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證明,王振東博士的預測過於樂觀了。
一個晚上,加上第二天一個白天,整整24小時,李媽依然在沉睡,唯一的好消息是,臉上的表情舒展開來,不再是眉頭緊皺的樣子。
下午四點,王振東帶着另一名腦外科醫生返回泉城,臨走前他告訴穆東,從以往的病例分析,病人昏迷好幾天重新恢復意識的情況也是存在的,不用太過擔心。而且,返回泉城後,他會和這邊的醫院保持聯繫,隨時關注病人的情況
穆東心裡很清楚,像王振東這個級別的醫生,能在這裡盯一天已經非常不容易,他們有太多的手術要做,時間無比寶貴。
他誠懇道謝,送到機場,奉上紅包,派灣流G550送回泉城。
王振東倒也沒推辭,樂呵呵的收了紅包。他要是不收,另一個醫生怎麼好意思拿?
……
灣流G550是早上從泉城飛過來的,沒有白白浪費行程,是帶着穆爸穆媽、穆二叔二嬸和穆曉霞等人一起過來的,他們來探望李媽。
穆三叔和穆大姑夫婦、穆二姑夫婦也一同去醫院探望,大家悲傷之餘,不免咬牙切齒的咒罵黃四,王紹強更是派出人手,去了黃四的老家打探消息。
當然什麼也沒有打聽到,而且,村子裡已經有警察蹲守,去打聽消息的人差點被控制起來,後來是穆東出面才消除了誤會。
案發已經一整天了,黃四和兩名助手就這樣憑空消失了,上午10點鐘的時候,疑似他們駕駛過的那輛麪包車倒是在省道被發現,車停在路邊,車裡的人不知去向。
……
事發後第三天,李媽依然在沉睡。
倒是張吉順也知道了李媽住院的事情,帶着大包小包的禮物前來探望。穆東當場就頭皮突突,問他有沒有擴散消息,張吉順訕訕表示,惠農基金會裡很多人都知道了。
穆老闆好生無奈,恨不得掐死張吉順。
事發後第四天一早,上百號人涌進束河醫院探望穆老闆的岳母大人,帶來的禮物幾乎堆滿了院方安排的常規病房,穆老闆滿臉堆笑的應付道謝,心裡卻大罵張吉順多事。
截止到這天下午,李媽在術後已經沉睡了72小時,依然沒有醒來的任何跡象。
李媽昏睡的這幾天,每天上午有半個小時的探視時間,每次限兩人,李爸加上七個女兒輪流探視。至於幾個女婿,根本排不上號,穆東也不行。
每次探視,獲得探視資格的兩個人,在醫護人員指導下換上包裹嚴實的一次性無菌裝,滿懷期待的進入病房,進去之後只能遠遠的看着,並不能靠的太近。然後,出來以後,基本上都是情緒崩潰,大哭一場。
李爸除外,他沒哭,但是也難受的渾身哆嗦。
一家人急得發瘋,遠在泉城的王振東也疑惑不已,他覺得,按照病人的傷情推斷,早該醒過來了。
事關重大,王振東邀上一名腦外科專家再赴束河縣,而且他倆是悄悄坐火車趕來的,這讓穆東大爲感動。
來了之後,兩個專家調閱了護理記錄,查看了病人情況,最終也沒有發現什麼不利因素,反而是病人的一切生理體徵和生理指標都在往有利的一面發展。
比較顯著的改善是,病人的自主呼吸恢復如初,每天只是偶爾吸氧就可以了。
兩個專家最後的結論依然是,一切只能交給時間,交給病人自己。
……
另一邊,警方對黃四及其同黨的追捕也陷入了困境,毫無寸進。魯南市局和束河縣局承受了巨大的壓力,主要領導簡直要崩潰了。
3月26日,事發後的第五天,按照之前的追捕方向,警方終於在蘇淮省發現了黃四一行三人的蹤跡,原因是黃四的一個同黨前一天晚上去自動取款機前取錢,戴了口罩墨鏡,包的嚴嚴實實,引起了當地警方警覺,倒推此人的行動軌跡後,在一個路口的監控中,發現了黃四三個人的身影。
而在此之前,魯南警方早就通過省廳,向周邊省份發佈了協查申請,現在終於收穫了有用的信息。
一個規模龐大的抓捕小組直撲蘇淮省蘇中市郊區,根據分析,黃四一行三人就藏匿在郊區一片棚戶區周邊。
另外,針對黃四的同夥取款賬號的調查也發現了意外驚喜,這個農行的賬號不屬於黃四及其同黨三人中的任何一個,而是束河縣當地一個女人的名字,調查發現,這個女人曾經是黃四的姘頭。
最大的驚喜來源於這個賬戶的餘額,裡面竟然還有18萬元鉅款,而前一天晚上取款人取走了2萬元,正是自助取款機每日最高限額。
繼續往前追查,這個賬號半月前曾經匯入了10萬元,也被人在連續五天內分成5次在取款機上取走,取款地點就在束河縣境內。
結合前因後果,專案組得出了兩個結論。
第一,這樁看似簡單粗暴的項鍊搶劫案背後,有更復雜的案情,黃四隻是一枚棋子,有人許以重利,讓他鋌而走險;
第二,黃四一行三人剛得到了20萬元鉅款,已經取出了2萬,剩餘的18萬元肯定還會陸續取出,這是抓捕他們的最佳機會。
一張大網迅速張開,開始籠罩昨天夜裡黃四同黨取款地周圍數個取款機。考慮到現在跨行取款也能實現,所以,並沒有拘泥於那個賬戶所在的農行取款機。
不過,郊區的取款機數量並不算多,這倒是方便了警方布控。
專案組做出佈置的同時,迅速把情況彙報給了劉靜雲書記和張振義市長,最近幾天這兩個領導每天都關注追捕情況,現在終於可以有些實質性的消息交差。
讓專案組的領導鬱悶的是,劉靜雲和張振義聽完彙報後,都問了同一個問題:有沒有向穆東通報這個消息?
