環顧一圈之後,盧英傑瞄準了那張碩大的書桌,這是一張很奇怪的書桌,看起來木料不錯,樣式古樸,可是四個桌腳卻裝了小小的萬向輪。
一番檢查之後,盧英傑小心的推動書桌,書桌下有一塊不大的地毯,掀開地毯,實木地板的縫隙裡,一個小小的拉壞清晰可見。
盧英傑小心的拉動圓環,周圍的一大塊地板緩緩擡起來,露出一個方方正正的洞口,足有一米見方,順着手電筒的光線,一架厚重的木梯向下延伸着。
……
一個小時候,安保隊所有的人員乾淨利落的撤了出來。
監控資料已經抹掉,紅外裝置重新啓動,大院裡沉睡的幾個人依然在沉睡,除了拍了一些照片,安保隊什麼都沒有帶走。
天亮之後,留下了兩個隊員在當地留意院子的情況,其他人返回泉城。
上午10點,盧英傑找到剛從京城返回的穆東,彙報了在豪宅地下室看到的景象並提供了照片。
穆老闆不動聲色的看完,心裡卻震驚不已。
誠然,照片上這個地下室很粗糙,很多地方都裸露着水泥,估計是建設的時候進行的非常隱秘,沒有大張旗鼓的裝修。
不過,這個地下室的架子上方的那些林林總總的物品,可比穆老闆那個安全屋裡豐富多了。
“你們辛苦了,英傑,保密方面沒問題吧?”穆東放下手裡的照片,笑着說道。
“地下室只有我和老郭兩人進入,還有兩人在洞口留守。除了這四個人,其他人都不知道地下室的事情。另外,我們留了兩個隊員在當地化裝偵查,如果那邊有什麼異動,會第一時間通報過來。”盧英傑說道。
“好,你們立了大功,英傑,安保隊的戰鬥力越來越好了,不錯。”
“穆總,這次多虧了老郭,地下室的門上有一個非常複雜的鎖,如果不是老郭見多識廣,我們也只能在洞口止步。”
“好,替我告訴老郭,我對他的工作很滿意。”
……
盧英傑離開的時候腳步很輕快。接手安保隊以來,盧隊長的壓力還是很大的,加上出了王忻瀾遇刺的事件,這讓他這兩天很是憋屈。
現在好了,終於拿下了池家的大院子,發現了一些關鍵線索,而且和老郭之前也恢復了良性合作關係,這一切都得到了老闆的認可,以這次的任務爲里程碑,自己可以說已經掌控了整個安保隊。
挺好。
……
世界多元,有人覺得很好,當然也有人覺得非常不好。
池勉功的心情非常糟糕。
昨天他猶豫再三,第一次主動走進了商同康的辦公室,這已經意味着重大的妥協。今天上午上班後,答應幫着問問的商老大打來電話說:穆東答應不參與此事,不過傷者那邊,最好進行妥善安撫。
池勉功在電話中樂呵呵的表示了感謝,掛了電話,臉色瞬間陰雲密佈。
對傷者妥善安撫?這算什麼?一邊讓步一邊挖坑嗎?
又或者,是想讓自己親自出面,幫着傷者掙一個臉面?
如此一來,自己是不是親自出面,成了一個非常敏感的問題。
不過,池勉功很快就拿定了主意,以他高高在上的做派,想見穆東的時候尚且借了調研這樣的由頭,現在面對王家兄妹,又怎麼可能親自去。
不過呢,自己就算不去,誠意也還是要拿出來的。
他叫過秘書,細細密密叮囑一番,秘書小侯有些不解,小聲說道:“池書記,50萬太多了吧?這種傷害事故,賠償一二十萬都不算少了。”
池勉功大手一揮:“不要有這種思想,對方也是有身份的人,大家和和氣氣的把事情解決,比什麼都好。對了,你稍微暗示一下,池銘這邊,我以後會好好管教的。”
小侯嘆口氣:“池書記,你也太委屈了。”
“都是兒女債,小銘的情況你也知道,沒辦法。去吧,帶上律師。”
……
一個小時後,秘書小侯和金姓律師趕到了病房,說明了來意。當然了,小侯不會先開口,主要是律師再說,小侯打算最後的時候稍微補充一下就行。
此刻,王忻瀾和王振東都在,聽律師呱啦呱啦說完了50萬民事賠償的事情,王忻瀾撇撇嘴沒說話。王振東則直接轉向秘書,笑着問道:“請問這位先生是?”
小侯清咳一聲,緩緩說道:“我是省委辦的工作人員。”
王振東繼續問道:“池書記的秘書?”
