汴京慕家的一個院子的某件房間,一個黑衣人大氣都不敢出的看着坐在上首的人。
“廢物,不是說肯定不會出差錯嗎?爲何那人還活的好好的?”
真是氣死他了,本以爲家主病重,兩個兒子一個瘋癲一個無權,那麼一切都能到手上,可是,這麼多天過去了,那邊還沒有消息傳來,怎能讓他不急?
——夜長夢多的道理,他懂。
“聽說,那人之前情緒波動很大,是不是藥效來了?”黑衣人細細想着,“或許,因爲那個男孩,性情改變,藥效推遲?”
“男孩?”穆洪洲雙手揹負在後,踱步走了兩步,他怎麼將這個給忘了呢?“有沒有打聽到這個男孩的情況?”
“是在路上救下來的,那人對那孩子很是喜愛。”黑衣人將前前後後發生的事情都一字不漏的講講了出來,最後總結道,“屬下一直有些疑惑,卻又參詳不出。”
“你可記得男孩的長相?”穆洪洲眼中閃過精光,急急的問道。
“因爲相隔較遠,屬下無法看清,但是始終覺得有些熟悉。”
穆洪洲想了想,隨即露出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原來如此。”
“主子……”黑衣人不解,實在不明白主子是什麼意思。
“你且現行下去,繼續監視着那人的一舉一動。”穆洪洲揮手,示意對方下去。
黑衣人恭敬的行禮告退,快要出門時,還是一臉的茫然,自己錯過了什麼?
穆洪洲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你們不將老夫放在眼裡,處處爲難我們,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哼,慕家的一切都該是他的,所有擋住自己的都該死!
“哈哈哈,慕家,早晚是我的!”穆洪洲大笑兩聲,隨即朝着門外大聲的喊話,“來人!”
話落,很快有人進來,恭敬的行禮,等着主子的吩咐。
“你去將二管家找來。”
不管那孩子那家人是誰,他們都不能留下來!
夜深,待夢瑤熟睡之後,逸凡穿衣起牀,來到了隔壁子俊的住所。
想到瑤兒白天的衝動,暗自抹汗,還好將那丫頭扯住了,不然,真過來查看,一切不都曝光。也虧的這個男人,說什麼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瑤兒怎麼都不會想到他還留在這裡,並沒有離去,即使心中有有疑慮,也不會懷疑到這點。
不禁搖頭,這男人果然夠狡猾的,比起那人來,自己簡直就不夠看嘛。
“來了?”
好似知道對方會來一般,子俊此刻正披着一件外衫,依靠在窗邊的軟榻之上,整個人看起來猶如一件藝術品一般,只是,如今這件藝術品,猶如易碎的瓷娃娃一般,毫無血色的蒼白,縱然如此,整個人孤傲的氣勢依然沒有減少半分,依然讓人覺得無法企及。
逸凡看着眉宇間隱約的堅毅,整個人雖是隨意的斜靠在軟榻,卻猶如青松般挺拔的人,一臉遺憾的搖頭,“看樣子死不了了。”
終究是不能唯吾獨尊啊。
子俊不但沒有惱怒,反而面色淡然,頗爲抱歉的回道:“讓你失望了。”
一旁的無銘嘴角抖了抖,很快恢復如常,好似剛剛只是眯了一下眼。
“失望倒不會,”逸凡搖頭,隨即有些嫌棄的說道,“只是想到還要與你這人齊名江湖,實在有些不爽啊。”
子俊眉頭微不可查的挑了一下,面不改色一本正經的說出“抱歉”二字,放佛自己還安然活在這個世上與對方旗鼓相當卻是是很不道德的事。
搖頭,現在才發現這男人原來這麼毒舌的,一向都覺得自己夠黑夠狠了,看來,一山更有一山高,他還有待修煉啊。
也罷,之前從來沒有在自己面前討到過好處,看在他最近的表現,讓他一回也無妨。
四目相對,男人間的情誼早已在兩人之間化爲無形的惺惺相惜,這是強者的尊重和兄弟情誼的喟嘆。
收斂起眼眸中的情感,恢復一片清冷,子俊垂眸問道:“如何了?”
