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築牆,廣積糧,緩稱王。
頗具歷史經驗的楊軒深諳此道,故而面對揚州派系的勸進是呈反對態度的。
但他能理解這羣人的行爲,作爲新加入的派系,想要提升影響力就必須做出大事,而如今普遍人的眼中,虎踞三洲的楊軒是完全有資格稱王的。
堂下,江東謀主程昱略顯得意的看向懵逼的徐州派系,此次勸進是由他一手主導且經過後將軍同意的,在他看來,徐州派此後將始終被揚州派穩壓一頭,而擁有勸進之功的吳嘉,將擁有更多的話語權。
這是一場政治博弈。
但如果放在其他人身上或許就成了,而楊軒卻是個穩重沉靜的性子,更何況他清楚有史以來那些魯莽稱王的人都落個什麼下場。
遂,楊軒搬出了一個理由。
“諸卿之意我知之,然南方未定,權臣霍亂,新君蒙辱,我豈能因個人貪念而妄居王位乎?”
這句話的意思是,我知道自己的實力足夠稱王,但我是因爲個人秉性而不想稱王,並且給出了一個標準,那就是統一南方。
“統一南方纔稱王?”
程昱無聲自語,從未想過楊軒會給出這個條件。
這個目標定的太大,太遠了些,縱觀古今,佔有幾個郡就稱王者比比皆是,更遑論如今的楊軒?
這個結果對如今的程昱來說,是個不好的消息,如果楊軒果真不願意進位,那他這場政治賭博就是失敗的。
咬了咬牙,程昱頗有些不信邪,打算下次再勸。
俗話說三辭三讓,萬一這位驃騎將軍說的不是心裡話呢?
在結束掉勸進的話題後,楊軒將話題引向了未來的發展,問道:“對於如今局勢,我軍今後動向……諸卿以爲當如何?”
程昱看到了再次表現的機會,當即側走一步,作揖道:“君侯,如今北方動亂,聞匈奴南下,國賊李會無暇南顧,但司州洛陽又尚有二十萬洛陽中軍常駐,實難討之。
彼之青州,距襄陽遠矣,且如今南方僅剩西川未復,蓋應傳令西川,令其歸附,若不從,再動刀兵。”
這一番話可謂是充分表達了揚州派對楊軒欲統一南方意願的支持,正中下懷。
楊軒滿意點頭,記住了這個人,打算結束後打聽這人的名字。
“揚州派的,吳嘉應該熟悉……”
沒說好還是不好,楊軒讓程昱先歸位,然後靜靜的聽着其他人爭先恐後的獻策,如此勃勃生機,就是在洛陽朝廷都是很少見的。
無他,楊軒勢力的發展前景實在令人心動,三世三公,虎踞東南,位列侯爵,這幾條哪個單拎出來都是了不得的威勢,更何況全集中在了一個人的身上。
爭論半晌,作爲軍師將軍的白塵站出來結束了這個話題,他如今的地位,乃是楊軒軍二把手,身兼多職,位高權重,說的話頗有一錘定音之重。
“君侯,西川之主李奎新逝,其三子爭權,最後以至內戰,如今西川四分五裂,此乃天賜君侯之地也。
發兵,宜速不宜遲。”
楊軒頷首,裝模作樣的思索一番,鄭重道:“那就依軍師之言,整軍,明年春耕後兵出!”
羣臣無有反對,俯首稱是。
又商議了些具體的事項,定下了諸郡的管理人選以及利益分配,將三股勢力打散,安排在必須互相配合的崗位上,以讓派別矛盾沒那麼尖銳。
而此後的兩週,程昱接連兩次尋找機會再次提出了稱王的事情,
被楊軒分別以心繫陛下和才寡德薄拒絕,這讓程昱認識到楊軒是真的不想稱王。
但楊軒出於政治需求,還是於第三次勸進中說道:“然國賊李會冒領丞相,總領洛陽朝政,天怒人怨。
吾雖不才,但承陛下除賊之志,若低李會一品則名不正言不順,故今日先領大將軍職,來日再向陛下謝罪。”
案下諸臣皆言:“君侯忠賢。”
而程昱無異於是最高興的一個,他本以爲自己的政治賭博就要輸了,怎料還有轉機。
於是在不久後,一個消息開始在襄陽百姓中口口相傳——“羣臣勸進,楊軒心念陛下斷然拒絕,只領大將軍職以利除賊”。
一個忠仁的形象在民間流傳起來,以襄陽爲中心快速向四周擴散。
而身府內楊軒自然也早早知道了這個消息,隨手落下一子,看向愁眉苦臉少女身旁站着的白塵,笑道:“那個程昱倒是個聰明人。”
“心思很活絡。”
白塵給出了中肯的意見。
楊軒挪開目光,起身拍了下還在盯着棋盤的少女腦袋,向門口走去笑道:“別看了,絕殺。”
少女當即喪了氣,錘了旁邊白塵一下,惱道:“白哥哥,你怎麼不提醒我,你是木頭人嗎,就幹看着!”
白塵不動聲色的揉了揉發紅的大腿,無奈道:“你來的時候不是跟我說不要提醒嗎?”
“我……”
少女氣結,鼓起嘴巴扭過頭不理他了,讓白塵只能看到兩個丸子頭。
是的,這就是白塵的小師妹,林杉杉。
小姑娘在陽翟的時候下棋就被楊軒打的找不到北,苦練兩個月後氣宇軒昂的來找楊軒挑戰,結果只下了三盤。
全敗。
沒一會,楊軒取了兩串糖葫蘆回來,遞給林杉杉一串,順帶躲開了白塵不請自來的手,道:“自己取去。”
白塵嘴角抖動,手不自覺放到北玉劍柄處,腳步略顯沉重的離開了屋內。
楊軒擦了擦額頭的冷汗,乾笑兩聲道:“小杉,你這次來,不會就是爲了和我下棋吧。”
“奧對!”
林杉杉突然想起來了自己來這是爲了什麼,大聲喊道:“姚琴姐姐!”
很快,一個高挑的女人走了進來,穿的衣服頗爲厚實,但仍然襯托出對方的優美曲線。
姚琴對着林杉杉和楊軒端莊行禮,道:“少爺,林姑娘,有什麼事嗎?”
林杉杉看着對方的胸口嚥了咽口水,有些自卑的低下頭,小聲道:“那個,我做了個圍巾,但是手藝不好,看上去怪怪的,姚琴姐姐你可以教教我嗎?”
說着,林杉杉從小挎包裡掏出一條紅色的圍巾,上面多有錯漏,邊角還有線頭,看來這就是林杉杉口中的失敗品了。
林杉杉將圍巾扔到桌子上,不好意思的笑道:“姚琴姐姐你有空嗎?”
姚琴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楊軒,看到後者點頭了他才答應下來。
正當林杉杉開心的時候,楊軒好奇的拿起圍巾看了一眼,隨意道:“還可以嘛,你看這邊縫的豬,多可愛。”
“……”
林杉杉無語的看着他。
“那是老虎。”
“啊?哦哦……是嗎,我說腦袋上怎麼有三條槓,我還以爲是皺紋呢……哈哈……”