鴨舌帽給他加分不少,不過那頂鴨舌帽上有“08”的號數,邊緣還是很顯眼的紫色刺繡,蘇燦看得哭笑不得。
王薄發現蘇燦表情的異樣,透過西餐廳的鏡子看到鴨舌帽自己這一身,這副模樣似乎更適合出現在高爾夫球場或者釣魚的河邊,苦笑一下,在蘇燦面前坐下來,道,“林家丫頭臨走時讓我戴這帽子,說是畫龍點睛……不適合我?”
蘇燦一看這頂帽子就知道是林珞然的,再看王威威這老爸,雖然和自己父親一個歲數的人了,但面容光滑,少見皺紋,眉目間看得到年輕時的英氣,這樣子配這頂帽子,倒是顯出王薄平時打個噴嚏都會讓下面的人抖一抖的省委一號的另外不爲人知的一面。
“挺年輕的。”蘇燦打哈哈笑,他和唐嫵林珞然她們這兩天都沒怎麼見面,一方面他是家裡親戚這邊,另一方面唐嫵也是陪家人在一起,林珞然和李鵬宇在蓉城自然有他們要待見的朋友,這兩天都在外面聚會了,沒心沒肺到把蘇燦直接給遺忘了。
王薄可能正好賦閒,無論是省委院還是蓉城花園私家別墅,大房子都空鬧鬧地,恐怕纔想起出來和蘇燦喝杯茶。
“看來我們都是被遺忘的人啊。王威威在北京,這兩天打電話過來,也就是問你的事情,反倒是我的死活他根本不管了……”王薄還抱怨着,兩人坐在西餐廳外面用木柵欄圍起來很有情調的露天咖啡桌上,從這裡東南數過去,都是蓉城一些開出名的精緻餐廳,咖啡會所。
周圍不時有兩三輛好車停下來,下來的人休憩的找地兒喝茶,偶爾有一簇人見面的譁然聲,打破這個下午陽光照耀裡街道的寧靜。
“那不一樣,王叔叔以你現在的身份,不怒自威,王威威都坦言和你在一起很有壓力,有些話想說說不出口而已。你知道的,父子之間嘛,總有些話是不用說出來的,就跟我和我爸一樣。”
“什麼不怒自威……”王薄似笑非笑看着蘇燦,“那怎麼我覺得在你面前沒有這種感覺。”
“用王威威經常跟我說的一句話,咱們知根知底的嘛。在我眼裡面,無論你以後到了什麼地步,你仍然是我當初認識的那個王叔。”
“知根知底...”王薄啞然失笑,抿口茶,卻覺得大爲受用,在蘇燦面前,他哪裡把自己當做是一個省委書記。不過似乎也正是因爲蘇燦這種特質,他今天才能這麼休閒的穿着下和蘇燦跑西餐廳這種年輕人的地兒喝茶。
這個時候街道那頭停了輛跑車,下來兩個年輕漂亮的女子,揹着挎包,邁着兩條白花花的長腿,很令人賞心悅目的進了旁邊的路易威登包包店。王薄目光收回來,對蘇燦嘆道,“桐樹林這個地方,的確是不錯的,人在這裡,感覺自己都能變年輕了。”
“那王叔叔沒想過來這裡購置一套房子,以後給王威威也好,你現在主導東片區桐樹林商業風情街,我知道很多地產巨鱷都期望進入,這裡面不光是省上的,甚至北京上海的一些知名地產商都着眼這一塊,現在那邊的房子也不過在四五千左右,維多利亞公寓那邊遠點,房價穩定在四千,再過幾年,桐樹林的商業價值一旦開發出來,恐怕維多利亞公寓那邊的房價都會飈到一萬三四以上,就桐樹林這裡的兩百平方米小別墅,現在一百來萬,未來極有可能就是五六百萬的升值空間。這些可都是實打實的家產。”
王薄就笑起來,“你不用對我旁敲側擊,雖然你說得這個漲價幅度聽起來有些聳人聽聞,而且總有點往我任上抹黑的意思,但是我有理由相信這是會發生的事情……產業調節無非是在國家政府政策和稅制調節,你也知道全國各級城市,房地產對地方gdp的貢獻佔據的比重是很大的,這和中央保持經濟增長的意志相符合。且地產這一塊是很寬泛的方面,有的時候你想這樣去做,並不代表着別人也希望達到那樣的效果……總會有這樣那樣的阻攔。”
“現在不光是你,我對蓉城人做出任何保證都是不切實際的,因爲我也不知道以後的發展結果,那是多方權衡之後的結論了,我只能保證,加強財稅調節,完善商品房房產稅和政策調控,限制外部的泡沫投資。房價持續走高,或者持續走低,這兩個方向我都不希望看到,我要看到的是房地產的繁榮。這不是單純的泡沫繁榮而已。”