說道正事,逸凡恢復嚴肅,“放心吧,一切都好。”
“那些人不要命,你也無需客氣。”當初想給瑤一個安定的生活,所以才讓面前之人放棄仇恨,卻沒有想到,那些人卻並不這麼想,既然這樣,也就無需忍讓躲避了,他就不信,以凌霄閣的能力擺不平,即使不行,還有他流雲山莊和寶芝林做後盾,對付那些人,隨隨便便的事。
逸凡冷哼一聲,眼中閃過狠戾和決絕,“只要他們敢來,就別想活着回去。”
當初害了婉兒,這些年慢慢蠶食他們的勢力,並不是他沒有能力將其一鍋端,只是不想爲了那些人讓自己損失太多,同時,爲了家人的安全,自己的行蹤也不能輕易暴露。況且,他要爲大寶要回本屬於他的一切。如今穆文軒要大清掃,他也就不會對那些人客氣了。
“小心些。”平時還好,現在一個公主住在家裡,那就要萬分的小心。以前還可以裝作不知道,畢竟對方沒有說出自己的身份,現在卻不一樣了。
逸凡點頭,“得想個辦法讓他們離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如果對方在這裡發生了什麼事,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他們不一定怕,但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沒有必要爲自己找麻煩不是?
“有需要就說。”這是瑤的愛人,也是自己的家人,平時鬥鬥嘴吃吃醋也就罷了,但是若讓別人來欺負,他第一個不答應。
“放心吧,現在還能搞定,如果真的有需要,不會客氣的。”有個現成的勞力不用,要麼對方是傻子,要麼他就是傻子。
“既然你有所防範,我就不用擔心了。”子俊鬆了一口氣。
“你準備龜縮到什麼時候?”
子俊一愣,淡淡的看了一眼逸凡,“我這是正大光明的休養。”
逸凡呵呵一笑,不在這話題上多糾結,畢竟,讓他躺在牀上的,也有自己親親孃子的功勞。
“你這邊也要多加註意,如今你的身份昭然若揭,若發生什麼意外沒有關係,但是讓我娘子傷心就不行了。”娘子傷心,他的福利就沒有了,得不償失啊。
子俊被面前的人打敗了,挑眉,“你一直都是這麼無恥麼?”早知道就不該鬆口,先憋他個幾個月再說。
“瑤兒不覺得就行。”反正幫別人評價什麼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瑤兒自己的看法。
“你最好悠着點,當心……”至於悠着什麼,當心什麼,當事人自然明白,心照不宣。
“怎麼着也比你大好青年獨身一人強。”逸凡挑眉不以爲意,反而大方的走上前,拍拍對方的肩膀,關心的說道,“我凌霄閣不下衆多,各種性情本事樣貌的女子比比皆是,需要做姐夫的幫你麼?”
子俊嘴角不自然的抽了抽,“如此好的條件,真好奇你是怎麼片葉不沾身的。或者說,是我們瞭解的不夠?那些都是你的備胎?”
不光敲打,更是表明如果有不軌之心,那麼,後果自負。
備胎?逸凡不懂這是什麼意思,不過,從這個男人口中說出來肯定不是好東西。不過,前面的話他算是聽明白了,感情是懷疑自己對瑤兒的感情?
輕咳一聲,“我對瑤兒的心日月可鑑,絕無其他想法。倒是你,讓我們很是擔心啊。”
一副兄長對於兄弟的期望。
“我是兄長。”冷聲強調,別以爲他不知道,這男人經常在自己面前吃虧,總是想找回場子,佔他便宜。
逸凡一見對方不樂意,想着對方好歹是病人,不能以大欺小恃強凌弱,難得的發揚狹義精神,很是善解人意的再次拍拍他的肩膀,頗具深意的說道:“咱們一家人不說兩家話,反正都是親人,誰長誰小無所謂,相親相愛和睦幸福纔是最重要的,你說是不是,沐兄?”