小侯笑了笑沒說話,一副你懂的架勢。
王振東清了清嗓子,收起笑臉,緩緩的開了口。
“對於你們提出的50萬賠償,我們無所謂。你們願意給就給,不願意給我們就起訴你們。民事賠償嘛,本來你們就該支付的,我們肯定不會放棄。不過呢,諒解書是肯定不會有的,這輩子都不會有。不但沒有,我們還會嚴肅追究行兇者的刑事責任,不要以爲手裡有本神經病的證件就可以爲所欲爲。”
“不怕告訴你們我們的行動計劃,首先我們會申請對行兇者進行精神鑑定,以確認患有精神疾病的真實性;如果證明他確實有病,我們會要求對他行兇時的精神狀態進行鑑定,如果他還是有問題,我們會以其民事行爲能力受限爲依據,要求把他送往精神病院進行強制收容。”
“孩子有病,家長又顧不上管理,明顯約束不力嘛。總不能讓他在外面繼續行兇,好在國家考慮到了這一點,建有強制性收容管理機構,這樣多好,大家都省心,家長也不用擔心他再四處惹事。”
說到這裡,王振東擡手摸了摸下巴,思考了一兩秒鐘,繼續道:“恩,就這樣,我就想起了這麼多,你們有沒有什麼要補充的?”
律師直接傻掉了,他來之前已經知道了委託人的身份,對辦好這件事情充滿了期待,感到渾身都是力量,現在他明白了,自己怕是接了個燙手的玩意兒,而且扔不掉。
秘書小侯氣的渾身哆嗦,眼睛都紅了。他當然知道自己的老闆最近在謀求和穆東對話,也知道老闆找了商書記,就一些問題達成了一致。在他看來,這次完全是來施恩的,沒想到對方上來就打臉,一點面子都不給。
他沉聲說道:“我們沒有什麼補充的,請問你們確定要這樣做嗎?”
王振東勃然大怒,大聲罵道:“滾你媽的!什麼東西!誰給你的優越感?幫着老闆出來處理私事,誰給你的權利?告訴你個王八蛋,今天別說是你來,就是姓池的親自來,剛纔的話一個字也不會變。草!”
王忻瀾皺了皺眉,開口道:“哥你怎麼能罵人呢?真是的!太沒禮貌了。”
接着,她稍微轉了轉頭,朝着小侯說道:“侯先生是吧?我哥最近心情不好,你別聽他瞎說。其實如果是你的老闆親自來的話,肯定是不一樣的,最起碼我哥不會罵人。”
聽到王忻瀾說話的時候,小侯的心情稍微平復了一些,但是聽到最後,他險些沒吐出血來。
他的眼神在王振東和王忻瀾臉上逡巡一圈,轉頭對金律師說:“走。”然後快速離開。
王振東往外追了兩步,高聲道:“一個字不許拉的告訴你的老闆。瑪德,拉了一個字,老子就親自通知他。”
走廊裡幾個醫生護士詫異的望了過來,他們實在沒想到,一向溫文爾雅的王博士,竟然會像一個地痞流氓一樣叫嚷。
感受到衆人密集的目光,王博士臉上有些訕訕的,拱了拱手,尷尬的說道:“對不住對不住,來了兩個傻瓜,實在沒忍住。”
……
返程的路上,侯秘書突然明白了王振東最後喊出“一個字都不許拉下”的深層含義。
這事怎麼彙報,還真是一件棘手的。
照實說的話,老闆能不生氣嗎?自己給老闆帶回來這麼讓人生氣的消息,自己的辦事能力還用說嗎?再說了,親眼見證有人不給老闆面子,這真的好嗎?
靠!無妄之災啊!
怎麼辦?
……
侯秘書最終倒是避免了當面彙報工作的尷尬局面,他給了老闆一支錄音筆,這是黃律師隨身攜帶的。恩,律師嘛,隨身帶着錄音設備,也是一種美德。
於是,這支無辜的錄音筆在交到池勉功案頭幾分鐘後就被摔得稀巴爛,挺慘。池勉功不但摔了錄音筆,還砸了一些其他的東西,辦公室裡一片狼藉。
侯秘書在外間聽着屋裡噼裡啪啦的聲音,心裡五味雜陳,他覺得,即使自己躲過了當面彙報,也躲不過這件事可能帶來的負面影響。
前途堪憂啊。
屋裡,池勉功鍛鍊完之後,先是抽了根菸,然後默誦了三遍《心經》,心情終於平復了很多。
思來想去,他突然想明白了一個道理,王氏兄妹鬧的這樣兇,或許也是好事。他們抓着這些小事,說明在大事上,穆老闆不會再掀起什麼波瀾了。
恩,其實也沒什麼,讓王氏兄妹折騰吧,就算他們真的一步步成功把小銘送進精神病院又能怎樣,走個過場,意思一下得了。
第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