蘇燦點點頭,又道,“你的桐樹林商業風情街計劃,50畝的商業用地儲備,準備是打造商業廣場吧。”
王薄笑笑,“怎麼,敦煌對這塊商業廣場用地有興趣?這裡可是整個風情街的中心,重中之重。”
“據我所知數家四星級以上酒店都有入駐意向,依靠桐樹林西區,也是未來幾個省知名地產商的大盤中心圈所在,不光是風情街中心,也是未來城南發展的大趨勢。整個幾十畝地,未來都是寸土寸金。伊藤,家樂福這些百貨商場都在尋求合約進駐,能進駐這片土壤,敦煌當然夢寐以求,不過也喑合王叔叔你要大力打造商業航母的初衷嘛。”
桐樹林風情街依靠四周的商業地段,未來成形過後不光有成羣聳立的四五星級酒店,蓉城的高檔餐廳,會所,精品店也會雲集。比起敦煌的美領館棕光店,這裡的土壤好過太多。
敦煌商城目前在蓉城有四家店,分別是原人民商場店,總府路店,金海店和棕光店。
棕光店的年銷售額去年是一億左右,蘇燦綜合敦煌數據初步估計,敦煌如果桐樹林店落成,未來的銷售額應該遠超棕光店,甚至都可以和總府路店的兩億七千萬,或者人民商場店三億四千萬相媲美。能創造超過一千萬的淨利潤。
如果五店落成,敦煌足以完成整體年營收十億人民幣,淨利潤四千萬的巨大集團。
中國企業過億營收歷來就是一個難題和關卡,而破十億營收,已經是一個里程碑似的壯舉。
“伊藤洋華堂,家樂福這些店都有進駐意向,敦煌就不怕在競爭對手夾縫中生存?”王薄問道。
“那也要對手能將敦煌壓制在夾縫中才行,作爲蓉城五大百貨集團之一的敦煌,從來都是在夾縫中成長起來的。當然我也不是完全沒有私心,開放競爭環境,讓民間資本能夠充斥進駐進來,王叔叔你的桐樹林商業風情街計劃就能得到更長足的氣候發展,規劃逐步成形,一切水到渠成,又能反過來哺育這裡的商業土壤,讓這段片區更具價值,對敦煌的發展更是大大有利,這是雙贏的結果,我們樂見其成。”
王薄笑道,“看來敦煌是早有準備了,你實話給我說,這裡恐怕早已經是你囊中之物了吧。”
蘇燦不置可否,兩人又聊到凰城的事情上,王薄就道,“你在凰城也沒少惹麻煩啊。”
蘇燦撇撇嘴道,“實在不是我惹的麻煩,凰城一塊鐵板,不鬆土我爸這棵樹就插不進去。而且實際情況,王叔叔你也應該知道個大概了。”蘇燦想到什麼,內心一動問道,“許長城後面,周昭峰是不是很棘手?”
因爲涉及到另外的派系問題,王薄也想了想,才道,“算是吧,總之如果他這次出不了問題,一定是某些人不想他出什麼問題。這是塊硬土,但我王薄從來不怕鬆鬆土,只是現在還不到那個時機……”
王薄那種高度,總有相應的權衡和妥協,甚至有些不是都不是蘇燦可以想象,但是可以知道,王薄新任省委一號,當務之急是要在省內樹立威信和執政權威。等到各處脈絡逐一把握在手上,恐怕也是不樂意看到高派在他大後方立這麼一顆鉚子的。
碰撞只是時機問題。
兩人座位的不遠處,一箇中年男子正獨佔一個桌位慢慢的喝茶,目光緩緩掃視周圍,而目光始終沒有離開過王薄蘇燦左右。
他是王薄的司機趙磊,受過職業的訓練,平時出行都負責王薄的安全。
這裡因爲是著名的富人區,周圍偶爾能見到幾個在電視上出現過的男女名人出沒,或兩三人靜坐交談,或呼朋引伴。
但似乎沒有人認出在這邊悠閒喝茶的王薄,趙磊有份超然的心境,對整個西川省來說,能夠和王薄這麼坐在寧靜街區小店喝茶,全省估計板着手指頭數都找不出幾個人來。
趙磊知道王薄今趟約的是蓉城商界提到都會肅然起敬的敦煌集團幕後有莫大關係的人,作爲王薄司機和近衛,趙磊又是後調進來的,但絕對是王家信得過的人,多少聽說過一些這個蘇燦的名頭,來之前還以爲是有三頭六臂的某個大人物。
恐怕這條街上的人做夢都沒想到,省委一號人物現在就這麼坐在這裡,安靜的看着這條街上人們的生活,和一個不過二十歲出頭的年輕人指點規劃江山。