在自己家人面前,能屈能伸,這面子是小,和氣是大。
子俊懶得理會這個間斷性抽風的男人,“說完了就回去,別讓瑤發現了。”
“放心吧,瑤兒現在睡得正香。”逸凡得意的笑道,今天一天下來精神備受摧殘,加上之前的劇烈運動,瑤兒肯定一覺好夢到天亮,雷打都不醒。
沒有忽略對方得瑟的神情,子俊決定眼不見爲淨,只要瑤喜歡,她覺得好。至於其他,若是瑤的願望,他就會盡力去達成,哪怕是讓自己……
——比如救那個女人。
“行了,我回去了,你也趕緊休息,早點養好身體。”
雖然希望對方不要那麼快現身,讓自己多享受一下與瑤兒獨處的日子,但是,每每看到對方皺眉思念的樣子,不光是打翻了醋罈子,更多的是心疼。
子俊沒有回話,直接閉上眼睛,證明自己已經送客了,這男人,他敢確定,只要自己搭話,肯定沒完沒了。
逸凡見對方面露疲色,也不再多說,若不是一家人,他才懶得說這麼多呢,與他在一起,哪有在牀上抱着親親孃子睡覺舒服?
無銘看着對方離開,開口說道,“公子,需要屬下去將那些人解決嗎?”
子俊搖頭,“無妨,那些不過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多久,你讓他們多注意一下,有什麼消息及時彙報,其他的,等等吧。”
他們都是痛一類人,自然有自己的驕傲和自尊,如果輕易的給予幫助,反而讓對方覺得自己在顯擺,甚至看不起人。
當然那,他相信古逸凡不會這麼想,但是,心裡肯定有些不舒服,所以,這種事,他還是暫時不插手爲好。
既然主子都如此說,無銘自然不會反駁,他的任務,就是保護好主子一家。
因爲沒有達到目的,見到要見的人,喜公公和傅太醫做好了長期駐紮在樂至縣的準備,每天吃過早飯,雷打不動的前來紫夢軒報道,給若惜調理身體,順便等人。
如此過了兩天,就連若惜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本就在人家家裡,很是打擾了,這些人居然不顧她這個堂堂公主的命令而自作主張,實在是太過分了,可是,兩人都是父皇的心腹愛將,她打不得罵不得,想要趕人,對方臉皮比城牆還厚,讓她無計可施。
“如意,你說我改怎麼做?”雖然夢瑤他們沒有說什麼,但是,始終是打擾了大家的生活,她心裡很是過意不去。
“小姐的身體越來越好,想必皇上也很是期待,不如,我們回去吧?”想了想,小心翼翼的建議。
“可是……”只要她走,這些人也會跟着走,或者說,他們的目的就是在逼迫她回去。只是,她真的捨不得。
“小姐身體康復,以後大把的時間可以出來玩,何必在意這幾天呢?喜公公是皇上身邊的人,沒有他,皇上後肯定不習慣。”
若惜想了想,與其讓夢瑤他們厭煩,還不如自己有自知之明一點,現行離開,如意說的對,回去看看父皇,一切安排妥當再來也不遲。
想明白了,趕緊讓如意通知喜公公前來。
能得到公主的親自召見,喜公公是欣喜不已啊,這幾天,這小祖宗對他可是各種不待見,想他皇上身邊的紅人,走到哪裡不是備受矚目,受人尊敬?唯獨在無雙公主面前,他實在是拿不起喬,也不想拿。
這一聽說要回去,連日來的愁眉苦臉瞬間綻放出多多菊花,公主終於想明白了,他也終於可以早些回去交差了。
只是,那厲害的人,卻是無緣見到,實在是遺憾啊。
喜公公如此,芙蓉愛意就更不用說了。早在他一聽說公主身上的毒已解,一切恢復正常,他就恨不得立馬飛奔過來看看公主的情況,並向那厲害的大夫請教一二,可是,別說請教,連人都沒有見到,這要回去了,真的很失望啊。
——不行,以後有機會,他一定要認識這位厲害的人物。
相較於夢瑤大寶的不捨,逸凡是鬆了一口氣,這尊大佛,終於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