得到“暫時還沒有”的答覆之後,兩個領導都未置可否。
張市長說,知道了。
市委常委、束河縣縣高官劉靜雲說,哦。
唉,領導都是人精啊!專案組之所以把情況彙報給領導,就是不想直接向穆大老闆通報,畢竟這是不符合辦案規定的。
現在看來,領導好像很在意這件事,唉,只能謹慎的向穆老闆通報一下了。
……
穆東接到付局長打來的電話的時候,已經是下午2點了。
付局在電話中說,在蘇淮省蘇中市郊區發現了黃四三人的蹤跡,正在組織抓捕云云,至於怎麼發現的,打算怎麼抓,付局長一概沒提。
然後穆老闆說,哦,付局,你們辛苦了,謝謝。
掛了電話,付局長一很疑惑,怎麼回事?這個穆總爲什麼是一副漠不關心的語氣?
穆老闆當然不是漠不關心,他關心着呢。
事實上,早在兩個小時之前,他就陸續接到了張振義和劉靜雲打來的電話,知道了大體的情況。
而且,他已經做出了安排。灣流G550緊急出動,安保公司的十幾個人趕赴蘇中市,這會子都已經到了郊區某地了。
而且,穆老闆有一個巨大的優勢,那就是大東快遞在當地有熟悉情況的快遞人員,這會子,黃四的照片已經發到了那一片每一個快遞員的手裡,一大幫人都在滿街亂竄,尋找照片上這個人。
快遞員本來就應該滿街亂竄的,這樣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不過,今天蘇中市這一片郊區的大東快遞的快遞員有點不一樣,每個人都興奮不已,公司說了,誰找到這個人,獎勵一萬塊錢。
當然了,行動必須嚴格保密,多看少說,找到了人也不許擅自行動,彙報上去即可。誰要是打草驚蛇,哼哼,開除!
……
下午4點,有一個快遞員彙報了一條重要的信息,郊區的一戶家庭旅館,發現了疑似目標。
這個快遞員很聰敏,他雖然不知道公司爲什麼突然下達這樣一個莫名其妙的任務,但是總歸對方不可能是好人。結合周邊的各種環境,他覺得對方既然要藏匿,肯定會去住那些管理不嚴格的小旅館。而且對方是男士,很可能會吸菸,這就經常要去小店鋪買菸。
所以,這名快遞員就把小旅館和小商店作爲重點巡查目標,而這也是快遞員經常光顧的地方,和老闆都比較熟稔。然後,果然就在其中一個小旅館裡,老闆覺得,有一個客人和照片上的人有點像。
大東快遞下發的站片是王紹強從黃四老家的親友圈裡搞來的,並不算清晰,而且是幾年前的照片,小旅館的老闆也僅僅覺得有些相似,並不肯定。
不過疑似目標人物天天窩在房間裡,很少外出,倒是有些可疑。
快遞員猶豫片刻,決定彙報了上去,有棗沒棗打三竿。
然後他就在小旅館盯着,生怕目標人物跑掉,這可是一萬塊錢啊!
10分鐘後,始終駕車在附近遊弋的安保公司的一個小組趕到了小旅館,帶隊的是僞裝大師闞春來。
闞春來和小旅館的老闆交流一番,隱晦的說是執行任務云云,老闆一聽,認爲這是公門中人,答應配合,交出了房間鑰匙。
闞春明很滿意,拍出1000塊錢,拿起鑰匙,帶着幾個隊員直奔某個房間而去。
老闆有些傻眼了,他突然覺得不對勁。
公門中人什麼時候這麼大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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