饒是以趙磊三十四歲的人生經歷,面對着陽光透過桐樹葉照耀在王薄蘇燦兩人身上,周圍白絮縈繞的淡定畫面,他的心情都無法蛋定的波瀾般起伏。
“二叔,你上次給我介紹那個人,一點不把細,跟他說了貸款事宜,但最後他不是說上面領導要查,就是說讓我重新做資信,都改了多少次了,結果錢到位我服裝店幾張單子都退出去了,有個活動要用的服飾我都違約了,真是的。”
飛馳的奧迪車上,廖欣正在跟他二叔抱怨道。
廖欣旁坐着她男友張景,有些坐立不安,他知道奧迪a8副座的位置上是廖欣的二叔,廖家當代的頂樑柱,分管國資局,國有資產監督一塊的省委副書記廖興昌。
廖家遍地開花,廖家老三老四老五雖然可能不比正牌太子黨,但在省內互爲犄角不是什麼問題,廖家八個兄弟姊妹,就這個老二廖興昌最有成就,廖家雖然不需要靠他庇廕,但是絕對是家族中最大的助力。
“哦,有這回事,是那個老邱吧,這種事情都辦不好,他在那個位置是幹什麼吃的,要不然嫌屁股坐久了發燙了,挪個地兒冷冷纔好?”廖興昌最關切的莫過於這個小侄女,廖欣自己在蓉城開有一個服裝店品牌,憑廖家關係,做得也順風順水,一年掙兩輛寶馬車的利潤還是有的。
張景更是不知道什麼滋味,廖興昌一句話,幾乎就能決定他爸那個等級的人的命運,有時候和廖欣在一起,都感覺莫大的壓抑,重要的是在廖家似乎毫無地位可言。廖家人崇尚權勢財富,他張景恐怕還沒有讓他們正眼相看的資格,也想過發憤圖強奮鬥個錦繡前途,但是以廖家人當時當今的地位,恐怕他張景奮鬥到老,也達不到他們那樣的地步,也做不成揚眉吐氣這等事。
終於明白有時候呆在廖家這麼大個塘子裡面,有時對一個男人,特別是自尊心很強的男人來說,實在有些生不如死。
想起曾娜和鄧鬆奇,張景心頭不知道是什麼滋味,再一想自己父親還需要廖家,他就知道自己再如何痛苦咬牙,也要把這條路走下去,因爲有時候再不能回頭。
廖欣又對廖興昌說起那天碰上曾娜一家的事情,越說越是火大,揪着張景的手和腰狠狠的掐擰了幾下,說,“都是你!以前的那些鬼事情來煩我!”張景的手臂和腰腹,要是提起衣服看,基本上都是她不開心時候所擰的淤青。
廖興昌這才通過後視鏡看向張景,道,“小張,這個事情你要處理好,希望不要讓我第二次聽到從我們廖欣口中說出這些話。”
張景對他這副語氣激得心沉甸甸的,頭點了點。感覺這頭點下去,似乎都沉重到要擡不起來了。
廖欣又繼續道,說張景他前女友找了個什麼蓉城軍區中將鄧凱的兒子,又有什麼了不起云云。
廖興昌就呵呵笑了笑,“鄧凱這個退下去的參謀長我不知道,倒是他們軍區現任的參謀長艾龍生,你二叔和他也都一個桌子上吃過飯...兄弟相稱。”言下之意,鄧凱早是軍內或者站錯隊,或者有什麼貓膩安置閒置等着養老的人了,能和現任參謀長一桌稱兄道弟的他來說,基本不足爲懼。
聽到自己二叔這麼表明態度,廖欣頗有些揚眉吐氣,喃喃道,“我就知道……”
車在桐樹林全空運海鮮的粵式餐廳門口停下來,門口的餐廳老總早過來了,在今趟餐廳請客的人來頭也不小,也是蓉城一高官,這家餐廳的老總平時也就依仗廖家二叔這些關係,自持身份,平時若非到一個級別的官員,他纔會親自碰面走個場,其他一些不入流的,大多他都不會出面。
今天已經是早早迎出,就連門口的迎賓泊車員都在相互低語,說這是廖書記云云。儘管桐樹林這片區的小區高級公務員家屬雲集,但是一個省委副書記到來,還真不多見,用蒞臨這個詞語都不爲過。
其實餐廳老總纔是最長臉的,這消息若有若無傳出去,不說是桐樹林這條街了,對他人脈來說那是多大的一筆財富。
但偏偏忙中出亂,泊車員或許是因爲緊張,一個不小心把廖興昌那輛奧迪a8給擦掛了,也不嚴重,就是擦到了一株歪長的桐樹枝節,磨出一道痕跡,可能底漆都沒露出來。
“你龜兒子的不長眼睛啊,你曉得這是誰的車!?”廖興昌司機衝過去就把泊車員提出來腦門上拍了幾巴掌,鼻血都拍出來,街道的寧靜一時被打破。
泊車員被踢到街道另一頭,餐廳老總還上前對廖興昌道,“我認識一哥們兒就在做蓉城奧迪4s店,我來負責修。你看……”
一旁的張景看得噤若寒蟬,意識到這就是權勢的力量。
廖興昌冷冷哼了一聲,也不管旁邊倒地上泊車員死活,大概是怕大庭廣衆下鬧大對他有影響,徑直朝餐廳裡走去。
剛過中庭,廖欣就怔住了,廖興昌感覺到她得異樣,轉過頭來,就看到廖欣望向旁邊緊挨着的西餐廳柵欄那頭,對張景冷嘲熱諷的道,“真是什麼地兒都遇得到啊,張景,你前女友的那個高材生弟弟今天還在這裡看熱鬧……怎麼,不跟他打個招呼。人家姐姐還傍了個家是中將的兒子...你差遠了。”
廖興昌順着看過去,一眼就認出了蘇燦旁邊的男人,對這個人,他太熟悉不過了,一時渾身冰冷。
省委書記,王薄。
“起身吧,差不多了,咱們回去了。”王薄招招手讓服務員過來買單,都沒要蘇燦付錢,自己拿出錢包給了兩張百元大鈔出去,這才和蘇燦起身,朝着西餐廳門外走出去。
廖興昌臉色青一陣白一陣,內心似乎在糾結着天人交戰,廖欣和周圍熟悉他的人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的這種表情,一直都有些被嚇住。
下一刻廖興昌下定決心似得堆滿微笑,快步朝着外面走去,剛好在西餐廳門口將王薄和蘇燦攔住,道,“王書記,你好你好,你也在這裡,今天太巧了...”說着就要伸出一隻手和王薄相握。
王薄沒有和他握手。廖興昌的手舉在半空。這是所有人都看得到的場面。
王薄面無表情,道,“老廖,情緒不好是正常的,但是有時候要注意方法...”
廖興昌想解釋剛纔的事情推給下面的人,但知道解釋都是徒勞,自己司機那是多深喑自己想法的人,若是全說和自己無關,那恐怕也就只是場面話而已。只是聽到王薄的這番說話,廖興昌是通體都有種冷冰冰的感覺,竟然話都團不轉,“王書記……我,我……”
更想到王薄在任上以來,他一直小心翼翼,爲的就是得到王薄更多的信任和着重,但今天這小小的一幕,這麼一出細節,恐怕就會將他之前所有的努力付之一炬。如果被王薄拋棄,那恐怕就是廖家從此走向衰落的開始!
王薄就笑了笑,道,“老廖,好好玩,我走了。”
拋下這句保管讓廖興昌一個星期都睡不好覺的話,司機已經把帕薩特開到了他們面前,王薄和蘇燦一一坐了進去,臨進去之前,蘇燦還意味深長的盯了那頭的張景和廖欣一眼。
廖欣看到自己二叔這幅失了魂的模樣,望着王薄遠去的車,道,“撒子人嘛,有什麼了不起的...”雖然她並不笨,看出些端倪,心頭也打着鼓,這句話是強說出來的。
就看到自己二叔廖興昌轉過頭來,深深地看了廖欣一眼,那種眼神已經可以用空白和悲哀來形容。然後轉身就走了。
張景現在是百感交集,被廖興昌顫巍巍叫做是王書記的人,其真實身份,已經呼之欲出。最關鍵是他的旁邊,坐着能和他喝上一下午茶的蘇燦。
廖欣大感被自己二叔冷落,心頭極爲不滿,伸出手就要去擰張景手上的肉,“你前女友那個弟弟真是陰魂不散,他跟什麼人在一起!?”
張景一把猛力將廖欣推開,她一個措手不及倒摔在地上,短裙裂開,還算好看的雙腿被馬路牙子擦破皮鮮血直流,但似乎她已經感覺不到痛了,只是呆滯得望着竟然敢對他驟然出手的張景。
張景顯然也被嚇到,不過已經再無退路,眼淚頓時就被內心某種衝動大力擠壓了出來,指着地上的廖欣,聲音都顫抖着道,“我他媽已經忍你很久了,從今天起,我不會再和你們廖家有一毛錢關係……”
廖欣表情從呆滯轉爲扭曲得難看,也一下子哭出聲來,道,“張景你狼心狗肺……”
這個時候蘇燦正坐着王薄的車遠離陽光籠罩的桐樹林,將一切喧囂拋之腦後。
就像是他一直不停歇向遠方奔行,身後是沸騰的時代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